第63章 蒼白巨人
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凝視著你。
此時此刻，水野朝想起了這句不知道在哪見過的話。
隨著她的注視，她眼中的世界，迅速發生了詭異的變化！
四周的一切景象都開始震顫、蠕變，它們的外形明明很熟悉，但內里卻好似變成了另一種全然陌生的存在，給人以不詳的恐怖感。
而很快，就連它們的外形都變得異常陌生。
崩碎、扭曲、重組……如同由上千面揉碎的鏡子構成的景象，呈現在了水野朝眼前。
在那些鏡面中，還有一隻只血淋淋的眼睛，一齊凝視著她。
一道道虛幻的身影，圍繞在四面八方。
最讓水野朝感到荒誕的是，明明是這般怪異奇詭的畫面，她卻下意識的認為——
這才是世界的「真實！」
平日里自己見到的世界，不過是一層偽裝的面紗而已。
「怎麼會……」
水野朝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而後，她忍不住想看清，此時的羽宮琅又會是何種模樣。
在那瘋狂蠕動的光影漩渦中，萬物失去了顏色，轉化為最原始的「點」與「線」，共同編織著構成了一個勉強維持著人類輪廓的、蒼白的巨人……
水野朝腦海中響起轟鳴。
理性就此向瘋狂滑落。
隨後，姐姐的怒喝聲從自己口中傳出：「住手！你在對我妹妹做什麼！？」
水野月猛地站起身，朝羽宮琅怒目而視。
羽宮琅只是淡淡笑道：「水野朝小姐，我已經履行了承諾。」
「現在，該輪到你了。」
水野月秀眉倒豎：「你在說什麼？竟敢對我的妹妹出手，就算是青山先生，我也……」
「姐姐！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水野朝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但是快住手，是我讓青山先生這麼做的。」
「……嗯？」
「事情是這樣的……」
姐妹二人快速的在腦海中交流起來。
羽宮琅饒有興緻的看著這一幕。
像這樣相處融洽的雙重人格患者，還是比較少見的。
前世青山病院中，羽宮琅接觸到的幾個病患，人格都處在相當不穩定的狀態，人格間互相厭惡、嫌棄也是家常便飯，完全不能像這對「姐妹」一樣切換自如。
至於他喚醒水野月醒來的原理，也非常簡單粗暴。
從這擬造出的第二人格，不難猜出，水野月的執念之一，就是守護自己的妹妹。
那麼，當水野朝遇到致命危機時，水野月不管再怎麼自閉，也會蘇醒過來。
這方法雖然很簡單，但水野集團的下人絕不可能提出來，更別說付諸行動了。
片刻后。
水野月微微低頭，歉然道：「抱歉，青山先生，是我誤會了。」
羽宮琅平靜道：「你畢竟突然驚醒，不了解情況很正常。」
「不過，就算是為了你的妹妹，也不應該這樣突然自閉，光逃避有什麼用？你應當更堅強些才是。」
「你難道不知道，你妹妹會擔心嗎？」
他的語氣有些嚴厲，帶著淡淡的責備意味：「下次，別再做出這種傻事了！」
水野月聽得臉色發紅，心生羞臊，但也只能應道。
「青山先生說得對，我知錯了。」
像是在老師面前認錯的學生。
身為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位居高位的財團千金，平日里只有水野月教訓、指導下屬的份，像這樣被嚴厲的批評，還是第一次！
但不知為何，聽著羽宮琅的話，水野月竟有一種異樣的、新奇的感觸。
這感覺好像……並不討厭？
「嗯？」
羽宮琅察覺到水野月緋紅的臉頰、略微急促的呼吸，心中稍感奇怪：「是說得太過火了嗎？」
不過，他也沒在意這點小細節。
羽宮琅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既解決了水野朝的麻煩，也向這對姐妹展示了一部分力量。
僅僅靠理論知識和口頭言論，不足以讓人信服。
唯有力量，才能真正讓人敬畏。
這也是為什麼，羽宮琅會用這種特殊的方式來刺激水野月蘇醒。
沒過多久。
水野月邀請羽宮琅和安原獨留下來用餐，羽宮琅自是欣然同意。
不得不說，水野月準備的大餐確實豪華且豐盛，格調也非同一般。
連安原獨都不禁感慨道：「有錢真好。」
享用大餐之後，羽宮琅兩人被專車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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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的高層，窗邊。
水野月靜靜看著漸行漸遠的轎車。
水野朝在她腦海中問道：「姐姐，你還是在懷疑青山先生嗎？」
水野月：「嗯，他出現的時機，提供的情報……都有些可疑，還有那個宣傳血衣劍客的安原獨……」
一旦將這些線索聯繫在一起，很難不對羽宮琅產生懷疑。
水野月：「我們已經加了他們的LINE好友，以妹妹伱的能力，應該可以很快查閱上面的聊天記錄吧？」
「是的……但是……」
水野朝的聲音很柔弱，但卻帶著淡淡的堅定：「姐姐，我們還是別再查下去了吧？」
「為什麼？你該不會喜歡上……」
「才、才不是！」
水野朝解釋道：「就算青山先生是血衣劍客，那又怎樣？」
「姐姐你要找他報仇嗎？」
聽到這個問題，水野月愣住了。
先不說戰力強弱問題，那天血衣劍客的陰影，已經深深刻在她的心中，讓她沒有勇氣再對那個人發起進攻。
況且，血衣劍客說的話，似乎是對的！
——這些天的自閉，水野月也並非一無所獲，而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她從前堅守的「正義」只是個幼稚的笑話。
她或許反而還要感謝血衣劍客，將自己打醒了過來。
她……真的還有復仇的理由嗎？
「而且，就在剛才……」
水野朝不禁回想起在「凝視深淵」時看到的景象，忍不住通體顫慄。
那份恐懼、不安與絕望，以及在理智崩潰邊緣時的感觸，很快傳遞給了水野月。
她們的記憶雖不共通，但情緒卻可以相互傳遞。
可以感同身受的體會到對方的感覺。
所以，水野月瞬間毛骨悚然：「那時候，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一個巨人。」
水野朝囈語般的喃喃道：「一個點與線構成的，不該屬於這個世界的蒼白巨人……」
「我絕不想與那種存在為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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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後。
詭眼APP的更新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