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大禍！

月光從烏拉草做的窗帘的縫隙照進，那一絲光線彷彿在告訴小夜凌，大禍就要來了。

大約還有三天，明天走完全來得及。

可小夜凌總覺得內心不踏實。他總感覺會出現變故！

「唉，戰亂之中，苦的是百姓。就連這麼偏遠的地方也不能倖免嗎？」他喃喃道。

老舊的木門被推開，是他的媽媽。

小夜凌坐起身：「母親。」

「那老登都告訴我了，我也著實沒想到，十二歲的你居然有如此洞察力和心胸。」夜凌母親顯得有些吃驚，「你也別擔心了，根據村裡探子的情報，那離我們最近的匪寇也要三天才會到達，我們明天一早就走。」

「嗯……」夜凌應答道。

「孩子，你的資質如此之高，可惜生錯了時代啊。要是你出身在一個有賢德君王的時代，我相信你一定能拼出一番大事業！」夜凌母親用溫柔如流水的眼神看著他，話語之中又帶著一絲無奈。

她起身，走了出去，慢慢帶上了木門。

小夜凌摸了摸身旁的匕首，這是他早晨為了以防萬一，偷偷從工匠那拿來的。

他躺下身子，外面開始下起了雨，由小變大。

夏季的雨總是這麼大，好似神明不小心將仙露瓊漿打翻，順著隧道灑落人間。

小夜凌伴著這雨聲入了夢。

不久，天上又開始打起了響雷，小夜凌從夢中驚醒。

他猛的坐起來。

嘈雜的雨聲和轟鳴的雷聲似乎還夾雜著什麼其他的聲音。

他從床上跳下，穿上草鞋，打開木門沖了出去。

迎面撞上走來的母親。

「孩子！快！他們提前來了！」夜凌母親大喊。

此時，一陣陣馬蹄聲傳來，正是之前離得最近的山匪。那個本該三天才來的山匪！

「這……」小夜凌緊張得說不出話。饒是有遠超同齡人的智慧，可他畢竟還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

現在是凌晨。或許是夏季，早早天亮了。天上的雷，越來越猛烈，而此時，小夜凌口袋中的「神石」再次閃動了下。

似乎是因為雷電，「神石」像是活了過來一般，有規律的閃耀著紫色交織白色的光芒。顯得無比神秘。

「快跑！」夜凌母親大喊。

夜凌一怔，反應過來。跟著母親邁開步子向著村外跑去。

此時的雷雨比之前更大了，那都模糊了視線，甚至能見度只有幾米遠。

但是還是能很清晰的感受到旁邊的村民都在撤離，因為旁邊的腳步聲和踩水坑水濺起來的聲音實在是太明顯了。

母親拉著夜凌奔跑。

「啊啊啊！」

「你們別殺我，我……」

「噗嗤……」

聲音此起彼伏。

在這麼低的能見度中，依然可以看到多處猩紅的血液從某些地方飛濺出，然後又很快地被雨水沖刷而消失。

雨變小了，視野變得清晰了許多，而雷卻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血色變得更加明顯了，連地上的雨水都變成了血水！

十二歲，小夜凌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他忽的止住步伐。

看著村莊周邊的茅屋，已經空蕩蕩的。

而遠處的茅屋，大多破敗不堪。

小夜凌出奇的成熟，他沒有情緒崩潰。這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童，已經非常難得了！

他握緊拳頭，他想到了昔日里朝夕相處的夥伴們，想起了他們的笑臉。

他又想起了他調皮時，老人們不僅沒有罵他，還誇他機靈。

他想起了有事沒事就給自己和一眾孩子講故事的老錢煥。

他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三天才會到達的匪寇會一夜這麼快來到。

但是他知道，這一走，可能曾經村莊中的所有人，就只能看到眼前的母親了！

身體在顫抖，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啊！」

「你們不得好死！」

「噗嗤……」

又是幾聲慘叫響起。

小夜凌看向母親，只見十根修長的手指已然深深陷入了掌心肉中，流出一道道血紅。

她雙眼微微眯著，而後繼續拉著夜凌的手向更遠的地方跑。

而夜凌也能感覺到分明比剛才更緊了……

「大當家，那有兩個逃走的。」

「你們幾個，去，把他們殺了。」

「是」

「是」

……

幾個匪寇就這麼向這裡跑過來。

小夜凌的母親心感不妙，更賣力的向著前方跑去。

可一個婦人，一個十二歲還未發育的小孩子，又怎麼跑得過幾個成年男人呢？

他們就要追上來了。

此時，夜凌的母親深深的看了一眼夜凌。正好和夜凌的目光對上。

夜凌一愣，他分明從母親的眼裡看到了必死的決心和一抹藏在暗地裡的溫柔。

該不會……

此時，夜凌的母親手一甩，自己留了下了。只見她冷漠地注視著匪寇，一隻手在前，雙指彎曲，這是右手。一隻手放於腰部，握成拳，這是左手。這是……要和他們對戰？

小夜凌沒有跑，他站在原地。當時是平時作為機靈娃子的他。也沒想明白為何母親要停下來。

這公平嗎？

一個人打五個？

一個女人打五個成年男人？

「快走！」夜凌的母親對夜凌呵斥道。

夜凌一怔，堅定地站在原地。

「我要和母親同進退！」

此時那五個人已經衝過來，沒有時間再談話了。

這五個人有四個人拿匕首，一個人拿長刀。

可她卻是赤手空拳，怎麼打？

一個人率先用匕首插過來，小夜凌瞳孔一縮，正要上去幫忙。

只見夜凌母親詭異地側身躲開了這一擊，她又將手抓住男人的手臂，向後甩去。

四兩撥千斤！

同時，在男人快要摔倒的時候，母親在男人的脖子後面補了一個肘擊！力道！力道可謂不小！

四個男人在原地呆住了。在雨中，顯得很詭異。

那個拿著長刀的男人，向著後方大喊：「大當家的，這娘們是個武者！」

夜凌不明所以。

武者？

什麼武者？

他向著母親跑過去。

在跑到母親身邊時，只見母親抓住他一甩手又給扔了回去。

她轉過頭，那是一雙堅定不移的眸子。

「快走！」她沙啞地吼了出來。

「不，母親這麼厲害，我要和母親一起！」夜凌大喊。

小夜凌母親正要說什麼，目光突然看向夜凌身後，又對夜凌微微一笑。

「夜凌，母親很厲害，可是你跑不快，你先跑一段距離，我再追上來好嗎？」

「這……」小夜凌遲疑了會兒，「好吧，那你一定要快點來！」

「哦？居然是築基境後期的女人？」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

夜凌母親轉頭，實則心中一顫。

那是一個騎著馬的高大男人，臉上有道刀疤，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穿著一身蓑衣，手中也拿著長刀。看起來好不威風。

這個人很危險！

「母親，你……打不過他的對吧。」夜凌顫顫說道。

「說什麼呢？就這？我還沒放在眼裡。」母親答到。

她轉過身，向著這個男人走去。

「喂，下馬，來單挑！」她抽出了一把小刀。

「殺人的快樂，莫過於看到人死前的無謂掙扎。」刀疤男回話道。

他跳了下來，慢慢向女人走來。

雨慢慢停了，只留下了泥濘的土道路。

此時，夜凌的背後突然出現一道黑影，抓住了小夜凌，向遠處跑去。

「放開我！」夜凌大叫。

他側頭一看，原來是錢煥老頭，於是鬆了口氣。

他並不怕死，他只是怕自己成為了威脅母親的籌碼！

而抱著他的錢煥老頭沒有說話，正以一種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奔。

忽的，錢煥老頭用手蒙住了他的眼睛。

「你幹嘛？」夜凌不解道。

「啊！」不知是誰一聲凌厲的慘叫。

「嗯？母親？」夜凌聽了出來。

他扒開錢煥的手，看到了他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一個女人被刀疤男打倒，而長刀，已然刺穿了女人的腹部，又刺破背部后插在了地上。

那個女人……赫然是夜凌母親！

「母親！母親！」夜凌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猛的噴濺出，悲傷使他大叫的聲音都變得沙啞。

「啊！」他大叫一聲，竟奮力掙脫開錢煥老頭的手臂，向著他的母親衝去。

錢煥眉頭一皺，又飛快地把抓回來。

「啊……啊！放開我，我的母親，母親啊！」夜凌歇斯底地叫喊。

他的雙眼哭的通紅，透過眼眶中的淚水，迷迷糊糊看到了母親嘴角的微笑。

錢煥沒有說話，一直向前跑。

而小夜凌不斷摩擦著地面，試圖讓錢煥停下來，他奮力掙扎。

「啊！放開我！我要找我母親！你也去幫她啊啊啊！救命！我要和母親一起！」或許是因為喊叫，他的聲音開始變得沙啞。

「我要回去，快放我回……」夜凌的話戛然而止。

是老錢煥一記手刀將他打暈。繼續向遠處奔去。

「老大，我們要追嗎？」

「不必，我們會知道他們在哪的。」刀疤男將長刀從夜凌母親腹中拔出，陰險地笑道。

而小夜凌的母親，雙眼圓睜，已然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