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世界線·95
這是剛進入任務區時,最令蔣梟感到驚悚之處——附近餌城人都知道超畸體是什麼,甚至知道它的樣子,因為他們都在夢中見過它。他們湊在一起麻木地讚美它的強大,談起時,他們不會用拗口的「森之黑山羊」來稱呼它,而是叫它,媽媽。
所有人都被精神控制了。
餌城裡的人將夢裡的媽媽畫出來,複印成信仰畫貼得到處都是,又有人把它進一步加工成了動畫,放映在大大小小的電子屏上。每一張畫、每一塊屏幕前都有跪地祈禱者,希望媽媽早日選中自己獻祭。
畫面上的森之黑山羊沒有規則的形狀,它的本體由無數黑雲般的巨大肉塊團簇而成,遍布著散發紅光的眼睛,在沼澤深處不斷地喘息和蔓延。隨著它沉重的喘息聲,源源不斷的黑泥從體內流淌而出,黑泥和粘液生長成無窮的觸手,在沼澤深處緩慢蠕動著,吞噬著森林裡的生命。
「這傢伙和某個古神話有點像。」站在電子屏前的靳旭炎對流明道:「我不記得神話里那個東西叫什麼了,大概是搞生殖崇拜之類的恐怖古神吧。把資料傳回黑塔,如果可能,讓他們聯繫律,問問當年95區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
流明皺眉惡狠狠地摁著終端,「辦不到,信號丟失了。」
「哦。」靳旭炎毫不意外的樣子,又轉回頭去繼續看著屏幕上難以描述的噁心東西。
流明問道:「你看過那個古神的傳說?」
靳旭炎思考了一會兒,「能無限吞噬和生育,初始狀態應該非常虛弱,靠吞噬雨林和餌城的一切把自己養肥。從這些人的精神狀態來看,顯然這傢伙還升級出了精神霍亂的能力。」他扭頭看著流明越皺越緊的眉頭,哼笑一聲,「也有弱點。」
「什麼弱點?」流明立即問。
「擁有絕對力量和繁育能力的東西往往智力很低。」靳旭炎說著轉身離開,只淡笑著一瞥屏幕上尚在蠕動的黑雲肉塊,「走吧,去看看那迷霧深處。」
流明留意到了那抹不同尋常的淡笑。
他加入尖塔時間不長,但自從他來了,靳旭炎每個任務都會帶著他。他了解任務中的靳旭炎,這個男人傲慢到了骨子裡,對敵人永遠都只有冷淡的一瞥,甚至不屑動手,最終的殺戮往往都是交給手下人來做的。而這次,這抹淡笑卻讓他覺得靳旭炎開始正視對手,他感知到了那個東西的危險,當然,也表露了極度的殺欲。
一踏入迷霧,流明就開始頭痛。
沼澤黑泥幾乎已經覆蓋了每一寸地表,出發前,任務資料中的雨林生態豐富斑斕,但此刻,遍地動植物都覆著黑泥,那些黑泥尚在肆無忌憚地噴涌和蔓延,發出的粘稠的流淌聲正是讓他頭痛的根源。
靳旭炎留意著他的精神力,一片暗紅髮黑的玫瑰花瓣忽然在空中打了幾個轉,貼在流明的唇上。
流明愕然間,靳旭炎沉聲道:「看來它是通過聲音擴散精神感染,含著,能讓你清醒得久一點。」
流明遲疑了一會兒才緩緩把那片花瓣含進了嘴裡,意外地,那片玫瑰花瓣並沒有玫瑰的香甜,而是苦辣,像一杯醇厚的龍舌蘭。味蕾上劇烈的刺激確實讓他頭腦清明了一點,但他在清明之中忽又陷入恍惚,看著不知何時已經到他身前開路的那個高大的背影,無端地想起小時候上的花卉課。
黑薔薇的花語是,絕望的愛。
那麼他口中含著的,也是絕望的滋味嗎。
「你的傷——」他停頓了下,還不及說完,就被靳旭炎冷淡地打斷,「專註一些,不要被與任務無關的事分心。」
話音剛落,靳旭炎回身揮臂擋住流明側臉,一條鋒利的玫瑰荊棘從袖中飛出,像一道毒辣的鞭子,狠狠抽碎了突然從遠處襲來的一道黑影。
黑影散落在地,轉瞬便冒著滾燙的泡沫融回沼澤里了。
「是淤泥。」流明訝異道:「它攻擊的武器就是這些淤泥編織的觸手么。」
靳旭炎「嗯」了一聲,「小心不知什麼時候會從天上地下鑽出的觸手,別被打到,也不要觸碰到沼澤。」
機械裝置幫助他們還算平穩地貼著沼澤上方前進,流明越看越心驚,雨林里的泥漿正爬過每一個生命,凡沾染過的地方就會被同化成沼澤,整座森林都在迅速地沼澤化,越往迷霧深處去,空氣濕度越大,他的衣服不知何時也蒙了一層灰度,四周、地下,無數絕望的聲音在黑泥深處掙扎嘶吼,彷彿整個世界最終都會變成一灘混亂絕望的泥潭。
「鞭打,精神控制,它的能耐倒和我很類似。」流明聽到靳旭炎低聲似在自言自語,「不過,它也有我的利爪嗎。」
不知為何,流明進入迷霧后總有一種不安定感,這種感覺並不完全來自眼前詭譎的景象,更多卻來自靳旭炎。
「是否要申請增援?」他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靳旭炎回頭瞥了他一眼,「你是覺得它的孩子還不夠多?」
流明一時語塞,又聽靳旭炎低語道:「還好阻止了黑塔直接熱武器打擊,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傢伙初始時還能被熱武器消滅,但現在,大概只會歡快地吸納下那些爆炸的能量吧。」
流明越聽越心驚,按照靳旭炎的猜測,他不知道他們還有什麼方法能消滅迷霧深處的超畸體。
深入的一路上,他發現靳旭炎除了警惕那些流彈般的泥漿和觸手外,還時不時看著自己的手——他的右手已經開始表達黑虎基因,囂張的肌肉塊撐爆了衣服布料,五指化為利爪,爪刃比尖塔研發的任何科技都要鋒利,折射的寒芒在淤泥上染出一道道鋒利的銀色。
靳旭炎左臂化成無數縷玫瑰花枝拖在空中,黑薔薇花苞結滿,張牙舞爪的荊棘在花苞下伸展,殘忍的美麗。
其實流明一直沒有否認,靳旭炎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他的家世,他的暴力和殘忍,他身上同時存在的黑虎和黑薔薇基因,都讓他成為難以被忽視的存在。
「還記得出去的路嗎?」靳旭炎忽然回頭問他。
那雙鷹眸沉而犀利,尖塔里多數守序者都很害怕和他對視,但流明不過嘲諷地勾了勾唇角,「當然。如果要撤退,你說一聲就好。」
他語氣停頓,目光落在靳旭炎左臂若干玫瑰花枝其中一根上——上個任務里胸和背闊受的傷都在左側,也波及到了左大臂,基因化形后,有一根玫瑰花枝看起來格外脆弱,那些張牙舞爪的刺上有破口,汁液懸在破口處,附近玫瑰花葉在迷霧中顫顫地搖晃,好像很疼痛。
流明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什麼時,已經朝那花瓣張開了嘴。
他唇瓣輕動,像在訴說著什麼,唇邊鑲嵌的金屬紋飾將那些聲波傳向花瓣,花瓣好似有感知般,竟安靜了下來。
靳旭炎皺眉,看著他的神情忽然有些怪異。
「你竟然膽敢對長官使用能力。」
「這是在安撫您傷口的情緒。」流明懨懨地收回視線,「我也是最近才發現,我也能當半個輔助用用。」
靳旭炎看了他好半天,而後哼笑一聲,轉回頭去。
他轉回去時,流明聽他低聲說了一句,「驕傲的小鳥。」
流明皺眉,他在這一刻突然意識到自己為什麼一直對這個人兼有著欣賞和厭惡的複雜情緒——靳旭炎太強大了,以至於他會藐視別人的強大。譬如自己明明也是一隻豹,靳旭炎卻偏偏只把他看成一隻鳥。
「請您不要忘記,除了血雀之外,我還有一半花豹的基因。」流明冷笑,「您有的利爪,我也有。」
靳旭炎頓了頓,卻沒再回過頭來。
他只冷淡地說了一句,「把你看成什麼,不是因為你的能力如何。」
流明沒聽懂他的意思,也懶得再糾纏,地下和身側同時有兩道泥鞭偷襲,地下那根想要纏住他腳踝把他拖入沼澤,空中那根則直接朝著他的脖子抽來。
他瞬間化出豹爪,一爪粉碎空中的泥鞭,手中利刃割斷了地上的黑手。
「不開槍很聰明。」靳旭炎評價道:「不要用能量把它喂得更肥。」
「你已經說過一遍了。」流明冷道。
他和靳旭炎如常冷嘲熱諷著彼此,但兩人的表情都越來越凝重。
迷霧中的可見度還在降低,泥鞭的偷襲愈發難以招架。整個世界籠罩在模糊和骯髒之中,他們在前行中漸漸失去了方向,體力和精神力都在承受著持續的衝擊。
終於摸到沼澤中心時,流明感到強烈的窒息——彷彿生吞了一整座雨林的沼澤,漚在胸腔,讓他渾身皮膚木然發麻,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
流明深吸一口氣,閉上眼。
狹窄的禁閉室被機械牆壁和地板包圍,就連床桌椅都是冰冷的金屬,放在桌上的盒飯早已凝固。
他低聲道:「餌城人沒有畫出那個東西的龐大,那些蠕動的黑泥肉塊向上已經通了天,下面就像古樹的根一樣,數不清的觸手扎在地表,大地震顫,地殼都隨著它的呼吸而一次次開裂又閉合——每當地面裂開,沼澤深處吞噬的東西就暴露出來……」
他的喉結急促地滑動著,不自覺地抱住屈起的膝蓋,低聲道:「房屋,植物,仰著頭被淤泥填塞雙眸的蜂鳥,人類的屍塊,還有一些人已經被淤泥吞得不成人形,剩下的肉塊還在神經的作用下向上掙扎。可已經被同化的肉塊變成污泥,轉頭又去吞噬自己剩下的部分……」
他說完,很久都沒再出聲,安隅在旁邊地上坐著看著他,看著那雙緊閉的眼睛在顫抖。
安隅嘆了口氣,「混亂反應。」
流明一動不動,就像已經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滴淚忽然從緊閉的眼皮下墜落,緊接著,淚水連成了線,劃過慘白的臉頰。
「它想要吞掉我,太多觸手了,太多了,那是絕對的數量和力量,我逃不掉。我已經陷入一半,地下森冷膠著,像有無數只鋼鐵的手在拉扯我向下。他用黑薔薇的精神干擾和黑山羊硬碰,他竟然真的干擾了那個東西的意志,身下的淤泥放開我時,我還在想,他的精神控制力簡直強大得可怕,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
他說不下去了。
安隅凝視著他,那雙金眸寧靜如舊,他嘆息了一聲,「炎長官他,大概只是在和那個東西交流吧。他們做了個交易,是嗎?」
流明倏然睜開眼,那雙美麗的眸滿是惶然,「你怎麼知道?」
安隅垂眸不語。他只是在這長達兩個月的沉眠中忽然想清楚,在99區時間重置前,自己為什麼會被困在安全屋裡。卡奧斯可以有無數種不通過吞噬而殺死他的方法——用樸素的方法殺死神明,他早就布置好了一切。而最終他卻選擇把他困在安全屋裡,和戰場隔絕開,或許,那是和秦知律彼此心知肚明的交易。
高層們是進化鏈頂端的守序者,而能主導混亂反應的也只有頂端的超畸體,他們之間總是能夠平視和對話。
流明沒有等到回復,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他拿自己餵了它,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做。在最後,我只看到在黑山羊的肉塊里,從地底向上生長出一根通天的黑薔薇,黑薔薇的荊棘不斷蔓延,但薔薇也被污泥裹滿了,每一根荊棘下都鼓動著蠕動的泥囊,它生長出的枝蔓和那些泥鞭越來越難分辨,它……完全被同化了。」
「你是怎麼出來的?」安隅輕聲問。
流明沉默半晌,輕輕拉開了上衣拉鏈。
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從頸側一直蔓延到小腹,像是被鞭撻出來的。
「有兩根枝蔓還沒被污泥覆蓋,一根狠狠把我抽飛了,太痛了,我幾乎失去意識了一段時間,清醒過來時視線內已經沒有黑山羊的影子,只剩下另一根,箍著我的手腕,它瘋狂地生長蔓延,一直把我送出了迷霧。」
他越說聲音越輕,彷彿回到了那個絕望心碎的夜晚。
那根送他出來的枝蔓他認得,是靳旭炎受傷的那根。
它原本生長不了那麼長,所以在他視野內,那根枝蔓的近端正不斷泥化,源源不斷的枝椏分化出來,深入沼澤,和黑山羊搶奪著被吞噬的食物,大概就是靠那些逐漸獲取的能量,它才能一直延伸,直到把他送出沼澤。
他還記得他最終落地時,那根枝蔓幾乎在鬆開他的瞬間,就徹底覆蓋了泥漿。
但在它扎回沼澤前,他卻聽到了那個人的聲音。
「平安。」
靳旭炎最後只對他說了這兩個字。
禁閉室里死寂了許久,安隅從沒見流明如此憔悴,那個明艷高傲不可一世的巨星——即使流明已經加入尖塔,他仍然一直忘不了流明是個明星,畢竟凌秋也曾盛讚他的光芒——就這樣在他眼前,無措地蜷縮在地上,像個一無所有的孩子。
「我沒有給黑塔交報告,因為我不敢回憶,或許只有面對你——你對所有人和事都漠不關心,我才能回想那天的事。」流明終於睜開了眼,對安隅虛弱地勾了勾唇角,「謝謝,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安隅搖頭喃喃道:「或許我也不再那麼沒人性了吧。」
雖然長官早在53區時就說過,人性是不必要的東西,但他還是逐漸地生長出了一些。
「如果能讓你好過……」安隅低聲解釋著,「這是混亂反應,95區和99區也都經歷了一樣的事。超畸體只是一個觸發點,無論以什麼樣的形式,混亂反應的本質都是生命與物質無差別的融合,世界就像被投入巨大的絞肉機,天空、陸地、這之間的一切都攪在一起,徹底混亂后,再投入熔爐——長官說,那就是宇宙熱寂,是熵增的終局。在科學構想中,原本這應該在億萬年之後發生,但一切都被加速了。每一個混亂反應走向熱寂前,反應都被超畸體的意志控制著,炎長官……或者說,頂端的守序者有能力和超畸體爭奪反應核心,控制反應方向,也許炎長官也悟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拿自己喂黑山羊是唯一的方法。」
安隅話音落,低聲道:「我很抱歉。」
「抱歉什麼?」流明蒼白地笑了笑,「你又沒有做錯。」
安隅沒有吭聲,他沒有說自己可以破掉這一切的混亂。他忽然有些茫然,他只有一個人,如果全世界同時出現無數個混亂反應,那麼他也分身乏術。
只有當那些混亂反應聚合在一起,或許他才有可能將一切終結掉——但那時又有什麼意義呢,世界已經被攪碎了。
流明放空了好一會兒,喃喃道:「我只是想不通為什麼,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他明明應該先拿我去喂它……」
「既然想不通,就再去一次沼澤找答案吧。」
銳利沉穩的聲音從門口響起,秦知律大步而入。
他身後跟著一個有著銀白色捲曲長發的女人,流明蹙眉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是誰。
沈澈,代號眠,炎的另一位監管對象。
眠太成熟幹練,總是獨自在外任務,很少出現在尖塔,流明也只有在尖塔試煉的第一個任務里和她同行過。
安隅也從地上起身,站在了秦知律的身側,和他一起凝視著流明。
秦知律果決道:「你不用再一次次逃跑要獨自回到沼澤了,我剛剛和黑塔一起看了你回來之後的一個多月里沼澤地區發生的怪象。我們整合了目前的認知,決定重啟戰場。」
流明立即問道:「沼澤發生了什麼?」
「沒人知道那裡正在發生什麼,但我們的無人機確實在周圍勘探到一種已知的畸變能量頻率——來自靳旭炎。那個頻率時強時弱,但一直存在。無人機還透過迷霧拍到了一些非常模糊的畫面,黑山羊的肉塊似乎頻頻出現裂痕,有些泥鞭還在自我攻擊和絞斷,我想,炎和黑山羊共生后開啟了自噬,就像……」他頓了頓,看了一眼身旁的安隅,發現安隅只是平和堅定地看著流明,於是繼續道:「就像曾經在53區,安隅的哥哥被一隻章魚畸種吞噬后,保留了自己的意志,並在關鍵時刻絞殺了母體。」
流明驟然起身,眸中的茫然無措褪去。
秦知律欣賞他散發的戰意,「所以我想,炎的意志還沒有完全消亡。」
「去救他。」流明立即道。
「不。我必須要和你坦誠,攪入混亂反應的人是回不來的,但他的意志還在戰鬥,需要我們的幫助。」秦知律頓了頓,注視著他沉聲道:「唯有意志堅決的殉道者,才能獲得獻身的獎賞。」
流明聞言嘲諷地勾了勾唇,「這是您的想法,不符合他的價值觀……」
「你真的了解他嗎?」秦知律說道:「炎曾和我閑聊,說你被強迫來尖塔時質問他,守序者和超畸體究竟有什麼區別,我想,他那時應該就回答過你,只是你沒放在心上而已。」
流明怔住。
他記得那時,那個男人沉默片刻后輕忽地一笑,吸了好幾口雪茄,卻一字一字道:「超畸體永恆失序,守序者以身證道。」
那個他一直以為不屑戰鬥,只把守序者身份當成欣賞自己異能的高高在上的男人,其實一直在廝殺。
與這場浩大的災厄廝殺,用生命相搏。
「今天是冬至,下了兩個月的世界大雪,終於有停的意思了。」
秦知律轉身離開,說道:「雪停,我們出發。」
作者有話說:
【碎雪片】靳旭炎(6/6)祝平安
走……照然,快走……
離開這裡,告訴安隅和秦知律——
這個世界熵增的軌跡已經變化,不再是簡單的生物交融和物質交融。
大氣、陸地、海洋、沼澤……
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沙盤。但那個東西並不是想玩沙,恰恰相反,祂想要做的是掀翻沙盤。
走,照然。
即便我找不到生路,你也一定要離開。
希望你能明白,把你看做什麼,不是因為你像什麼,而是希望你成為什麼。
與浴血戰場的豹相比,我情願你是自由的雀,向上飛,飛出災厄。
抱歉,不該強迫你成為守序者。
雖然自由終不可得,但你要走,別回頭。
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