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是我殺的
泥土中埋著一個嘴唇青紫面容僵青的女子,胸前擦著一把鋒利的剪刀,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她淡藍色的衣裳,這個女子赫然就是陶宇的妹妹陶欣。
田荷花趕緊蹲下身子將手指探在陶欣的脖子處,沒有脈搏的跳動,她已經死了。
白皙的脖頸處有一道淤紫的勒痕,肌膚還有些溫軟,應該是剛死不久,田荷花翻開陶欣的眼帘,又抹了一點她胸前的血液,她基本可以確定胸前的這把剪刀是後來加上的,而且是在陶欣剛死後,陶欣致命的傷口便是她脖子上的這道勒痕,陶欣是被活活勒死的。
指甲處殘留有血色的肉絲,應該是掙扎時指甲劃過兇手的手臂或者是身體的其他地方留下的,田荷花的目光掠向陶欣胸前的剪刀上,秀眉微微地蹙起。
凌亂的腳步聲傳入耳畔,一群人正在向她的院子中急匆匆的趕來,田荷花剛站起身來便見七八個穿著黑色長袍紅色里褲腳蹬高靴,頭戴黑紗帽的官差衝進院中。
來人氣勢洶洶,其中倆個官差不由分說的便上前用刀柄架在田荷花的脖子上。
為首的官差看了一眼埋在泥土中的陶欣后冷冰冰的對著田荷花說道:「你涉嫌殺人,麻煩姑娘和我們走一趟。」
其他的官差將陶欣的屍體從泥土中挖出,用白布將人裹住,動作粗魯蠻橫。
「人不是我殺的。」田荷花眸光清冷的看著為首的官差道。
「是不是你殺的,官老爺自會給你主持公道,但現在你必須和我們到衙門去一趟。」為首的官差手一揮,站在田荷花身旁的倆個官差便抓住田荷花的手臂壓著她走。
「別碰我,我自己會走!」田荷花避開倆個官差的觸碰,腳步泰然的向外走去,脊背挺直,如同霜雪中的松柏。
跟在田荷花身後的官差們看著田荷花的眼神就如同看著死人一般,現在這麼傲待會就只有跪地求饒的份了,惹了上官家的人,不管人不是不你殺的,隨便安插一個罪名,最後的結果都不會讓你好過的。
「欣兒!欣兒!」陶宇如同一隻瘋狂的獅子沖了過來,直接就將倆個攬著他的官差撞飛了,搶過陶欣的屍體,掀開白布一看,頓時陶宇高大的身子踉蹌了幾步。
「欣兒……」陶宇哽咽著聲音低吟道,從胸腔中發出悲鳴的聲音,倆行清淚從他的眼中滑落。
驀地陶宇看向田荷花,悲傷地眸中流露出的恨意讓人膽寒,「那蛇是我引來的,你有什麼事情沖我來就行了,為什麼要殺欣兒!」
陶宇目眥欲裂的喊道,彷彿恨不得將田荷花撕裂成碎片,下一刻他確實也這麼做了,陶宇將陶欣的屍體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而後朝著田荷花衝來,通紅的雙眼好似一隻瘋狂的野獸露出著凶光的雙眸。
「我要殺了你,替欣兒報仇!」
田荷花側身避過陶宇虎虎生風的拳頭,皺眉道:「你冷靜點!人不是我殺的!」
可是此時的陶宇已經理智全無,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殺了田荷花,所以對於田荷花的話語充耳不聞,只是拚命的不依不撓的揮舞著拳頭。
站在一旁的官差握著劍正欲上前,被為首的官爺抬手阻止了。
陶宇的拳頭已經毫無章法,但是每一下的力度可以砸碎一塊石頭,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田荷花一腳抬起踹中陶宇的腹部,頓時如同猛獸一般嘶吼著的陶宇摔向地面,捂著腹部惡狠狠地看了田荷花一眼后,又立即彈跳起來。
田荷花抽出束靈索捆住陶宇衝上來的身子,冷笑道:「如果人是我殺的,我會傻的把人埋在我的院子中,白痴一樣等著官差的到來?我希望你不要因為一時的衝動而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讓你的妹妹死不瞑目!」
陶宇高大的身子顫了下,而後頹然的跪在地上,失聲痛哭了起來。
跪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挪到陶欣的屍體旁,緊緊的抱著陶欣冰冷的身體哭泣著,嘶啞的聲音讓聞著無不悲傷。
「好戲看好了,是不是可以走了?」田荷花語氣嘲諷道,唇角揚起一抹鄙夷的弧度。
走在路上,路過的人紛紛對被一群官差「前呼後擁」的田荷花側目而視。
田荷花前腳剛踏出清虛學院,後腳她殺人被捕的消息便不脛而走,迅速的傳至每一個角落。
棒打落水狗是不少人喜歡做的事情,原先對田荷花妒忌羨慕的人此時紛紛冷嘲熱諷,幸災樂禍。
但是同時也有不少人相信田荷花是被人冤枉的,替她擔憂,深表同情。
有時候從天堂到地獄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升堂!」
「威武……」肅穆的聲音伴隨著陣陣刑木的跺地聲。
「啪」的一聲震響后,端坐在座位上的官老爺厲喝一聲,「大膽罪犯田荷花,見到本官還不快跪下!」
說話間臉上的橫肉抖動著,肥頭油耳,粗短的十指上有一半都戴著玉扳指。
「如果大人對得起頭上的這幾個大字,民女今日便給你跪下。」田荷花指著官老爺頭頂上的黑色牌匾凜然道。
「清正廉明」四個大字透出一股正氣浩然,讓人不禁肅然起敬,可惜被官老爺那一身撈了不少油水的肥肉壓倒了大半。
官老爺頓時臉上冒出了虛汗,而後再次猛地一拍驚堂木,頓時心底的底氣又充足了起來,他可是堂堂衙門大老爺,怎麼被一個小小的平民叱喝的心驚膽顫。
「大膽刁民!你該當何罪?殺人埋屍,如此歹毒行徑,天理難容。」官老爺怒喝一句,一雙豆大的眼睛愣是給他撐出一條縫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田荷花冷嗤道。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來人,上刑具!」官老爺又拍了一下手中的驚堂木,身上堆著的橫肉抖三抖。
「大人這是打算屈打成招?」田荷花眯起雙眸輕問道。
「你自己伏了罪,也少受點苦頭吃。」官老爺抖了抖手中的罪狀。
見田荷花別過臉去,官老爺冷哼一聲,「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個血跡斑斑用來夾手指的木夾子呈了上來,只要將犯人的手指放在長木棍的間隔中,官差從倆邊將繩子一拉,十指連心,保准犯人疼的生不如死,最簡單也是衙門中最喜歡用的一種刑具。
拿著木夾子的官差陰笑著一步步走向田荷花。
又上來倆個官差準備壓住田荷花的肩膀讓她跪下身子,其中一個官差抬腿踢向田荷花的膝蓋。
田荷花向後退了一步,那官差便正好一腳踢在了另一個官差的腳上,疼的另一個官差「哎呦哎呦」的嚎叫。
「你往哪踢呢?眼睛長哪裡去了!」
田荷花立刻轉身向外跑去,衙門中的官差們抽出刀來攔住田荷花的去路。
「快點!別讓她跑了!」官老爺急的站起身來,又身子不穩的一屁股坐了下去。
田荷花甩動著手中的束靈索,一鞭子凜冽的抽在靠近的人身上,帶出一陣剔透的血珠,飄散在空中。
面對三四十個等級不低官差的圍攻,因為融合了內丹能量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子漸漸有些不敵。
「命還挺大的,就不知道這次有沒有那麼好運了。」不知何時出現的曹嚴一把拽住田荷花的束靈索冷笑道,沒想到在蓮心塔的那隻水怪手下還能夠活了下來,不過畢竟還是死了一個人。
「你難道不知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言畢拽在曹嚴手中的束靈索猛然燃起陰火。
曹嚴趕緊鬆開手指,「你以為你惹了上官煙兒后還有後福嗎?以你剛剛踏進符皇初級的實力就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
「皮膚挺白的,想來摸著肯定不錯。」淫邪的笑聲聽的人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著曹嚴那陰鷙的雙眼田荷花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手中的束靈索分裂成三條和曹嚴的利劍顫抖在一起。
看著大堂外電石火花的打鬥,院子中的花草盆栽已經一片狼藉,那砰砰的聲音不絕於耳,官老爺早已嚇得縮在了桌子底下。
當田荷花被曹嚴一拳砸中丹田處的時候,她手中的束靈索也刺穿了曹嚴的胸膛,那位置準確無誤的是心臟處。
捂著腹部,感受到法力從丹田處的潰散,田荷花對著因不可思議而睜大眼睛的曹嚴扯出一抹冷笑,「記著永遠都不要輕敵。」
即將邁入符皇中級的他死在了一個剛剛進入符皇初級的人手中,曹嚴瞪大的雙眸中帶著不甘和無法置信向後倒去……
「哐當」一聲,牢房的鐵門被關上,獄卒鎖了門後轉身離開。
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牢房拚命汲取著過道中昏黃的燈光,狹小骯髒濕冷的牢房四四方方,牆角處鋪著一把糧草,另一邊放著一個散發著臭味的木桶,僅此而已,便別無他物。
不同於其他牢房的地方是牆壁上繪製了一些咒文,用來壓製法器符籙的法力。
田荷花的身上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囚衣,空空蕩蕩貼著纖瘦的身子,楠木棍和追魂燈都已被搜颳走了。
凌亂的墨發披散在身後,白色的囚衣上染著點點血漬,靠著牆壁蜷縮著身子,田荷花伸出纖指,指尖跳躍著一蹙陰火,燈籠不過是陰火的容器,沒了燈籠,陰火還在她這裡。
手指微動,陰火鑽入胸口,在鎖骨下方燃燒著,形狀是閃電的形狀,不仔細看有點像是火色的紋身,栩栩如生。
白皙的皓腕上環繞著一圈血色的印記,如同緊緊纏繞著一根絲帶,田荷花摩挲著和自己肌膚融為一體的束靈索輕喚道:「索兒……」
血色的印記閃爍了一下紅芒,失去了一直以來居住的家,田荷花能夠感應到它的傷心。
「上官煙兒——」田荷花一字一頓的說道,話音彌散在黑暗中。
其他牢房中正在睡覺的犯人們都不由的瑟縮了下身子,今晚怎麼感覺這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