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英雄救美
田荷花直接往地上一坐,雙臂擱在膝蓋上拍著手上的泥土,禁牢中有人曾試過挖出一條通道逃出這裡,可惜最後都迷失在了地底下,結界上天入地延伸到地下深處。
禁牢中也沒有暗河流道,這裡的土壤因為積水而濕潤潮濕,所以走水路的想法也被截斷了。
水陸空都沒有通向外面世界的道路,真是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啊。
田荷花吐出嘴中的狗尾巴草,站起身來踢踏著拖鞋又繼續閑逛。
清亮的雙眸怔愣了下,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見到倆塊田地,綠瑩瑩的蔬菜散發著清新的芬芳。
纏繞在竹架上的黃瓜藤上長著可口的青綠色黃瓜,簡直讓人口水直流三千尺。
可惜倆塊田地如同金庫一般有重兵把守,十幾個身強力壯的漢子團團圍住這如彈丸之地的菜田,守的水泄不通那架勢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更別說人了。
讓田荷花好笑的是這些個漢子如饑似渴的盯著田地中的蔬菜,拚命的咽著口水,那模樣不像是守菜地的反倒像是來偷菜的。
真是苦了這些漢子,分分鐘鍾秒秒都要忍受著視覺和味覺的折磨,胃中飢餓酸水的腐蝕。
田荷花收回目光,咂巴著嘴巴連忙離開此地,她怕自己下一刻會控制不住化身為狼撲過去偷菜。
「嗡嗡——」
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吸引了田荷花,尋聲望去,一隻碧色的蜻蜓正在半空中飛行。
目光一直緊緊地盯著在空中起起伏伏的蜻蜓,邋遢著拖鞋跟在蜻蜓的身後。
直到蜻蜓撲扇著翅膀向上而行,朝著高處飛去,田荷花枕著雙臂躺在一個低矮的牆頭上,看著蜻蜓越飛越高,逐漸縮成一點,最後消失在眼眸中。
田荷花不知道那隻蜻蜓飛出去了沒有,也許沒有吧,但是她的心已經飛到高牆外,自由的翱翔。
那紋絡狀的半透明青色翅膀漂亮的奪人眼球,更吸引人目光的是它承載著飛行的希冀,通往自由的道路——
田荷花微眯起眼睛,屈起了左膝,輕點著腳尖沉思著。
熱氣球的吊籃和球皮可以製作,但是燃料問題是一個難點,丙烷和液化氣該從哪裡來。
若是想製作氫氣球的話,氫氣可以用鐵粉燒鹼和涼水混合反應生成,氫氧化鈉這種具有高腐蝕性的強鹼也是不好弄啊。
有些煩躁的揉了揉頭髮,田荷花皺眉繼續沉思,天無絕人之路,就不相信造不出個可以飛上天的東西。
「呦呵!你們快看,這個瘦小子在這裡。」
「跟著他的那個相好被上面的人擄走了,也不知道這個瘦小子知道了會是什麼反應。」
「哈哈,該不會是氣沖沖的跑去割丞相大人的小兄弟吧?」
「應該不會,但凡有個腦子的都不會跑去送死,有個詞叫什麼來著,以卵……以——」
「以卵擊石!」
「對,就是以卵擊石,他的相好可是被丞相大人看中了,總比跟著這個瘦小子在這裡快活多了,以後就是吃香的喝辣的,說不定過了些日子瘦小子的那個相好就忘了他了,這事情不也是常有的嘛。」
……
爭奪賽結束后四處散開的人們見到躺在矮牆上的田荷花七嘴八舌起來,慕軒剛走離了賽場倆步就被一群突然冒出的人打包抗走了,留下一群淫笑著看好戲的人。
「喂!瘦小子,你的相好被丞相大人看中了!」
有人對著田荷花高聲提醒道。
見田荷花無動於衷,其他人紛紛叫嚷起來,「瘦小子,你相好的被丞相大人帶走了。」
「對,說不定現在正在丞相大人的床上放蕩的叫著呢。」
「瘦小子,你不來個英雄救美嗎?」
「瘦小子,有膽的就去割了丞相大人的小兄弟!」
此起彼伏的「瘦小子」響起,眾人一副興緻盎然的模樣看著田荷花。
沒有料想中的怒髮衝冠,猛然彈跳而起,沒有料想中的傷心欲絕,痛心疾首,也沒有料想中的為兄弟去了富人區的欣然亦或是妒忌,更沒有料想中的渾身上下散發著騰騰殺氣冷著臉朝丞相大人的住宿走去。
在場眾人猜測的萬般景象一個都沒有出現,只見他們眼中的瘦小子一動不動的躺在矮牆上望著天空,如同一彎平靜無波的湖水,任憑他們投擲了無數顆石子進去,都激不起半分漣漪。
他就如同一個高深莫測的世外高人一般獨擁自己的一方安靜的天地,眾人不禁感嘆此人的想法深不可測,讓人無法窺探,沒有一個人可以揣摩出他的想法,這樣的人才是最可怕的,無法知曉他的下一步動作會是什麼。
從沉思中收回思緒,田荷花終於感受到周遭的氛圍不對勁,暗流涌動,轉頭一看,差點沒把她震嚇的從牆上摔下來。
一雙雙眼睛直勾勾的全部盯著她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無奈之下田荷花低啞著聲音粗著嗓子問道:「你們都看著我幹嘛?」
「……」
「發生什麼事了嗎?」
「……」
眾人皆嘴角抽搐,集體石化,從額頭上掛下幾根黑線,敢情他們這裡嚷了半天,揣摩了半天,崇拜了半天,都是在自娛自樂,人家壓根就啥都沒聽見,虧得他們一個個在看好戲,結果倒像是被看了好戲自言自語一樣耍了半天。
一陣清風卷過,石化的眾人咔嚓咔嚓的碎裂開,一道煙塵一般隨風飄逝,抖擻了下精神,眾人開始興奮的重新嚷了一遍。
如同無數只轟炸機在耳旁轟鳴一樣,吵的不堪入耳,但田荷花總算明白了原來是慕軒被那個什麼所謂的丞相大人抓走了。
田荷花翻身躍下了牆頭,眾人紛紛給她讓開了一條道路,然後跟在她的身後摩拳擦掌,等待著一場好戲的開幕。
「喂!瘦小子,往這邊走,你走錯方向了。」
「瘦小子,你不是要去英雄救美嗎?」
「怎麼回事?」
……
一頭霧水的眾人目送著田荷花的背影越走越遠,而後一個個失望的擺著手搖著頭,「散了,散了,都散開吧……」
誰說她要去找什麼所謂的丞相大人拼火了,這不是去找死嗎?富人區的人群起而攻之,一個一拳的砸個幾分鐘,到時候別說救出慕軒,她自己的小命都要撘進去。
田荷花在心裡默哀道,慕軒,堅持住,想開點,比起菊花啥的保住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好吃好喝啥的不要白不要,千萬不要浪費了,等著我儘快找到出去的方法來救你。
至少在富人區有丞相大人罩著比在貧民區安全多了,被一個人壓總比到時候被一群人壓好得多。
田荷花回到自己被踢壞的「豪宅住所」,一把幸酸淚的拾起地上樹枝搭建在屋頂上,而後鑽進屋內看天色差不多快黑了,便倚在牆壁上閉眸小憩。
片刻后,又睜開雙眸,田荷花祭出束靈索攔在門口,編織成一張大網,摸著束靈索道:「我真的是連自己姓甚名誰都快忘記了,昨晚竟然忘了叫你幫忙,索兒,我是不是變得不像自己了,以前的我又是什麼樣子的呢?」
田荷花茫然的輕搖著頭道:「想不起來了,你覺得是以前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還是都不好?」
束靈索輕輕地蹭著田荷花的手心,彷彿在發出低低的嗚咽聲,主人,在索兒心中,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索兒最愛的主人。
「守好門,你可不能像慕軒一樣睡著了。」田荷花和束靈索開了句玩笑后便躺回地上。
入夜,田荷花輾轉反側了一會兒后,坐起身來,輕嘆了一口氣,收回束靈索貓著腰走出小屋,而後小心翼翼的朝著富人區的地帶掠去。
閃身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田荷花抬眸望去,白天用來爭奪賽的場地上用一個大鐵鍋燃燒著篝火,火光映照在殘垣斷壁上,如同野獸張牙舞爪的獠牙,走廊上不時地有舉著火把的人來回巡邏。
她若隨意行動,從上方望下來,一道穿梭的黑影便看的清清楚楚。
正當田荷花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時,倆個交談的人朝著這邊走來。
「咱們丞相大人就是眼尖啊,沒想到那黑不溜秋的小子洗乾淨后細皮嫩肉的。」
「什麼眼尖,這叫慧眼識珠懂不懂?那可不,丞相大人的眼力在這個方面已經練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哪怕是那掉進糞坑裹屎的金子都能給他一眼瞧出來。」
「大人今夜又有艷福享了,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也能夠嘗嘗這樣的美人啊。」
「急什麼,等大人對那個小子沒了興趣,兄弟們不就可以分一杯羹了。」
「嘿嘿,你小子……給老子先把火把舉著,老子撒泡尿再說。」
一股水流拍擊在石頭上,散發著騷味的尿味飄散開來,躲在大石頭後面的田荷花捏著鼻子屏住呼吸。
「肚子有點不舒服,老子突然想來泡大的,你小子去給老子弄倆張草紙來。」
望著腳前的水流,聽到頭上傳來的話語,田荷花幾欲嘔血,真他娘的懷疑這個人是不是知道她躲在石頭後面故意整她的。
小心翼翼的撿起一塊石頭丟了出去,發出「咯噔」的響聲。
「什麼人?」一聲厲喝后,倆個便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趕去。
「沒事,沒事,大驚小怪了,估計是風刮動了小石頭。」
「也是,這放眼望去,鬼影子都沒有一個,想來那些個下面的人也不敢上來偷東西。」
「咦?這火把怎麼燒的這麼旺,比那鐵鍋里的火還旺。」
「乖乖,老子活了大半輩子,頭一次見到這火苗躥的比人還高的火把,小心點,移過去別燒著人了,徵兆啊,說不定咱哥倆兒最近有好運臨頭了。」
「你看這火焰燒的和一個女人扭著腰一樣,走,去給其他弟兄看看,叫他們眼饞眼饞,哈哈,肯定一個個把眼瞪得和牛眼一樣大。」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后,倆人興沖沖的朝著二樓走去。
清涼的夜風刮過,搖曳的火焰晃動了下,而後慢慢熄滅。
「怎麼弄得?火怎麼熄滅了?」
「這麼大的火怎麼說滅就滅了,這風一吹就成這樣了,中看不中用啊。」
「借你的火一用,給重新點上試試看,哎呀,不行了,燒不起來了,沒剛才那麼旺了。」
「算了,不弄了,趕緊走吧,把火把扔了吧,怪事的很,這風陰嗖嗖的,吹得人心裡發毛。」
這一邊,田荷花的身子在地上悄無聲息的滾了一圈后,蹲在地上待倆人的腳步聲離去后貓著腰找最香的房間。
聽說丞相大人很愛乾淨,也很騷包,如此艱苦惡劣的環境下還要追求精神層次的提高,在房間里點了不少熏香。
一陣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傳來,田荷花心神一凜,定了定心思后循著聲音而去,雙腳落在地上如同優雅的貓咪一般毫無聲息。
田荷花一手拎著一隻自己的拖鞋,光著腳在冰冷的地面上輕點而過,沒辦法,這倆雙拖鞋走起路來和放鞭炮似的,平日里弔兒郎當的走路來耍耍帥還行,現在踢踏著拖鞋在寂靜的走廊中回蕩著一聲聲**的鞭炮聲不等於找死。
床板激烈的晃蕩聲夾雜著粗喘和嬌媚呻吟的聲音,那般無力那般盪人心魄那般破碎不堪,他娘的竟然還隱隱帶著哭腔,田荷花斜靠著蹲著纖瘦的身子,咬著唇瓣握了握拳頭后將腦袋小心翼翼的探上去。
雙眸透過只蒙了一塊漏風花布的窗戶射向床榻上糾纏的倆人,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倆具白花花的身體,差點亮瞎了田荷花的雙眼,眨了眨眼睛后定睛望去。
床榻上嬌喘連連的男子柔媚無比,如若不是那滾動的喉結和平坦的胸膛,一眼肯定會讓人誤認為是女子,在這個五大三粗漢子扎堆的地方真真是罕見的存在。
田荷花收回目光,鬆了一口氣,快跳到嗓子口的心臟也回歸原位了,謝天謝地,還好不是慕軒。
「大人,寵兒不要了,不要了——啊!」
「真的不要了,這裡可是讓本大人不要走……」
雙臂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越往下聽越發的曖昧入骨,不堪入耳,讓人面紅耳赤,口乾舌燥,田荷花伸出冰涼的小手捂著發燙的臉頰,硬著頭皮繼續聽下去,因為她聽到了他們正在談論慕軒。
「只見新人笑哪見舊人哭,那個新來的小子長得不錯,大人會不會以後就不疼寵兒了。」
「哪裡會,你這個敏感的小傢伙,你可是我獨一無二的寵兒。」
「那個小子好像很討厭這種事情,當真是不識好歹。」
「沒事,本大人要一根一根的拔掉他的利爪,一點一點的磨掉他的戾氣,這樣才有趣,他是沒嘗過本大人的滋味,一旦嘗過後,保准他跪著本大人求歡。」
「你就不怕他聽到。」
「聽到又如何?本大人就是要讓他聽到,聽聽他以後會在我的身下發出怎樣的聲音。」
而後新一輪的激烈酣戰又開始,**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畔。
看來慕軒沒有事,而且就在附近,來的這邊房間沒有,那應該就是前面那個房間了。
田荷花又躡手躡腳的朝前走去,果不其然,慕軒被鎖在這個房間中。
慕軒抱著膝蓋坐在地上,一雙瀲灧的桃花眸此刻無神的望著屋頂,身上換了件乾淨的衣服。
身上沒有傷,看來沒受到虐待,只是臉上的表情讓人糾結了些,忍不住垂憐。
「慕軒——」
田荷花輕聲喚道。
慕軒渾身一個激靈,桃花眸中迸射出奇異的光彩,激動的連滾帶爬的跑到窗戶旁邊。
「你他娘的不能輕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在這裡是吧!」
田荷花的小心臟被慕軒的動作弄得一顫一顫的,連忙四處張望了下。
「我沒事,他暫時不會對我怎樣的。」慕軒從懷中掏出一個捂得溫熱的油紙包,從窗戶的柵欄間隙中伸出來給田荷花,「你晚飯肯定還沒吃吧,快拿著。」
又轉身回去到床底下拖出一個乾癟的包袱,拎到窗戶邊,從裡面拿出一個竹筒,塞出窗戶,然後塞出一個油膩的布包,最後將包東西的布塊塞出來。
「你快走,放心,我在這裡沒事。」慕軒將手伸出窗外摸了摸田荷花的頭髮擔憂的催促道。
油紙包上的溫度透過指尖流入心底,燙的灼人,田荷花將油紙包布包和竹筒快速的用布塊打包起來繫緊,握住慕軒的手掌,「照顧好自己。」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后,咬牙轉身離開。
她無法帶他從這裡出去,即使出去了禁牢中這麼一目了然的地方倆人也根本無處可逃,知道他沒有事她心裡也就安心了。
田荷花剛轉過身子貓著腰走了倆步路,一雙在白袍下若隱若現的光裸長腿映入眼帘,順著雙腿視線慢慢地向上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雙眸。
丞相大人整理著衣襟閑適的走出房間,拍擊著雙掌。
「啪、啪、啪——」
「好一個情深意重,真是叫人感動,本大人許久不曾見到過了。」
田荷花直起身子來,拍著手掌道:「哪裡哪裡,小的不及丞相大人情深意滿,如同汪汪海水一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哎呀呀,原還以為是一個賊眉鼠眼,猥瑣下流之人,沒想到今日一見,丞相大人真真是丰神俊朗,驚為天人啊。」
「好一副伶牙俐齒,哈哈,姑娘的胸真是平原萬里,都可以在上面騎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