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斗獸
「啊!」上官煙兒陡然從噩夢中驚醒,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一顆心跳的飛快彷彿要蹦出胸膛一般。
她夢見田荷花手中拿著刀將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薄如蟬翼,無論她怎麼掙扎都逃不開田荷花的鉗制,她的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副血肉模糊的骨架,直到鮮血流盡而亡。
看著周圍熟悉的環境,上官煙兒劇烈的心跳慢慢平復下來,身子依舊在不由自主的顫慄著。
夢中的恐懼如同跗骨之蛆一樣揮之不去,陰霾一般縈繞在心裡。
「大小姐,你怎麼了?」聽到屋內的尖叫聲,守候在門口的丫鬟立刻倦意全無,趕緊推門進來問道。
「本小姐要沐浴,你們馬上下去準備。」上官煙兒極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吩咐道。
「是,大小姐。」丫鬟恭身退下。
濕淋而微涼的衣裳貼在身上,彷彿遊走著滑膩的蛇一般讓人不寒而慄,上官煙兒吐出一口濁氣,田荷花現在正在暗黑禁牢中,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或許已經被折磨死了,她在怕什麼?
難不成是田荷花死後陰魂不散,化作鬼魂報復她來了?
不可能的,哪怕是鬼魂想要闖進上官府都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否則就是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田荷花生前鬥不過她,死後照樣耐她不何,生死都在她的股掌間玩弄!
上官煙兒的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容,下床朝屏風後面的浴桶一步步走去。
丫鬟們動作利落的將溫熱的牛奶倒入浴桶中,而後灑上散發著馨香的玫瑰花瓣。
上官煙兒在丫鬟的侍候下褪下了衣服,露出豐腴的身姿,玉足踩在精緻的小凳子上跨入浴桶中。
上官煙兒舀起蒸騰著裊裊熱氣的牛奶潑在身上,痴迷的看著自己沾著柔嫩花瓣的臂藕在夜明珠柔和的光芒下折射出朦朧的光暈,雪白的肌膚剔透瑩潤,指尖在肌膚上輕輕劃過,雙眸為自己引以為傲的身體染上一抹笑意。
不是她不幹凈,而是因為她太過美麗,引得無數男子拜倒在她的裙裾下,不是田荷花乾淨,而是因為她平凡無趣沒有男人會看得上她。
大師兄,難道擁有一副傾城的美貌也是一種錯誤嗎?怪只怪她是天上讓男人趨之若鶩的尤物,上官煙兒摩挲著自己的肌膚輕啟紅唇,舌尖緩緩地舔舐著自己的唇瓣,雙眸染上迷濛而勾人的色彩。
「去查探一下田荷花現在在暗黑禁牢中的情況。」上官煙兒虛空命令道。
清風拂動,一道人影快速的閃過,約莫半刻鐘后,上官煙兒的手中收到了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上官煙兒嘴角的笑意一瞬間僵硬住,而後發了瘋一般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啊!」上官煙兒發泄似的拍擊著牛奶,濺的滿地都是,從喉嚨中發出尖銳的叫聲。
為什麼田荷花在禁牢中不僅相安無事,還成為了王身邊的紅人!
那些個見到女人就倆眼放光恨不得撲上去將人四分五裂的囚犯們腦袋被驢踢了嗎?還是命根子被人割了?
有關王,上官煙兒也聽說過一二,如此一來,田荷花有了王的庇佑,那她豈不是在禁牢中混的風生水起,這不是她想要見到的事情,她要讓的是田荷花生不如死而不是讓她去找個強大的男人!
上官煙兒美眸噴火,越想越是覺得胸口一股鬱火難平,吐不出又消不掉,怪不得今夜噩夢纏身,如鯁在喉,田荷花一日不除,她便如芒在背。
長長的指甲扣入浴桶中,印出幾道痕迹,上官煙兒眯起了眼睛。
半晌后,紅唇中溢出陰測測的笑聲,「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你見識一下真正的獸場,它們可是冷血的野獸,哪怕是最兇狠的人類都比不上它們,因為你在它們眼中只是食物,我會親眼看著你被野獸分食,發出凄厲的叫聲,哈哈,田荷花,看你還怎麼辦?」
陰冷的笑聲回蕩在寂靜的黑夜中,如同一隻腥冷的蠍子揮舞著前肢……
——
「還剩二十下。」王不緊不慢的提醒道,雙臂枕著靠著牆壁,臉上優雅從容的表情彷彿一隻線條流暢的雪豹逗弄著獵物。
聞言,田荷花的臉色沒有因此而出現慌張,冷的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川,手中的動作從容不迫。
「十,九,八,七……」王每悠閑的晃一下二郎腿便從削薄的唇瓣中吐出一個數字來。
「三,二,一。」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落下,「咔嚓」一聲脆響,田荷花手中的鎖鏈應聲解開。
地上還躺著一副解開的冰冷腳鏈,田荷花將手中的鎖鏈扔在了地上,碰撞出清靈的響聲。
王挑眉站起身來從地上撿起鎖鏈重新鎖上,交到田荷花的手中,「二十下,今日最後一次。」
田荷花接過鎖鏈,將手中的鐵絲插入鎖孔中一陣撥弄。
這次王只數到五的時候,田荷花便解開了鎖鏈。
王無聲的笑了,拿過田荷花手中的鎖鏈把玩著,驀地,鎖鏈快如閃電的襲向田荷花!
田荷花一個漂亮的後空翻便退離了王三步開外,順勢抽出綁在小腿外側的匕首沖向王。
匕首直刺王的咽喉,來勢迅速而猛烈。
王扣住田荷花的手腕壓下她的身子將田荷花的手臂反鉗背後,長著薄繭的拇指按住手腕上的命門。
不再是第一次被壓制時的無法動彈,田荷花右腳向後勾住王的腳踝向前狠狠一拉。
身子趁機向下一滑,如同一隻滑膩的泥鰍一般從王的手中逃脫。
一招一式,溫柔中帶著嗜血的冰冷。
王將田荷花抵在牆壁上的時候,修長的手指扣著田荷花白皙的脖頸,而田荷花手中的匕首對著王的胸膛。
四目靜靜地相對,沒有任何色彩的波動。
倆人對峙了片刻后,田荷花收回匕首語氣不帶一絲起伏的說道:「我的綽號。」
刀身隔著衣料傳遞著冰冷的溫度,一點點的侵入熨燙的皮膚,王挑了挑濃黑的劍眉,削薄的唇勾起一抹弧度,「把你留在身邊還真是危險。」
「我的綽號。」田荷花依舊語氣不帶一絲起伏的重複了一遍。
王站好身子,看到一頭幼狼在自己的手中一點點的長大,變得越來越強,他很欣慰,但是這是一頭養不熟的狼,這讓他很苦惱。
當一頭狼被訓練的連一根毛髮都無法讓人碰得的時候,作為一個想撫摸狼柔軟毛髮的主人該怎麼辦?
當然是要在這之前刻上自己的烙印,讓狼冷血的心永遠都忘不了它主人的味道。
王傾身而上,田荷花閃身避過,王追擊,比以往更快的速度。
在王的唇瓣離田荷花的臉頰只剩一寸的時候,田荷花手中的匕首不是在王的身上而是抵著她白皙的脖頸。
若是以前的田荷花,王會繼續接下來的動作,但是現在的田荷花,王知道她不是在嚇唬他,她是真的會下得了手。
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吻落在田荷花臉上的那道疤痕上,「欠本王的總該拿點利息回來,三娘。」
對於王自顧自非要叫她血三娘的事情,田荷花表示很無奈。
「你叫什麼名字?」
「田荷花。」
「真清新,讓人有一種很想欺負的感覺,血似乎更適合你,你看天上有三顆星星,以後就叫血三娘吧。」
「娘?」
「你長得很像本王的娘親,哈哈,說笑的,不過本王也不介意是娘子的意思。」
收回思緒,田荷花順著王的目光向外看去。
「花花。」一聲飽含喜悅的叫聲,慕軒看到田荷花正準備給一個熱情的擁抱時被王攔在了身前。
「謝謝。」田荷花低聲道謝后,繞過王的身後站在慕軒的身前。
「花花。」似乎什麼不一樣了,慕軒看著眼前冰人一樣的田荷花小心翼翼的叫道。
「王,新貨送進來了。」丞相大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懶懶的斜靠在門沿邊稟報道。
慕軒的身子幾不可見的一顫。
「走。」王沉聲說道,長腿隨之邁出。
王朝著禁牢的入口處走去,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跟在他的身後。
靠著結界的地方放著五個大竹簍,是從外面推進來的,一雙雙眼睛如狼似虎般的盯著竹簍。
各種蠢蠢欲動的身影迫於王身上散發出的威嚴按捺住內心的衝動和**,朝著竹簍衝去這種事以前不是沒有人做過,飢餓可以讓人丟失一切理智,而最終人彘便是他們的結果。
一人跳出便有無數人跟著跳出,曾經發生過的一次哄搶讓禁牢真正的血流成河,厚重的血腥味瀰漫了半個多月都沒有散去。
修長的雙腿在竹簍前站定,王彎身從蓋在竹簍上方的方巾上拿起一個信封,利落的撕開,抽出裡面的紙張。
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捏著白紙,陽光打在蜜色的肌膚上,看上去很賞心悅目。
「三日後將舉行斗獸。」王將手中的信紙揉成一團皺眉宣佈道。
人群中傳出暴動的聲音,短暫的驚訝后反應過來的眾人便興奮的歡呼起來。
比起看到竹簍雙眸中還要露出更加狂熱的色彩,那種狂熱彷彿可以融化一切。
「真是奇怪,今年的斗獸為何提前這麼多?」丞相大人漫不經心的自言自語道,「又是貴族們玩的把戲,無聊了便看我們這些小貓的樂趣。」
「什麼是斗獸?」被周身陣陣狂歡的熱浪快要掀翻身體,慕軒忍不住拍了身旁的一個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