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陰陽眼
倒了倆杯白酒,陰媒捻了些香灰放進酒杯中,嘴中輕聲快速的念念有詞。
鄭家太奶奶緊張地轉動著手中的佛珠,目不轉睛的盯著桌子上的布偶娃娃。
房間中的窗帘一陣拂盪,一股涼涼的陰風襲來。
陡然,矮桌激烈的震動起來,發齣劇烈的響聲,桌子上的酒杯傾倒,淌出混著香灰的酒水,酒香味四處彌散開。
隨著桌子上的托盤被打翻,激烈的震蕩停止下來。
緊緊捏著手中的佛珠,望著一片狼藉的桌子,鄭家太奶奶哀痛的嘆了口氣,「羽兒啊,你告訴奶奶,到底該怎麼做是好?」
煩躁的氣息消散,隨著那股陰冷的風也被捲走。
「看來李家三小姐也不合少爺的眼緣。」陰媒皺起了眉毛,京城中能找的小姐都找來了,可沒一個讓鄭家少爺看得上的,貌美如仙,如花似玉他都不滿意,這還能找什麼樣的。
鄭家太奶奶無奈搖頭,幽幽的轉動著手中的佛珠。
「有一個人說不定可以。」腦海中浮現出田荷花的面容,陰媒鮮紅的嘴唇微微彎起,介於陰陽倆界,散發著醇厚內斂陰氣吸引鬼魂的人。
「人?」鄭家太奶奶驚呼一聲,見陰媒點頭,沉吟難道要把活人嫁給她家羽兒嗎?
「鄭家太奶奶,只要少爺喜歡就行,不是嗎?」陰媒煞白的臉讓人不寒而慄。
看著一片狼藉的桌子,鄭家太奶奶終是點了下頭,「那就試試吧。」
陰媒收拾好東西起身告退。
——
「一笙,乾坤鏡借我看一下。」田荷花朝一笙伸出了纖指。
「你要乾坤鏡幹嘛?」一笙狐疑的看著田荷花,從懷中掏出鏡子交到田荷花的手中。
把玩著手中繁複古樸的鏡子,田荷花摸著白皙的下巴笑道:「一笙,和你商量個事。」
瞅著田荷花那有些賊兮兮的笑容,一笙咽了下口水,眼皮子直跳,「什麼事?」
「乾坤鏡給我怎麼樣?」田荷花笑眼眯眯,揚了揚手中的鏡子。
「你……你要它做什麼?」一笙急的說話都結結巴巴了,伸手欲奪回田荷花手中的乾坤鏡,可惜田荷花已經先他一步藏至背後了。
「荷花姐姐,我就這麼一個寶貝,我肉眼凡胎的,關鍵時刻都靠它照出妖魔鬼怪,你忍心嗎?忍心奪走我這保命的寶貝嗎?」一笙眨著眼睛,可憐兮兮的使勁擠著眼淚,乾坤鏡跟了他有一段時日,沒有親情也有感情了。
「又不是白要你的,用《天人之道》和你換,怎麼樣?」田荷花挑了下秀眉,雙手抱胸。
一笙雙眼噔的一下放光,表情由委屈一秒鐘轉化為激動,「真的!」
畢竟乾坤鏡再如何厲害是外力,而《天人之道》提升的是自身的能力,相比於看出妖怪原形,能夠打敗妖怪更讓他心動。
「既然你都叫了我聲師傅,做師傅的總該教你點什麼,先教你其中最基本的五道符咒,學完后再教其他的,一步一步來,更重要的是你自己領會,因為我也還沒有全部琢磨透。」田荷花低頭摩挲著鏡子。
「被觀主知道的話,不會有事吧?」一笙撓了撓腦袋,擔憂田荷花擅自做主將《天人之道》的咒法隨意外傳會被流雲道長責罰。
「他沒說讓我不教別人,既然交給我了就隨我處置了。」田荷花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
這套咒法本就是屬於田荷花,流雲道長只不過代為保管,現在物歸原主,流雲道長當然不會去介意田荷花將它傳給他人。
既然田荷花這麼說了,一笙也不擔心會惹得流雲道長生氣了,看著田荷花細細研究著手中的乾坤鏡,納悶問:「荷花姐姐,你怎麼突然想要乾坤鏡了?」
田荷花和他認識這麼久,第一次從他手中見到乾坤鏡的時候也沒見著田荷花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作為一個道士,擁有一雙陰陽眼是不是會省很多麻煩?」田荷花唇角微勾,盈盈雙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那擁有一雙可隨意開啟閉合的陰陽眼呢?」
「道士夢寐以求的能力。」一笙脫口答道,不用藉助法器,不用塗抹牛眼淚開天眼就可以直接看到常人看不見的東西,而且還是可以隨意開啟閉合不用因此受困擾,想想就讓人怦然心動。
「今日入宮,發現皇後娘娘的身體冷的不似常人,她身上肯定沾了什麼東西,而且這陰物不懼法器,但是我沒有感受到強大的鬼力,在大殿中也沒有感到絲毫的怨氣。」田荷花凝眉說道。
「既非鬼上身也非身邊有隻鬼跟著,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一笙大感疑惑,皇宮乃是紅顏冢冤魂橫生,有隻厲鬼突破重重防線跟在皇後娘娘身邊雖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而現在田荷花沒有感受到絲毫怨氣和鬼力,還有一種留戀人世的鬼對陽間執著不已,憑著一股痴戀留在陽間,這種鬼沒有強大的鬼力就不可能不懼法器,這種矛盾的現象是如何同時存在的?
「除非是她本身的與她同在的。」田荷花輕搖著纖柔的食指沉吟道。
「合二為一?難不成是吞鬼?」一笙瞪大眼睛訝然,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像有根羽毛在心坎輕柔的橈著,直讓人心痒痒。
「《天人之道》中有雲汲取乾坤鏡能力的咒法,待下次見到皇後娘娘,我就可以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說實話我對這事也挺好奇的。」
田荷花將乾坤鏡收入懷中,給了一笙五張符籙,抖著其中一張道:「先臨摹這張待熟稔了再注入法力,而後學其他的幾張,法力也要跟進,平日里多修鍊,不然壓不住這些咒法反倒是會被反噬。」
一笙如獲珍寶般小心翼翼的接過符籙,不愧為最精湛高深的咒法,符紙上的符文寥寥幾筆便透出一股浩然正氣。
「荷花姐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一笙攥緊拳頭,拿著符籙樂顛樂顛的回房琢磨。
傍晚時分,薄媚似的彩霞渲染開,淡淡的金紗籠罩大地,樹葉搖曳著身姿,綽約的花朵吐納著芬芳。
遠處的地平線夕陽西下,耀眼的金光隨之慢慢的隱匿,湛藍的天空漸漸暗黑下來。
田荷花打開房門,緊閉的雙眸睜開一條縫隙,夕陽的餘暉映入眼帘,朦朦朧朧的美景讓人心醉。
黑白分明的眼珠左右轉動了下,美景下陰冷恐怖的景象也盡收眼底,揭開唯美的面紗露出讓人毛骨悚然的陰測。
難怪每次經過那棵杏子樹的時候總感覺一陣涼風襲來,原來那棵杏子樹下曾經有隻弔死鬼,不過現在已經走了,弔死鬼殘留的氣息凝成一個淡淡的影像。
鮮紅的嫁衣如血,凌亂的頭髮遮面,海藻般微微浮蕩,雙臂無力的垂在身側,整個身子吊在半空中輕輕晃蕩,穿著繡花鞋的雙腳幽幽前後踢著,緩緩地重複著上吊那一刻雙腳的抽搐掙扎。
田荷花收回視線看向別處,整個世界透出一股蕭瑟陰森之感,腳尖幾步點地,輕盈的躍上牆頭,街道上飄蕩著幽魂,行人從他們的身體間穿過。
躍下牆頭,迎面飄來一隻鬼魂,田荷花立刻側身避讓,而後那隻飄至田荷花前方的鬼突然將頭顱轉了一百八十度,回過頭來。
一人一鬼目光交匯,那隻鬼疑惑又不可思議的看著田荷花,目光中還帶著一絲戒備和驚喜,飄至田荷花的身旁打量著。
田荷花恍若未見的向前走著,那隻鬼飄到前方擋住去路,以前看不見穿過了也不知道,但是現在真真切切的看見了田荷花不自覺地就避讓開。
見田荷花繞過了他,那隻鬼喜道:「你能看見我?竟然能看到我!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不能聽到啊。」看田荷花沒有反應,鬼有些失望的轉回了腦袋,而後飄至田荷花的前方手舞足蹈的比劃著,用手指了指自己后雙手合十放在耳邊做了個睡覺的姿勢,又伸手指了指天空,撩起自己的衣服使勁捏了捏,鬼臉上神色痛苦,眉頭深鎖,抱著自己的雙臂開始瑟瑟發抖。
田荷花面色清冷,鬼開始懷疑田荷花是不是真的看見他了,冷哼了一聲,張牙舞爪的露出猙獰的面目,「你若不幫我,我就天天纏著你!嚇死你!天天在你面前晃悠,還我命來……」
見田荷花依舊沒有反應,還是不理會他,鬼撥了撥眼前的頭髮,納悶難道他現在的樣子不夠嚇人嗎?看來他要展現出他最嚇人的一面了,若是這女子真看得見他的話,膽子這麼大應該不會被嚇死的。
鬼伸出長長的舌頭,臉上縱橫交錯的躺著鮮血,整個頭顱燈籠一樣幽幽的旋轉,尖銳的指甲泛著寒光,「還我命來——」
「你不暈嗎?」田荷花無可奈何地問了一句。
骨頭髮出咔嚓咔嚓幾聲,鬼晃了晃腦袋,飄蕩的身子醉酒一般搖晃了幾下,眼前出現幾道田荷花的身影。
「冤有頭債有主,你的命不在我這裡,我可沒法還你的命。」田荷花搖了搖頭。
鬼訕笑了幾聲,陡然反應過來,「你可以聽到我說話!」
「你自己都解決不了的事找我也沒用。」聳了聳肩,田荷花撇嘴說道。
「姑娘行行好,就當是替自己積點陰德。」鬼做了個拜託的手勢。
「我的陰德已經飽滿了。」田荷花抬起手來,深吸一口氣,「停!把你家的地址報給我。」
鬼高興的晃了晃身子,「我帶你去吧,你可真聰明,看我比劃比劃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鬼一路上開始絮絮叨叨,又是拍田荷花的馬屁又是訴著自己的一把幸酸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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