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5章 輓歌

乾達婆的勝利蕭明並沒有多大的意外，如果他認識的那個祝君歌依然是那個祝君歌的話，那麼勝利的只能是乾達婆。隨著年齡的增長和經歷的積累，蕭明從以前那個只知道殺戮和蠻幹的少年已經成長了起來，雖然還是不擅長言辭，但是他的心卻可以明白很多東西。

當他看到祝君歌出現的時候，已然知道了結局。

說到底，那也只不過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走吧，我們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嗎？」片刻之後，乾達婆從蕭明的懷裡重新站直了身體，抹去了眼角那隱隱的淚珠。

「好！」蕭明後退半步：「一起吧！」

乾達婆微微抑頭看著蕭明，輕輕一笑：「真是一個好孩子呢！小弟弟！」

蕭明聳聳肩：「以前一直以為你叫我小傢伙是你比我大。我可是問過帝釋天了，你可是和我一樣大的！今年剛剛十八歲的大姐姐！」

乾達婆怔了一下，她的年齡可是一個只有八部眾才知道的秘密呢，然後她笑了：「哦？原來是這樣啊，不過，月份上依然是我大一些哦！」

蕭明不置可否的側過半個身子：「請！」

乾達婆很自然的伸手摟住蕭明的胳膊：「難得有這樣的機會，讓我也享受一下吧！」

蕭明咧了咧嘴，轉身對果凍招招手，把小姑娘給叫過來，拉著女兒的手，向前走去。

「父親大人，你可真是太受人歡迎啦！」果凍打趣起蕭明來。

乾達婆掩嘴輕笑：「小姑娘，可不要誤會我哦。我啊，只不過是借借這個小男人一小會兒哦！你不會向你的媽媽們告狀的吧？」她特意的把「媽媽們」說得很重。

果凍噗嗤一笑：「如果是蒂法媽媽的話，根本就不會有任何的意見哦。不過瓔珞媽媽的話，那得看她是什麼狀態了，不過也應該沒什麼。啊，要是媽媽大人和母親大人的話，那一定會舉雙手贊成的哦！」

不熟悉的人聽到果凍的話，一定會繞暈的。

不過對熟悉零隊的人來說，這混亂的稱呼卻是可以輕鬆對號入坐的。

「喂喂，你們兩個，我們現在可是在敵營啊！」蕭明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而且，你們似乎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呢！」

「你有什麼意見呢？」乾達婆眨著漂亮的眼睛看著蕭明：「好好先生，說給我聽聽你的意見吧！」

「父親大人，有的時候太過謙虛就是虛偽了哦！我一點都不在意自己多幾個媽媽哦！」果凍也在揶揄蕭明。

蕭明一頭細汗，打主宰的時候都沒這樣過：「我不說話了，真的！」

除了舉手投降，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呢。

感情這種東西，有的時候真的很奇妙的！

向內部走了一段，一路上都沒有再遇到任何的阻礙，畢竟機器人方面有果凍，對方派出來多少都只是給果凍增加手下而已。人手方面，屠戮小隊都退了，剩下的那些人又能做什麼呢？

在這個連艦隊都會迷航的深空之處，這個龐大而古老的太空基地之中，剩下的，只有那日薄西山的悲涼。

終於，三人到了那基地的最核心的位置——中央機房。

大門早已經打開，等待著三人的到來。

進了機房之後，在那開闊的大廳裡面，只有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已經躺在地上死去多時。

站著的人是白煞，躺在地上的屍體是雷勁。

白煞的身上又多出一層像是雷電鎧甲一樣的東西，看得出來他還不是很熟練這個東西，應該是剛剛得到沒多久，看著地上的雷勁，可以想象這能力是從哪裡得到的。

「蕭明啊，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呢？」白煞看到三人的到來，並沒有急著動手，反而露出了求解的表情。

「如果我是你嗎？」蕭明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還是很認真的思索了一番才開口：「我無法知道你所經歷的所有，但只是我所了解的那些，我想我也許會做的比你更極端吧。說起來，當年的我也只知道復仇和殺戮，就像是一個怪物一樣活著，但是母親大人，大姐，小妹讓我知道了家人比復仇更重要。蒂法和瓔珞則教會了我力量應該用於守護。天天他們的出現，零隊的組建，讓我明白了人生的沉重，還有同伴的羈絆。我的成長，與身邊的人分不開。他們每一個人都在推動著我，把我從怪物的邊緣推出來，讓我成為了一個人！」

蕭明看著白煞，露出一抹回憶的微笑：「我想，我比你幸運，因為我的身邊，有我願意去守護的人。而這些人，也同樣守護著我！」

白煞無限嚮往的看著蕭明，啞然一笑：「你知道嗎？最開始的時候，因為要監視蕭馥，我一直都關注著你的成長。可惜蕭馥卻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存在，一直都躲避著天網，後來我派了姬巧玉到你的家裡，一開始她很聽話，但是後來，卻越來越不聽話了。但至少在她還聽話的時候，我一直都關注著你。那時我就覺得，你和我非常的相似，我們都是復仇者，都是一個棄子！」

「但是自從你從十字星出來之後，你開始變了，你開始變得和我不一樣了。我看著你，有了妻子，有了朋友，你開始擁有了我不曾擁有的一切。我羨慕你，我嫉妒你。我恨不得讓你去死！」

白煞的目光兇狠起來：「蕭明，為什麼明明我們都是一樣的怪物，但你卻可以擁有那些我從來不曾擁有的東西？為什麼？」

面對白煞的質問，蕭明很認真的想了想：「如果兩年前的你這樣問我，也許我們就會一樣了！」

白煞愣在那裡，似乎這被蕭明的話給觸動，良久之後，他大笑起來：「是啊，如果兩年前我這樣問你，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朋友？」他笑得彎了腰，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然後，笑聲戛然而止，白煞的臉開始生長出甲殼一樣的東西，最後變成了一個面罩，只露出那V字型的水晶眼罩：「但是，沒有那個如果！」

蕭明也從乾達婆和果凍身邊走出，身後龍翼舒展：「那麼，就讓我來結束你的痛苦吧！」

「你覺得你可以做到嗎？」白煞雙手長出如劍一般的骨質，大聲咆哮。

「試試吧！」蕭明手中涯角槍成型，遙指白煞。

「還是讓我來幹掉你，吞噬你，然後抹掉你所擁有的一切吧。復仇者只需要復仇，其他的什麼也不需要！」白煞腳下用力，蛛網一樣的裂痕從那星艦合金的地面裂開，他高高躍起，向蕭明飛撲而來。

蕭明眼中閃過無數流光異彩，龍翼之中射出萬千彈幕，將白煞給完全的籠罩，而手中涯角槍現是槍出無回，似乎連空間都可以刺破一般，那槍尖上的光點形成一條筆直的線，向刺半空。

咚！

從那彈幕之中殺出的白煞，雙手骨質合攏長起，為成了把五米長，一米寬的巨劍，向著蕭明兜頭斬下，他的身上更是雷光飛躍，身上甲殼張開，露出如同導彈發射器一樣密集的矩陣，無數的骨彈在頃刻之間傾瀉而下，反過來用彈幕籠罩了蕭明。

但是焰雷從蕭明身上騰空而起，形成層層疊疊如同花瓣一樣的盾牌，那些骨彈射中盾牌，就像是落進了無盡的虛空之中一樣，立刻消失的無形無蹤，連一點漣漪都沒有激起。

在大盤子自我犧牲成全蕭明之後。焰雷成為了蕭明真正的異能，其威力已經不再局限於等級，而在於蕭明的意志力。

蕭明認定自己的焰雷之盾無物可破，那就這種防禦在這個世界的基礎上，就真的無物可破。

這才是真正的神念領域！

在大盤子犧牲的那一刻，蕭明才終於明白了。

槍尖和巨劍終於撞在了一起，沒有碰撞聲，只有金屬劃過骨頭的摩擦聲，輕微的就像是兩人在做秀一樣，但是就在這輕微的聲響之中，巨劍被涯角槍輕鬆的破開，一槍兩斷，而後槍出無回，直刺白煞的心臟。

兩人都凝固在了那裡。

白煞手中的斷劍只差那麼最後幾厘米，就可以砍中蕭明的頭頂，但是那幾厘米卻永遠的遞不上去了。

蕭明的涯角槍已經刺進了白煞的心臟——真正的致命傷卻不在這裡，而是在戮魂訣的那戮魂一擊，白煞本來就不堅固的靈魂因此而變得破破爛爛，讓他那曾經因為可以無限復元甚至復活的讓蕭明等人大感束手無策的身體直接走向了死亡。

「我說，你這個能力真的太犯規了啊。直接攻擊靈魂嗎？來自另一個世界，地球故鄉世界的力量啊？當初被巴撒姆他們算計了一次的時候，我就應該長點腦子才對，可惜啊，我並不擅長這樣的擴散運算呢！」白煞坐了下來，他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之所以還能堅持，是因為蕭明剛才故意沒有將他的靈魂一擊而碎。

「你留下我這樣苟延殘喘，難道是為了宣揚勝利者的榮耀嗎？」白煞看著蕭明，話是這樣說，但是他的臉上已經平靜了下來，不再有怨恨。

「所以說，你從一開始，就不是父親大人的對手！創世，我的同胞，你還記得家鄉的景色嗎？我現在知道索阿南父親給我留下的那些記憶是為了什麼。他啊，也許早就知道了你，也一直在等著你的回歸吧，可惜，一直到十字星毀滅，一直到他永遠的消失，他也沒有等到你呢！」果凍的眼淚從臉頰處落下，像是斷了線的珍珠。

「公主啊，如果我不是那一個殘次品，如果我沒有做出當年的錯事，你說我們會有機會成為朋友嗎？」白煞看著果凍。

果凍抹了抹眼角的淚：「按原本的計劃，你才應該是我的創造者呢，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些，也許我應該叫你父親才對！」

白煞笑了，他露出一個蒼白的笑意：「是嗎？原來我差一點就擁有一個如此完美的女兒啊！真是可惜了！如果當年啊，如果當年，有那麼一個人，哪怕一個人，不，哪怕只是一個消息，告訴我，我沒有被拋棄，我只是需要等久一點才能等到幸福的話，那應該多好啊！」

血紅的淚水從白煞的眼角溢出，他的身體本應該沒有落淚這個能力，現在流的也不是眼淚，而是血，但是，他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當初我還猶豫過要不要加上流淚這個功能呢，現在想想，沒有加上真是太吃虧了啊！」

無數的流光從果凍的手中出現，流入到白煞的體內，那些是信息化的能量，是果凍的記憶庫里所記錄著的屬於他們的故鄉的舊影。

「啊，葛蘭多大草原，還有撒沙峰，故鄉的味道啊。故鄉啊，我犯了那麼多的錯，你還會讓我回歸嗎？」白煞已經無法分辨真實與影像，他的靈魂早就破碎，在信息化能量的衝擊之下，他那些破碎的靈魂與這些信息化能量融合為一體。

這無法長久，卻給了白煞最後的慰藉。

這個當年以為自己被放逐，被背叛，在獨孤、悲傷，誤解之中犯下了大錯的孩子，終於可以回到自己夢想之中的家鄉了。

他的生命終於走到了盡頭，在近萬年的孤獨、扭曲，悔意的折磨之中，他終於解脫了。

當那些金色的能量慢慢的消散，白煞的軀體也開始變成星光點點一般的能量微粒，消失在蕭明三人的眼前。

當年的創世，現在的白煞，他曾經做過什麼，又傷害過誰，在這一刻，已經都成為了過去式，就如果很多人都不知道人類這幾千年的歷史推動者就是他一樣，也不會有很多人知道那些殘酷的戰爭發動者也是他。

幾千年的操作，創世到底對人類抱著怎樣的感情，那是無法再追問的了。

深空之中的基地，開始響起了低沉的轟鳴，那是整個基地進入到自毀階段的警報，那是一個走上了錯誤道路的孩子逝去之後，所得到的最後一首輓歌！

「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