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入會集會 （3）

在準備間戴上面具后，他們跟著莉莉絲進了帳篷。

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光線昏暗的廣闊空間。空氣里還瀰漫著香料的香氣，讓人感覺到舒適、寧靜。

在正中間，有一張大圓桌，桌面上鋪著天鵝絨桌布，桌布上畫著永生教會的標誌，邊緣綉有金線。桌布上面擺放著塔羅牌、占卜水晶球、水晶、燭台、香爐。桌子周圍擺放著數張華麗的椅子，椅子上墊著刺繡坐墊。

此時，在桌布遠離他們的方向，正端坐著一個人。他身穿著黑色長袍，戴著精緻的覆蓋全臉的面具，只露出一雙狹長而銳利的淺灰色的眼睛，冷漠地彷彿野獸的眼睛。

其他人去哪裡了？明明見到很多人進來……

阿爾法正想著，那個人已經伸出手臂，示意阿爾法和路易斯坐下。

「歡迎，阿爾法，路易斯。」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詭異的魅力，「我是永生教會的宣傳者。你們可以用『宣傳者』來稱呼我。感謝夜鶯將你們帶到我身邊，但是，教會永遠追求最高的意志，選拔最堅韌的信徒——所以，今天我們將進行一次小小的測驗，通過者將加入我們教會，而失敗者……很遺憾，將不得不離開，並被驅逐出希納。」

路易斯皺起眉頭，阿爾法則是冷靜地觀察著宣傳者，心中思緒萬千。莉莉絲向宣傳者鞠了一躬后，恭敬地退到一邊。

此時，宣傳者將手指放在塔羅牌上，閉上眼睛，他詢問的聲音彷彿在阿爾法的大腦深處響起：

「阿爾法，你為何要執意尋找長生藥？」

阿爾法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的家族，世代追求永恆的榮耀。長生藥不僅是為了我自己，更是為了家族的榮耀能夠延綿不絕。」

宣傳者睜開眼睛，點點頭。將塔羅牌以扇形鋪在桌面上。

「選一張，讓我看看你真正的決心。」

阿爾法上前，將一張牌抽出來，翻開。

「命運之輪。」

宣傳者眼睛露出一瞬間的震驚之色，接著變得深邃，彷彿看到了阿爾法內心深處的執念。

他從喉嚨中發出一聲似是嘲笑又似是讚揚的笑。

「你是第一個抽出命運之輪的來客……你對永生的渴望如此強烈，對生命的來去如此執著。你可知道，這條道路充滿了危險和未知？」

阿爾法不卑不亢地回答，「我明白，但我願意承擔這些風險，只要能找到生命的答案。」

「很好。」

他用一種唱詩般的語氣讚揚道。

接著，他又閉上眼睛，重複了相同的流程。阿爾法沒有聽到他出聲，但路易斯卻忽然出聲道：「我隨阿爾法而來。職責是保護他。實際上，我並不相信永生，也沒有太多興趣。」

阿爾法驚訝地看向路易斯——他當然知道路易斯的內心真實想法，但是，沒有想到，路易斯會在此刻如實說出？

宣傳者睜開眼睛，那本來就冷漠的眼睛，變得更加冰冷，看向跑路易斯時，如同看向最骯髒的老鼠。

「永生教會只接納那些對永生有著強烈渴望和信仰的人。很遺憾，路易斯，你不符合我們的標準。在測試結束后，我們將會有信徒『護送』你離開希納。」

說是「護送」，實際上是強制性地驅離。莉莉絲微微皺眉。

接著，宣傳者將塔羅牌收回，目光重新回到阿爾法身上。

「阿爾法，你的智慧和決心讓我印象深刻。歡迎加入永生教會。」

這也算是達成了今天的目的。阿爾法心裡舒了一口氣，表面依然保持平靜，「感謝宣傳者大人。我會全心全意地追隨教會的教義。」

宣傳者眼中流露出趣味，「也希望你能在教會中找到想要的答案。後續事宜，夜鶯作為你的引路人，將會聯繫你。」

隨著儀式結束，莉莉絲再次向宣傳者鞠了一躬，帶著他們繞過圓桌，從帳篷的後門離開了。

在後門的時候，一位個子矮小、其貌不揚，甚至有些禿頂的中年男人——阿爾法注意到他的穿著粗糙的長衫，粗毛織物的斗篷，長衫胸口上卻精細地綉著永生教會的標誌。中年男人示意路易斯跟上他的腳步。

路易斯猶豫了一下，但阿爾法對他點了點頭，路易斯便順從地跟著那個中年男人離開了。

莉莉絲和阿爾法看著他們在狹窄的小路上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視野之中。

此時，夜幕降臨，星光點點，空氣中似乎依舊瀰漫著帳篷中那股神秘的香氣。

集會早已散去，四周無人，寂靜無聲，他們沿著小路走向希納。

「我早就告訴你，放棄追求長生藥。」莉莉絲摘下面紗，聲音嚴厲而帶著責備。那雙本該溫柔的眼睛，此時帶著冷漠和拒絕。「你見了宣傳者，就很難再全身而退了。」

阿爾法也摘下面具，淡淡一笑，眼神堅毅而冷靜：「雖然你沒有說原因，但我感謝你對我的關心。不過，正如我一向表現的，我對發生的一切都有覺悟，無論前路多麼危險，我都一定要找到長生藥。」

「覺悟？你真的有嗎？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她露出一種複雜難解的表情，第一次展示如此激烈的情緒，喉嚨中甚至有些沙啞。「天真！幼稚！沒有經歷過苦難和恐怖的貴族少年。你根本不知道，你將面對的是什麼……！」

阿爾法沉默片刻，然後平靜地說道：「那麼，你又怎麼知道，我沒有經歷過苦難和恐怖呢？可怕的瘟疫、虎視眈眈的敵人，幾乎毀滅了我的家族……很多族人的生死存亡，都繫於我一身，繫於長生藥。所以，無論前路有什麼，我都無路可退，只能前進。」

莉莉絲看著他，在這個瞬間，她想，他們或許是一類人，他們追求長生，都不是為了自己。因此，這種執念深深紮根在心中，任何勸阻都無法動搖。

或許……像涼子說的，他們真的可以一起完成那件事……

「抱歉，我剛才失態了。」莉莉絲轉過頭，不再看他。

阿爾法搖了搖頭，沉默了兩人之間蔓延。過了一會，他還是問道，「有一件事，不知道草藥師小姐是否可以回答我。明明當時介紹我們來入會的應該是一名叫芭芭拉的女士，但不明白她為什麼沒有出現。」

莉莉絲微微一愣，很快恢復了冷靜。她的目光閃爍一瞬，隨後回答，「芭芭拉……或許是她遇到了什麼事情吧，耽擱了時間。」

阿爾法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疑惑，但他沒有繼續追問。

——莉莉絲確實牽絆了芭芭拉的腳步，讓她沒能及時趕到，成為他們的引路人。

這不僅是因為她給他們最後的機會退縮，也是因為萬一他們選擇不退縮——即使加入教會，他們也會和她緊密相連。

兩人繼續前行，空氣中瀰漫著沉重的氣氛。遠方的雲層黑壓壓的，像是他們的前路，充滿危險和未知。

但一切已不可改變，決心已不可動搖。

夜色中，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遠方。當時，他們誰都以為，這決心和信念，能將他們引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