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52章
秋山→黃瀨:追求,只是渺小的愛情。
節目錄製當天,雖說赤司也要去節目現場,但秋山沒有搭他的車,而是早起到了和黃瀨約好的地方,兩個人一起過去。
路上不時有人驚訝地看向他們,秋山也沒在意,黃瀨也沒戴上帽子和墨鏡,要不是被秋山摔了一下,他的手還搭在秋山肩膀上——態度上完全正大光明。
秋山看著黃瀨,彎了彎嘴角:「盛氣凌人?」
「嗯?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黃瀨好奇地問道。
「簡單而言,就是氣勢霸道地去欺負別人。」秋山直接點出了這個詞語的貶義詞屬性,黃瀨頓時苦了臉,撇嘴道:「我才沒有欺負別人呢,我只是在炫耀……嗯,耀武揚威。」
聽到黃瀨的用詞,秋山沒忍住笑了起來,然後拍了拍黃瀨的手臂:「涼太,你的國文課又沒有好好上吧?耀武揚威這個詞用在這種時候一點都不適合。」
黃瀨聳肩,按住秋山的腦袋揉了揉,神情認真:「總之,不能在氣勢上落了下風。」他咧開嘴,笑容自信而燦爛,「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擊過去就好了。」
秋山點了點頭,微笑道:「涼太到時候別衝動誤事了就好。」
「怎麼會啊!這種時候交給小真央就好了,我不會多說什麼的!」黃瀨豎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我會好好聽著小真央怎麼反擊的!」
看樣子,來的人還不少。
秋山跟著工作人員一路走到休息室,身旁不時會經過一些看起來不像是工作人員的普通群眾,大概這就是赤司說過的「各個年齡段的嘉賓」吧?
仔細觀察了一下,秋山注意到,大部分年紀較輕的群眾都認識他和黃瀨,有的激動有的平靜,總體上態度友好,至於年紀在中年以上的,要麼無視要麼嫌棄,還真是界限明顯。
「感覺如何?」聽到熟悉的聲音,黃瀨的表情凝重起來,看著出現在秋山身邊的赤司,心情複雜。他當然知道秋山一直都在赤司家擔當輔佐,和赤司熟悉也很正常。
問題是帝光三年級時,奇迹的世代依次才能開花,幾人的關係就微妙起來了。面對赤司,黃瀨還是有些緊張的,不僅是因為赤司是過去的隊長,還因為赤司給他的感覺太危險。
赤司自然能察覺到黃瀨的警惕,他沒有在意,只是看向秋山。
秋山微微點頭:「有點壓力,不過還談不上難辦。」
「你能這樣覺得當然最好。」赤司扭頭看向周圍的嘉賓,聲音低了幾分,「剛發現這次節目的製作組似乎和赤司財閥的對手有關係,可能還有著打壓的意思,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也不給秋山消化的時間,就轉身離開。
黃瀨聽得一頭霧水,只是看到秋山的臉色沉了下去,覺得大概是接下來會發生不好的事,立刻緊緊地握住了秋山的手:「不管發生什麼,我相信小真央都會有辦法的!」
秋山從赤司的話中回過神來,看到黃瀨慌慌張張的表情,笑容柔和起來:「啊,我會有辦法的。如果說涼太你是籃球上的天才,那我也不例外。」
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他同樣是天才,否則他也不會在小學時就有接下未來赤司財閥二把手的覺悟——因為他相信自己做得到。
如果說以前還有一些擔憂,那必然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會被黃瀨的事牽動感情,因為感情用事而犯下錯誤。可是,現在沒有任何需要擔憂的地方,因為黃瀨就在他身邊。
「秋山、黃瀨,哈哈,你們兩個小傢伙來得挺早啊!」聽到這句話,秋山和黃瀨對視一眼,好笑地轉身面朝著向他們走來的藤原,栗木就跟在藤原身邊。
「談不上什麼早不早的,」秋山頷首算是打了招呼,「看藤原導演的樣子,對接下來的節目很期待?我可要擔心藤原導演會不會意氣用事了。」
他這話說得直接,藤原也不以為意,聳肩去看黃瀨:「黃瀨你瞧瞧,你家秋山真是不懂尊重長輩,好歹我們再過不久就要一起上台了,得有點團隊意識才行。」
黃瀨聽到「你家秋山」的時候雙眼一亮,聽藤原這麼說也就開開心心地附和下來,秋山嘆了口氣,和栗木交換了眼神,同時苦笑起來。
「栗木先生,你和藤原導演已經沒問題了嗎?」那邊黃瀨和藤原聊得興起,秋山也詢問起栗木起來。從年齡來看,他問得有些唐突,不過來往這麼久,幾人早就無視了年齡了。
栗木點了點頭,他的性格柔順,平時的表現和在扮演角色時完全不同,說話時聲音也很柔和:「還要感謝你那天出手,不然的話,我也要躺在醫院裡了。」
秋山擺了擺手:「有點能力的人都會衝上去的,總不能讓人受到牽連。」說到這裡,秋山順口問道:「當初的那個青年還有麻生的情況如何?」
「不清楚,」栗木搖著頭,「不過,麻生今天也會擔任嘉賓。」
秋山有些驚訝,連麻生也來擔當嘉賓嗎?
節目正式開始,主角當然是秋山他們四人,而其他嘉賓和觀眾不同,也坐在台上,不過,台上的布置讓秋山很有好感——半環形的布置,讓位置變得自由起來。黃瀨毫不客氣地把秋山拽進自己懷裡,對著湊過來的人一陣狠瞪,成功讓周圍空出一片。
赤司坐到了觀眾左手邊的位置上,周圍也沒人敢湊過去,只有一些年長的嘉賓在看到赤司胸口別著的銘牌后,謹慎地靠近了些,看樣子是認出了赤司的身份。
相比之下,藤原和栗木周圍就要熱鬧多了。大概是因為藤原和栗木的知名度比較廣,加上兩人在一般群眾中的名聲都很好,所以被黃瀨和赤司嚇開的人都聚到那邊去了。
看著台上儼然「三分天下」的情形,秋山扶住額頭,覺得還是安靜地等待節目開始比較好。而黃瀨拽著秋山的舉動,在秋山不動聲色地掰開黃瀨的手后就如常坐著了。
瞧見赤司身旁坐下的藤原七海,秋山挑眉,環視了一圈場內,果然在觀眾席上看到了低頭玩著手機的夏洛。夏洛的態度應該是站在他這邊的,而藤原七海是藤原導演的堂弟,又坐在赤司身邊,態度也很明顯是和赤司同一立場……看來今天的節目他並不處於弱勢。
主持人在開場詞之後,就直接切入話題:「近日來,關於同性戀的話題,由於兩對戀人而在網路上引發了極大的浪潮,而這兩對戀人今天也被邀請到場。」
四台攝影機分別對準了秋山、黃瀨、藤原和栗木,四人的淡定從容倒是讓主持人一愣,不過想想也對,根據查到的資料,后兩位是導演和演員,對這種場景自然熟悉,而前兩人也一個擔任過演員,一個是模特,沒那麼簡單被小小的攝影機打敗。
主持人繼續問道:「我也不多做廢話,歡迎大家自由討論。」
聽到「自由討論」,秋山的眉梢輕挑,也不去拿話筒,只是盯著第一個站起來的穿著西裝的男人,後者看起來就是社會精英人士,他扶了扶眼鏡,嚴肅地開口:「儘管現在場內就有兩對,我還是想說,同性相戀這種事是違背道德倫理的,現代社會不需要這種事!」
這一開口,頓時全場嘩然。
秋山微微眯起眼睛,表情似笑非笑。還真是好一個下馬威,剛開始就來了這麼熱鬧的話題,到後面還能找得到能撐得起場面的話題嗎?
不過,這種大問題早點拉出來也好。
和赤司交換了眼神,秋山接過話筒,向遞話筒的人道了聲謝,才開口說道:「日本是一個充滿人情的國家。」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這和剛才的話題有關係嗎?
赤司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有時候他也不得不佩服秋山的記憶力。
秋山繼續說道:「要說道德倫理的話,日本的人情不譴責個人的慾念追求,而是尊重享樂,並深入學習享樂。以茶道為例,這種從中國學到的技藝,在我國賦予了它新的形式與意義——在這個過程中,人的心靈得到升華與洗滌,這也是一種享樂。而同性戀,在傳統人情中本來就是被允許的事。」
「過去,同性戀就被武士、僧侶等社會上層人士所認可,是一種公認的享樂。即使到了今天,也不需要對其畏之如虎狼,只要沒有妨礙到家庭關係,就是可以被接受的。」秋山的眼睛眨也不眨,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話丟下了怎樣的炸彈。
這還不算,秋山的笑容溫和:「如果我沒有影響到其他人,我為什麼要壓抑自己追求愛情的心?和我這種渺小的追求相比,我覺得如今社會上那些層出不窮的家庭糾紛更值得考慮。這一社會問題日益惡劣嚴峻,對青少年未來的戀愛觀和婚姻觀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難道不該想想要怎麼解決嗎?」
赤司嘴角的弧度拉大,秋山拋出來的問題也許有些刻薄,甚至可以說太過針對部分個體,但是剛才那個男人的帽子扣得太大,也怪不得秋山如此針對。
道德倫理?追求自我與內心的真實有什麼錯?同性戀也好,異性戀也好,互相井水不犯河水難道不好嗎?偏要把雙方擺到對立面來看,沒有意義。
更何況,秋山和黃瀨本來就沒有妨礙到別人,黃瀨的家人已經同意了他們的感情,別人要怎麼折騰都和他們無關,會來參加這個節目,更多的是為了滿足公眾的好奇心。
也許,也有自我鼓勵的意思在。赤司垂下眼帘,不作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