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幹一場
再去打一桶水哪夠,鐵蛋足足打了八桶水燒熱給謝天送進去,謝天這才算洗完這個澡。
等到謝天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唐婉兒眼前就是一亮。
現在的謝寶慶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爽,本就是短髮,現在洗的頭髮都有了光澤,鬍子也刮乾淨了,身上的衣服裡外三新,更是換了一件大富大貴的淡青緞子面棉長袍,連臉上的戾氣都少了很多,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團團富家翁,大戶人家的老爺。
正坐在台階上跟小滿顯擺那把王八合子的鐵蛋都看傻眼了,傻乎乎的問了一句:「乾爹,你這是要當新郎官么?」
唐婉兒俏臉紅了一下,名義上她已經跟了謝寶慶半年多,說句實話,謝寶慶要是真要了她她也不會反抗,畢竟她這條命是謝寶慶從日本鬼子手中搶回來的,更何況她心已死,跟了謝寶慶也算是報恩了。
結果這半年多謝寶慶只是偶爾過來住一兩天,卻連根手指頭也沒碰過她。
不過她從謝寶慶看她眼神中經常閃過的火辣可以看出,謝寶慶是真的喜歡她,甚至可以說是把她當成手心裡的寶貝一樣呵護。
除非是她自己主動點頭,不然謝寶慶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碰她。
說起來,謝寶慶也算是個好人。
壞人中的好人。
唐婉兒瞅著謝天說道:「當家的餓了吧,剛才香滿樓春香姐讓夥計送來一大桌菜,撂下就跑,說什麼也不肯收錢。」
謝天呵呵一笑:「看來當土匪還是有好處的,最少不用我親自上門去搶了。」
唐婉兒無語的翻了謝天一眼:「人家是感謝你教訓了丁長貴,你非得要拿土匪來說事兒,我不信你自己心裡沒數。」
看謝寶慶現在的樣子好像根本沒有為黑雲寨被李雲龍端了而煩惱,唐婉兒也多少放了點心。
宿命啊,她雖然從心底一萬個看不起謝寶慶,可是謝寶慶現在卻是她唯一的依靠。
謝天哈哈一笑:「還真是餓了,咱們吃飯,小滿你也來,不差你一雙筷子。」
唐婉兒好奇的又多看了謝天一眼,她眼中的謝寶慶今天的表現處處出人意料,實在是令她刮目相看。
小滿是鎮上泥瓦匠家的兒子,託人說話送來做學徒的,年紀比鐵蛋大一歲,也不過是才十三歲,要換做現代那就是童工。
在這個年代做學徒身份是非常低微的,在店裡啥都得干,有的甚至還得給師父端屎倒尿,還沒有工錢,主家管口飯吃就行,都不如夥計,最少夥計每個月還有工錢可以拿。
學徒出師以後就算自己單幹了還得拿出份子錢來孝敬師父,圖的就是學一門手藝。
不過唐婉兒待小滿還是不錯的,裁縫的手藝教的也用心,還會經常給小滿點零花錢,沒虧著他,不過這上桌一起吃飯么倒是很少。
唐婉兒出身在大戶人家,規矩是不少的。
東屋是謝寶慶來時住的屋子,也是這個宅子的正屋,唐婉兒自己住西屋,在她印象中謝寶慶好像從來沒進過西屋,哪怕她開著門。
東屋的大炕燒的暖暖的,坐上去都有點燙屁股。
炕桌上擺滿了李春香讓夥計送來的菜,還有幾個菜擺不上桌,乾脆就先放在柜子上了。
唐婉兒拿起酒瓶給謝天倒滿一碗酒,打量著謝天臉色小心的問道:「當家的,以後你是咋打算的?」
謝天舉起筷子敲了一下鐵蛋正抓向雞腿的手,瞪著眼睛罵道:「小兔崽子,你就不能斯文點?用筷子!」
鐵蛋腆著臉嘿嘿笑道:「乾爹別鬧,用筷子咋吃燒雞。」
說著話,鐵蛋已經撕下了雞大腿,卻是放到了一旁小滿的碗里,笑道:「小滿你別局氣,我乾爹看著嚇人,其實人可好了,跟他在一塊你想吃啥就吃啥,用不著客氣。」
謝天眼睛一瞪,笑了:「這馬屁拍的,我都不好意思揍你了,用筷子。」
謝天轉向唐婉兒一笑說道:「看來這個臭小子都跟你說了,沒事兒,黑雲寨沒了也就沒了,當土匪終歸不是長久之計,正好做個了斷,咱們改頭換面重新來過。」
唐婉兒眼睛亮亮的看著謝天:「沒想到當家的還有這個眼光,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謝天笑笑:「還沒盤算好,走一步看一步,先吃飯。」
唐婉兒估計是謝天不願意說,她點了點頭隨手給謝天夾了點菜,提醒道:「估計用不了多久大孤鎮上的人就都知道你是謝寶慶了,你還開槍打了丁長貴,也許就招來了日本人,你得早做打算。」
謝天哈哈一笑:「放心吧,鬼子剛丟了平安縣城,現在肯定要重新部署兵力,哪會因為我一個謝寶慶而大動干戈,更何況是在大孤鎮這個地方,這裡可是李雲龍的勢力範圍,李雲龍剛打了一場大勝仗,士氣正旺,正滿世界找架打呢,就算是日本鬼子都得躲著他走,更何況一旁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楚雲飛,鬼子不敢來,最多也就是派幾個皇協軍來咋呼咋呼,那幾個皇協軍敢進大孤鎮都算是膽大的。」
唐婉兒無語的看著謝天:「你既然有這個眼光幹嘛還要去惹李雲龍。」
謝天尷尬一笑:「都是山貓子那個二缺壞事,不過也算是好事,甩掉了黑雲寨這個包袱,咱們重打鑼鼓再開張,這回不做土匪了,咱們也找個抗日的大旗扛上。」
唐婉兒眼睛亮亮的看著謝天:「你要拉隊伍抗日?」
「那必須的,抗日救國乃是我華夏兒女義不容辭的重任,死亦無懼。」
唐婉兒按住了謝天的手,表情堅定地說道:「那算我一個。」
謝天哈哈一笑:「隊伍拉起來我是司令,你是司令夫人,怎麼可能會少了你。」
唐婉兒俏臉微紅,卻不避讓謝天的眼神,說道:「那你得發我一把槍。」
謝天笑道:「現在沒好槍,王八合子駁殼槍都不適合你,等回頭我給你搞一隻勃朗寧。」
「說話算話?」
謝天微微一笑,拍了拍唐婉兒的小手:「相信我。」
唐婉兒小臉又紅了。
鐵蛋吃的滿臉是油,傻呼呼的看著唐婉兒說道:「乾娘怎麼臉紅了?是不是炕太熱了?」
謝天哈哈一笑鬆開唐婉兒的小手,沖著鐵蛋說道:「鐵蛋,你也該有個大名了,你還記得自己姓啥不?乾爹給你起個大名。」
鐵蛋楞了一下,舉著手中的雞脖子看著謝寶慶說道:「乾爹,俺爹媽都被鬼子鐵鳥炸死了,是你救的俺,俺想跟著你姓謝,行么?」
謝天苦笑著揉了一下鐵蛋的腦袋:「從今天起你就叫謝晉吧,你是晉西北出生的孩子,用你的名字記住這塊土地,這是咱們自己的土地,要用咱們的生命來保護這塊土地。」
鐵蛋使勁點了點頭,翻身趴在炕上咣咣給謝天磕了三個頭:「謝謝乾爹,俺記住了。」
謝天無語的看著炕被上兩個油手印:「等會兒把炕被給老子洗乾淨了,還有你的頭髮,剃了,亂糟糟的跟雞窩一樣。」
唐婉兒噗哧一笑,謝寶慶啥時候這麼愛乾淨了?不過他給鐵蛋起的這個名字倒是寓意深刻,看他信手掂來,哪像是一個大字不識的土匪,倒像是一個學富五車的大學究。
唐婉兒心中頗多感慨,謝寶慶是遠近聞名的大土匪不假,可是他也做過不少的好事,這個鐵蛋就是他從死人堆里扒出來收養的,而她和那一卡車的十幾個姐妹也是被謝寶慶救下來的。
惡名遠播,善行卻又有幾人能知?
鐵蛋嘿嘿乾笑著在衣服上擦乾淨手上的油,用袖子抹著嘴說道:「那俺以後吃飯也用筷子。」
謝天無語的翻了鐵蛋一眼:「等會兒吃完飯你去買點彩紙回來,咱們寫點標語你跟小滿兩個到街上貼出去,咱們招兵買馬大幹一場。」
唐婉兒看著鐵蛋笑道:「去的時候到我那去支錢。」
謝天揮了揮手說道:「你的錢先自個留著,暫時用不上。」
說著話謝天伸手指了一下地上的大櫃,沖著鐵蛋和小滿吩咐道:「你倆把那個柜子挪開。」
這年代有錢人家的屋子裡都有一個大櫃,三個抽屜兩個櫥門,都是實木打造死沉死沉的,謝天屋裡這個柜子還是原先那個財主留下來的,唐婉兒倒是每天都會擦拭,只是她沒想過這個柜子還另有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