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謝啦寶慶兄
夜深人靜,謝天依舊披著棉袍坐在大炕上就著炕桌寫寫畫畫。
既然要轟轟烈烈的大幹一場,那就得有個綱領。
屋外開始下雪了,鵝毛大雪,沒多長時間天地已經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謝天放下筆搓了搓凍木了的手,摸了摸大炕。
炕冷了。
謝天披著棉袍下炕穿上鞋,準備到院里抱點柴禾把炕燒一下。
走進外屋,謝天很自然的摸了一下西屋的灶沿,如果西屋炕也冷了就順手添一把柴。
結果西屋的灶沿暖烘烘的,還有些燙手。
謝天搖了搖頭也沒多想,伸手去開門,手剛碰到門閂,西屋的門突然打開,唐婉兒出現在門口,看著謝天問道:「你幹啥去?」
謝天隨口應道:「炕冷了,我去抱點柴。」
唐婉兒哼了一聲徑直走進東屋,不大功夫抱著謝天被褥卷出來,翻了謝天一眼說道:「我屋炕暖,你睡這屋。」
「啊?」謝天腦筋有點短路。
唐婉兒白了謝天一眼:「啊什麼啊,呆鳥。」
謝天手忙腳亂的把拔了半截的門閂閂回去,心花怒放的跟在唐婉兒身後走進西屋。
謝啦寶慶兄,你特么真是個好人,以後誰再敢說你是土匪老子跟他急。
晨雞啼曉,謝天偷偷摸摸從被窩鑽出來,小心翼翼的給唐皓兒掖好被角,俯身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躡手躡腳穿好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睡夢中的唐皓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嬌羞的把頭埋進被窩。
這個臭男人果然是個土匪,一宿把人家折騰成這樣,怎麼出去見人啊。
謝天神清氣爽的打開屋門走出房間,一陣冷冽的寒風撲面而來,精神頓時又是一爽。
一夜的鵝毛大雪,院里的積雪足足有一尺多厚。
謝天興起,脫下棉袍隨手掛在院里早已沒有樹葉的柿子樹上,踩著積雪嘿啾嘿啾打起了拳。
六年的軍旅生涯,退伍之後謝天又是在八角籠里討生活,功夫一點都沒荒廢,而且還有了自己的套路,更加實用。
謝寶慶這個身體也是摸爬滾打練就出來的,尤其擅長的是飛檐走壁,跟謝天的功夫倒也算是契合,不過還是有一些不協調的地方,謝天也要儘快讓這個身體跟自己完全融合。
院子里打拳的聲音終於驚醒了東廂房酣睡的小滿,小滿光著屁股從被窩裡出溜出來撩開窗帘向院里看了一眼,手忙腳亂的穿衣服伸手去推還在呼呼大睡的鐵蛋:「快起來,東家已經起床了,趕緊幫我把院里的雪掃一下。」
學徒比東家起的還晚,這要是在別的東家那裡肯定是要挨罵的,搞不好連早飯都沒得吃。
唐皓兒起床的時候院子里的積雪已經打掃乾淨,謝天正在東屋裡揮毫潑墨。
唐皓兒忍著身體的不適走到謝天身後,拿起炕上的棉袍給謝天披上,好奇的低頭看謝天寫的字,隨口問道:「一大早的寫什麼……」
說了半句,唐皓兒咯噔一愣,不可思議的看向謝天:「你還會作詩?」
謝天哈哈一笑寫完最後一筆放下毛筆:「抄襲的,有感而發。」
這可是毛爺爺的傳世之作,謝天豈肯掠人之美,更何況這還是他最最尊敬的毛爺爺的作品。
唐皓兒小心的捧起那張墨跡未乾的宣紙,詠道:「沁園春,雪。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望長城內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須晴日,看紅妝素裹,分外妖嬈。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唐皓兒詠得熱血澎湃,崇拜卻又沒好氣的瞪了謝天一眼:「信你才怪,你就繼續藏拙吧,如此佳作一旦問世必定會傳唱天下。」
謝天尷尬:「我真是……」
唐皓兒突然踮起腳尖飛快的在謝天嘴唇上吻了一下,滿面嬌羞的說道:「我愛你大土匪,這首詞送給我了,就當是你給我的聘禮了。」
唐皓兒飛快的捲起沁園春雪向門口逃,沒料到邁步太急扯到了痛處,哎呦一聲嬌羞不已。
謝天哈哈一笑彎腰一個公主抱把唐皓兒抱起,在她臉頰上狠狠親了一下邁步走向西屋:「今天你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情不用你管,等回頭我一定給你補辦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
唐皓兒嬌羞的環住謝天脖子:「我等你騎著高頭大馬帶著花轎來娶我。」
謝天呵呵一笑用後背拱開西屋門把唐皓兒放到炕上,扯被子給她蓋上,又在她額頭輕吻一下:「很快你就會等到的,你先乖乖的休息,等會兒我把早飯給你端屋裡來,不許亂動,要聽話。」
唐皓兒嬌羞的嗯了一聲,被謝天疼愛的感覺真好。
目送謝天關門離去,唐皓兒忍不住又翻過身趴在被窩裡展開了那幅沁園春雪,讀了一遍又一遍。
大壞蛋,沒有這首詞,誰能猜到你的心境竟然是如此之高,連秦皇漢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都沒看在眼中。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好吧,我就陪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面對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吧。
……
滿大街貼滿了謝天和唐皓兒昨天寫的標語,死寂的大孤鎮沸騰了。
昌隆綢緞莊門前成了招兵處,謝天大馬金刀的坐在桌子後面為前來報名的人登記造冊。
大土匪謝寶慶要拉隊伍抗日,這是鬧的哪一出啊?
看熱鬧的人不少,報名的卻只有兩個,兩個骨瘦如柴的乞丐,不知道從哪兒流浪到大孤鎮,報名參軍只是為了混口飽飯吃。
這天寒地凍的,再不找個管吃管住的地方恐怕連這場雪都熬不過去了。
謝天也不著急,笑呵呵的跟大著膽湊過來的街坊拉家常,往外撒煙捲。
用不著講什麼大道理,日本鬼子已經打到家門口了,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家鄉,保護自己的爹娘,保護自己的妻兒老小,是男人的你就來。
「閃開閃開。」一個身材不高痞里痞氣的壯漢分開人群走進來,江湖氣十足的先是沖著謝寶慶抱拳:「你就是謝大當家的,俺久仰你大名,早就想去投靠了,你把俺收下吧。」
圍觀的街坊鬨笑,有人調侃:「二孬,是不是又賭沒錢了到謝大當家的這兒來找飯轍了?」
一上午街坊們也跟謝天熟悉了,感覺傳說中的謝寶慶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土匪,也敢開玩笑了。
謝天呵呵一笑伸手一指身後臨時縫製的旗子:「咱這兒沒有謝大當家的,看到沒有,咱們是平遠縣大孤鎮解放軍獨立團,我是謝團長。你叫啥,為啥要當兵?」
李雲龍是團長,楚雲飛也是團長,這支隊伍雖說是謝天自己拉起來的,他也沒給自己封個司令啥的,也自封個團長乾乾,怎麼說也跟李雲龍和楚雲飛是平起平坐。
二孬大大咧咧的說道:「俺叫高二,這幫瓜慫跟俺叫二孬,當兵保家衛國唄,還能為啥。」
街坊們一陣鬨笑,謝天笑著問道:「真這麼想的?」
高二孬很乾脆:「假的,謝團長的面前不說瞎話,俺惹了馬蹄寨馬保田家二小子,那個瓜慫要剁俺手,俺惹不起才來投靠團座的,團座敢收不?」
謝天呵呵一笑問道:「咋惹的?」
高二孬大大咧咧地說道:「耍錢唄,那個瓜慫輸不起說俺出千。」
謝天笑道:「那你出了沒?」
高二孬撓了撓頭:「就換了兩張牌,這不算吧?」
謝天哈哈一笑:「那還是出千了,既然有錯在先挨打就要立正。行了,我收下你了,馬保田那你別管了,我幫你擺平。但是我可有言在先,咱們的隊伍里可不能耍錢,能做到留下,不能做到滾犢子。」
高二孬雙手把褲袋翻出來賤笑道:「一個子兒都木啦,都被那個瓜慫搶走了,咋耍?」
謝天哈哈笑著把高二的名字登記造冊:「去後院幫著染布,給你們做軍裝。」
高二孬走了兩步揉著肚子賤笑著問道:「團座,晌午咱吃啥?兩頓沒吃了。」
謝天笑著罵道:「滾到後面去幹活,晌午白菜豬肉燉豆腐,大白面饅頭管夠。」
吸溜一聲,高二孬把淌出來一尺多長的哈喇子吸溜回去,嘿嘿笑著向後院走:「得嘞,不就是染布么。」
謝天哈哈一笑,雖說現在招到的三個兵都是除了要飯的就是歪瓜裂棗,那也算是有兵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謝天眼中就沒有孬兵,只要調理好了,照樣也都是血性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