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櫻桃酒香

雪夜是很慢地講著童話，講給孩子還有不願長大的人聽。

春天來的很晚的時候，很多夢都是在大雪紛飛的日子裡面做的。小孩子們的覺比較淺，在夜裡下雪大了，雪花打到房頂發出啪啪聲的時候，就會在睡夢中醒來。母親總是不相信我會在半夜醒來，常常為了看我醒來要說等著我睡。

而確實的，我以前好多次晚上睡覺，睡著睡著就突然的被房頂上的聲音驚醒。房頂上面好像經常有落石頭的聲音，有的時候好幾次。聽的真真的，我便好多次問媽媽是什麼，媽媽說這可能是哪裡來的鳥兒，或者是從大樹上面掉下來的果子吧。

這響聲有了好些年，一次次的不斷。曾經我以為是哪裡來的流浪漢，夜裡逛大街，撿起路邊的石頭就朝著我們的房頂砸過來。後來慢慢看著看著，好像是房頂的磚石有些不牢固了，這些年裡零零落落的往下掉了。

掉牙的時候，母親讓把小白牙使勁丟到房頂上，說是如果扔上去了，掉下來的小牙就會在房頂上發芽變得很大。因此掉了一嘴的牙，都扔上去了。興許是牙把磚瓦打下來了吧！

在晚上醒來的時候，就一個人傻愣愣的盯著稍微有些亮光的窗口，身邊是熟睡的母親。雪花還沒有停，依舊下落著拍打著窗花，留下一例白乎乎的光亮。外面或許是一團從天而降的流星吧，聽說跌落星辰之後天上會有現象，窗外該是有一群從星辰而來的客人。

咪咪這個時候怎麼樣了呢？奶奶的身體還好不好？這些從天空降落的孩子什麼時候會消失？春天什麼時候來到？

源想著想著，眼皮子就越來越重，困意就慢慢湧上來了。白色的雪花、紅色的燈光，好像都在夜裡慢慢的消失了，消失的好像咪咪走的時候那麼快。一覺起來的時候，就都不見了。

屋檐上的冰凌子在往下滴著水，外面好冷。源在出門上學的時候，母親特意叮囑，要把帽子和手套戴好，不能摘下來。消雪的時候才是最冷的時候呢，不要不小心凍著了。

而源哪裡記得這些，還是在學校里天天攛著小雪球，一堆一堆的，男孩子調皮一點的就在下課的時候，一個個輪著砸到黑板上，黑板上留下一個個亮亮的小坑。小坑旁邊是白色的粉筆灰。

一二月里春天還沒一些兆頭，天黑的還早，農村的私下裡靜悄悄的。源背上書包慢慢踩著水坑回家了，回到家裡小手就凍得紅紅的，還一直發癢。癢的時候源就會想去撓，一撓之後，火燒火燒的，越來越癢了，這八成是手被凍傷了。

「叫你戴好手套，別玩雪，你不聽，這些凍手了吧。」母親不忘嘮叨，好像之前也沒有凍過手，這第一次越發的難受。

源聽話的吃完飯，母親卻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了一個玻璃瓶子，橙紅色的很漂亮的水，裡面還有一顆一顆圓圓的豆子。

「媽媽，這豆子是什麼呀？這麼好看？」

母親說，「這你都不認識，哪裡是豆子呀，這是去年春裡外婆泡的櫻桃酒，專門拿來治這個凍傷的，快過來。」

櫻桃酒有一種清冽的花香，原本朱紅晶瑩的櫻桃，過了一年的發酵已經變成橙紅色了，顏色很深，酒也變成橙黃色的液體。擦在手上也是熱熱的，不過和雪球攢后的熱不太一樣，是會一下一下刺撓皮膚的那種。

「櫻桃酒真好！」源知道這是去年春天的味道。去年春天的時候，姥姥家的櫻樹盛開的十分繁盛，花開之後吸引了好多蜜蜂來采蜜。花落之後櫻桃成熟后，源和幾個差不多大的孩子騎著樹摘櫻桃吃，吃飽下來手都被糖黏住分不開了。

櫻桃好吃，可是櫻桃樹卻很難成活。本是可以扦插活的樹苗，卻愣是一移栽了地方就枯萎。不知怎的，外婆家的這棵櫻桃樹也是有好多年就這麼「獨樹一幟」，越來越粗，也越來越老。

而外婆每一年都會釀櫻桃酒，這櫻桃酒釀起來不繁瑣。櫻桃洗凈去蒂後放到乾淨的玻璃瓶裡面，在上面鋪上一層糖，然後倒進去白酒淹沒櫻桃，放上大概一個月就可以喝了。不過要做治療凍傷的櫻桃酒還要放的時間更長一點，櫻桃的香氣也能更濃郁。

今年的櫻桃會長成什麼樣子呢？還有這幾天下雪，不知道外婆那邊怎麼樣了，過幾天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