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夕月雖想過再次來到幕末時這裡會有所變化,卻沒料到,會親身經歷一場硝煙戰火的動亂。

看著滿片的血腥殘骸,聽著熟悉的炮彈槍械,伴著廝殺的吼叫和刀光,她眼前的場景倏地轉換成當初在境外出任務時,玄光月夜下,戰友們一個個倒在身邊的畫面。

摩可拿的驚叫讓她回神,星曜長刀幻化出的瞬間,抵住了不知是哪個陣營的人的攻擊。

蹙眉刺傷這人後,她果斷選擇撤離戰場,剛準備瞬步離開,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戰場的一角打鬥。她還來不及高興,就見一聲炮響,那枚黑圓的炮彈朝著他們的方向飛去,驚出一身冷汗,沒顧著被人從背後劃了一刀,邊喊邊直直朝兩人瞬步而去。

「混蛋!都tm什麼時候了,你們還互掐!」

夕月很少爆粗口,除非出現特別讓她驚慌或者煩躁的事。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期,但看兩方掛著的旗幟和場面,還有齋藤和劍心的對打后,她隱約猜到這個時候可能是幕府一派跟明治維新一派最後的那幾場戰鬥之一。

可現在她沒心情沒時間跟這兩人敘舊,來到他們身前後,她面朝著飛來的炮彈揮去一大團高溫濃度的白色火焰,直接將它消融在了拋物線將落的那一點。

因為戰場的混亂,這一幕注意到的人並不多,基本是就近打鬥的人,可礙於兩方派系的猛將都呆在原地沒有出手,他們也沒傻得上前去問到底怎麼回事,只不過飛到夕月身上的眼神,都帶著不可思議和震驚。

齋藤和劍心見到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人,第一時間是高興驚喜,第二時間便是害怕擔憂,卻不想對方一到他們面前就直接開罵,隨後還表演了飛球轟炸彈的驚險一幕,一番變化,直看得他們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反應。

到最後還是小摩從一邊蹦躂過來,叫著「小月,你流血了!」才讓大家回過神。

「該死,這裡是戰場,不知道很危險嗎!」

「月,你的傷要不要緊?跟我回營地包紮吧。」

夕月聞言,才想起剛才被人砍了一刀,好在當時已經開始瞬移,只劃破了皮,「沒事,皮外傷。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等你們完了再找我吧。」她見兩人面色微變,挑眉繼續道:「這次我不會突然不見,但我不想看到你們互相殘殺,無論你們要殺多少外人都好,只這點,我堅持!」

收回星曜,隨手指向一個方向,「我沿著這兒脫離戰場,這場仗看樣子不會太久,你們戰後想見我就沿著路來找我吧。」

不待兩人開口,她便瞬步離開。

耳邊依舊是紛亂的槍炮聲,眼前卻只餘下血色和雪色,交相呼應在天地之間。

「身上可還疼?」實體化出來的星曜,替夕月包紮好傷口,直接用雪地上的雪清理起手。見她搖頭,斂眉輕笑,坐到她身邊,「沒想到你這身上的火倒是一個好東西,天氣冷了也不怕,還能生火融物。」

夕月撐著下顎,輕拍著已經睡著的摩可拿,含糊不清地回他,「嗯啊,是挺方便的。」

「小月牙是有心事?」星曜見她沒什麼精神,聯想到以前來這裡的事,便問道:「可是因為擔心那個叫沖田的人?」

「嗯,因為我大概猜到他現在在哪兒,所以怕自己趕不及……」

「你別太……」星曜還待說些什麼,因感覺有人靠近,突然頓住,「有人來了。」說著便回到夕月的鐲子里。

星曜的話沒落多久,就聽由遠及近傳來紛亂的馬蹄聲和跑步聲,不時伴著幾聲叫喝,讓原本靜寂的林地,變得躁亂不安起來。

收回燃著在身上的白色火焰,夕月抱著摩可拿站起身,就見不遠處幾個騎著快馬的人從面前呼嘯而過,隨後,一群衣著有些殘破身上帶著不同程度傷的人出現在視野里,有些人身上帶著槍,有些人身上掛著刀。

在看到車隊里懸挂字幕的旗幟時,夕月恍悟,這是幕府一派的會津藩兵。

果然,沒過一會兒,她就在裡面看到了熟悉的人,剛想靠近,卻被人攔住。

「你是誰!是不是長州藩的派來的姦細!」

因為附近就是戰場,普通百姓不會靠近,所以夕月一個人呆在這裡就顯得有些奇怪。最開始那幾個是這次幕府的一個指揮官和護駕的人,為了保命根本沒理會這麼一個女人,可後面撤退的人卻是為了抵擋追趕的維新派,突見這麼一個人,不管是男是女,都生出了警惕之心。

夕月眨眨眼,暗忖:就你們這樣狼狽逃竄的,還需要人家派姦細來嗎?雖是這麼想,她面上卻一派淡定,「我是來找近藤勇局長的。」

那人還想再問,她就已經扯著嗓子對看過來的人擺手喊了起來,「近藤局長,近藤局長,是我,夕月啦~」

「千葉,沒有關係,是我們認識的人。」土方歲三看到夕月蹙了蹙眉,眼底劃過一片深沉,開口阻止了藩兵的攔路,「她是我們新撰組的人。」

夕月眉頭一跳,對上那雙紫色的眼,微頓了頓,笑道:「嗯,是啊。」

千葉來回掃了兩人幾眼,心底雖覺得有些異樣,但現在不是為了點兒小事耽擱時間的時候,他對土方點了點頭,回到自己的藩隊里,隨著眾人有序又快速的撤離。

「你這丫頭竟然來這裡了?!」近藤勇乍一見到夕月,面路詫異,「這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我們派了好多人到處找你都沒有找到,總司那小子還差點……」

「近藤局長!」土方打斷了他的話,「現在還沒有脫離戰況,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啊,對的,丫頭跟我們一起走吧,大家都很想你,千鶴還一直念著你!」

夕月只淺淺一笑,看了眼眾人,問道:「阿一人呢?」

「他和新八帶隊墊后,可能要晚點才能趕上來。」左之助挑眉,「你不會是要等他們吧?」

「嗯,我還有點事……」

「不會真要等他們吧?說不定等會兒就有長州藩的人追上來,你得跟我們一起走!」

「既然你還有事,那就在這裡等著阿一他們吧。」土方對左之助使了個眼色讓他閉嘴,從一個侍衛那裡抽了把武士刀遞給她,囑咐道:「現在這裡不安全,但趕上來的長州藩兵應該不會很多,四年的時間,你應該不止當初那個水平吧?」

夕月明白他的意思,輕笑一聲接過武器,「當年我可是連新八都打過的人,現在怎麼可能還對付不了幾個小嘍啰?」

大家因她的話想起了當初新八在新撰組裡保持『常敗將軍』稱號的事,不由得笑出了聲,倒是打破了之前有些緊張的氣氛。

「好了,那我們先在這裡告別,若是你想跟我們一起,阿一來了你就跟他趕上我們。」土方見近藤已經整頓好新撰組一行準備繼續趕路,他示意大家先行離開,這才轉身,對上夕月清淺的眸子,神色微恙地開闔起唇瓣。

「既然你決定回來,就別再走了,總司現在的病已經不適合再上戰場,他為了找你已耗去了許多精力,我不想說他的病有你的原因,但我希望在他離開的最後這段日子,你能好好陪在他身邊,畢竟……他很喜歡你。」

沒有多做停留,土方驀然轉身,黑色的長發伴隨著護額的緞帶一起在空中打轉成旋兒,幽幽飄落而下。

滿目雪色下,那身染血斑駁的羽織服尤為醒目,而那道寬厚的背影,讓夕月一度看成了那個就算病重咳血,也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身前的堅定背影。

齋藤和新八帶領著各自的番隊墊後撤退,到退出敵方的攻擊時,只剩下他們兩個渾身是血的人。帶著身上的傷,兩人互相攙扶著一步步追尋著大部隊的腳步,卻在半路上看到了等待多時的夕月。

「小月——?!」

新八失聲叫了出來,不料手上因此用過了力,剛好按住了齋藤的傷口,讓一直隱忍著的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反應過來的他忙挪開手,賠笑道:「啊,阿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突然看到小月太吃驚了,你沒什麼大事吧……?」

最後的問話明顯有些心虛,齋藤瞪著他直抽嘴角,說不出一句話來。

「阿一,你身上的傷要現在處理!」夕月經過新八這麼一鬧,查看了兩人的傷勢。

齋藤身上分佈的傷口較多,且有幾處過深,只拿布條隨便綁住沒有做什麼處理,見他想要開口拒絕,她直言道:「接下去還有一段路要走,大部隊基本已經撤離,長州藩那邊必定會做些安排,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幫你們處理下,免得之後你們沒追上近藤局長他們,就先一步倒地了……」

就算後面長州藩兵追了上來,她也不會讓他們出事!後半句她沒有說出口,有些事,說出口不如實際做出來,她不需要他們對自己有什麼感激,作為朋友,她也會保護他們。

對於兩人驚奇於摩可拿從嘴裡吐出東西這種怪異現象,夕月已經把這種事情直接交由它自己去解釋了,這傢伙本來就愛交朋友話也多,被叫起來吐出了藥品和繃帶后,就跟話癆的新八打成了一片,讓在一旁被夕月處理傷口的齋藤,不時拿眼睛瞟過去。

「好了,最近都不要碰水,晚上再換一遍葯,以後就是一天換一次。」夕月將繃帶最後打了個結,替他把衣服套上。

齋藤不自然的扭開頭,耳朵漸漸染上一片紅霞,「嗯,謝謝……」

「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謝……」

「誰在那裡——!」新八暴起的厲喝打斷了夕月的話,幾人轉過頭,就見雪地中緩緩走出一道紅影,離近了一看,夕月上前幾步攔下新八的刀劍,對來人道:「心太,你終於來了。」

劍心單手扶在刀柄上,目光清冷地掃過緊繃著身軀的兩人,最後將視線放在沖自己淺笑的人身上,微勾了唇瓣,點點頭,「啊,隊里有些事,我來晚了。」

雖然幾人所持有的理念不同,但在夕月的調和下,新八還是接受了這麼一個亦敵亦友的存在。不過接受卻不代表會有什麼好臉色,當初在新撰組的時候因為總司的關係,他們把這個人放走了,沒想到現在成了敵對,此刻想來,怎麼都覺得有些不爽。

夕月見新八一直在旁邊哼唧,便拉著劍心走到外面不遠處,和他單獨聊起來。

端視半天,她發現劍心的樣貌雖沒多少變化,面上卻多了分凌厲和煞氣,眸子比以前更加深邃,就連原本只有一道傷疤的臉,都變成了標誌性的『十字』。

她不想問他另一道疤是不是被雪代巴劃上的,因為不論怎麼想,都會覺得傷感,不過他臉上的笑和對自己的放鬆,卻是一直沒變,這也讓她的心情在看到那道疤后漸漸好轉,「看來這些年你都沒怎麼變嘛?」

劍心看著眼前淺笑如花的人,囁喏了下唇,原本有好多想要說出的話,卡在喉里吞吐不出,只覺得此時此刻能再次看到這張容顏,已是萬幸。

夕月發現他的動容,想到當初莫名的離開,這人應該自責了許久,不覺放柔了神情,調侃道:「心太,這麼久沒見,要不要來一個熱烈的擁抱……啊?」

脖子上的皮膚被突然噴洒出的灼熱氣息所俘,在這樣靜冷的雪色下,顯得尤為纖細敏感,她原以為劍心的身子會是冰冷的,卻不想,他的懷抱同他的發色一樣,溫暖又和煦。她此刻看不清他的表情,卻知道這四年以他這種執著的性子,一定找了自己許久,而如今,再次的相逢,的確是用言語無法訴說出的感覺。

「對不起,我不該離開那麼久才回來……」

「只要你平安就好。」劍心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聽著耳邊「咚咚」的心跳,剛才那一場因戰事而產生的狂躁已消失的不留一點痕迹。

「跟我回京都可好?我們一起去看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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淀城外的空曠野地上,駐紮著幕府軍的帳篷,此時已是日暮十分,負責做飯的人便舀出所剩不多的食物,開始在燃起的篝火上煮起飯菜。

從主帳內走出的近藤勇和土方歲三,朝淀城的方向投去一撇,又收回視線,一步步往自己會組的帳篷行去。

「談得怎麼樣了?」看到進來的兩人,原田左之助挪開身邊的位置,讓兩人坐下。

近藤皺起眉,接過熱茶呷了口,凝著冒起的白眼嘆氣,「淀城的藩兵見風轉舵,始終不答應讓我們再進城,將軍打算繼續南行,和據守在淀川西岸的津藩藩兵匯合。」

「可惡!這群人當初還阿諛奉承著我們的進駐,現如今一聽到前線的消息,立馬倒戈!」在藤堂平助死後繼任的八番組組長大久保剛憤憤的舉起拳頭,在空中揮了揮,「真想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再也不能當牆頭草了!」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有些人為了活命,自然甘做那搖擺不定的人。」

隨著土方的話落,整個帳篷陷入一片沉寂,不止是為了這次鳥羽伏見的狼狽戰敗,更是為了不可預測的明天和未來的方向。

近藤看著立在茶杯里的茶梗,驀然開口,「我現在倒是突然想到夕月丫頭當初說過的話了。」

「咦,原來近藤局長還記得我當初說過的話?我的榮幸啊~」夕月三人被領路的隊員帶到新撰組組長彙集的帳篷外,就聽到近藤的話。

「你們回來啦!外面很冷吧,快進來喝杯熱茶!」近藤本就待人恭謙,又溫和善義,在夕月眼裡也是個可愛的大叔,所以當初在新撰組相處的時候,她就跟他很是親近。見他熱情招待,她面帶笑容坐到他身邊,揶揄道:「近藤局長不會是想說我什麼壞話吧?」

近藤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個一點也沒變的人,帶著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都這麼多年沒見,這性子怎麼還是讓人招架不住呢!」

夕月咧嘴一笑,抿茶不語。

先前拒了劍心的邀請,只因她心中還挂念著總司的病情,幕末這場戊辰戰爭還要打上幾個月,如果現在跟劍心回去,總司怕是再也等不到她了。

而在這一年的動蕩中,眼前的這些人……

她一一掃視過去,內心翻湧的是股說不出道不明的悲傷和難過。

「阿一,新八,辛苦你們了!」

近藤和土方見落座的另兩人身上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便只吩咐外間的人熬些湯藥送過來,徑自說道:「這次我們撤回到淀川西岸和津藩藩兵會合應該還會再跟維新軍打一場仗,大家有沒有什麼自己的看法?」

「這一場戰役明明我眾敵寡卻還是輸掉,最大原因是對方的武器比我們先進,也更多……」土方凝眉放下茶杯,看向夕月的方向,嘴角掛起一抹自嘲,「我不得不承認,有時候就算自己再厲害,面對這樣的場面時,也處於了下風呢……」

夕月看到土方的樣子,一瞬間想起當初她在新撰組的屯所時說『槍支彈藥是時代必然的產物,也是以後的趨勢』時,土方發怒的樣子了,而如今,他親眼見證和經歷了這樣一場戰爭后,果然有些消沉。

「吶,我能問個問題嗎?」夕月捧著茶杯,任白色煙霧裊裊而起,氤氳了她的面容,「局長你們在新撰組這麼多年,又一直維護幕府一派,可我想知道,你們堅持如一的理由。」

她早已發現這裡沒了幾個人的身影,那個可愛又喜歡黏著她的大男孩平助,那個帶著眼鏡腹黑內斂卻關心新撰組的山南總長,還有那個一副老好人總是縱容的看著他們笑鬧的井上先生。

似乎時間沒過多久,這裡卻已發生了許多事,曾經並肩的戰友和朋友,如今卻已身埋黃土魂歸故里。

「啊,也許是就是為了心中那一點的……」

「近藤局長,將軍有請。」門外傳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而隨後響起的話語,讓屋子裡的人都出現了片刻的愣神和詫異,「將軍還有請您們隊里來的這位朋友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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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戰爭]仲夏夢之女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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