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君與我長生(十三)
雲行和苗淼連夜回了雲澤宮。
一路上雲行都在思索如何才能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苗淼已經到了渡劫期,卻依舊沒有這樣的能力。反倒是桑未靠未來的科技成功打破了空間的壁壘,但未來的力量,雲行無法使用。難道他要修鍊到大乘期才能有所領悟嗎?
那個聲音既然說了,修真界已經是所連接的世界中,力量最高的位面了,那麼,他完成這個任務后,又如何有機會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
而雲行到了大乘期時,以季無恆的氣運,他早就大乘了不知多少年歲了,更是無人能惹其鋒芒了。雲行不可能在季無恆死前到達大乘期,這就是一個無解的局。
正當雲行傷神之時,那個聲音再次響起。
【溫馨提示:若是您能完成下一個世界的任務,破碎虛空之能將會作為獎勵發放給您。】
這句話,對於現在的雲行來說,絕對是及時雨。這下,他就真的能安心了。
安心之後,倦意就襲了上來。雲行畢竟累著了,躺下后,就陷入了沉睡,直到第二天正午才醒過來。
都已經晴朗了這麼多天,偏偏在雲行成婚之日,天轉陰了。厚厚的雲層壓著整個雲澤宮,這天像是要有雷霆之怒。
昨天太累了,雲行都沒時間好好觀察這寢室的變化,如今才留意到了床上張著的紅色喜縵。案上擺著一套大紅的婚服,雲行展開來細細看,卻見那婚服的針腳粗糙,綉出的圖案也都走了形,但依舊可以辨出這繡的乃是兩柄長劍,一銀一青,正是苗淼和雲行的佩劍的顏色。
「夫人?您醒了?」幾名侍女端著盆子之類的東西走了進來,「宮主以為您還有些時候要醒,便先出去招呼客人了。」
雲行點頭示意知曉了,而後便開始洗漱,完畢后,才換上了那件喜袍。那些侍女給雲行梳了個莊重而繁複的髮髻,又把雲行上上下下仔細打點了一番,才退了出去。
侍女離開,房裡就只剩雲行一人。雲行正沉思間,就聽到寢室門外傳來腳步聲,腳步聲在穩重大氣之中又帶了點張揚肆意。這個聲音,不是苗淼。
雲行正對著大門而坐,眼看著門在他面前緩緩打開,露出了一張如水墨畫般清淡素雅的臉,卻是雲初。
雲行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和雲初單獨見面,一時也不知道雲初來此為何,便只是靜靜地等待雲初說話。
而雲初,自從踏入寢室后,只是淡漠地掃了一眼這寢室里的陳設,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雲行的喜袍上。
半晌,他才笑了,笑聲有略微的沙啞,音量慢慢由小變大,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目光也終於落到了雲行的臉上。
「真想殺了你。」
這是雲初恢復記憶后,對雲行說的第一句話。
雲行跟著笑了,「你若真想殺,就不會這樣對我說。」
雲初冷哼,「入魔之後,我就像重活了一世。卻沒想到,這兩世都栽在了你的手裡。」
這下雲行笑不下去了,只嘆了口氣,道:「是我對不住你。」
「如今說這句話,豈不可笑?」雲初一步步走到雲行的面前。
雲國皇宮內,有一處宮殿是無人可以踏入的禁地。當年那宮殿是整個皇宮內風景最漂亮的,最後卻落得個滿園衰草的下場。只因為雲初入魔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那座宮殿給燒了。那座宮殿曾經滿眼的大紅終於融進火海之中,消失了個乾淨。
這一切,都埋藏在雲初的心底,永遠都不會被說出來。
他曾經求而不得的事情,如今卻有人替他做了。這樣的念頭一冒出來,他就幾欲發狂。但是,他竟然還答應了那人要幫忙,還為此賠上了萬魔宗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甚至可能萬魔宗萬年來凝聚起的人心都有所影響。這三天里,每一天他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但他卻從未想過要反悔。
雲行沉默了半晌。的確,現在說什麼都蒼白無力。過去的已經發生了,哪怕他再歉疚又如何?
「你……」雲行剛開口,卻被雲初打斷了。
「你只要沉默就好。此時此地,你已不可能再說出任何我想聽的話。修真人士講究因果報應。我辜負了那個雲行,上蒼就派了你來報復我。呵……多公平。」
雲初抬手,嘴唇開合一下,手裡就多了一柄血色長劍。劍起,劍落,他手裡就多了一綹髮絲。
「以發代首。過了今天,你我二人便兩不相欠。」說完后,雲初便轉身離開了。
良久,門外又傳來侍女們的腳步聲。
「夫人,我們來領您去正殿。」
「呀,髮髻怎麼散了?還少了一截頭髮。」一個侍女驚訝出聲,忙執起梳子再次為雲行梳頭。
收拾妥當后,侍女們在雲行的胸前佩了朵大紅花,這才帶雲行去了正殿。
正殿內外人滿為患,一個青年在其中尤為顯眼。其他人都矜持地等著雲行到場,唯有他脖子伸得老長,盯著雲行猛看,邊看還邊和身旁的女子交談著什麼。
那女子云行也認識,正是當年來過雲家的緋娘。至於那男子……雲行看了一會兒,才發現他似乎易了容。
穿過外圍的人群,雲行才看到了在堂上靜靜等待的苗淼,長身玉立,挺拔卓然,正握著紅綢的一頭璀然而笑。
雲行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牽起了紅綢的另一頭,和他相視而笑。
這場婚禮,由肖啟辰擔任司儀,而雲留一路都跟在了他的身邊。見雲行和苗淼終成眷屬,肖啟辰自然高興,興奮地提醒他們開始準備行禮。
雲家二老事實上不能算作他們二人的長輩,自然也不敢受苗淼這一拜,苗淼二人便只準備行拜天地之禮。
這時,擁擠的人群中突然分出了一條小道。
人群中議論紛紛,「萬魔宗宗主……」
雲行早就知道苗淼有此計劃,對於雲初此時出現,絲毫不感詫異。等雲初走到了堂前,雲行才發現他鬢邊的頭髮也短了一截。
而後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快進的電影。
殿外的天色突然暗了,有人在大叫「雷劫」,有人慌亂地跑了出去。雲行渾渾噩噩之間,只知道牽著苗淼的手跪了下去。
那個易容的男子見形勢大亂,也想跟著離開,卻被他旁邊的緋娘拉住了,之後,他直接被雲初吸到了大堂正中。
一道明亮的閃電直接穿過屋頂射到了苗淼頭頂。苗淼終究是推開了雲行,往那易容男子飛掠過去,而雷電如影隨形。雲行這才明白,這雷電應是苗淼突破渡劫期的雷劫。
那易容男子想要躲避,卻被雲初、苗淼二人牢牢鎖定。
雷劫一道接著一道劈了下來。苗淼和雲初二人修為高深,尚能抵擋。而那易容男子被劈中了一道后,就露出了真實面目,正是季無恆。第二道,第三道……季無恆的面目已經被劈得一片焦黑。他的兩眼暴突瞪著雲初,嘴巴張開似乎想指責雲初背信棄義。
到了第五道雷劫時,一縷白色的輕煙從季無恆的身上湧出,苗淼眼疾手快,立刻掏出法寶抓住那縷輕煙,將其煉化。
再之後的事情,雲行就不知道了。他腦子裡一片混沌,手裡的古劍青光大作,而他根本不知道這古劍是何時出現的。
恍惚中,似乎有個青衫男子執起了他的手。
等雲行再次清醒時,他已經在另一片空間。那個他已經見過好幾次的青衫男子正笑容滿面地看著他。
「又見面了。」
雲行回以微笑,「你來自修.真.世界嗎?」在水池中拿到那柄古劍后,他就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青衫男子震驚地搖了搖頭,「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那樣低級的位面……怎麼可能。」
「我在那裡撿到了一柄劍。」
「那個啊。」青衫男子瞭然地笑笑,從腰間也拿起一柄劍,「那個,是我的投影。這劍叫做清淩劍,現在的你還用不了。吶,你都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會到這來嗎?」
「事實上,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雲行如實回答。他倒是想知道,但除了那個惡搞的答案,從不曾有人真正為他解答。
「哈哈。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先問你,你覺得穿越了這麼多世界,你可有何改變?」
雲行仔細回想了一番后,悚然一驚。穿越了這麼多世界,他除了實力變強外,其他地方似乎毫無成長。
「別擔心。性格沒變化才是正常的。你這副死樣子已經維持了上萬年了,要真變了才奇怪了。」
「現在的你,其實是個意識體。當然,你也是我的主人。或者說,是我們的主人。清淩劍是一副雙手劍,清淩劍的劍靈,也有兩重性格。一個是我,一個是他。他的實力比我強上許多,日子一久,便生出了些其他心思,想要奪取你軀體的控制權,便將你的意識流放了。流放你之後,他才發現,他作為劍靈,並不能使用人類的軀體。而他的靈識脫離了清淩劍也無法回歸本體,純粹的意識體不能脫離寄宿體太久,他便將意識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智能光腦,連接起了多個世界,從中汲取能穩定意識體的力量。」
「把你召喚到這個遊戲的是我。但是,我受到他的限制,並不能向你透露太多,只能在每個世界中設定暗線男主來給你提供可能的幫助。你每破壞一個世界的背景,他的力量就削弱一分。直到現在,他已經元氣大傷。而你最後要做的,就是完成下面這個世界的任務,將他完全消滅。之後,你就能回到你真正的身體中。到時候,你自然可以破碎虛空。」
幾乎是在青衫男子訴說的同時,雲行的腦海里湧現了大片記憶,記憶太多,他被疼痛感激得閉上了眼睛。他努力從這些記憶中尋找出現在需要的,半晌才睜開了雙眼。
「雲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