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傅博懶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辦公桌前看都不看他一眼認真辦公的好友,撇撇嘴不滿的說:「好歹我百忙之中來看望你,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姚烈頭也不抬:「要喝什麼叫助理給你弄,要是沒事找事,出門右轉,出去的時候記得把門帶上。」
傅博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找出一張圖片,伸到姚烈眼前晃了一晃,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哦~那這個我就……」
只見姚烈慕的瞠大眼睛,猛地站起身,把身後的座椅差點帶翻,一把奪過手機,手激動的有些輕顫。
「這照片哪裡來的?」
那是兩個人的合影,男人高挑英俊,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女孩靈動可愛,笑容甜美可人,夕陽灑下餘暉,給整幅畫面蒙上了一層朦朧溫暖的薄紗。
傅博這時候還在拿喬,仰頭看著天花板,吹著口哨就是不搭理他,姚烈眼睛都急紅了,拽著他的前襟,將他拉近,狠狠的瞪著傅博,恨不得立刻扒開他的腦袋親自找出照片的來歷,吼道:「快說,這照片是哪裡來的?」
傅博像是被掐了脖子的雞,被勒得直翻白眼:「媽的,你……你先放手!」
姚烈慢慢鬆開手,呼吸有些紊亂,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說吧。」
傅博得了機會立刻退後兩步,離姚烈兩步遠,彎腰咳嗽起來,心裡有些後悔,媽的,這個死小子真是魔怔了,一聽到跟6敏之有關的消息整個人都瘋魔了,哪還有平時的死氣沉沉?
真不知道一個男人有什麼好的,姚烈竟然被他迷得三癲五倒的,都這麼多年了還念念不忘。
傅博有些可憐起明一一來了,多漂亮善解人意的一姑娘啊,姚烈一恢復記憶就和她離婚了,而且還是為了個男人,想來她心裡定然不好受的。
不過,那也就一點憐憫罷了,再多就就沒有了,畢竟他的朋友是姚烈,無論他覺得姚烈怎麼不靠譜,也比那個女人要親近的多。
姚烈不停地催促道:「你快說啊!」
傅博在姚烈的瞪視下,慢條斯理的整了整衣服,然後走過去:「電腦給我。」
姚烈讓出地方,傅博坐過去,先登錄了自己的微博,姚烈皺眉道:「你等微博幹嘛?先干正事行不行。」
傅博白了他一眼:「你有點耐性好不好?」
傅博登錄微博,用滑鼠點了幾下,終於找到了一條微博:「嘖嘖,這年頭同性戀都這麼受歡迎。」
【你們猜我在普羅旺斯遇到了誰?我的男神——6敏之,你們還記得他嗎?天吶,他還是那麼帥氣迷人,而且人也和以前一樣溫和平易近人,不但答應給我簽了名,還跟我合照,幸福死了,幸福死了#如果他不是同性戀,我一定要嫁給他#。】
下面附上的照片儼然就是傅博給姚烈看到的那張。
女孩的堂姐是個著名插畫家,看到這條微博的時候順手轉發了,堂姐的粉絲十幾萬,接著轉發,這個插畫家恰好有那麼幾個同樣很出名的畫手朋友,同樣轉發,然後再被粉絲轉發,不知不覺就這麼擴散出去了!
這條微博評論過萬,轉發量已經達到了幾十萬,被人遺忘多年的6敏之再次被人們提起。
6敏之在娛樂圈裡混了五年都沒上過微博熱議,沒想到時隔四年,他都不混娛樂圈了反而上去了!
不過姚烈在意的顯然不是這個,他臉上扯開一個僵硬的笑容:「原來他在普羅旺斯。」
姚烈從來沒想過失去記憶這麼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他身上,失憶?或者說催眠!
是的,催眠!
禿鷹傭兵團里有一名十分厲害的女催眠師,姚烈曾經不止一次和她並肩作戰過,他們的任務也因為這名催眠師的存在,難度降低了很多。
他親眼看到過某個小國的重要領導人在高低警惕的情況下依然被輕而易舉的催眠,問什麼說什麼。
可是,他沒想到有一天,那個人的催眠術會用在自己的同伴,用在他身上。
催眠術對於越是心志堅定的人起到的效果越小,所以他們選擇了在姚烈最虛弱的時候動手。
姚烈去南美幫助師父訓練新團員,危險性並不高,但是沒想到師父會再次邀請他執行新任務。
他曾經猶豫過,任務中受傷是家常便飯,他不想因為這個讓爺爺和6敏之擔心。
可是師父親自邀請,讓他狠不下心拒絕。
姚烈從小被扔到傭兵團里訓練,師父雖然嚴厲但是卻教會了他很多東西,每次他受傷都是師父親自給他上藥,給他無聲的安慰,對一個從小缺乏父愛的孩子來說,那個人就像是父親一樣。
還有一點大概就是身體里的冒險因子作祟了,姚烈從十八歲成年之後離開了傭兵團,回家后,每天都生活的安逸舒適的環境里,這種突如其來的冒險機會很容易就挑起了他的興趣。
他們這次的任務是輔助一個南美的小國的部隊完成對一個大毒梟的圍剿,這種任務在傭兵團里危險評定等級中只能算是中等,算不上多危險,姚烈沒猶豫多久就同意了。
任務完成得很順利,卻沒想到在回程的路上,整個隊伍遭到了仇家的截殺。
雇傭兵就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行當,只要出的起錢,什麼任務都接,其中自然不乏殺人買命的勾當,傭兵團也因為這樣結下了不少仇。
任務完成後,大家的裝備都消耗的差不多,在面對這中同等級的傭兵團的的截殺中,應付得極為吃力,只能狼狽逃竄。
混亂的槍戰中,姚烈身上擦傷無數,最嚴重的一處便是頭上的撞傷,回到大本營時,他的整張臉都已經被血染紅了,意識也越來越薄弱。
再醒來時,姚烈就忘記了許多事情,並且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明一一是師父的女兒,算是姚烈的小師妹,不過,她並不是一個雇傭兵。
師父的妻子在一次仇殺中受到牽連死亡,師父不忍心女兒也同樣下場,從小便把她送到了紐約,由她的姨媽撫養,遠離危險。
師父每年都會去看望她,大部分時間會帶著姚烈,姚烈平時訓練很枯燥,難得有這麼好的放風的機會,自然不會錯過。
明一一乖巧聽話,性格溫善,再加上是師父的女兒,姚烈一直把她當成小妹妹寵著。
姚烈醒來后,腦海中就增加了和明一一相戀的記憶,那些記憶就像是生硬的圖片,像在他腦海中放映著的幻燈片,更像是看到了別人的事情,他完全不能感同身受,他的感覺還停留在十年前,自己把它當成小妹妹的時候。
但是那確確實實是存在他記憶當中的,他反駁不了。
爺爺年紀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他想看到姚烈成績立業,娶妻生子,既然和明一一有情,那麼結婚便水到渠成。
姚烈沒有反對,對他來說,和哪個女人結婚對他沒有差別,再說,他對明一一的感官還是不錯的。
可是柯涼的一句話在他心裡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姚烈結婚,他的那些朋友自然是邀請的,柯涼也來了。
其實,大部分人聽到姚烈要結婚的事情都非常吃驚,只不過,在人家的婚禮上,問些不該問的總怕范了別人的忌諱。
連柯涼也只是說了句:「沒想到你這麼突然就結婚,以前都沒聽你提起過,你不是一直把明一一當妹妹嗎?」
在姚烈的記憶力,自己和明一一相戀至少兩年,這麼長時間,為什麼大家都好像沒聽說過一樣?
但是緊隨而來的婚禮沒有給他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時間,他也不能因為這麼點疑問就棄婚禮不顧的,畢竟來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不能給姚家丟臉。
當他為明一一戴上戒指時,心裡莫名的覺得有些空空的。
當司儀高聲唱道「請新郎親吻新娘」時,姚烈看著明一一塗成大紅色的飽滿嘴唇,沒來由的有些膩煩,所以,他只是在她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當婚禮結束時,姚烈再問柯涼,柯涼也沒有多說甚麼,只說覺得這麼早結婚有些意外,再問其他人也是同樣的說辭。
只有珂珂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控訴和不滿,但是也沒有說什麼。
但是姚烈卻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不過,這個時候他並沒有往6敏之身上想,因為在他心裡,愛上一個人已經很不可思議了,更何況那還是一個男人!
他從來沒把6敏之的說辭當真,連爺爺也只是說,不必要的麻煩,該斷就斷,他就以為,6敏之就是那些不必要的麻煩。
直到四個月後,和6敏之最後一次見面,那天,那雙痛苦絕望又決然的眼睛,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他那些被封印的記憶。
自那天以後,姚烈腦海中總是不經意的閃過那雙眼睛,晚上做夢的時候會出現一些零碎的畫面,她一直以為那只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夢境,等到他全部想起來,已經又過去了好幾天。
當他再去找6敏之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當他知道是明一一算計了他的時候,他差點把那個女人掐死,但是他卻沒想到會牽扯出更加殘忍的真相。
他的爺爺親口承認,這一切都是他的算計,他的安排,他不過是利用了明一一對姚烈愛而不得的心。
姚烈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那個從小把他養大的老人,他最尊敬親近的爺爺才是迫害他心愛之人的最苦禍首。
姚烈的心中充滿了痛苦和悔恨,痛恨自己的自以為是,痛恨自己的得意忘形。他早就該想到向他爺爺那樣一個強勢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孫子這麼輕易的就跟個男人在一起?
當他把那一年裡6敏之的所有狀況都搞清楚的時候,恨不得自己一頭撞死。
在6敏之被病魔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時候,他不但沒有陪在他身邊共度難關,反而對他冷言冷語,說了許多無情的話,還和別的女人結婚。
他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往6敏之心口插刀子,每次想到6敏之那種痛苦的眼神和面對死亡時無助的絕望,姚烈都心如刀絞,恨不得一刀一刀剮了自己給他出氣。
他發了瘋的滿世界找6敏之,每天被懊悔和痛苦淹沒,夜不能寐被噩夢折磨,每天沉浸在和6敏之過去的幸福時光里,每一天都心如刀割。
恐懼每時每刻都在折磨著他的神經,分別的時間越長他的恐懼越深,他害怕6敏之對他的感情就這樣磨滅在時間裡,更害怕他已經愛上了別人,再也不需要自己。
他更怕,再相見,面對6敏之時,愛意不再,只剩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