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沉痛一擊。
所有人都走了，會議室只剩下孟德海與安長林。
「老安，你帶煙了沒有？」
「早戒了。」
孟德海點了點頭，他有些落寞的說道：「犯罪分子總是能找到我們的軟肋，那些忠誠於國家的幹警，就這麼被現實一點點擊垮....」
安長林搖頭：「老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跟黑惡勢力斗到底，每個人的選擇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再說事情還沒有水落石出，現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
話雖如此，可真相如何，早已經在兩人的心中。
見慣的悲歡離合，人也就會變得麻木，孟德海本以為自己的心已經如鐵石般堅硬，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還是給他沉痛的一擊。
......
東郊派出所。
烏雲壓頂，像是倒垂在天邊的黑幕，其中轟鳴不斷，如一隻怪獸在奔騰咆哮。
張明偉如往常一樣上班，不一樣的是今天格外忙碌。
臨近年底，他幫助一年的轄區居民，今天竟然自發的給他送了一面錦旗。
為民服務、匡扶正義。
張明偉雖然在笑，可卻不敢看那面錦旗。
匡扶正義？
張明偉心中苦澀，他早就不配了。
「謝謝，謝謝大家，不過以後可別浪費錢了，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我們不能再給大家添麻煩了。」
「不麻煩，小張啊，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們辦公了，我們這就走了，再不走就被澆成落湯雞咯。」
等張明偉把人送走，回來時見徒弟正在自己的辦公室忙碌。
他的徒弟叫向州，是一個很棒的小夥子，張明偉每次見到向州，就像見到年輕時的自己，敢闖敢拼，一身正氣。
「師父，你看掛在哪好啊？」
「隨便吧，我去抽根煙。」
向州有些疑惑得看著師父的背影，總覺得對方好像不開心，不過一想到師父的母親重病，也就不再多想。
他喜滋滋的看著掛滿辦公室的錦旗，陷入苦惱，「掛哪好呢？」
向州的苦惱註定是幸福的苦惱。
張明偉來到天台，他的目光迷離，看著天邊的烏雲。呢喃著說：「要下雨了。」
這時，王晨五人趕到了。
剛一下車，就被天台的張明偉發現。
張明偉第一眼就認出了王晨，那個敢爬樓救人的好警察。
這個時候一滴雨水從天空墜落，王晨好似心電感應般抬頭，視線正好與對方交匯。
他見到對方的嘴唇動了動，口型很簡單，就只有兩個字。
『抱歉。』
「不好。」王晨大喊一句，豁然一驚，腳步發力向門口竄去。
可已經晚了。
張明偉向前招手，身體前傾滑了下來。
「砰~」
派出所只有三層，可張明偉是頭先落地，在墜落的那一刻與地面接觸時，就已經當場死亡。
他手中的那串價值不菲，象徵著求子的佛珠斷裂，散落了一滴。
張明偉眼中就盯著那佛珠，到死都沒有閉上眼睛。
王晨呆住了，他不理解張明偉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算祁源源發狂的原因是他張明偉做的，這頂多算惡意挑唆，在嚴重就是撤職，判個幾年。
只要他張明偉認錯態度良好，頂多三五年就出來了。
為什麼。
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要這麼激進？
王晨很惜命，他一直在努力的活著，努力的活的更好更精彩，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句話，王晨就非常認可，
可為什麼，為什麼三十二歲的張明偉，這麼想不開？
他不是還有老母親要照顧嗎，他不是還有妻子要照顧嗎？
王晨任憑雨水淋身，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為了確保這次行動順利，也為了防止內鬼中途傳遞情報，他在上車時就給孟局發了短訊，又一直盯著曹闖。
可就算是這樣，張明偉還是明確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來，早早的等待自己。
「師父。」
向州跑上前聲嘶力竭的哭喊，他身體無力，慢慢跪倒在地。「師父你醒醒啊，師父！！！」
......
張明偉死了。
定義為失足墜樓。
跟張明偉一起出警的三個民警統一口徑，一月二十四號那天張明偉什麼都沒說。唆使祁源源自殺的罪名不成立。
張明偉這些年為母親治病的錢，來源也找到了。
是一家慈善基金，老闆是港人，其中最大的一個股東是徐江。
理由也很充分，說什麼不能讓一線幹警流血又流淚。無償捐贈，做的就是慈善，幫助那些有需要得人。
不過王晨已經顧不上這些了。
他已經知道張明偉為什麼一定要自殺了。
王晨已經完全放棄了張明偉這條線，不僅是他自己，他還請求安欣與李響，不要在追查張明偉這條線。
越了解張明偉，對他的憤怒就越來越少，最後更是完全恨不起來。
按照法理，張明偉有罪，可情理中，張明偉無疑是一個大孝子。
他年輕時正直，敢於用生命跟罪犯搏鬥，可最後卻因為母親選擇的錯誤的道路。
這既讓人惋惜，又讓人心疼。
「這就是你的理由？」
安欣氣憤的說：「那麼那些受害者呢，祁源源呢？祁念念呢，他們的命就不是命，我們為什麼做警察，你說這話對得起你那一身的警服嗎？」
說完，他指著王晨的鼻子說：「我告訴你王晨，你這就是偽善。」
王晨被說的火大，猛地站起身：「什麼叫偽善，我當警察就是為了給老百姓辦事，辦實事，我們警察跟那些黑惡勢力最不同的是我們有人情味，我們有良心，張明偉已經死了，人死如燈滅，你難道一定要鞭屍嗎？」
說完，他指著李響說：「你問問李響，張明偉他母親已經60多了
老人家四個兒子三個當兵的，最後一個小兒子也當了警察，全死了，現在她老人家天天躺在床上攤著，她那兒媳婦瘦的跟豆芽菜一樣，連個孩子都沒留下，她們老張家的根都斷了。」
「難道我們現在去找她老人家說，你兒子為了救你犯罪了，非要把老人氣死你才罷休嗎？」
安欣沉默，臉色快速變換，有人說他軸，認死理，可他就是這樣得人。
王晨見他不反駁了，連忙開口：「這一切的一切，哪裡都有徐江，我們只要抓到徐江，一切就都會真相大白，到時候你安欣想說，我不攔著你，最起碼你是為她兒子報了仇得。這個時候別去打擾老人家了，行嗎？」
「我跟你的想法不一樣，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在抓到徐江前我不會說，可是抓到徐江，我一定會親口告訴老人家，她老人家的兒子是被害死得，她應該知道真相。」
安欣說完，問：「你們倆同意不。」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說：
「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