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箭

江白多吉來到陣前，馬鞭一指尚在發獃的眾吐蕃騎兵：「別傻站著，衝進去，殺光漢狗！」

江白多吉下令，那日次松的親隨們也不好阻止，再加上擔心自己主子有失，也就跟著沖了上去。

也就在此時，那日次松再次逼退了圍攻他的吳亞、白狗子等人，露出了一絲武元興期待已久的空隙。

看準機會的武元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勾著弓弦的手指猛地一松……

嗡！！！！

一聲弓鳴，弓弦顫抖。

原本靜立在長弓上的箭矢激射而出，好似一顆璀璨的流星般在半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朝著院中的那日次松而去……

「大人小心！」眼見一支利箭從房子飛射而出，那日次松的親隨們不由得一聲驚呼。

「恩？！」那日次松顯然也發現了襲來的勁箭，情急之下，雙錘一架，封在胸前，但令他意料不到的是，武元興的勁箭竟然穿過雙錘之間的縫隙，沒入了他的胸膛。

「碰」的一聲巨響，雙錘砸在地上，激起了一陣塵霧，那日次松跪倒在地上，*著雙錘的支撐才沒有撲倒：「……漢狗……只要我不死……定要虐殺每一個能夠見到的漢狗！」

重傷下的那日次松兇殘依舊，只不過他再也沒有發揮他兇殘的機會了。

「好箭法！」不知何時，何可風掙扎著從地上站起身來，大讚了一句。

可武元興卻絲毫不為所動，默默地抽出第二支箭，搭箭，彎弓，松弦，三個動作一氣呵成，長箭頓時化作一道長虹，再次朝院中正掙扎著起身的那日而去。

「噗！」長箭透體而過，那日次松仰頭噴出漫天血霧，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院外的江白多吉眼見那日次松中箭倒地，心中不由的大急，要是那日次松有失，他在那日大論面前絕不會有好果子吃：「快！與我衝進去救出那日小千戶長！」說罷，江白多吉一夾馬腹，一躍而出，只不過，有人比他還要快，一聲發喊，五個那日次松的親隨，已經縱馬躍入院中。

可還沒等他們落地，「嗖嗖嗖」三聲連響，三點寒星從屋中飛射而出，以幾近不可能的角度貫穿了其中三個親隨的咽喉。

「好！」吳亞等振臂高呼。

餘下的兩個親隨一前一後，呈一條直線地同時落在地上，逃過一劫的他們，臉上皆是驚駭與不信。

也就在此時，又一道催命的寒星傲然而出，以無堅不摧的姿態射穿前一個親隨的咽喉，接著去勢不減，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貫穿了后一個親隨，一支長箭帶著兩具屍體，拖曳著一地的鮮血，「剁」的一聲釘在了院牆之上。

一陣清風吹過，兩具掛在牆上的屍身隨風搖擺，血腥味傳播全場……

靜！滿場的寂靜，敵我雙方均被武元興神乎其技的箭術所震懾。

不過江白多吉很快就清醒過來，臉色慘白的他驀地聲嘶力竭的大喊：「上啊，殺光他們！」他明白，那日次松死了，那日大論是不會放過他的，他唯有將殺死那日次松的兇手幹掉，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吐蕃騎兵衝出，江白多吉卻悄悄地退到了後邊，他不想成為武元興弓箭的下一個目標。

而院中僅剩的吳亞等幾個唐兵則是個個滿臉的堅毅，面對蜂擁衝上來的吐蕃騎兵，絲毫不為所動，視死如歸。

屋中，武元興緊了緊手中的弓箭，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在自己死前能多拉幾個墊背。

「砰！」何可風的大手重重拍在了武元興的肩膀上：「哈哈哈，在我死之前能結識你這樣一位好兄弟，真是三生有幸啊！好！老子我佩服你！」

「哈哈哈！對！都是好兄弟！」武元興現在想笑，他沒想到自己剛剛穿越過來沒幾天，就又要面臨死亡……

突然，「嗚…嗚…嗚…嗚…」低沉地號角聲驀地響起。

吐蕃騎兵聞聲紛紛一愣，接著，出乎唐兵意料的，他們調轉馬頭，竟然開始了退卻，就好像潮水般，藏青色的鐵流退出村莊，逐漸遠去……

「恩？！怎麼回事？！」武元興等唐兵皆被眼前的景象搞得不知所措。

吳亞不顧危險，爬上房頂查看情況：「快看！是我們的旗幟！援兵！援兵到了！」

武元興等聞言精神一振，也紛紛上房觀看，只見路天相接的遠處，無數黑衣黑甲的騎士列陣而來，捲起漫天的塵土，陣中一桿「王」字大旗隨風飄蕩，正是大唐松州都督——王孝傑的帥旗。

……

三天以後，武元興一行人隨大隊回德山休整，是役，他們德山軍府損失慘重，光小村之戰就折損了四百人，僅剩了不到百人倖存下來。而帶隊去追擊敵人的折衝都尉湯飛，及其所率七百人最後也被發現全部陣亡於小村東五十里的山谷內，他們遭吐蕃大隊的包圍，雖拚死反擊，但仍因寡不敵眾而全軍覆沒。而且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吐蕃人在殺死他們后還殘忍地扒下了他們的衣甲，讓他們死後也不得安寧。

吐蕃人的這種行為激怒了唐軍、激怒了松州都督王孝傑，更激怒了唐朝上層，高宗皇帝勃然大怒，親自命令，任命右屯衛大將軍蘇定方為劍南道行軍大總管，松州都督王孝傑為行軍副總管，調集右屯衛禁軍一部，劍南道八十軍府，及松州邊防軍等十三萬大軍於松州邊境，誓與吐蕃決戰。

而吐蕃一方，大論那日旺傑因愛子慘死，不顧吐蕃贊普和諸大臣的反對，悍然發兵，十七萬吐蕃軍隊開始在邊境集結，隨時都有東侵的可能。

……

不得不佩服唐朝的戰爭潛力，短短三天的時間，一千餘名新兵就補充到位，德山軍府再次恢復了六個團的編製，原折衝都尉湯飛殉國，由果毅都尉何可風暫代其職，而武元興、吳亞、白狗子等，由於小村之戰的英勇廝殺，官晉一級，發雙倍餉銀，何可風還將他們收做自己的親兵。

德山，何可風所住軍帳。

經過軍醫的治療，何可風臉上的傷已無大礙，只是右眼沒有保住，成了獨眼將軍。

而成了人家親兵的武元興等，自然整天都要守在何可風的身邊，不過有了上次在小村共患難的經歷，何可風自然不會把他們當部下看。

可令武元興沒想到的是，他現在的這位新頂頭上司何可風，竟然還是右屯衛大將軍蘇定方的老部下。

蘇定方，名烈，字定方，被後世譽為「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的大唐名將，自小投身軍旅，有勇有謀，以用兵神速、作戰勇敢聞名。在唐初跟隨李靖南征北戰,多為先鋒,直至李靖死後,才浮上水面,成為唐軍主要的大將之一。

就在武元興等回營的第三天，蘇定方就帶著幾個親隨來探望傷中的何可風。

「哈哈哈，可風，數年未見，別來無恙啊！」待一進軍帳，現年已是六十五歲高齡的老將軍蘇定方那豪爽的笑聲立刻吸引了武元興。

「數年不見，將軍風采依舊，可末將……卻已瞎了一隻眼睛……」

「可風你雖廢了一隻眼睛，但卻平添了幾分威武嘛。此次老夫率軍與吐蕃決戰，要依仗可風你的地方還多著呢！」

「將軍有命，我等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哈哈哈……」蘇定方豪邁的拍了拍何可風的肩膀。

這時，蘇定方將目光轉向了立於軍帳中的武元興、吳亞、白狗子等人。

「將軍，我給您介紹，這些就是……」何可風剛準備給蘇定方介紹武元興等人，卻被蘇定方揮手止住。

「不用介紹，老夫都聽說了，你們誰是那位『一箭連環斃雙狗』的神箭手？」

一箭連環斃雙狗，小村之戰中武元興一箭斃殺雙人的事情被倖存的唐兵在軍中廣為傳播，最終形成了這麼一句諺語。

竟連蘇定方老將軍都驚動了，吳亞，白狗子等都向武元興投來了既羨且慕的目光。

這種時候，武元興當然是當仁不讓，只見他昂然地向前一步，道：「正是卑職！」

「哦？！恩，不錯，果然一表人才，俊武不凡啊！咦？！」突然，蘇定方的臉色猛地一變，幾步上前，一把抓住武元興的肩膀，仔細端詳。

武元興被蘇定方的異常舉動弄得手足無措，一時間竟呆立當場，而何可風、吳亞、白狗子和蘇定方的親隨則也都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就這麼半分鐘過去了，就在帳中諸君都以為蘇定方有什麼特殊癖好的時候，蘇定方驀地放聲狂笑，神色間既有些興奮又有些激動。

「你叫什麼名字？可是姓……武？」蘇定方笑后神色一整，滿面期待地對武元興說道。

武元興聞言一愣：「卑職武元興。」

這時候，何可風湊了上來：「將軍，元興此次小村之戰的功臣啊，要不是有元興在，我可就……」可還沒等他說完，蘇定方竟又一次打斷了他，接著跟武元興道：「你可是并州利水人士，生於貞觀七年的五月初二，今年二十又二。」

還沒等蘇定方說完，帳中諸君就皆是目瞪口呆，特別是武元興：「這……這這……」

「怎麼？還不承認嗎？」蘇定方捋了捋鄂下美髯，道。

「這……」此時的武元興滿頭的大汗，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說：「*，我一個穿越來的，你讓我說什麼啊？！」

幸虧一旁的白狗子看出他的窘迫，出言解圍道：「稟報將軍，武元興曾在十餘日之前的一場戰鬥中頭部受重傷，后雖痊癒，但有很多事都想不起來了！」

「哦？！原來如此啊，怪不得！」蘇定方這才恍然，不過他接下來的舉動，卻震驚了整個軍帳里的人，只見他驀地微退一步，展臂至面前合攏，朝著武元興接連兩次躬身，竟是個標準的公侯之間才能用的兩拜禮。

「老夫右屯衛大將軍、刑國公蘇定方，見過咸陽縣開國侯，武元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