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炎涼世態見真情 情人知己成弟婦
卻說河東剛克,煬帝怕李淵坐大,連忙任命官僚、安插各城守將,剝奪世民手中兵力。世民交接完畢,送走楊麗兒,正要北上太原,忽收到父親書信,令回晉城率本家及將士親屬北上太原,便與劉文靜、劉玄基、段志玄、殷開山、候君集等率八千騎兵往晉城。
世民到得晉城,令眾將士在城外紮營,自與與劉文靜、劉玄基、段志玄、殷開山和候君集等入城見晉城太守宋當成,言明來意。宋當成倒也熱情接待,十分支持。
於是,世民乃按照李淵書信所點將士家屬,派人一一通知,令各家屬準備,五天後起行北上。各事安置完畢,回到家中報知母親。竇氏乃令下人打點準備,獨不通知前幾天回家治喪的杜楊柳。管家李明正知李淵鍾愛杜楊柳,怕竇氏忘記,便提醒道:
「可否派人通知杜小姐?」
竇氏道:
「其喪事在身,我等北遷,不宜與之同往。由她去吧。」
於是,李明正乃不敢通知杜楊柳。
時值仲夏,天氣炎熱,大家各自分頭準備著。世民回到自家帳內,得與奶娘、萍兒、可兒和刑兒相聚,晚上世民令奶娘侍讀,待萍兒、可兒和刑兒睡去,陸寧春嬌悄悄遞上一杯茶,每每欲言又止。世民見其如此,問道:
「奶娘何事?」
陸寧春答道:
「妾已有身孕。」
世民跳起,笑道:
「好啊,恭喜恭喜!」
陸寧春嗔道:
「恭什麼喜,是你的。」
世民聽此語,心中一呆,繼而一手拉著陸寧春,一手撓撓頭,尷尬的嘻嘻笑,道:
「啊,原來要恭喜我自己。」
接著一把陸寧春抱在懷中,又是親,又是揉。陸寧春道:
「小心寶寶,小心寶寶。」
世民便放開,吩咐奶娘先去睡,轉令萍兒侍讀。世民因陸寧春懷孕事心亂如麻,根本沒有心思讀書。原來,自那次奶娘對付鍾清霞等人,就知此婦頗有心計,厲害強悍,已有處置和遣走之意,但偏偏其又懷有自己骨肉。正左思右想,不知如何是好,不禁長嘆一聲。萍兒坐在床邊,聽得世民長嘆,問道:
「二郎何事?」
「奶娘有孕。」
繼知失言,又叮囑道:
「此事不得與外人道。」
萍兒低頭應是。世民收起書冊。萍兒見世民收書,知其要睡,忙收拾床被,服侍睡下,正要出去。忽世民一伸手,一把拉著萍兒之手,低聲道:
「姐姐陪我。」
萍兒急道:
「不行。會懷孕的。」
世民一驚,便鬆了手。萍兒自悄悄走出去了。次日,世民想著陸寧春事,心中悶悶不樂,獨自一個出散心,不覺到了段志玄住處,段志玄見世民怏怏不樂,乃拿出酒與世民對飲。世民出飲一口酒,嘆一口氣。段志玄見此,關切問道:
「二郎何事?竟如此悶悶不樂?」
世民答道:
「一事不知如何處理。」
志玄道:
「願聞其詳。」
世民道:
「女侍有孕。」
志玄笑道:
「恭喜啊。」
世民忸怩道:
「本是喜事,但懷的偏偏是奶娘,其本性強悍無比,先生育,恐不利家安。」
志玄道:
「如打定主意不要,此事好辦。」
世民點頭道:
「請將軍為我分憂。」
於是,志玄乃起身入房,不一會兒取出兩墨汁未乾的藥方交與世民,道:
「此獨一味葯的方子,今晚煮湯與奶娘共飲,必將胎兒除去。多味葯之單方,在家之日,常煮湯與侍女共飲,必不會再懷孕。」
世民接過手中,卻見一單方只有獨一味葯:藏紅花。另一單方寫著幾味葯:油菜子、生地、白芍、當歸、川芎。便問道:
「大家吃都沒事吧?」
志玄答道:
「沒事。」
世民致謝,飲了一會兒酒,便匆匆而回。乃令下人到藥鋪按方執葯。晚上,世民令人殺一頭驢,令廚子將健肉、大骨放在一起煮湯,親將藏紅花放入煲中熬。
當晚,世民與奶娘等共進晚餐,吃得頗歡。吃罷,世民乃一如往常一樣,由萍兒陪著,看書寫字。深夜,乃由萍兒陪著睡。至深夜,世民隱約聽到奶娘呻吟聲,忙推醒萍兒,叫萍兒去看看何事?萍兒起來,略略整理了衣裝,便匆匆出去,走至陸寧春床前,見其神情痛苦。關切問道:
「姐姐何事?」
陸寧春一邊呻吟,一邊小聲道:
「來月事,肚子痛。幫忙拿紙打水來。」
萍兒忙將可兒、刑兒叫起,一起忙活了一陣子,才分散睡去。次日一早,世民起床,梳洗后,見陸寧春面帶病容,情緒低落,便問道:
「奶娘身體有恙?」
那陸寧春含著淚珠,低聲慚愧道:
「對不住,胎兒已落。」
世民故作一驚,繼伸手抱著陸寧春拍拍,以示安慰。早飯後,世民執著陸寧春之手,道:
「北上苦寒,爾身體不好,不如回家休養,吾會派人護送你回去,並安排好你的生活。」
陸寧春雙手緊緊抓住世民衣裳,淚下如雨,哭道: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跟著二郎。」
世民見陸寧春動真情,也不覺傷感,嘆道:
「爾亦有家,跟長期跟吾不是計。天下沒有不散之宴席啊。」
陸寧春見世民不為所動,只得收拾行裝打道回府。萍兒、可兒和刑兒也幫手收拾,頗有依依之情。收拾完畢,世民賞其數百兩黃金,派數人護送回鄉,並叮囑護送人員送其回家后,協其造屋置田,然後再回太原。臨別時,世民對陸寧春道:
「爾回鄉后要遵紀守法,善自經營,日子會過得好好的。的確有什麼特殊困難,可來找我。」
陸寧春點點頭,伸手將世民抱在懷中,流淚道:
「我的二郎也要好好的,啊!」
倆人又互相道別,陸寧春才依依不捨的離去。第三天,天一亮,世民即派人清點各家屬,令分批北上,又令劉文靜、劉玄基、段志玄、殷開山和候君集率騎兵護送。各事安排完畢,乃與母親一道準備起程北上,卻獨不見杜楊柳,向下人打聽,才知道其父去世,回家奔喪去了。那世民早已將杜楊柳引為知己,不肯就此一走了之。乃對母親竇氏道:
「杜姑姑有好手藝,又是父親大人親點之人,還請母親帶之北上。」
竇氏答道:
「晦氣之人,不宜同往。」
世民默不作聲,一會兒,才道:
「可令其隨後北上。」
竇氏沉吟不應。此時,竇氏身後黃容容道:
「此婦狐媚,怕不利國公。」
世民見是黃容容姨娘出言,便慍怒道:
「杜姑姑是何等高潔!決不似你爭風吃醋!」
黃容容聽世民大聲責自己,低下頭,不敢再言。世民仍對母親道:
「請母親先率眾人去,吾隨後就到。」
竇氏臉色陰沉,卻不好再言。於是,世民目送母親等人先起行離去后,乃令杜楊柳的貼身侍女帶路,率數十親兵直往杜楊柳家而去。
出城數里,沿著一條彎彎曲曲的小河,穿過一山坳,前面群山環繞下出現一開闊盤地,那數千畝的綠油油田間,疏疏落落有數人在陽光下耕作,遠處山底下赫然是房屋錯落的村莊,數百或泥房、或草屋依山面水而建,村莊中間有一座高大雄偉的三座青磚綠瓦大屋,佔地數十畝,門前隱約可見白帆飄飄。隨著漸行漸近,隱約聽到絲絲哀樂。
一行人拍馬加快前進,不一會兒就到達門前。世民向門人遞上拜帖。那門人收起拜帖即匆匆入去。不一會兒,一約六十多歲的老婦當先,後面跟著一個約三十齣頭的青年少婦,左邊是一青年男子,右邊是杜楊柳,臉容悲哀,眼帶淚花,披麻戴孝,緩緩而來。那老婦道:
「晦氣之人,不便接待,請公子回罷。」
世民道:
「聞杜公駕鶴,特前來送行。」
那老婦道:
「先夫何幸,驚動貴公子。」
那老婦乃杜明本正室何氏,後面跟著的是杜楊柳母親陸氏,左邊青年男子名叫杜楊明,乃杜楊柳同堂兄弟,已過繼給杜明本為兒子。何氏、陸氏和杜楊明、杜楊柳一道,引著世民一行入屋,穿過門廊,走過中廳,跨過天井,到達大廳前。只見大廳前面高高掛著一條條長長的、寫滿悼文的白帆,大廳中間赫然安放著一巨大的紅木棺材。世民率一行人行叩頭之禮。何氏、陸氏與杜氏兄妹忙還禮答謝。
禮畢,杜楊明、杜楊柳引眾人到小客廳休息,杜楊明退去。眾人飲一會茶后,杜楊柳便吩咐安排眾人休息,乃引世民到出小客廳,沿著走廊,走過一個小花園,進入一廳三室套房,向左直入一小房,對世民道:
「諸事繁多,也沒心機打理,故未能安排布置房間給二郎,此曾是妾書房,請將就在此休息吧。」
世民道:
「爾事多,先不要顧我。」
於是,杜楊柳乃出。世民無聊,看看書架上都是種花養草的書,便隨手抽了一本躺在床上胡看,不知不覺迷迷糊糊竟睡著了。
直至傍晚,估到晚餐時間,杜楊柳徑到書房,見世民未醒,乃悄悄令人將晚餐擺進書房,輕輕的走到床前,伸出左手將沉睡的世民搖了搖。那世民未張開眼睛,卻順手抓著杜楊柳那纖纖玉手,迷迷糊糊道:
「麗…兒……,陪…我再睡一會。」
便向外翻側身,連同那牽著的玉手兒也被翻壓在頸上,又呼呼大睡去了。杜楊柳見世民把自己錯當成了夢中情人,抓住自己的手不放,又羞又氣,見其睡得沉,卻又不忍心抽手將其弄醒,只得靜靜的就著坐在床邊凳子上。
正無聊間,抬眼細細看著眼前沉睡的百戰英雄,見其雙眼緊合,臉龐清秀,呼吸如絲,那嘴唇時而動動,甜靜可愛得如初生嬰兒,不禁伸出右手輕輕撫摸那張英俊的臉,竟無端生出濃濃的、無限的愛憐。良久,低低嘆息一聲,心暗暗嘆道:誰得如斯男人,今生無憾矣。
直至半個時晨后,杜楊柳才輕輕叫道:
「二郎,二郎。」
世民此時才醒過來。杜楊柳忙將手抽回。世民迷惘道:
「我怎會壓著姑姑的手?」
杜楊柳笑道:
「你在夢中抓著我的手,口中什麼麗兒麗兒的叫。麗兒是誰?」
世民尷尬答道:
「昔日在京師認識的朋友。唉呀,肚子餓了,吃飯罷。」
於是,杜楊柳便陪世民吃飯。正吃著,忽然,一侍女匆匆過來,道:
「陸夫人有請小姐。」
杜楊柳放下碗筷,對世民道:
「你先吃著,妾去去就來。」
便起身匆匆而去。世民吃飽了,又飲了下人遞上的茶,好一回兒,杜楊柳才回來,樣子頗為悲傷。世民見之,安慰道:
「人死不能復生,姑姑還請節哀順變。」
杜楊柳哽咽道:
「杜楊明太欺人。」
世民關鍵問道:
「如何了?」
於是,杜楊柳一邊哭,一邊將情由說與世民。原來,杜楊柳父親杜明本生前請風水先生看中一處墓葬風水寶地,花了大筆資金將整座山收購下來,曾有不少豪門貴族出大價錢收購,不肯出讓,其生前對杜楊明千叮萬囑自己死後要葬於此地。
那杜楊明本是勢利之徒,過繼楊明本是看中那巨額家產,現見此風水寶地有人肯出大價錢,有利可圖,竟自作主張另尋一地擬安葬繼父。陸夫人得知,便把事由一五一十告知杜楊柳,杜楊柳找杜楊明理論。那杜楊明竟大言不慚說道自己才是一家之主,還輪不到庶出之人說三道四,又說老夫人也已同意。
世民聽之,大為氣憤,道:
「那斯也欺人太甚,竟置死者為大之古訓於不顧。但此時,我們不宜與之爭執,使杜老靈魂不得安寧。他日請先生另尋寶地,再遷葬遺骨。」
杜楊柳見世民竭力安慰,才略略把悲憤chayexs.com.chayexs.com收藏,陪世民一會兒,便告辭回房休息了。
次日,出殯,世民跟著杜楊柳與陸氏等人一道送葬,那杜楊柳見父親下葬不如生前所願,越想越傷心,竟哭得暈倒在墳前。世民親扶其回到房中休息,見其悲傷,道:
「姑姑此後如何打算?」
杜楊柳悲戚道:
「願陪母親終老。二郎請回吧。」
世民道:
「在此寄人籬下,不如隨我北上。」
杜楊柳道:
「母親奈何?」
世民略一考慮,答道:
「爾母親乃年青,由我安置於府中管事吧。今後養老之事我自會安排,爾不用操心。」
杜楊柳起身致謝。於是,杜楊柳乃往與母親商量,便報何氏。那何氏正巴不得陸氏趕走,見其自動離開,十分高興的答應了。於是,母女倆忙收拾行裝,與世民一道,去向何氏辭別。那何氏、杜楊明大喜,送陸氏母女一筆銀兩,假惺惺親送出數里。
世民與杜楊柳母女回得晉城,在晉城住了一夜,便與下人一道起行北上。一行人在北上的路上匆匆走十多天,到達太原。李淵早已得世民信息,對北上各家屬進行獎賞,並進行了有序安置。各將領實現了老婆孩子熱坑頭,頗為滿意。建成、世民、元吉也分別安排了獨立的院子,世民自小與劉政會知心,便請劉政會幫忙訓練一支數百人的護院隊伍,並協打理外務,令杜楊柳之母陸氏打理內務,萍兒負責世民日常生活安排。
李淵作為山西、河東慰撫使,有平定山西、河東全境之巨功,但煬帝以有人舉報濫殺戰俘為借口,除去李淵山西、河東慰撫使之職,只任太原留守,統管朔州、雁門、婁煩、陽泉四郡,防禦突厥進犯,其他各戰將均官升一級。
不久,煬帝聞李靖乃李淵最得力助手,為削弱李淵勢力,又將李靖調任為陽泉太守。李淵北上擴大地盤、擴張勢力、打算自立的如意算盤雖然被煬帝打碎,但遠離了京師,從有一郡到有四郡,也有所收穫。因此,便加精心治理地方,鼓勵農耕,積蓄民力、財力,更加重視強將強兵,專註訓練軍隊,等待時機。
卻說起於長白山,壯大於江準的杜伏威,隨著地盤擴張,野心越來越大,竟在江淮地區做起了皇帝夢,建立吳國稱帝。煬帝得息,令王世充率二十萬步兵、八萬騎兵南下平亂。那王世充在淮北與杜伏威相遇,本想正面與杜伏對峙,暗派族弟王世明率八萬騎兵繞道南下偷襲敵後,不想剛出發的第二天,還未入深敵境,騎兵將士一鬨而散,走去了大半,只餘三萬餘人馬,那王世明只得率餘下人馬原路返回。杜伏威探得,知隋軍全無士氣,大舉進攻,王世充大敗。
你道曾在世民手下馳騁山西、戰功赫赫的一支騎兵勁旅為何到了王世充手下卻不戰而散,以至大敗?原來王世充自從世民手中奪走八萬騎兵后,怕不聽指揮,盡調走原騎兵都尉,安排自己親信手下充任,引起大批將士不滿。剛好隊伍獨立南下,廣大將士見有機可乘,便一鬨而散,一批有志戰將自歸太原而去。
那王世充敗回洛陽,怕煬帝問罪,乃言李淵圖謀八萬騎兵,暗中操控,奇襲敵人中途拉走人馬,所以致敗。那宇文化及知王世充所言未必屬實,但見有除去李淵之機,也在煬帝面前言李淵在太原擴張勢力,艱苦練兵,必有反心。又言杜伏威乃草寇,只要安撫必歸順朝延,李淵父子才是當朝大患。
煬帝深知李淵智勇三軍,又是地方實力派,要謀國也不無可能,遂再對李淵起疑,但李淵平定山西、河東有大功,朝延不給獎勵,朝野士大夫已頗多議論,此時不便未查實就問罪。因此,左思右想,決定以出巡的方式,親自往山西暗暗探李淵動靜。如果探實李淵無反心,遂如掌上明珠寶貝女兒楊麗兒所求,將其許配給李世民,使李家這朝延頂樑柱更加死心塌地為朝延拚命。
此時,朝延周圍既有李淵之心腹,又有世民之心腹,朝延上的王世充和宇文化及之言以及煬帝之疑,早就傳到李淵和世民耳中。李淵忙請來三兒子,將此事告知,並商議應對之法。世民故作不知,與兄弟一樣既驚訝又氣憤。元吉磨拳擦掌道:
「無論我們做什麼,朝延都懷疑,不如就反了吧?」
建成道:
「煬帝也是有雄才大略之人。匆忙行事,必不成。現國家正多事之秋,李家累立戰功,手握重兵,對其有大用,只要吾等謀划未被識破,諒其也不會因三語兩言便輕易鋸去對朝廷有用之棟樑。就算其北巡,察知我意圖,其時,其身在其中,投鼠忌器,也未必就敢即時反面。」
世民道:
「兄長所言極是。現在問題是煬帝北巡就要到,我人馬遠遠超過規定建制,不如及時去弱留強,不留把柄。」
李淵以為然。於是,李淵遂大手筆精兵,步兵只留三萬五千人,騎兵只留五千人。半月之後,煬帝聖旨到。李淵接過聖旨一看,果然皇帝北巡前來。估三個月之後將到太原。於是,李淵便忙準備迎接事宜,知煬帝好色,便下令大建行宮,在其轄下數郡大選秀女,儲於宮中,以供煬帝享受。眾多秀女當中,有兩女子張氏、尹氏,長得尤其出類拔萃。李淵見之,垂涎欲滴,欲另作安排,悄悄收為己用。竇夫人察知,卻不動聲色,待晚餐時,故意嘆一口氣,對李淵道:
「今早於野,見到吾有生之年最為遺憾之事。」
引得李淵曉有興趣地問道:
「何事?至夫人嘆息?」
竇夫人答道:
「道上有一受傷小鳥,一條飢餓的小蛇先發現了,接著大蛇也來了,都想獨吃它。此時,小蛇覺得是他先發現的,便不理會大蛇搶先吃了,結果被大蛇連鳥帶蛇吞下了肚子。可憐那小蛇還沒等自己長大,就因不能忍一時之飢,不合時宜的與大蛇搶獵物,過早結束了自己生命。你說遺憾不遺憾?」
李淵不語,若有所思。第二天一早,便令人將兩美女送入宮中。
煬帝到達太原時,已是10月初,天氣漸漸涼了下來。李淵令世民、元吉駐于軍營,掌牢軍隊,暗作準備,以防不則。
自與建成小心翼翼的侍候煬帝。那煬帝晚上享受著李淵提供的美色,白天召見各地官員,了解各地詳情,探察李淵在太原動靜。發現李淵無不嚴格要求自己,頗遵守朝廷制度,各地官吏忠心朝廷,地方安定,百姓安居;加上李淵所提供兩美人又深得其心,對李家的疑心盡去。
一日,李靖從陽泉匆匆趕來太原,還未休息,煬帝就召見。李靖只得匆匆上朝。但一想到將生平第一次拜見煬帝,心中便七上八落,忐忑不安,進入大殿,見大殿外兩旁禁軍林立,大殿內大臣肅立,不禁心跳加快,頭不敢抬的向殿內走去,走著走著,從一盤花前走過,衣掛在花枝上,李靖生怕出羞,一急忙一拖,將衣服拖開了。卻只聽見得大殿上響起一聲清脆花盤打碎之聲。李靖大驚,頓時嚇得腿得軟了,不由得跪了下來,遠遠的拜倒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眾大臣大驚,以為煬帝必處置此無禮太守。卻見煬帝笑了笑,竟離座起來,走到李靖跟前,伸手將李靖扶起,道:
「李靖吧?無礙,放心。起來吧!」
牽著李清之手直回龍椅。李靖只得尷尬的站在煬帝之旁,心中卻對煬帝如此厚待自己無限感激。待眾大臣散去后,李靖欲辭去。煬帝卻笑道:
「與李太守一見如故,留下陪陪寡人如何?」
李靖大喜。於是,煬帝命人上酒,與李靖共飲,又命嬪妃歌舞。李靖一邊看著歌舞,一邊陪著煬帝飲。初煬帝問一句李靖恭恭敬敬的答一句。飲至半醉,兩人便無話不說。席間煬帝問及進山西之戰事,李靖便一五一十的將自己戰功告與煬帝。煬帝以為李靖乃平山西首功之臣,乃對其中兩宮女道:
「此乃大隋功臣,特將爾兩人賞為李將軍妾侍!快快為李將軍錘錘背。」
兩美貌宮女忙跪下謝聖恩,便走到李靖後背,四隻手不斷的賣力的為李靖松背。此時,煬帝隨口問道:
「太原人反心否?」
李靖大感煬帝知遇之恩,一衝動,竟脫口而出道:
「其它沒有,就怕李淵父子。」
李靖此言一出,自覺後悔晚矣,忙補上一句:
「不過從未見有異動。」
煬帝一聽,心中一驚,卻強笑道:
「本家親戚,想來不會。」
於是,李靖顧左右而言它。一會兒,李靖辭去。煬帝聽得李靖之言,又對李淵起疑,乃召王威、高君雅細細問李淵日常言行,兩人都說李淵可能會反,卻舉不出反跡來。於是,煬帝又召宇文化及、長孫無忌,將李靖之言告之。長孫無忌暗吃一驚,飛快的盤算著如何為李淵解脫。此時,宇文化及對煬帝道:
「李淵果有反心,主上務必除之。」
長孫無忌道:
「宇文兄此言差矣!李靖生於賤農之家,乃起於草莽之中,言不可信。吾觀其意,實欲取而代之。數日來,我等內外觀察,均沒發現李淵有任何反跡。」
煬帝聽長孫無忌言,又親聽親聞,確無發現李淵有任何反跡,疑心遂又去。
且說那楊麗兒得知父皇北巡,並親自送自己出嫁,十分高興,恨不得立即飛到世民身邊,將此好消息告訴世民。
一到達太原,那楊麗兒便想見世民,但日日陪著父母親,總是不便。一日,乘煬帝忙於政務之機,母親巡視晉陽宮之機,偷偷到世民住處,卻不見,尋數名下人問,又沒有人肯告之。思其喜歡與將士一道,便直往軍營。守門之軍見楊麗兒持令牌,只得帶其往世民處,途經元吉帳前,正好被元吉撞見,元吉竟被楊麗兒美貌驚呆了,失魂落魄的站有那,一動也不動。楊麗兒見其如此,回頭一笑而去。
楊麗兒見得世民,歡喜不已,雙雙抱在一起,吻在一起。不一會兒,世民愛欲便漲破了天花,禁不住一把抱起楊麗兒,直往裡間而去,雙雙寬衣解帶,在床上激戰了起來。忽那楊麗兒停了下來,悄悄道:
「我偷看過父皇此事,有新招兒,可有趣呢。」
世民雙眼痴痴的盯著公主,輕輕笑道:
「什麼新招,師傅教教我。」
楊麗兒嗔道:
「我又沒做過,什麼師傅。」
於是,乃雙手將世民頭引向下體,自亦倒過來,道:
「你吻我下面,我吻你下面。」
竟有此種法子,世民大奇,乃按照公主所引玩直了新招兒……
兩人就這樣在床上倒抱成一團,賣力的互相吻吮著,享受著被彼此挑逗起來的陣陣快意愛浪……
事畢,一對情人兒便一邊撕磨著,一邊互訴別情。當世民得知煬帝有意將公主許配於己,高興不已,抱著楊麗兒親了又親。兩人纏綿,不覺到了傍晚,才雙雙起床穿衣服。世民道:
「且回去吧,來日方長。」
於是,楊麗兒乃依依惜別,獨自出軍營而去。在遠遠盯著的元吉,此時已從守門軍士口中得知,疑是隋駕公主,皇帝愛女,乃對其生產了深深的嚮往,又對世民深為妒忌。
卻說煬帝在太原,尋不到李淵任何蜘絲馬跡,又得長孫無忌不斷進言,疑心盡去。見李淵父子處處討好自己,忠心為朝廷,心中甚慰,便與長孫無忌、宇文化及商議將公主楊麗兒嫁與世民。長孫無忌一聽,暗道:我妹已配世民,忌能讓公主捷足先登。於是,乃對煬帝道:
「可嫁與李家,卻不可嫁世民。」
煬帝奇道:
「有情人終成眷屬,乃千古美事。有何不可?」
長孫無忌從容問道:
「皇上,戰場上對敵,是鐵球好用,還是刀槍好用?」
煬帝笑道:
「不用問,當然是刀槍好用了。」
長孫無忌道:
「鐵球不好用,是因為抱成一團,沒把柄。刀槍好用,是因為鐵匠將鐵球生硬燒打出把柄。皇上,你就是那個將李家這個大鐵球生硬燒打出把柄的鐵匠啊?公主下嫁正是個燒打李家的好機會。我看嫁元吉合適。」
煬帝聽之,感到頗有深意,點頭稱是,但思及愛女鍾愛世民,不忍違其意,猶豫不決。此時,宇文化及見有機會削弱分化李淵集團,忙附和道:
「長史之言極是,如其兄弟不和,李淵想反,他也有心無力。作為人主,應先天下之憂而憂啊。且李淵三子元吉亦英雄無比,也配得上公主。」
於是,煬帝乃恨下心,下旨將公主楊麗兒許配與李元吉,即時圓婚。李淵接旨大喜,即令元吉回城成親。元吉聞此喜信,驚喜不已,忙著回城準備迎娶那美人兒而去。那世民與楊麗兒聽得消息,如晴天劈裂,悲痛欲絕。楊麗兒往見煬帝,拜倒在地上,大哭道:
「父皇為何不隨我願?」
煬帝不答,看著傷心欲絕的兒女良久,長嘆一聲,道:
「誰叫你生在帝皇之家啊!」
皇后看著寶貝女兒如此,也流淚求煬帝,道:
「嫁女兒不是家事嗎?不用理會大臣之言。且世民和元吉不都是李淵兒子嗎?嫁誰不都一樣嗎?不如就順女兒之意吧?這關係到女兒幸福啊!」
煬帝亦傷感,伸手撫摸著公主的頭,嘆道:
「皇家之事即國事啊!如果何以,寡人何償不想隨我兒所願啊。」
楊麗兒抽出短劍,架在頸上,哭道:
「嫁元吉,我即死。」
皇后見愛兒如此,嚇得花容失色,大哭拜倒,求煬帝收回成命。煬帝痛哭流涕,悲憤道:
「死吧,你死我亦死,一了百了。」
楊麗兒見父皇如此,丟下短劍,絕望而去。
次日,太原城舉行了盛大婚禮,元吉如願以償迎娶了公主楊麗兒。當晚,元吉飲得醉眼迷濛回房中,借著酒勁,大著膽子挑開紅頭巾,欲抱新人上床。此時,卻見那楊麗兒一腳將元吉踢倒,手拿短劍架在頸上,哭叫道:
「我生是世民的人,死是世民的鬼,爾敢近,妾即自行了斷。」
元吉驚得出了一身冷汗,頓時酒醒。忙又愛又痛道:
「放下手中劍,萬事好商量。」
楊麗兒決絕道:
「你答應永不犯我。妾才放下劍。否則死在你面前!」
元吉不能答。楊麗兒略一加力,鮮血一滴滴從頸上流下,元吉大驚,公主如真自盡,李家有滅族之災。慌忙道:
「好好。我都答應你!都答應你!」
楊麗兒道:
「你發毒誓。」
元吉忙發毒誓:
「我李元吉對天發誓,永不犯公主,否則天打雷劈!」
楊麗兒乃放下收起手中短劍。元吉忙叫門外侍女為公主包紮傷口,並命不得對外人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乃戀戀不捨而去。那楊麗自是整晚獨自在新房中,哭一陣,嘆息一陣,甚是可憐。
且說元吉新婚之夜,世民想到心愛之人竟嫁元吉,心中又是悲傷,又是煩悶,也不梳洗就躺在床上,卻始終睡不著,遂令士卒傳萍兒作陪。萍兒到,見世民長吁短嘆,情緒低落,不敢多問,打來熱水,默默為世民梳洗、換衣,服侍上床休息,正要蓋上被子,世民忽然伸手一抱,將萍兒抱上床,麻利地將萍兒衣服削去,翻身上馬,狠狠的搏殺起來。事畢,心中還是煩悶不已,一夜未睡,一會兒睡下,一會兒坐起,不時長吁短嘆。萍兒陪著,一會兒點燈,一會兒倒茶,一言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