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道宗妙計下四城,李靖發威奪帥旗
楊素驚聞猛將段志玄投敵,連失數城,乃盡起弘化城(在今河南鶴壁一帶)十五萬人馬,欲與李淵一見高下,長史鍾銘林獻計道:
「今李淵大軍將猛兵精,又新下數城,軍威大振,不宜硬拼。弘化四面皆隋,我軍前後左右無所依,難有發展。不如放棄弘化,西進佔據空虛之山西,北聯突厥,向西取河東、向南謀關中,大事可成矣。」
「弘化乃我父子經營數十年之地,安忍棄之?且我軍糧草充足,人馬眾多,又擁有十多個縣,隋軍遠道而來,深入我境,我等怕甚?」
楊素乃不聽忠言,徑直起兵直撲淇縣。行軍數日,楊素兵臨城下,揮兵攻城,隋軍堅守不出,乃以弓箭對付。次日,再攻,隋軍乃堅守不出。楊素大軍攻不入城,死傷頗多。長史鍾銘林又獻計道:
「兩軍旗鼓相當,敵軍依城,不利我軍,不如詳退,誘敵出城,密派一支人馬搶佔淇縣,斷敵後路。敵軍兩面受敵,必為我軍所敗。」
楊素然之,乃依計而行,次日退兵。隋軍眾將皆言機不可失,請國公全軍出擊,追殺楊素。李淵道:
「淇縣出入弘化咽喉之地也,我軍茂然出擊,恐敵進佔,不如乃固守淇縣,秘密向西北和向東分兵,深入弘化腹背,攻城略地,使楊素不能兩面相顧,漸成孤軍,不戰而敗。」
段志玄道:
「楊素軍強大,此時分兵,怕淇縣有險。不如再等等。」
李淵笑道:
「楊**馬雖多,卻無良將,我留劉威、李靖、段志玄三員萬夫不當之勇猛將與吾一道防守淇縣,敵雖百萬又有何可懼?」
劉威、李靖、段志玄聞李淵當眾讚揚,不禁雄心頓起,齊齊道:
「主公行奇計,我等必儘力克敵成全。」
於是,李淵乃派李道宗率四萬人馬沿西北繞廟口,向北深入弘化北后翼,進攻山城、湯陰、安陽、內黃、浚縣等,又派劉玄基率四萬人馬東進,經衛賢,深入弘化東后翼,進攻滑縣、范縣、清豐等縣,李淵與劉威、李靖、段志玄一道,率四萬人馬固守淇縣,與楊素對峙,並相約三軍會師於弘化城下,進攻弘化。
卻說道宗獨率一軍向西北經廟口,深入敵北后翼,急行軍數日,到達距山城外十多里已是下午,副將陸留道:
「兵貴神速,請即進軍攻城。」
道宗道:
「山人自人妙計。我軍神速,敵必未知,請君率數百精兵假扮百姓,騙開城門,我親率騎兵快攻入城,步兵隨後,城可輕下矣。」
於是,陸留乃領命率數百假扮百姓的精兵,由當地百姓引路,徑直向山城而去,道宗則率騎兵遠遠悄跟其後,到得城下,城門未關,陸留貫魚而入,盡殺守門士兵,道宗見得手,乃率兩千騎兵猛衝,直入城中,敵無防備,四散逃跑。道宗率兵沖入縣衙,敵將楊大千乃不知隋軍殺到,正想上馬巡城察看,來不及抵抗,被士兵湧上擒綁。於是,山城順利拿下,收降官兵五千。
道宗乃對楊大千道:
「爾坐失城池,無論於大隋,還是於楊素,均當死。如從我所言,戴罪立功,罪可免,並重重有償。」
楊大千乃道:
「小人願戴罪立功。」
道宗道:
「不日攻湯陰城,由爾騙開城門,我等偽裝爾敗兵跟進城內,可否?」
「可也。」
次日,道宗親選五千精兵,偽裝敵敗兵,挾楊大千率先出發,大軍悄跟其後。行軍三天,到達湯陰城下,湯陰城守將已得知隋軍偷襲山城,早緊閉城門,楊大千對城上官兵大聲道:
「我乃山城守將楊大千也,山城被敵所佔,我等退回,與諸軍共守湯陰城。」
城上士兵快報守將梁六洪。梁六洪親到城上,見城下乃山城守將楊大千不錯,大開城門相迎。道宗率軍一涌而入,猛衝猛殺,梁六洪冷不防被隋軍亂刀殺死。敵營內萬多官兵不及逃跑,全被生俘。道宗大喜,乃挑選精壯士卒充入隊伍。休整數日,道宗乃升帳計議攻城克敵之策。一校尉道:
「我軍一路大勝,不日拿下浚縣,大軍可直達弘化城下。」
眾將皆稱是。獨道宗道:
「浚縣乃弘化策應之地,楊素必重兵把守,急不能下。可分兵二萬多人馬,請陸將軍率領,打我旗號,多樹旗幟,多設火灶,虛張聲勢,日行數十里,慢慢前往浚縣。浚縣守將見大軍前來進攻,必招安陽之敵前往協守浚縣,我親率二萬人馬,偃旗息鼓,悄悄在安陽援軍必經之處設伏襲擊,打敵援軍,拿下安陽,然後再圖浚縣。」
於是,乃由陸留率二萬多人馬,依計打起道宗旗號,征旗飄飄,浩浩蕩蕩向浚縣進發,並一路上揚言:誓克浚縣,活捉守將楊中成。道宗乃親率二萬人馬悄悄北上,向安陽而去,急行軍一天,到達一個名叫風急峪的地方,見兩邊山高,路從中間過,嘆道:
「此乃天然伏兵之地也。眾將士上山後要多準備大石,待本將一聲令下,集中投向一處,阻斷道路,以箭射之,再殺將下去。」
乃將兩萬人馬分成兩隊,分兩邊上山伏下,靜等敵軍經過。
卻說浚縣守城大將乃楊中成,楊素族弟,原來楊素聞李淵分兵偷襲後方,怕浚縣失守,乃急調素有智勇的楊中成堅守弘化最後一道屏障——浚縣。楊中成見隋軍浩浩蕩蕩而來,志在必得,擬命安陽守將陳列東盡起兵馬前來增援。浚縣縣令劉東風道:
「不然,安陽軍出,必弱不可守,敵攻之必克。不如留之,互相呼應。」
楊中成道:
「隋軍勢大,後方諸縣均失,安陽遠離弘化,孤懸無助,遲早落入敵手,不如主動放棄,收縮兵力全力堅守浚縣,只要浚縣不破,弘化可保,待我主克敵,然後再回兵收復不遲。」
於是,楊中成乃命安陽守將陳列東盡起安陽三萬大軍前往浚縣增援。陳列東不以為然,但又有軍令,不得不執行,乃分兵一萬人馬由副將陳青海率領前往。出發之時,陳列東千吩咐萬吩咐要小心前進途中防敵偷襲。那陳青海乃未見過世面的有勇無謀之人,今得獨率一軍,乃高高興興率領大隊人馬耀武揚威上路直奔浚縣而去。次日,行至一山谷地帶,乃風急峪也,其夫人梁氏乃前朝大將流落弘化之後,自幼讀書練武,頗有見識,道:
「此乃險要之地,怕有伏兵,不如繞道而去。」
陳青海道:
「浚縣急等我援軍,繞路誤時。」
遂不聽,梁氏無耐,又道:
「不如多派探子,探確無伏兵再進不遲。」
「真婦人之見也。」
陳青海不耐煩答道。
「豎子不足與謀。」
梁氏一邊憤怒道,一邊率數十名女兵回馬向後走。陳青海追上,勸道:
「今正是我等建功立業之時,待夫貴為公候,將來夫榮妻貴,不可一語不合便走。」
梁氏答道:
「你我結合,乃父母之命,本不稱我意。今不聽我言,大難臨頭,你道要我與你一起共赴黃泉么?」
陳青海仍想追回,梁氏把搶一橫,道:
「爾再言,刀搶相見!」
那陳青海聽得此言,不禁起性,喝道:
「大丈夫何患無妻!」
說罷,頭也不回率軍前去。但聞梁氏伏兵之言鑿鑿,又不得不半信半疑,乃派數名士兵前往探路,探路士兵心慌不敢細探,不一會就回頭報通道:
「前面空無一人。」
陳青海對眾將士笑道:
「真婦人之見也。」
乃率大隊人馬進發。道宗從山上望下,見敵一員大將雄糾糾氣昂昂正率隊前行,緩緩入內包圍圈,大喜,耐著性子待敵人全部進入,乃大喝一聲:
「拋石!」
眾將士一齊猛拋大石,卻見大石滾滾而下,將正面之敵壓死一大片,不時壘成小山,將敵兵與敵將分開,繼又一陣箭雨,將敵人射得死的死、傷的傷,四散亂跑。道宗乃親率隋軍殺將下來,陳青海左衝右突,拚命殺開一條血路,率數百名士兵逃向浚縣。道宗乃收得降卒七千,即編入隊伍,一面急向安陽進發,一面思取安陽之計。忽見右面遠處小山崗上一女將手提長槍,英姿勃發,向隊伍張望。道宗見之,疑為敵軍探子,乃高聲道:
「安陽援軍為本將所滅,爾等速速投降。」
那女將道:
「但聽我言,援軍無恙。敢與我一校高下么?」
道宗疑之,那女將道:
「我乃數十人,將軍舉手即滅,獨不敢與我一戰么?」
道宗見其膽識過人,頓生愛心,乃單劍匹馬上前試之。卻見那女將長槍一揮,直取道宗,搶劍相交,各自震開,你來我往斗得數回合,道宗抱拳道:
「娘子乃女中豪傑,如何為虎傅翼,為害蒼生?」
那娘子道:
「祖上乃前朝大將,流落弘化,被迫從之。」
道宗道:
「如能隨我等殺賊平亂,必再耀祖光。」
「願從將軍。」
那女子說罷,跳下馬向道宗行禮,道:
「小女子乃梁媛道也,望將軍收留。」
道宗大喜道:
「本將乃李道宗,唐國公手下聽命。」
於是,兩人如遇知音,相識恨晚,遂雙雙率隊向安陽進發。梁氏獻計道:
「將軍不必親往,我願親自入城,說動安陽守將陳列東率部前來投將軍。」
道宗暗思:就是假的,其入城也改變不了大局,不如試試。乃點頭道:
「可以,但務必小心為上。」
梁氏乃率數十女兵與道宗道別而去。梁氏到得城下,乃稱陳青海派回報信之人。城上見是梁氏,自是不疑,乃將梁氏一行放入。梁氏入得城中,徑向陳列東將軍府中去,見得夫人正與獨子嬉戲,乃令女兵捕捉,侍女大驚,忙報陳列東,陳列東聞夫人兒子被綁,急率一隊人馬前來。此時,梁媛道卻已擒住陳列東妻兒,見陳列東率一隊人馬衝上來,一手將陳列東獨子抓住,以劍橫其頸,喝道:
「爾敢殺上,魚死網破。」
陳列東一見梁媛道要傷愛兒,大驚,急道:
「小心!小心!不要傷吾兒,萬事好商量!」
梁媛道道:
「楊素無道寡義,行將滅亡,我等欲投隋,請將軍隨我投隋。」
「早有此心,但未得其便。」
「今我已投唐國公麾下,如將軍有意,請集中二萬將士一同易幟。」
陳列東一來見妻兒被綁,不從有性命之憂,二來本有離心,即召集所有人馬於廣場,對眾將士道:
「楊素暴亂,我等乃被迫從之,今唐國公率軍清剿,令我等反正討賊,願意跟從我歸順大隋的留下,不願意的請自便。」
眾將士齊聲歡呼。梁媛道乃放陳列東妻兒,道:
「將軍乃識事務者。」
遂派親兵報道宗。道宗大喜,率軍入城與陳列東合兵一處。當晚,梁媛道乃使陳列東向道宗說親,道宗道:
「我有妻室,梁氏英雄,宜另選英雄配之。」
梁媛道在門外偷聽,聽得道宗此言,乃走進來,對道宗道:
「但與君相知,不謀名位。」
道宗大喜,當晚即由陳列東作媒,舉行婚禮。道宗數月與妻妾天各一方,今得志同道合之美妾,自是十分興奮。那梁氏也是紅顏得知己,終身有靠,心頭大石落下,當晚兩人自是如魚得水,戲樂不已。
次日,道宗與陳列東、梁媛道等商議進兵浚縣。道宗道:
「我有一計,不知陳將軍敢從否。」
「無有不從者。」
「陳將軍可率本部數千人馬假敗安陽投浚縣,裡外相應,深夜偷開城門,我等率大隊人馬殺將進去,城可下矣。」
陳列東以為妙,欣然同意,當即率數千人馬投浚縣。道宗梁媛道遂隨後率大隊人馬與陸留會合,等待機會裡應外合一舉拿下浚縣城。
卻說陳列東率部進入浚縣城,不想陳列東手下有一校尉乃浚縣守將楊中成的妹夫,偷偷向楊中成告密,楊中成乃以商議守城之事將陳列東誘殺。道宗探得,乃失聲痛哭。梁媛道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將軍寬心。那陳青海乃勇將,為陳列東族弟,可派人散布謠言,說其已投隋,楊中成必疑。」
於是,道宗乃厚結數十名浪子,進城散布謠言。楊中成果疑,又誘殺之。數日,又有謠言言陳列東、陳青海舊屬不服,偷偷聯絡欲反將出去。楊中成再疑,又殺數百人。城中人人自危。不出十日,大批官兵逃散,城中守軍鬥志遂失。那浚縣縣令劉東風正是陳青海妻兄,幸未發現,卻惶惶不可終日。遂與親信手下商議對策,眾人道:
「一不做,二不休,將楊中成暗殺,舉城歸隋。」
一日,劉東風乃以其生日宴請楊中成進府飲酒,暗暗下毒,將其毒死,秘不發布,乃將守城士兵換成親信,暗報道宗,半夜大開城門迎隋軍入城。城內官兵一夜之間全成俘虜。至此,弘化後方全部落入李淵之手。
即說劉玄基率四萬人馬迅速沿衛賢東進,到達滑縣,探得滑縣守將乃楊素之侄楊偉,守軍僅一萬多,即不駐紮,直接命令全軍強攻,其激勵眾將士道:
「敵軍守城兵弱,防備不足,我軍數倍於敵,諸君全力攻城,必無不克,今晚與諸君城內共進晚餐。」
於是,全軍壓上,猛攻山城,城上敵軍,拚命死守,箭下如雨,劉玄基見進攻受銼,組織弓箭手,集中猛向城上一處射去,掩護進攻,又親自提刀上陣,飛快登上雲梯,跳入城上敵縱中,左沖右殺,打開一個缺口,眾將士紛紛跟上,沖入城中,打開城門,隋軍一涌而入。楊偉逃走不及,被亂軍殺死。玄基一舉攻下滑縣,收得投降官兵三千,乃恨之拚命抵抗,殺死數十頭目,其餘全部遣散。滑縣城內,有楊素行宮一個,宮內有姬妾和侍女上百,玄基大喜,當晚乃與眾將聚於宮內,強令姬妾侍女服侍,大吃大喝,玩樂一番,次日才將其遣散。
次日,玄基率大軍向東面的范縣進發。范縣守將王之允只有一萬多人,聞滑縣城破,知范縣孤懸無援,不能守,便急向清豐縣城退去,玄基輕下范縣。於是,乃率軍緊追王之允,殺向清豐,清豐縣城守將齊文成與王之允合兵一處,聞玄基追兵,欲堅守清豐,拒敵於城外。王之允道:
「敵軍勢大,我軍孤弱,易被圍困,即不能克,也可分兵繞城而過,直擊濮陽,濮陽既下,我等歸路被截,西歸弘化成空矣,不如主動棄清豐,保全實力,與濮陽官兵合兵一處,再與之死戰,方有勝算。」
齊文成以為然,道:
「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矣。」
於是,齊文成與王之允又率三萬多人馬棄城而逃,與濮陽關守關大將陸貫之合兵一處,共計五萬多人馬。玄基又拿下清豐,繼續馬不停蹄率兵追趕,直達濮陽關下。
濮陽關向南向北兩邊高山入雲,終年積雪,空氣稀薄,人馬不能過,易守難攻。玄基親自前往探察,見關險城高,難以得手,乃紮營於關前,每日派一隊人馬到關前叫陣,敵堅守不出。玄基乃叫數千士兵於關前袒腔露乳,坐在關前叫陣,其餘人馬暗伏於關旁山溝,待敵出擊,乃攻關奪城。陸貫之見隋軍散慢,欲率兵出擊。王之允道:
「隋軍強攻滑縣,連下數城,軍紀甚嚴,今隊伍鬆懈,必是引誘我軍出擊,尋機偷襲城池也。」
陸貫之道:
「爾乃畏敵也。」
手下副將梁生明道:
「末將願率兵出擊。」
於是,陸貫之乃命梁生明率一萬人馬出關殺敵。關門一開,梁生明一馬當先,手揮長槍,率軍殺入城下隋軍之中,隋軍不防,死傷無數,迅速退入營中,梁生明殺得起性,揮軍直衝入營,突然伏于山溝的兩路隋軍迅速殺出,直奔關門而來,陸貫之見敵軍攻關,慌忙緊閉關門。玄基見偷襲城門不成,乃親率一隊人馬夾攻出關敵軍,見敵一大將手舞長槍,左衝右突,玄基飛馬而上,大喝一聲,大刀當頭千鈞劈下。敵將梁生明見之,乃急舉長槍意欲擋開,只聽到「轟」的一巨響聲,長槍一斷為二,人昂馬翻。陸貫之眼見愛將被殺,上萬人馬被圍屠,卻不敢出關相救,悔之晚矣。
此後,就是玄基千般挑逗,陸貫之也堅不出城,乃牢牢閉關堅守。玄基火燒城門,陸貫之以無數大石將關口封死,玄基大造雲梯攻之,陸貫之以弓箭、大石侍之,不能克,相持月余。一日,營中升帳,與眾將商議克關之計,眾人苦無對策。副將蒙喜道:
「重償之下,必有勇夫,不如出公告,誰有破敵之計,獎千金。」
玄基以為然,乃公告道:「無論官兵百姓,有破敵之策者,償千金。」
數日,忽一士兵來報,一百姓稱有破敵之策前來求見,玄基接入,那人下拜道:
「小人乃山中獵戶,將軍果千金求破敵之策?」
「決不食言。」
玄基道。
那獵戶道:
「沿北山而上,有一條人行小道,可直達關中,我等平時打獵后,直行此便道入關出讓獵物,少有人知。」
玄基大喜,乃對副將蒙喜道:
「天助我也,自今天起,爾等多造雲梯,待我親率五千人馬從小道攻入,爾等則率主力架雲梯強攻,敵人兩面不能兼顧,必克此城。」
準備數日後,一天早晨,玄基乃叫那獵戶引路,親率五千精兵由北山而上,沿小路向濮陽關進發,行至下午,乃見到城關,玄基手揮大刀,當先衝下,五千精兵飛似衝出,見敵即殺,直撲城牆,城下蒙喜,見城上敵人全力應付突擊,乃架起數百條雲梯,身先士卒,率隋軍上城,兩兵合在一處,迅速淹殺過去。城中之敵兵大亂,兵不見將,將不見兵。一陣衝殺,紛紛逃散。
陸貫之、王之允、齊文成急率余部人馬沖將上來。玄基快馬直衝,一刀劈下,陸貫之屍首兩分。王之允、齊文成見玄基勇不可擋,乃落慌而逃。隋軍大勝,即揮軍往浚縣,與已在浚縣等待的道宗兩軍合兵一處,靜等李淵率主力前來一道合圍弘化。
卻說,玄基、道宗各自率四萬人馬分頭偷襲楊素後方,數日之後楊素探得,便有回兵救援之意,長史鍾銘林道:
「楊公回軍,不及矣,今隋軍一分為三,淇縣之兵必大減,我軍果斷攻城,必破之,敵主帥敗,兩支偏師必不戰自退。」
楊素道:
「此妙計也。」
乃揮軍猛攻淇縣。李淵自是親自指揮士兵全力守城。楊素日日督軍進攻,李淵日日率軍死守。經過一個多月的攻守,楊素損失四萬多人馬,李淵也損失近一萬多人馬。楊素見不能克,欲還弘化。長史鍾銘林道:
「將軍此回,必死無葬身之地。現淇縣之敵乃強弩之末,不如拼盡全力,放手一搏,才有扭轉敗局的希望。」
次日早上,楊素乃下令道:攻下淇縣,全在今日,殺李淵者獎萬金,殺敵將者獎千金,殺敵一人者獎百金,進者生,退者斬。於是,楊素上十萬人馬,個個似瘋狗,往赴後繼,如蟻而來。李淵見事急,乃與李靖、劉威、段志玄分頭上城,親率守軍守城,先是箭射,拋石,敵軍死傷無數,但攻勢仍沒有絲毫減少。戰至中午,箭石均漸漸減少,敵卻一**攻上,殺之不盡,眼見敵越來越多,城越來越危。段志玄指著帥旗下的楊素對李靖道:
「將軍敢萬軍之中奪帥么」
「君乃不敢?」
「吾不殺舊主,卻願與將軍共生死。」
段志玄轉頭大聲對劉威道:
「將軍護我等殺出城去。」
劉威即召集弓箭手集中射近城門之敵,敵乃紛紛進。劉威大怒,親持強弩將數名敵校尉射殺,攻門之敵乃亂。突然城門大開,李靖一馬當先,段志玄緊緊隨後,率數百精騎如箭衝出,直殺向敵中軍。只見一把大刀、一支長槍,平肩如飛,左右翻滾,血霧紛紛,敵不能擋。
楊素見兩員大將當先,一隊人馬猛向中軍衝來,乃不顧錯殺,指揮親兵放箭,李靖與段志玄身後人馬紛紛倒下,李靖也身中兩箭,卻混然不覺,加速猛衝,眼見殺到。
楊素手下勇將王大海見楊素危險,乃飛馬趕來追殺李靖,猛揮大刀橫劈。李靖只顧衝殺,混不知身後強敵偷襲,眼見不幸。段志玄挺搶而上,奮力一架,將大刀擋開,長槍猛收,卻見搶尖如花,直刺王大海。那王大海躲之不及,長槍貫腦而入。
此時,李靖亦同時舞起大刀,猛劈楊素。楊素驚慌舉劍抵擋,「當」的一聲,長劍脫手落地。李靖又猛揮大刀,當空劈下。楊素手中沒有武器,無可抵擋,眼見身首異處,危急之中,順手抓起身邊一名親兵掃擋,頓時那親兵被重刀劈成兩半。楊素則急逃入人群中。李靖不見楊素,卻見敵帥旗飄飄,乃揮起大刀猛力一劈,將敵帥旗劈成兩截。
李淵城上見敵之帥旗倒下,乃教眾官兵齊聲大叫道:
「楊素已死,投降不殺。」
那聲音如雷貫耳。敵不見帥旗,又聽得主帥已死,瞬時大亂,紛紛潰退。李淵乃率全軍出城,大開殺戒。楊素一直退至數十裡外才止住,清點敗軍,只餘四萬多人馬,乃遷怒於長史,令士兵將其綁上,道:
「此君之計也。」
長史鍾銘林道:
「早聽我言,決不至此,今我先去,主公好自為之。」
乃撞柱自盡。此時,楊素方想起未戰之時鐘銘林之金玉良言,錘腔長嘆道:
「天滅我也!」
遂率軍灰溜溜的退回弘化,惶惶不可終日。李淵大獲全勝回營,俘敵四萬多人馬。李淵大喜,回見李靖、段志玄兩人均受傷而回,乃深深下拜道:
「今日扭敗為勝,全仗兩位將軍捨命相搏,不然我等不幸矣。」
李淵說罷,乃親自為兩位將軍清洗傷口,上藥抱扎。李靖、段志玄感動得淚流不止。
楊素大敗而走,戰事稍停,李淵緊張的心才松下來。一日,與竇夫人、黃容容閑聊,才想起黃氏姐妹過門已兩月有餘未回娘家。按照禮儀,三朝和滿月都要回娘家探親的,三朝未回,滿月再不回探娘家無論如何也講不過去。於是,李淵乃命人叫來黃麗麗,對黃氏姐妹道:
「前者,戰事頻,未能安排爾倆未回娘家。今戰事略松,吾派人送爾倆回娘家探親。且準備準備,明天起行。」
黃麗麗在一邊小聲道:
「我只是陪姐姐過門,未嫁爾,不關我事。不過陪姐姐回家探親也是要的。」
於是,姐妹倆於高高興興的回去各自準備去了。竇夫人也為其父母準備了禮物。李淵直往軍營,見段志玄,乃命段志玄護送黃氏姐妹。
次日一早,段志玄即率數十軍士至府衙門前報到,車隊早在門前等候,前面是兩輛有車廂馬車,後面幾輛是平板馬車。下人見段志玄到,便將大批禮品搬出,裝上後面數輛馬車。不多時,黃氏姐妹由李淵夫婦送出。黃麗麗見是段志玄護送,芳心暗喜,卻又有點兒害羞,也不與段志玄相見,便直上當頭那馬車入廂內去了。那黃容容則大大方方的上前行個禮道:
「有勞將軍了。」
段志玄回禮。黃容容才上馬車,入車廂內與妹妹坐在一起,同行四名侍女跳上第二輛馬車,擠入車廂內坐下。段志玄見一切準備妥當了,乃上前與李淵辭行,翻身上馬,手中長槍一揮,隨行數十名士卒也翻身上馬,當先開路。一行人徐徐出城,直向茂縣而去。
大家一路行,到了中午,到走了一個名叫到留的城鎮,段志玄尋一處酒樓,便停下,命眾人就地吃午飯。於是,姐妹倆由侍女扶持下馬車,直入酒樓大廳選首席坐下,侍女則在次席坐下。黃麗麗坐下,那滴圓滴圓的眼睛時而朝門口張望,似乎在期盼什麼。此時,下人和士卒陸續入來,各自分桌坐下。
段志玄命停好馬車,請店家派人守望,又命人解開馬索,放馬於後院中,請小二喂馬。諸事安排妥當,才入酒樓,直往士卒席坐。此時,黃容容道:
「段大哥!過來這裡坐吧!」
段志玄道:
「主客有別,吾與將士坐可也。」
黃容容道:
「出門在外,為圖方便,不必計較。過來吧!」
於是,段志玄乃過去,在黃麗麗對面坐下。黃麗麗卻有些害羞,低著頭,一雙手玩著自然垂至胸面的縷縷青絲。不時,小二上麵條,每人兩碗。大家肚子餓了,便各自不客氣的吃了起來。段志玄食得香,幾口就吃了一碗,繼又第二碗,此時黃麗麗還未吃幾口,兩碗麵條便被段志玄吃得乾乾淨淨。黃麗麗望著段志玄猴急的吃相,不禁微微而笑。段志玄見黃麗麗笑自己,笑道:
「吾慣于軍中,吃相有點像餓狼?是不是很難看?」
黃麗麗不禁掩嘴,笑答道:
「不不!很好看!相當的好看!」
黃容容聽兩人答話,禁不住「撲嗟」的一聲笑了起來。此時,黃麗麗將自己未吃那碗麵條推至段志玄面前,道:
「你再吃一碗!慢點啊!」
段志玄一聲多謝,便吃了起來。黃麗麗也不吃,靜靜的看著段志玄吃完了,又將自己吃了幾口的推過去,道:
「你吃,未飽再去叫!」
段志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有點難為情。此時,黃容容道:
「吃吧,妾這碗給妹妹!」
於是,將那碗未吃的推給黃麗麗。吃完午餐,黃麗麗與段志玄熟了起來,不再感到尷尬,乘眾人休息未上路,纏著段志玄教幾手武功。段志玄只得與其到院子中。黃麗麗見段志玄那把長槍放在牆邊,走上前手拿,卻拿不動,雙手抱著,使盡吃奶之力,小臉漲得通紅,卻也紋絲不動。段志玄走到長槍前,笑道:
「此百多斤精鋼,一般有是拿不動的,可況區區女子?」
說著,順手從一旁拿一竹棒與黃麗麗。黃麗麗卻不接,負氣道:
「我不學竹棒功,要學長槍功!」
段志玄道:
「爾力不繼,不成!」
黃麗麗走至段志玄面前,伸出左手牽段志玄左手抓住長槍,自己左手也挨著段志玄手內抓著長槍,另一隻手牽段志玄右手抓住長槍,玉手也挨著抓住長槍,道:
「可以的,爾來教我!起!」
段志玄見黃麗麗愛玩,也不多想,見其出力,也挨著身後略出力,兩人四手將長槍拿起,便慢慢的舞了起來。段志玄一邊轉動著長槍,一邊說著招式。那黃麗麗身子挨著段志玄,心兒「撲撲」直跳,卻是甜滋滋的。
此時,黃容容不見妹妹,聽得院子中有聲音,便入,見兩人貼在一起,不禁縐了縐眉頭,欲出聲叫,卻不忍心打斷妹妹興緻,乃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會兒,黃麗麗感到累了,額上沁出點點香汗。段志玄見其累了,才將槍放下地,道:
「好了!休息一會兒,等一會還要上路呢!」
於是,黃麗麗才放手。段志玄乃出院子,與眾人坐在一起,卻見黃麗麗手中捧著一碗水,走至段志玄跟前,笑道:
「師父請飲水。」
段志玄接過水,卻笑道:
「我幾時成了爾師父了?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黃麗麗伸手抓住段志玄衣袖,楚楚可憐的求道:
「就叫幾天師父!好不好?」
段志玄頓時心軟,答道:
「好!就幾天!以後不得亂叫!」
黃麗麗頓時高興得跳了起來。黃容容在一邊看,不禁搖了搖頭,但知妹妹好動喜玩也不說什麼。
於是,一行人又上路了,黃麗麗卻不想坐車廂內,向一名士卒借了馬,騎上與段志玄一道平肩的走著,眼盯著段志玄控制馬,自己也有樣學樣,那馬卻似乎不聽指揮。段志玄不由得笑道:
「騎馬也是技術!爾坐回去車廂吧?」
黃麗麗一邊嗔怒道:
「不回!不回!」
一邊亂拍打那馬。那馬以為主人督促,忽然撒開四蹄,「特特特」的加快馬步。黃麗麗一驚,雙手緊抽馬繩。那馬卻越走越快。嚇得黃麗麗伏在馬背上驚叫。此時,段志玄一拍馬,隨後跟上,眼見黃麗麗要跌下馬來,一躍而起,跳過去,穩穩落在黃麗麗身後,緊貼著黃麗麗後背坐下,伸一手抱著將倒下的黃麗麗,一手牽過馬繩,一放鬆,那馬便慢了下來。此時,段志玄跳下馬來,並順手將黃麗麗抱下馬,對黃麗麗笑道:
「還是坐車廂好。」
黃麗麗被段志玄親密的一抱,早羞得心要跳出胸,面紅耳赤,一聲不響,含羞的瞄一眼段志玄,便匆匆向後走去,上馬車入車廂內與姐姐一道。
一轉眼,在路上走了幾天,至達了茂縣黃府前,早有人報黃老爺。黃氏夫婦聞兩女回娘家,大喜,早早在門口等候,車隊一到,便將愛女接入。黃祺大擺宴席,為送親人接風洗塵。次日,黃祺又大請親戚朋友辦酒慶賀。段志玄年輕,不喜應應酬,乃告辭獨自回房休息。黃麗麗見段志玄回房,也跟著過來,親為段志玄鋪床。段志玄道:
「此下人之事,主母不必操心!」
黃麗麗一聽,心中不喜,將床單一拋在地,恨恨的出門而去。鬧得段志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下午,黃麗麗拿著一合普洱茶、一壺開水過來,見段志玄坐在椅子上,也不打招呼,拿起碗沖了一碗茶遞給段志玄,柔聲道:
「以後不許再叫主母!我沒那麼老,得叫小姐,知不知道?」
段志玄才明白上午黃麗麗為什麼不高興。伸手接過茶,乃笑道:
「爾是年紀小,不過爾確實是吾等主母啊!」
黃麗麗見段志玄不解風情,食古不化,心中慍怒,劈手奪過段志玄手上之茶,幾口喝了,將碗重重的放桌子上,恨恨瞪了一眼段志玄,扭頭便走了。留下一個尷尬不已的段志玄在那裡。
次日,黃容容依照李淵囑咐,與妹妹一道,辭別父母踏上歸程。一路上,黃麗麗始終與姐姐在一起,食飯休息,下車上車,不笑不言。就是段志玄前來問安,也一聲不出。黃容容暗暗奇怪,心想:也好,省得倆生情愫,今後不知如何收拾。將到弘化,黃麗麗忽然伏在姐姐肩上,默默的哭了起來,淚水如珠般的滴在黃容容的衣袖上。黃容容嘆口氣,扶起妹妹,柔聲道:
「這都是命!認了吧!」
安慰了好一會兒,黃麗麗才靠著姐姐沉沉睡去。至傍晚,一行人才回到弘化,姐妹倆回府,段志玄自向李淵復命去了。
又數十天,已是第二年初春,三軍會合,合圍於弘化城下。楊素聞之,又氣又急,發病而死,楊素之子楊豪於只得開城投降。於是,李淵不費吹灰之力拿下弘化。自始開始了精心經營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