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父子京師斗龍潭 兩情相悅扭乾
卻說宇文化及,已官至太尉,早有謀取煬帝而代之,只是時機未成熟,不便起事罷,見煬帝派李淵進取山西、河東,怕逐漸坐大,於己不利,乃千方百計謀害李淵。一日,在兵部指導處理地方事務,忽見象郡知府有密奏,乃拿過來一看,原來是奏南越總管馮寶暗自招兵擴軍,才想起馮寶已多年未進貢,心想此人可能有反心,乃心生一條坐山觀虎鬥之計,一來將李淵遠遠調離中原,二來使李淵與南方勢力馮寶斗,李淵多敗,除一政治對手,三來即不能除李淵,也削弱其勢力,使失去與自己爭鋒的法碼。於是,乃上奏煬帝,鼓動改派李淵率部南征。煬帝道:
「南越事大,但太原如何?」
「太原之亂,僅一班烏合之眾,乃疥癬之疾也,然南越馮寶多年經營,收買人心,兵強馬壯,不及時撲滅,恐日後舉兵北上,悔之晚矣。」
煬帝以為然,乃令擬旨命李淵為南越太守,率本部人馬南征,但對又怕李淵遠離朝廷更難控制,一時猶豫不決,乃召長孫無忌,道:
「太尉奏請改派李淵南下征馮寶,如何?」
長孫無忌答道:
「馮寶如他山之虎,虎雖兇猛卻遠隔重山,且其性還算溫順。太原之賊與附膚瘡,不下猛葯除之,身心不適。」
煬帝聽之,便加猶豫不決,只得將改調李淵下南聖旨暫壓下,卻下一道聖旨命李淵暫停進軍太原,原地待命。又欲另派他人征太原,看看情況再說。長孫無忌將情況暗報長孫令。長孫令即派人飛報李淵。李淵首批糧隊伍已起行,大軍將出弘化,忽聽長孫令飛報煬帝有改變旨聖之意,心涼了一半,乃召集眾將商議,李淵道:
「宇文化及心存不良,薦我等南征馮寶,煬帝有此意,眾將以為如何?」
建成道:
「南越遠離中原,南臨海洋,氣候溫暖,民風諄和,乃安家樂業之地。」
玄基道:
「可遠離是非之地,獨霸一方也。」
媛道道:
「此乃豐膏之地,確可安身,亦不怕朝延謀害。」
道宗道:
「以其為基地,相機北拓長江以南,可成霸業。」
劉威道:
「南人溫和體弱,兵鋒不利,久必被他人取代。」
世民道:
「古人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等南下,雖得一時苟安,但必將失去更多建功立業之機!」
李淵道:「劉威、世民所言極是。且不說長遠,今我等勞兵遠襲,不適南方氣候,未必能勝,敗則基業全失,我等無安身之地矣,勝則困於南方。此乃宇文化及除我之計也。」
頓一頓,又道:
「必不能讓宇文化及得計。我長期經營京師,與朝延不少大員相知,不如秘進京師策動,使煬帝改變主意。眾將暫駐兵等我。」
說罷,乃按排劉威負責軍務,便與道宗、媛道、世民即日秘密進京。」
為掩人耳目,李淵不帶隨從,四人沿著進京官道前進,至第四天,出得弘化境數十裡外,李淵道:
「前面是瓦崗軍出沒地段,要速過,防其出兵擾截。」
大家應是,加快腳步。忽聽得前面殺聲震天,越來越近,卻見數十隋兵猛往回逃,後面大隊人馬追殺。李淵大聲道:
「此瓦崗軍也,大家快快隨我避開。」
四人趕忙拍馬上山。忽一哨聲響起,上山一隊人馬沖將下來,直指李淵。道宗、梁媛道抖擻神精,雙雙殺出,拚命抵擋。道宗邊力戰,邊嘶聲道:
「賊勢眾,國公快帶二郎走。」
李淵本在四人中間,見此情景,雙腿一夾,拍馬而上,揮舞長槍,連殺數人,向前猛衝,大聲道:
「諸君隨我來。」
世民年輕氣盛,見有仗打,十分興奮,揮動長槍,緊跟李淵,大呼小叫,左挑右掃,所到之處敵紛紛倒。正殺得起興,突然見一敵將手提雙鞭,橫衝過來,從身後殺向李淵。世民一躍馬,長槍直刺向那敵將頸喉。那敵將識得厲害,放過李淵揮鞭橫掃,將世民長槍擋開。兩人你來我往,大戰起來,勢均力敵,旗鼓相當。你道那敵將是誰,原來是李密手下第一猛將秦瓊是也。
卻說道宗、媛道見敵眾多,為保李淵父子,並不跟李淵向前衝殺,決計在後抵擋敵人,眼見敵人越來越多,道宗自知今日不幸,急對媛道道:
「爾快隨國公去。」
「生死隨君。」
媛道答道,乃力戰不退。突然,一敵將沿路衝來,喝開眾敵,高舉巨槊猛衝而上,竟不理道宗手中利劍,揮那巨槊直向道宗面門打下。道宗見敵勢威猛,雙腿猛一夾馬,向前一竄,避開敵襲。還來不及轉身,那敵將卻已緊跟上來,重槊橫掃向腰。道宗躲避不及,拼盡全力揮劍猛擋。只聽得「咣」的一聲巨響,道宗連人帶劍被掃倒在地。媛道大急,嘶聲道:
「勿傷我夫!」
躍馬而上,瘋似的殺向那敵將。那敵將並不著急,眼見媛道長槍刺到,突然伸出大手,緊緊抓住搶尖,低喝一聲,順勢猛用力一拖,竟將媛道拖下馬來。眾敵一擁而上,將兩人牢牢綁住,繼大聲高呼:
「單將軍神勇!單將軍神勇!」
原來那敵將是李密手下與秦瓊齊名猛將單雄信。
卻說李淵猛衝猛殺,一路向前,敵漸漸少,回頭望去,不見三人跟上,大驚,乃拍馬回頭尋找,突然見數十敵將擁著一帥旗擋住去路,為首那人一揮手,大聲喝道:
「給我拿下!」
瞬間,數十名敵將衝出。李淵來不及回馬逃走,便被團團圍住,數十長搶大刀一齊抵住李淵。李淵心中暗嘆:我一世英雄竟死於反賊之手。乃長搶一橫,大喝聲道:
「吾乃弘化李淵是也。」
也不管生死,揮動長搶拚命狂掃。卻見為首者呼喝一聲,眾將齊退。那為首者行禮道:
「原來乃故人,兄弟李密恭請唐國公上山。」
李淵細看,原來是瓦崗之首領李密,無奈,只得隨其而去。
卻說那秦瓊久經沙場,罕遇敵手,見對手面如冠玉,軒昂豪邁,年紀輕輕,卻能揮舞百斤長槍,與自己對擂,毫不落下風,想必非常之人,乃惺惺相惜,故意邊戰邊走,引世民遠離眾人,進入山林,忽然掛鞭回頭,雙手抱拳道:
「吾觀公子非常人,不忍相害,請自便。」
世民見秦瓊不戰,也掛搶抱拳道:
「吾乃唐國公李淵之子李世民也,將軍何許人?」
秦瓊答道:
「瓦崗秦瓊是也。」
「久聞將軍大名,今得相救,實三生有幸。李密乃眾矣之的,更非明主,不足與謀,何不另尋出路?」
「瓦崗待我不薄,不忍就去。」
於是,世民遂與秦瓊惜別,自去尋父親,不見,其時天色漸暗,只得到附近一小鎮住下過夜。次日清晨,悄悄到瓦崗山下擒一士兵問之,方知父親、道宗、媛道均被敵所擒。心想:李密勢單力孤,未必就願意多樹敵!不如上山說明利害,今後互為呼應,其必放人。
於是,乃令那士兵帶路,徑向瓦崗寨而去,到達寨門外,教那士兵向李密報:李淵之子李世民求見。李密大為奇怪,竟有人敢送上門來,乃召見。李世民入,見李密身著皇袍,高高在上,眾文武分兩邊坐,怒目而視,獨秦瓊十分驚異。世民乃神情自若,行禮道:
「祝賀大王,爾死期至矣。」
李密怒道:
「本大王安坐瓦崗,何來死期?」
世民道:
「瓦崗與弘化近在咫尺,那楊素縱橫百里,人口百萬,軍隊二十多萬,國公征剿,瞬時灰飛煙滅,小小瓦崗,為何可安然無恙?」
李密無言以對。世民續道:
「朝廷每下旨進剿,家父念爾不與楊素謀,又為同宗,不忍相煎,曾百般託詞推開,君試想:即隋軍不攻山,僅在山下團團圍困,大王能安然無恙否?今大王拘押家父,弘化必將易人,瓦崗安能不危?」
「吾與爾父乃故友也,僅請上山小聚。」
李密被說中心事,強笑答道。旁邊一人大怒道:
「爾小小娃兒,安敢妄言,殺爾如屠羊般也。」
李密聞言,望之,此乃瓦崗原主崔讓,人稱次王,臉色乃變。文臣中,卻見一身材矮小、相貌醜陋者道:
「可與之結盟,以為依託,再謀進取。」
李密見魏徵說得有理,乃點頭稱是,即令人請李淵等人。
卻說當日李淵被押上山,李密對之頗為客氣,獨處一室,室內乾淨,有凳有床,正要坐下,卻見對面房中關著押道宗、媛道。那媛道扶著道宗坐在地上,關切問道:
「傷著骨否?」
道宗嘆氣道:
「無大礙。爾何不走,我你死則死矣,孩兒們誰扶持?」
媛道道:
「當時危急,未及細想也。」
李淵道:
「兄弟不必憂心,今未必絕境也。」
道宗聞聲望過去,見是李淵,又喜又驚,忙道:
「國公無恙?」
李淵道:
「無恙。」
道宗道:
「今我為人魚肉,豈有生路?」
李淵道:
「今瓦崗獨處一隅,四面臨敵,勢單力孤,智者乃慮長遠,必尋強盟,引為外援,方可生存發展也。今李密拘我,待我禮義有加,想必是此因,只是有所猜疑,待與其面對,我出言遊說,必成。」
於是,道宗、媛道方略寬心。次日一早,李淵才起來,忽一校尉前來向李淵行禮,道:
「主上有請。」
乃開門放李淵出,繼又打開對面室門放道宗、媛道出,一隊侍衛擁著三人直向大堂而去。到得大堂,卻見李密坐於堂上,兩邊一班文武,當中赫然見世民昂首站著,大為驚異。李密見三人到,忙離座抱拳道:
「慢待國公了,還請見諒,今得世侄上山明言,方知國公待我親如兄弟。」
李淵聞言一肚子糊塗,卻抱拳笑答:
「此乃人之常情也。」
於是,李密乃設宴接待李淵、世民、道宗、媛道,見道宗有傷,又叫來郎中處理傷口,妥善包紮。席間,李密又與李淵飲血為盟,擊掌立誓,互不侵犯。直至深夜,李淵等四人由李密親送下山,李淵一行辭別李密,到得山腳下。梁媛道乃豎起大母子對世民道:
「二郎不愧虎子也。」
李淵道:
「李密本不欲害我。世民不過言中其心矣。」
「因勢利導,為我所用,乃大丈夫之本色也。」
道宗道。李淵、世民不約而同哈哈大笑。李淵見道宗有傷,乃叫梁媛道護送回弘化養傷,並叮囑請志玄率人前來京城之外接應。於是,父子倆徑自進京而去,直到長孫令住處,長孫令見李淵父子,大喜,乃設宴接風。席間,長孫令道:
「宇文化及之害,國公可有對策。」
「未有良策,先與諸大人商議,再另行計議。」
三人飲一會,李淵對世民道:
「我一外臣,私自回京,若被發現,罪當斬,京官多識我,行動不便,在京期間,凡事由你出面,明天先找長孫大人,再找張總管,傳我之意,計議此事。」
「父帥放心,明早即前往。」
次日一早,李淵便對世民如此這般囑託一番,於是,世民便由下人領著悄悄向鄭國公長孫無忌府上走去,到得府前,卻見高牆朱門,大門前一對威武石獅前有數名看門人在賭博,見得有富貴公子騎著高頭大馬前來,忙上前幫忙牽馬。世民下馬,遞上拜帖,道:
「故人之子前來拜見國公。」
一門人接過拜帖匆匆而入。不一會,卻見一個中年貴婦率數人出來,身邊跟著一個十四五歲光景的女孩,體態優美,肌膚雪白,五官端正,神態靈動,溫婉嫻淑,略帶嬌羞打量著世民,那中年貴婦見站在門前的世民,笑道:
「世侄長得好生俊秀。」
一侍女介紹道:
「此乃鄭國公府上黃老夫人也。」
世民忙行禮道:
「小生乃李淵次子李世民也。」
那中年貴婦笑意盈盈,乃上前牽著世民之手,平肩而入。世民緊跟著進入鄭國公府,走過一個小廣場,眼前荷塘翠綠,當中假山起伏,小橋流水,景色秀麗,走過一彎彎曲曲廊道,展現眼前的是一排排房屋,雕樑畫棟,精美絕倫。進得客廳,世民再下拜道:
「小侄有禮。」
黃夫人道:「免禮免禮。」
忙將世民扶起來,乃轉過身將那美貌女兒牽過來,對世民道:
「此小女長孫雪霞。」
那長孫雪霞見世民看著她,含羞帶喜點了點頭,掙開黃老夫人的手,轉身退入屏風后。黃老夫人對世民道:
「吾兒已有事進宮,正派人請。公子稍等。」
世民道:
「也無急事,只是小侄初進京,諸事不識,多煩世交了。」
於是,世民乃與黃老夫人邊攀談家常,一邊等。
卻說那長孫無忌十多年來官運享通,現已貴為長史兼禁軍首領。好一會兒,才從外面匆匆回來,黃老夫人知必有要事,便退去。長孫無忌將世民引至書房,坐定上茶后,長孫無忌揮一手,眾侍女退出。世民乃言父親秘至,欲扭轉聖意,出征山西。
長孫無忌道:
「吾心知爾父子之意,只是時機未適,未宜妄動。」
世民道:
「原山西太守皇后之侄黃明遼今可在?
長孫無忌答道:
「乃在京待職。」
世民道:
「世兄可否出面說動那黃明遼,由其鼓動皇後向煬帝說明南征之害,並由其南下慰撫南越,不動戰端,我等南征便無必要。」
長孫無忌一拍腦門,笑道:
「此妙計也。」
於是,乃議定由長孫無忌出面說動黃明遼找皇后遊說,世民乃辭別鄭國公,匆匆而去。送走世民后,那長孫無忌即約那黃明遼閑談,假意隨口談起南越之事。那黃明遼數月無所事事,閑得發慌,正想尋一美職,聽長孫無忌說起南越之事,乃道:
「慰撫南越不知有險否?」
長孫無忌答道:
「只要皇恩浩蕩,那馮寶必樂接受。」
黃明遼又問道:
「那馮寶要甚有甚,豈有所需?」
長孫無忌道:
「只要是人,乃有所求也。可請皇后鼓動煬帝下旨封其為南越總管,挑選一公主下嫁,馮寶必引為大幸。」
黃明遼道:
「此計大妙也。」
那黃明遼在長孫無忌的說動下,感到出行慰撫南越,可免戰端,立不世之功,又有厚利可圖,心情大好,於是,乃千多謝萬多謝長孫無忌,告別而去,急赴**向皇后遊說去了。那皇后抵擋不了侄兒軟磨,免不了向煬帝請旨,煬帝心已動,但仍未打定主意。
世民出得鄭國公府,直向大內總管張繼明住處走去。走到門前,報弘化李淵有使到,一會,一中年婦女迎出,將世民接入。此中年婦女乃李淵早年侍女張氏,那張氏得知世民乃李淵這次子,生得高大威武,頗象李淵,便牽著世民之手,問這問那,甚是親熱。忽然一十三四歲少年,手持百斤大刀,雄糾糾、氣昂昂進來,直走到張氏跟前,親熱的叫道:
「娘。」
那張氏應一聲。對世民道:
「此吾養子張公謹也。」
原來,張氏嫁張總管不過是合著過日子,不能行男女之事,當然生不出孩子,為香燈有繼,乃將其外侄張公謹收養為子。世民見其氣宇不凡,英氣逼人,乃離座起身道:
「張兄弟身子硬朗,必善武事。」
張公謹道:
「自小愛好,未得明師指點。」
於是,兩個武痴自然的走到一處熟聊起來。當張公謹得知眼前僅比自己大點點的李世民卻已經戰不少,不禁肅然起敬,乃纏著世民演武。於是,雙雙到演武廳比試論武。世民見其力大無窮,但臨戰失法,又見其率真袒盪,有心教之。於是,乃盡將臨戰種種招式一一演教。張公謹學得頗為認真。
張氏派人請張總管,便直往演武廳,見兩少年一見如故,頗為高興。等到中午,那張總管才忙完宮中之事,匆匆回家。世民得報張總管回,對張公謹道:
「吾有大事,不能陪兄弟了,望兄弟不負天生神威,好好練武,將來必有大用。」
張公謹道:
「必尊兄教誨。」
於是,世民乃出演武廳,到中廳見張總管,行禮道:
「晚輩李世民拜見大人。」
那張氏忙介紹道:
「此李淵之次子也。」
張總管見之,感嘆道:
「真是歲月不饒人,十多年前與國公分別,乃青年,現其次子也這麼有作為了。」
世民道:
「小子無知,但得大人厚愛。」
於是,乃坐定,重新上茶,世民道:
「皇上欲令我父南下,但我父欲進山西。如何得皇上回心轉意?」
張總管沉思一會,乃道:
「唯求皇后,但皇後面前我等說不得話。」
世民道:
「大人與皇妃陳氏姐妹相熟么?」
「還好。」
「請大人擇機通報與陳氏姐妹,但說國公有求,請代向皇上進言:說南越偏遠,不值開戰,不如厚為慰撫,可省下大筆財富支持京杭運河建設。」
張總管然之,乃留世民共進午餐,飯畢,世民辭去。張公謹依依不捨送出。張總管乃入宮見陳氏姐妹,將世民之言傳到,那陳氏姐妹之富貴乃至家族性命得存,均唐國公之勞,那有不答應之理。當晚煬帝臨幸陳氏姐妹,歡樂之間,那陳悅容道:
「皇上數月不出宮了。」
煬帝答道:
「是啊,但一動需數萬金,頗不容易。」
悅容道:
「不如南征擺兵,省下之資一來可支持運河建設,又可拿一些巡察各地,多好。」
陳麗容拍掌歡快道:
「好主意!好主意!」
煬帝道:
「南叛如何?」
陳麗容道:
「南人唯利是圖,厚撫之必不反!」
煬帝心想也是,便有取消南征之意。
卻說世民辭別張總管,乘夜回住處將商議結果報父親,李淵以為然。接下來連續兩日,乃繼續聯絡兵部尚書張值、戶部侍郎陸武勇,此兩人曾為李淵下屬,均答應朝堂上擇機說話。
一日,世民前往聯絡父親故交現朝廷監察御史孫仲秋,不想那孫仲秋早投靠宇文化及,說話圓滑如珠。世民不得入手,乃辭別匆匆往回趕,走著走著,到一街轉角處,卻見前面數十人窮追一個麗衣少女,那少女一邊回頭張望、嬌笑著,一邊提著裙子快跑,冷不防撞中世民,眼見要跌下地。世民一個箭步,雙手一抄,將那少女抱在懷中。
那少女張見被一英俊青年男子抱住,心想:此人敢輕薄本公主,不如假裝無辜,引那幫無賴教訓之,本公主來個坐山觀虎鬥。於是,索性將雙眼一閉,雙腿一軟,任由世民抱著。
此時,一隊人即圍了上來,領頭那青年見世民高大威武,有一股浩然正氣,不敢衝上搶人,乃指著那女子道:
「此乃賣來侍女,請還我。」
世民正要鬆手,那少女忽醒來,站了起來,指著那班人嬌聲道:
「此強搶民女也,公子救人救到底。」
此時,世民才看清那少女,約十三四歲,蛾眉烏眼,紅唇皓齒,冰肌玉骨,嬌艷欲滴,吐氣如蘭,正以祈求的眼光俏皮地看著自己,四目一對,世民中心一震,湧起一股濃濃的愛憐。於是,搶上前一步,猛伸出大手,奪過一長捧,以捧當搶,左點右打,眾人擋之不及,紛紛退下。那為首青年大怒,揮刀殺將上來。世民見來者頗有武將風範,急退一步,略一收棒,那刀劈空,猛將長棒刺出,瞬息之間直奔對手胸脯。那青年被世民一捧刺中,大呼跌倒,眾人紛紛搶上扶起。世民乃牽著那少女飛跑。那青年大怒,乃帶傷起來,率眾人追,大叫:
「殺了那斯!殺了那斯!」
世民牽著少女急跑,轉過一條街,道:
「你走吧,我擋一擋。」
那少女一邊裝腔作勢大哭,一邊牽著世民衣袖,道:
「我跑不動了,公子救我。」
世民道:
「再不跑,你將被抓了。」
那少女可憐巴巴的怏求道:
「大英雄,救人救到底!」
此時,那一隊人出現在那頭街角。世民只得將其背起,急轉入牆角,前面三面高牆,無路可逃,追趕之聲卻越來越近。世民見一大掏糞車停在路中,乃急中生智,抱那少女跳入糞桶之中睡下,將蓋蓋上。
少女面對面睡在世民身邊,動不敢動,雙方呼吸氣息,清晰可聞。世民對著那溫軟如玉的**,聞著那少女呼出的幽幽香氣,醉入骨髓。忽那車似有人拉動,咕嚕咕嚕的動了起來,少女一雙櫻唇隨車而動,一松一緊觸吻在世民頸上,頓時,世民熱血沸騰,不禁伸出雙手將那少女緊緊抱著。
那少女頗為頑皮,忽伸手在世民腰上狠狠一擰,世民痛得「唉呀」一聲叫了起來,手不自覺摸痛處,不想手脅狠狠的撞了那木桶。那少女見作惡劇得呈,伸手掩著小嘴吃吃而笑。
「誰?」
聽得一中年婦女喝聲,又聽得剛才那群人走近,兩人一驚,乃不敢作聲。良久,聽得人聲漸漸遠去,車子也停了下來,那少女才忙推開桶蓋子跳出來,世民也跟著跳出來。卻聽得數少女齊聲驚異叫道:
「公主。」
世民定睛一看,已身在宮內,數名宮女圍著那少女,原來那少女是公主,再看那少女,混身上下都是糞,世民失笑。那少女怒道:
「還笑,全是你使壞。」
世民乃收住笑,道:
「公主有禮,小生告辭!」
那公主急道:
「不許走。」
忽伸手抓住世民。」
世民疑惑道:
「留我何用?」
那公主軟語求道:
「看看你衣服,多臟?換身衣服再走吧。」
世民乃與主公入屋。主公邊走邊道:
「我乃楊麗兒。公子何許人?」
「唐國公之子李世民也。」
公主喜道:
「不想乃表哥也。」
於是,公主吩咐一宮女去取太監服,乃入內房換衣,那宮女剛剛出去,忽聽見太監大聲喧:
「皇上駕到。」
公主大驚,未及穿外衣,即沖將出來,推世民上床,徑抱著世民睡下,蓋上厚被。煬帝隨即來到,眾宮女忙參拜道:
「公主已就寢。」
煬帝輕叫道:
「麗兒,麗兒。」
不聽答聲,以為睡著,乃去。那世民對公主本已心動,此刻,被公主半赤半裸的身體抱著,並且第一次這麼貼著女人那細嫩軟滑的**,享受著那撩拔心瓣的暖暖的體溫,心曠神怡,如在雲中,不禁伸手擁抱那柔軟如玉的**,雙唇吻向那小嘴櫻口,長舌直鑽入溫暖濕濫的小嘴內,挑引著那靈動小舌,磨擦著,絞在一起,貪婪的吮吸著香露,胸脯掙壓著公主那嬌嫩堅挺的肉乳兒,下體貼著那軟暖之地,性情勃發,混身熱如火烤,禁不住將手向下摸去,雙手環抱那雙**,緊緊握著,將公主下身扳緊,時輕時緊磨擦著。世民只感到那溫暖的滑膩的熱爽隔衣透過,直鑽入心花。
那公主情竇初開,那裡如此緊密地接觸過堂堂男兒身,被世民如此深入絞動,心早就突突跳個不停,情迷意亂,感到又羞又爽,動不敢動,深深沉醉於溫柔夢鄉中。
良久,聽宮女報父皇已遠去,才慌慌張張推開世民起來,見宮女半掩面吃吃竊笑,不禁面紅耳赤,甚是尷尬,乃各自換好衣服,出來相見,公主見世民穿著太監服,不倫不類,笑道:
「真一個英俊太監也。」
世民也反唇相嘰道:
「真一個太監美夫人也。」
公主面一紅,嬌聲道:
「誰嫁你了。」
兩人正在打情罵俏,突然,聽眾宮女道:
「迎皇后駕。」
世民迴避,公主牽著世民手,道:
「無妨,姑且留下。」
卻見皇后已進來。那皇后見公主身邊站著一個身穿太監服的美貌少年,乃向世民一指,喝道:
「拿下。」
世民知萬事有公主,平不反抗,護衛即將世民擒住。
又責公主道:
「麗兒,你可胡鬧到家了。」
公主嬌聲對護衛道:
「不得無禮。」
又對皇后道:
「此乃唐國公之子李世民也。孩兒出宮遇惡人,得世民出手相救。」
皇后笑道:
「爾何需人救?肯定使壞。」
乃請世民坐下。世民得見皇后,暗自慶幸,正計算如何將計實施。忽聽皇后問道:
「殿下何事進京?」
世民道:
「為國之大事,正無處可訴。」
皇后道:
「何等大事?」
世民道:
「聞主上欲調我父征南越,吾以為不可。」
皇后問道:
「何也?」
世民道:
「南越未反征之,空耗國庫不說,還將其逼反,勝負未知,此乃兵行險著。且太原之亂,在京都之側而不除,其後患無窮。」
皇后道:
「此事本宮已奏皇上,皇上自有安排。」
乃叫宮女送出,那楊麗兒依依不捨,礙於母后在,不敢多言,乃痴痴目送。世民出得宮門,心中滿是那楊麗兒俏樣子,頗為依戀,乃回頭張望,冷不防數十禁軍一擁而上,將世民緊緊抓住,世民回頭一看,為首乃一老者。
原來,那長史孫仲秋見世民私自入京,必有要事,乃往報宇文化及,剛好其子宇文化都被人打傷,正無處出氣,兩方一對,便估計是李世民所為。宇文化及想世民私潛入京,乃死罪,計劃將其抓住綁送皇上處置,又分析世民在宮門外消失,或已偷潛入宮,乃帶禁軍到此埋伏,不想抓個正著,乃即押入朝堂。侍女關門未及去,忽聽外邊有動靜,從門縫往外看見世民被禁軍抓,乃急報公主,公主大驚,急急忙忙奔赴朝堂,皇后在後面緊跟著。
那宇文化及將世民押到朝堂外,乃入拜見煬帝,大聲奏道:
「今有李淵次子私潛入京,圖謀不軌,已被禁軍拘押在外,請主上發落。」
煬帝道:
「依例如何?」
長史孫仲秋道:
「依例當斬。」
煬帝道:
「斬之。」
禁軍正要將世民推出午門處斬。卻見楊麗兒急匆匆走上朝,嬌聲對禁軍喝道:
「且慢。」
入得朝堂,乃下拜求道:
「父皇,世民乃表親,請法外開恩。」
煬帝道: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那楊麗兒公主忽從禁軍中搶過一把劍,架在頸上,道:
「皇上殺世民,吾亦死。」
煬帝急走下朝堂,失聲道:
「麗兒小心,萬事可商量。」
公主道:
「父皇免世民死罪否?」
「免免。」
煬帝一邊答道,一邊上前搶下麗兒手中利劍。
世民在門外見煬帝走近,大聲道:
「世民進京急本上奏,事關社稷。」
煬帝循聲轉過身望去,卻見一個身材高大、面目清秀、氣宇軒昂的青年被禁軍押著,乃喝退禁軍,道:
「爾有何事但奏來?」
世民道:
「主上是否有意征南越?」
煬帝道:
「馮寶無禮,遲早滅之。」
世民道:
「昔有言: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主上有興建京杭大運河之萬世謀,為何因一人丟全局之謀。那馮寶雖無禮,南越卻未反,冒然南征,勞民傷財,且南方氣候水土尤與中原不同,敵以逸待勞,我軍勝算不大,萬一戰敗,其揮兵北上,豈不因一人而徒生禍端,荼碳百姓,此其一也;其二,中原連年天災,百姓不安,今山西、河東大亂,豪強盜賊勢大,如不及時平定,勢必聯合瓦崗,為禍中原,搗亂全局,朝廷能安否?為今之計,請主上堅持原策,起弘化之兵北上,早安山西、河東。並另派重臣,厚加聖恩,慰撫南越。此乃謀全局之大計也。」
此時,皇后已到,也奏道:
「哀家贊同世民所言」
此時,太傅長孫無忌、兵部尚書張值、戶部侍郎陸武勇等一批文武大臣亦奏請煬帝准世民之奏。那煬帝原來經前幾晚陳氏姐妹吹風,皇后和親之言,有取消南下之意,只是未發旨行。見眾臣支持,乃道:
「弘化之兵北上平定山西、河東之亂,是既定國策。」
又下聖旨派黃明遼為慰撫大使,不日護送和明公主楊容華南下與馮寶和親,並宣封馮寶為南越總管兼太尉。
散朝,世民飛奔回住處,將聖意報與李淵。李淵怕夜長夢多,父子倆匆匆收拾行里雙雙起程回弘化。
出得京師急行數十里,到一山腳下,四面無人煙,天色已暗,李淵父子又餓又困,正想尋一處住下。忽然聽得一聲大喝,數百黑衣人衝出,不問因由便殺向李淵父子,李淵世民以為普通賊子,乃打起精神,揮搶衝殺過去,即見長槍翻飛,擋路者不死即傷,但來者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一批倒下,又一批上,世民眼見遠遠一人騎在馬上指揮,正欲衝過去擒之。突然,見遠遠飛來一隊人馬,為首者乃段志玄,瞬時衝到那騎馬指揮之人前,長槍猛掃,那人應搶落馬,即時數人兵丁將其牢牢綁住,志玄將長槍架著那人頸,大喝道:
「賊首已擒,不退殺之。」
眾賊即退,乃不散走。
那人急道:
「我乃大隋太尉宇文化及,國公救我。」
李淵才看清是宇文化及,對志玄道:
「不得無禮。」
乃上前牽著宇文化及手,道:
「我你同為八國柱之後,情同手足,太尉為何疑我,今後但有所需,我等無不聽從。」
宇文化及見李淵肯放過自己,乃假惺惺抱拳下拜的道:
「此非要本人之謀,望兄弟見諒!」
說著,便率隊離去。於是,李淵世民乃與志玄合兵一處,徑回弘化,謀起兵北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