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成

殷元辛負手站在一旁，微微垂首，細細聽著范柔柔的話，時不時給出回應。

就這麼走了一路，到了一處花園的時候，范柔柔輕聲詢問道：「殷大人，要不要坐下說？」

殷元辛點了一下頭，撩開外袍坐了下來。

范柔柔眼神隨著殷元辛的動作而動，而後揮了揮手，讓自己的丫鬟離得遠了一些。

「我知道，殷大人是因為不能違抗父母之命，這才過來與我相，相看的......」說到最後，范柔柔的聲音越來越低，十分不好意思。

殷元辛嗯了一聲，笑答：「我母親的確操心。」

「是啊，畢竟妹妹已經出嫁，哥哥卻還是沒有著落。」范柔柔輕輕一笑，帕子輕掩嘴角，露出一絲打趣的意味來。

殷元辛微抬頭，輕笑一聲道：「確實。」

范柔柔坐直了身體，望著殷元辛道：「其實我挺羨慕殷小姐的，有你這樣好的哥哥。」

殷元辛擺了擺手道：「並非如此，妹妹只是因為這世上的規矩沒辦法完全展露她的聰穎之處罷了，其實我走到現在，也受妹妹照拂頗多。」

「原來如此，若我有一位哥哥，兩個人互相幫助，一同成長，或許我會過得比現在輕鬆些。」范柔柔輕聲說著，眸光有些落寞。

殷元辛搖頭道：「你只是自己選擇了困難的路罷了。」

范柔柔抬眸望著殷元辛，有些奇怪地問道：「殷大人說的，柔柔沒明白什麼意思。」

「你明明在祖父母家過得舒服，雖說不比京城繁華，但好在那處地方民風淳樸，大家知根知底，也能安然過一生。」殷元辛說道。

范柔柔雙手交握，緊張地攥著，輕聲道：「殷大人說的沒錯，是我硬要來的，明明爹爹和娘當初那麼恩愛，娘陪著爹爹從一小小守將到了戰功赫赫的將軍，但是最後卻撒手人寰，而爹打下的財富和地位卻和我這嫡出的女兒沒有一點關係。」

「范將軍的續娶之人，是林將軍的妹妹。」殷元辛意有所指地說道。

范柔柔詫異偏頭，道：「此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殷元辛接著開口道：「林將軍的妹妹有家世有教養，配誰都是可以的，但是因為所謂的兄弟情誼，便將妹妹嫁給了范將軍，范將軍也自覺對不起這位繼室，所以便同意你祖父母的意願，將你送走了。」

范柔柔落寞地嗯了一聲。

「說白了，就是人走茶涼罷了。」殷元辛淡淡道。

「是啊，人走茶涼。」范柔柔閉了閉眼，有些痛苦。

他們一家人和和氣氣，有兒有女，自己在小鎮里，雖說過的還算舒心，但是與京城的繁華一比，自己就像是個沒見識的土包子。

他們才是一家人，她是個外來闖入者。

但范柔柔偏不要他們高興，憑什麼他們可以過的幸福，而她娘親的墳頭卻長滿了雜草卻無人打理。

憑什麼！

殷元辛打量著范柔柔的面色，看著她緊皺地眉頭，嘆了一口氣說道：「范小姐，不要鑽牛角尖。」

「殷大人，若我不忿，若我不平，偏要鑽呢？」范柔柔泫然欲泣，輕聲問道。

「女兒家行事的確不方便，就算沒有真做了什麼，也會受人詬病。」殷元辛認真地說道，「這世上的規矩，大多都是給女子制定的。」

范柔柔苦笑一聲，說道：「誰能想到說出這番話的，竟是個讀書的男子。」

「讀聖賢書，不是讀死書，更不是讀死規矩。」殷元辛無奈輕笑道。

范柔柔抬眸，雙眸盈盈落在殷元辛的臉上，輕聲問道：「殷大人會願意幫我么？」

殷元辛乾脆搖頭。

范柔柔輕笑：「大人拒絕地這麼快？」

「我需得行使教導太子之責，不會長留京城，自然沒有辦法幫忙。」殷元辛攤手，表示力不從心。

「那殷大人給我指一條明路如何？」范柔柔問道。

既然親生母親看上的女子，他都沒有任何意願，再說下去也是無趣，不如趁著這個機會，仔細問一問，她該如何繼續下去。

「去給你母親的墳頭除除草，記得去的遲一些，回來的晚一些，你父親問了，你就照實說。說完了之後，就問你父親，不留在京城，但是每年回來除一次雜草如何。」殷元辛說道。

范柔柔一聽，細細咀嚼片刻后，說道：「殷大人這是讓我對父親服軟，通過父親達到目的？」

「范小姐，你沒有任何助力，只有你父親位高權重，可以幫你。」殷元辛提著建議道。

「呵——」范柔柔苦笑一聲，她最不願的就是求她父親，她恨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女子也一樣。你既然選擇了爭，那便學著放下仇恨，為了你自己，更為了你母親。」殷元辛說罷，緩緩站起身來，微一點頭施禮后，便轉身就走。

「等等！」范柔柔倏地起身，「雖說我與殷大人有緣無分，但是我與秦夫人一見如故，我若是常見她，可會不好？」

「不會，隨你。」殷元辛說罷，便轉身走了。

等殷元辛徹底走後，丫鬟這才小心找了前來，望著范柔柔道：「小姐，殷大人這是看不上您嗎？」

「嗯。」范柔柔輕聲道。

「為何？雖說這殷大人的確是人中龍鳳，但小姐也很好啊。」小丫鬟打抱不平地說道，「若是這般被送回去了，還不知道二小姐要怎麼說呢。」

「管她怎麼說，一個女子而已，終究還是要父親做主的。」范柔柔低聲道。

「小姐胡亂說什麼，二小姐有繼夫人做主，哪裡輪得到老爺。」小丫鬟道。

范柔柔低笑一聲：「你不懂，好好的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說話就好了。」

至於她的前程，就像是殷大人說的，能屈能伸，為自己好好謀划，總能掙出一番天地的。

只是，太可惜了。

這樣優秀的男子，卻註定不會為她傾心。

日後估計再也遇不到這樣的男子了，仔細想想，還是會有些不甘心呢。

「回去的時候，我會直接回院子里，若是夫人問起來，就說我答應了王府的盼兒小姐，要為她製作香囊。」范柔柔吩咐道。

「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