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新生(23)
轟！！！
十眼神使的身影從天空墜落，如同一顆實心的炮彈，狠狠砸在了地面。
咔，咔。
他晃了晃脖子，從坑中輕鬆躍出，站在半空中向四周望去。
很快，儺面上的十顆眼珠便看向了同一個方位。
嗖——
身影快速突進，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殘影。
作為百目神君手下最強的代言人，十眼神使得到了祂的用心催化，實力達到了驚人的問道中期。
只不過因為擔心十眼神使在獲得力量後背叛，百目神君抹去了他的大部分意識，只留下了最基本的本能。
因此十眼神使不善道法，更擅長憑藉著強橫的肉身之力橫行。
十眼神使的氣勢比九眼神使要囂張很多，一路上不知道驚動了多少人，引來了很多窺視的目光。
但那些人在注意到他的氣息后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選擇不去過問，任由他從自己的領地飛過。
就連一些隸屬於南疆神朝的強者在注意到十眼神使的囂張行徑后都選擇了忍氣吞聲，沒有阻攔。
「哼！這麼囂張！真該讓他們……」
「少說兩句，不要讓他聽見了，上報神朝就好，沒必要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哼，等神皇陛下神功大成，定要讓這些傢伙得到應有的懲罰！」
兩位監視這片區域的神衛禁軍首領在交談后選擇了忍耐。
因為此刻十眼神使不光實力強橫，更有著濃濃的仙神氣息，他的主人正在注視著他，此刻的行為也代表了祂的意志。
神皇有命，不要與仙神們起任何衝突。
於是，十眼神使很快便來到了九眼神使氣息消失的地方。
他掃視了一圈，只看到了一隻巨大的鼠妖屍體，並未找到九眼神使的屍骸。
嗤——
屈指一彈，巨鼠的腹部被氣刃直接剖開，裡面噴湧出大量酸腐的液體和血肉，但十眼神使仔細掃視了一圈也未在其中尋找到任何想要的殘肢斷臂。
「……」他沉默片刻，終於不再費心尋找，而是默默念起了一段密語。
嗡！
下一刻，九眼儺面從樹林間飛出，迅速落到了他的手中。
十眼神使抓住儺面，看著上面沾染的一層血肉模糊的麵皮，沒有任何反應，隨手一甩，便將一整張扭曲的人面全部甩到了地上。
啪！
「廢物。」十眼神使模糊地說了一句，然後便再也不看那張人臉，腳下一蹬便衝天而起，向著中州方向轟然飛去。
他囂張的走，也正如他囂張的來。
隨著十眼神使的身影離去，這片空間再次恢復了安靜。
而就在片刻之後，一聲不大的輕響打破了此地的寂靜。
咔。
那張原本已經徹底看不出原樣的人臉輕輕動了動，嘴角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呼——
伴隨著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清風吹拂，那麵皮下方的塵土被輕輕捲走，露出了下方的半具骸骨。
接著，原本已經腐朽的蒼白骸骨忽然動了一下。
咔！
以這聲脆響為信號，此地的時間宛若在此處倒流了一般，方才發生的一幕幕開始再次上演。
只不過這一次，一切都倒了回來，骸骨節節再現，血肉從森白的骸骨上生長而出，迅速包裹起來。
骸骨，筋腱，血肉，皮膚……一層層生長，最終在土地上多出了一個赤裸的中年男人。
他閉著眼睛，抱著雙腿將身體團起，身無寸縷地蜷縮在地上。
那副樣子，似乎正如許多年前赤裸裸地第一次來到這個世界。
彈指之間，恍若新生。
接著，他似乎感覺身體有些發冷，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了眼眸。
「呼……嗯？」
九眼神使緩緩睜開了眼眸，眯著眼望著頭頂刺眼的陽光，怔怔出神。
「我怎麼還活著？」
沙……
他的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但在此刻，他還是順著心中的衝動，緩緩爬起，向著天空普照的太陽張開了雙臂。
他擁抱著朝陽，亦像是在擁抱著自己的……新生。
兩行清流奪眶而出，劃過臉頰，灑落在了胸膛之上，淚滴隨著心臟的跳動而向下繼續滑落，最終滴入土壤之中，隱沒不見。
過了一會兒，男人忽然間梗咽，捂住了眼睛，跪倒在地，低著抽噎起來。
「嗚嗚……啊啊啊！！！」
他慟哭著，為了自己的死亡，也為了自己的新生。
哭聲震天之時，有溫和的聲音在心底輕輕響起：【「既然人間還不錯，那就別急著死。」】
【「努力活著，別留遺憾，比什麼都強。」】
說到這裡，那聲音語氣一轉，笑嘻嘻地揶揄道：【「另外呢，自己犯下了什麼罪，你自己去贖，我可不負責這方面的善後。」】
「嗚嗚……」
獲得了第二次生命的男人放聲大哭，邊哭邊向著一個方向用力俯首磕頭。
「狐仙大人！」
「謝謝您！」
……
……
「狐仙大人，您為什麼不告訴那個人真相？」
「嗯？」
董玉姝的意念傳遞過來：「你明明之前就救下他了，為何非要等他自己發現呢？」
任以道撇了撇嘴，嬉笑道：「你不明白，如果不讓他切身體會過死亡的可怕，後悔的痛苦，他又怎麼會真正地明白生命的寶貴？」
「原來是這樣……」董玉姝恍然，欽佩地感嘆道：「居然還有這樣的目的，我實在愚鈍，沒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少女非常感慨，覺得自己的境界比起這位狐仙大人實在是太稚嫩了些。
正這麼想著，她就聽到了后一句話……
任以道理所當然地說完了後半句：「再說了，直接告訴他真相，那樣多沒意思啊！」
董玉姝：？
「不這麼做，豈不是看不到他這幅將死之前的表現了？」
董玉姝：啊？？？
您！您？您……這，這對嗎？
任以道可不管少女的迷茫想法，轉而說道：「好了，快到地方了，我要把身體還給你了，你到時候自己注意一點。」
「呃，我需要注意什麼？」
「也沒什麼特別要注意的，總之……別死了。」
董玉姝：？？？
正想著，她感覺眼前的風景一變，出現了一片金光璀璨，高懸於天際的巍峨天宮！
「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