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他哄她:乖,沒事了
溫峋被老闆娘的話一激,這才轉頭看了許星一眼。
他的眼神像是昆崙山亘古不化的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右眼皮上那顆小痣也泛著寒芒。
許星被他看得小小顫了一下,手掌撐著地,臉色愈發慘白。
溫峋鬆開保鏢衣領,站起來,大步走到她身邊。
大概是被他暴戾冷銳的氣息嚇到,許星下意識往後挪了一下。
她害怕的動作沒逃過溫峋的眼睛,邁進的步伐頓了一秒,溫峋眼神稍暗,還是走到她身邊蹲了下來。
「傷哪兒了?」他的聲音依舊冷得要命,混著暴戾嗜血的味兒,許星嚇得忘了回答。
他滿臉鮮血,擰著眉將她自上往下掃了一遍,視線最終落在她已經腫起青紫的小腿,還有另一隻已經破皮泛紅的腳踝上。
心尖狠狠一顫,這麼乖的姑娘……
漆黑的眼裡泛起心疼,他伸手,剋制著怒意:「忍著,我看看……有沒有斷。」
音落,滾燙的大掌一點不留情地握住許星小腿,拇指和食指掐住她的骨頭。
許星被他一掐,疼得張大了嘴巴,小手狠狠抓住溫峋手臂,瘋狂搖著頭,用力縮腿,不許他再碰。
他再碰一碰,她會疼死的。
好在他很快鬆了手,輕輕吐出一口氣,不知道是安慰許星還是安慰自己,喃喃道:「還好,沒斷。」
他伸手擦了擦許星被眼淚和汗水糊住的小臉,喉結滾動,嗓音有些乾澀:「乖,沒事了,峋哥帶你去醫院。」
他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怕嚇著眼前乖巧的小姑娘。
聽著他不算溫柔的聲音,許星心裡又酸又澀,還泛著悶悶的疼和苦,像是怕他丟下自己跑掉一樣,用力抓緊了他的衣服,乖巧地點頭。
溫峋剛想將她抱起,突然瞥到滾落在一旁的鋼管。
他怔住,唇角抿起冷厲的弧度,兇狠殘暴的氣息再次回到他身上。
他轉頭,看了眼一臉驚愕,不知所措的大姐,露出一個冷笑:「大姐,能勞煩您幫我一個忙嗎?」
許星的眼睛被遮住了,但耳朵卻聽到鋼管落在人身上沉悶的聲響,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還有許志舒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她被溫峋抱起來的時候,聽見這個兇巴巴的人小聲說:「把眼睛閉上。」
她沒有抗拒,聽話地閉上眼睛,柔軟的雙臂環住他的脖頸,腦袋靠在他肩上,軟軟的呼吸都灑在溫峋鎖骨處,溫峋抱著她的手緊了緊。
他的手臂很有力,抱著她下樓的時候很穩,胸膛傳來源源不斷的熱量。
盛夏夜,因為打人出了一身汗,再加上他身上濺上的鮮血,實在不是很好聞。
但許星卻由衷的覺得安心,她在溫峋懷裡抽抽搭搭的想,原來她也是可以被人護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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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峋抱著她在路上攔了一輛車,他怕車子停停走走碰到許星的腿,一路上都將她抱在懷裡。
小姑娘揪著他的衣服,疼得額頭上都是冷汗,嘴唇都被她咬得發白。
他看得心疼,大掌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別咬嘴,咬我肩膀。你峋哥皮糙肉厚,不怕……」
「嘶!」
話沒說完,許星還真一點不客氣的咬上他的肩膀。
溫峋沒防備,差點從計程車上跳起來,心想,他奶奶的,小丫頭片子咬合力還挺強。
不過,剛開始那陣疼痛過去之後,他就像自己說的,皮糙肉厚的沒啥感覺了。
緩了會兒,他空出一隻手掏出手機,播了一個電話,響了幾聲之後被接起,還不等對面說話,溫峋直接開口:「程淮,幫我一個忙。」
計程車行至半路,嗶啵嗶啵閃著藍紅燈光的救護車和他們擦肩而過。
許星鬆了口,抬頭,淚盈盈的鹿眼擔憂地看著溫峋。
他垂眸,眼皮上的小痣隨著不斷向後退的路燈明明滅滅。
「顧好你自己,看我幹什麼?」
這話說得十分不客氣,但許星還是倔強地看著他。
溫峋嘆了一口氣,無奈道:「放心吧,我沒事,以後你也不會有事。」他拍了拍許星的頭,「乖乖咬著,到醫院了叫你。」
聞言,許星愣了一下,苦中作樂的想,溫峋這是把自己當成她的磨牙棒了?
到了醫院,溫峋帶著許星去急診,忙活大半天,終於拿到片子,醫生告訴他,許星的小腿輕微骨裂,建議先住院穩定一個周,再回家靜養。
溫峋拳頭緊了緊,答應下來,去交了醫藥費和住院費。
繳費的時候,他不可自控的想,剛才應該再用點力,但再用點力,那雜碎就死了,不划算。
多少有些遺憾,算了,斷了兩根肋骨兩條腿,殘廢大半年,也差不多了。
等他回病房的時候,許星似乎已經睡著了。
她的眼睛腫得像核桃,鼻尖也紅紅的,長長的睫毛顫動著,還沒他巴掌大的小臉嬌嫩白皙,可憐又可愛,讓人看了心軟。
看著她打上石膏的腿,溫峋心裡煩躁得要命,愧疚和自責折磨著他。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病床邊上,漆黑銳利的眼一點點變得柔軟。
他要是不買那包煙,不和老闆娘打聽許星以前的事,要是陪著她一起上樓,看著她進家門再下樓,她就不會受傷,不會害怕了。
溫峋抹了把臉,喉間發澀,這麼乖的姑娘,他怎麼又沒護好她?
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最後隨著他長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鬆開。
他在她病床邊上呆坐了許久,同病房的人咳嗽,翻身,才將他驚醒。
病房裡,空調有些低,溫峋怕她著涼,找到遙控器將溫度調高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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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被咳嗽聲吵醒,透過窗外微弱的燈光看見溫峋高大寬厚的背影,她打了鎮痛,很快就睡過去,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病房的溫度被溫峋調高兩度,轉身時,剛好和許星還有點濕潤的眼對上。
溫峋一愣,放下遙控器,三兩步走到病床邊:「吵醒你了?」他坐在椅子上,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頭,小聲道,「睡吧,我陪著你。」
許星搖搖頭,兩隻手在空氣中畫了一個長方形。
溫峋擰眉,沒好氣道:「大晚上的,玩什麼手機,乖乖睡覺!」
許星撇了撇嘴,朝他攤開手,那架勢不給她,她就不收回去。
,兩人對峙一會兒,溫峋被她氣笑了,從兜里摸出手機放在她掌心,還不忘壓低聲音兇狠地叮囑:「只准玩半個小時。」
小姑娘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打開他的備忘錄,打字。
[你別陪我了,回去休息吧。鑰匙在我書包里,家裡的水電都沒關,應該能用。你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明天再來。你睡我的房間,靠近衛生間那間。]
打完字,將屏幕對準他。
溫峋看完,挑眉,要笑不笑的:「喲,這麼懂事兒?顯老子臟啊?」
許星賞了他一個刀眼。
昏暗的房間里,手機屏幕透出瑩白的光,溫峋捕捉到她毫無殺傷力的刀眼,掀了唇。
「明天早上想吃什麼?」
許星想了想:[皮蛋瘦肉粥,骨頭湯。]
病房裡傳來一聲輕笑:「要求還挺高,骨頭湯,怎麼不美死你?」
許星:[媽媽說了,吃哪補哪。]
溫峋沉默一瞬,妥協道:「行,骨頭湯,不過早上是沒戲了,下午喝。」
許星高興了,大眼睛彎起,在微弱的燈光下,笑得軟軟的。
溫峋止不住心軟,也跟著她彎了唇:「笑屁笑,你那眼睛比悲傷蛙還悲傷。」
許星:「……」
他這人真的好討厭!
她伸手想去打他,卻在半空中被溫峋攔住。
他的手很大,掌心乾燥溫熱,安靜的病房裡,透過月光握住她的手。
那手又軟又小,他手掌一收,便能將她整個裹住。
空氣沉默一瞬,倆人一人坐著,一人躺著,一人視線下垂,一人視線上揚,最後在半空中相遇。
只有月色的房間里,許星看不清溫峋的神色,卻覺得那雙眼睛似乎更沉了些,壓抑著濃重的情緒。
月光灑在她臉上,漂亮,聖潔,粉嫩的臉頰染上清冷的色彩,像不小心迷了路的小天使。
溫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悄悄躲避許星的視線,小聲問:「剛剛是不是嚇著了?」
他沒說被許志舒嚇壞了還是被他嚇壞了,因為不管哪一個,好像都是因為他沒陪在她身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