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祖發給我設局
在我遲疑的片刻,那個年輕的解放軍示意帶錢師傅過來的解放軍把他帶走,然後嚴肅地對我說道:「怎麼樣,這下你沒話可說了吧!徐平安,你把怎麼殺害祝老闆的過程,從頭到尾說一遍!」
「我——」我心想,人不是我殺的,讓我怎麼說?所以張了張嘴,真不知道從哪說起,就改口說道,「我要見你們公安局的領導。」
錢師傅的證詞自然是鐵證,如果就圍繞當時的現場情況爭辯,我跳進黃浦江也洗不清了,所以,眼下唯一的脫身辦法,就是見到江漢山。
「還反了你了,不老實交待罪行,還嚷嚷著要見領導,難道見到領導你就沒殺人了?」
就在那年輕的解放軍又訓斥起我來時,邊上那個年紀大點的解放軍卻似乎聽出了點門道。他抬手沖同伴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然後沖我問道:「你口口聲聲要見我們領導,難道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向我們領導說?」
「我是-——」我剛想把是江漢山的人說出來,耳邊卻迴響起江漢山和祝老闆的話來,他們反覆交待我,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能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咽了回去,「我是滙豐銀行的職員,有香港護照,按照貴黨的政策,我有外交豁免權,所以,我要向你們領導申訴。」
這事倒不是我信口胡說,當初,傑克他們撤退時,為了安撫我們這些留守職員的情緒,給上海辦事處的人都辦了香港臨時護照。
「別說你有香港護照,就算你有美國護照,殺了人也一樣要血債血還!」
這時候,這個年紀大點的解放軍也忍不住了,當即沖我厲聲喝道。
「你們認定我是保密局的特務?」
看要見領導這條路走不通,我只能另闢蹊徑。
「我告訴你,你以為我們都是吃乾飯的啊,要知道,你徐平安在我們公安局可是有案底的。」那個年輕點的解放軍忍不住又拍起桌子來,「你協助叛徒李正逃跑——」
「小方。」
或許是怕這個姓方的解放軍泄露信息,那個年紀大點的解放軍制止住了他。
「老於,你究竟還讓不讓人審問啊?」
或許是幾次被打斷,姓方的解放軍急了,側臉問道。
這一下,我基本知道了,這兩個人一個姓方,一個姓於。對於公安局內部的情況,江漢山和我介紹過一些的,甚至還把內部花名冊都給我看過,目的是為了便於我開展工作。如果沒猜錯,從這兩個人應該是公安局偵察科的人,姓方叫方傑,姓於的叫於清潤。於清潤還是個副科長,偵察科科長暫缺。
看他們倆爭執起來了,我趕緊勸架:「於科長,你們兩個就別吵了,我的情況比較特殊,真的只能見到你們領導才能說出真實情況來。」
因為偵察科就在江漢山的領導之下,所以,這會我的心已經完全放下了。說不定,再過幾分鐘,江漢山就會在門口突然出現。
或許我直呼於清潤為於科長,方傑和於清潤都愣了一下。
隨後,於清潤和方傑倆人悄悄商量了一下,方傑就起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方傑肯定是去江漢山去了,所以,我就放了一千個心等著。當然,這閑暇時間裡,我沒忘要杯水喝喝。茶或者咖啡就算了,那些對解放軍來說,都是奢侈物品。
等方傑再回到審訊室時,還真帶來了個人,可我抬頭一看,直接完全傻透了:眼前這人,居然是祖發。
「哎喲,這不徐平安嘛,你們怎麼把他給抓起來了?」
祖發一見進門,好像是十分吃驚的樣子。
「祖隊長,我——」
因為知道眼前這個人就是內奸,所以我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稱呼他了,憋了半天還是憋出個「祖隊長」來。
「這是我們的祖科長!」
聽我稱呼祖發為祖隊長,方傑又光火起來。顯然,他認為我叫祖發為祖隊長,把他的職務給叫低了。偵察科下面有行動組,行動組下面還分一隊二隊三隊,隊長和科長差著好幾個級別。
「徐平安是我們的老朋友了,這裡面肯定有什麼誤會,你們兩個先迴避一下,我先和他聊一聊。」
祖發沖於清潤他們幾個說一句,房間里三個解放軍就走了出去,還把房門都帶上了。
「平安啊,你這事我也是剛剛知道。」祖發拉過一張椅子來,靠近我坐下。他還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給我也點上一根,「你把當時的情況和我說說,怎麼就那麼巧,老祝遇害不久,你就出現在事發現場,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本來,如果來的領導是別人,我肯定還是要見更大的領導,可是,現在祖發來了,我要是再嚷著還要再見比他官更大的領導,幾乎是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祖發必然會想到我已經有了他就是內奸的證據。所以,愕然之下的我,根本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才好,只能指望江漢山知道我被作為殺人犯抓了主動來救我。
「哎,祖隊-——哦,祖科長,你不是受傷了在醫院養傷嗎?」我靈機一動,岔開話題,「我本來準備去看你的,可是,你那醫院保衛工作做得太好,像我這樣的人根本進不去。」
「哦,怎麼,你也知道我受傷了的事?」果然,祖發的興趣點被我引了起來,「你是聽誰說的?」
還沒等我回答,他又自問自答的說道:「肯定是江書記告訴你的吧,瞧我這記性,你可是江書記直接領導的精英特工啊。」
「不是,我是聽李正說的。那回,我被李正拐了跑路,他路上告訴我的,說你在回老部隊的路,遇到土匪襲擊,受了很重的傷。」我幾乎想都沒想,馬上就給否認了,「你說的那個江書記,就上次你去滙豐大樓帶我去見的那個人吧,我就見過他兩次面,這你都是知道的,後來有點事還去那裡找他過,不過人家已經搬家了。」
「你只見過江書記兩次面?」祖發搖起頭來,「不可能的,光我知道就至少有四次吧。你就別騙我了,我知道你是江書記手下的秘密特工,這個瞞別人可以,我就不用瞞,你的情況我基本清楚。」
聽了祖發這話,我的心當即沉了下來。
如果說,之前我雖然已經確定祖發是內奸,但內心還是抱有某種僥倖的心理,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但是,現在祖發這樣問我,直接就證明了,他不僅是內奸,還想通過某種方式證明我是解放軍特工的身份。
關於我去基地培訓一事,只有三個人知道真相,除了江漢山、麻五,剩下一個就是基地里的那個教官。至少祖發、李正這些人,他們得到的解釋,都是我參加了一個金融專業培訓。而他們去基地接我時,江漢山給的理由,也是讓我協助查找傑克綁架案的線索。
說白了,祖發知道的情況,應該是我從來都只是個「臨時工」,怎麼突然間的,變成他知道我是江漢山手下的精英特工了?
在我從基地回到上海之後,為了保密,除了祝老闆和李正之外,江漢山已經把所有前面和我正面打過交道的人調到外地,包括現在坐在我面前的祖發。如果不是半路遇到所謂的土匪襲擊,估計他這會已經在老部隊了。因此,我是秘密特工的事,祖髮根本不可能知道。再說了,就算祖發可能猜到我的身份,那以他的職業素養,也不應該在這裡猜測這些事情,而是應該馬上去通知江漢山。
「我們也曾經懷疑過祖發同志,但是,他在回老部隊的途中,遇到流匪襲擊,差一點連命都丟了。」
祝老闆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
現在,想起這些話,我才明白過來,什麼流匪,那分明是祖發怕到了老部隊,他叛徒的身份會泄露,所以才自導自演了一出「苦肉計」。
「是啊,我怎麼忘了這一茬?照理說,祖發是被列入內奸懷疑對象的人,江漢山沒有理由讓他傷愈后回到公安局工作,還擔任偵察科科長。」
突然,我心裡的弦緊了起來,有種不詳的預感。
「平安同志,我絕對相信你不是殺害祝老闆的兇手。」我正思考著怎麼應對祖發,他卻又說起話來,「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老祝應該是你的上線,而老祝則直接對江書記負責,對吧?」
面對祖發這樣的問話,我心裡暗道一聲「好險」。
因為有一次我去小吃店買東西的時候,正巧祖發在櫃檯裡面,記得他從我手裡接過鈔票的時候,還特意檢查了一下,看我是不是在鈔票裡面夾了情報。不過,那次我並沒有傳遞什麼情報,只是最平常不過的買東西罷了。
想到那次在小吃店遇到祖發,我就想起我們之間的一段對話來。
當時,我問祖發香草是不是解放軍,他卻拐著彎問我,托我送東西給江漢山的人是誰?後來,我找香草問過,其實是祖發告訴她,去公安局送東西的人找到了,正在江漢山辦公室里,於是香草就趕了過去。
顯然,當時祖發就是想通過香草突然出現,從我這裡套出送東西的人是不是羅立軍,從而驗證名揚諜界的「馬蜂」已死,不過是個假象,目的是為了掩護「馬蜂」現在的身份。可沒想到,江漢山卻是沉著應對,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透出去。
現在回想起來,肯定是江漢山早就防著祖發了,據此判斷,關於我的事情,祖發知道的應該非常有限,所以,我直接就搖起頭來:「祖隊長,我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不過,那個遇害的祝老闆我是認識的,以前在滙豐大樓前面開小吃店。對了,你是在那裡客串過夥計,難道,祝老闆也是你們的人?」
說完,不等祖發有什麼反應,我先「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