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錢英子,你在哪裡?
胡蘭說出杏花和齊管家衣服的事,基本上等於是拿出了鐵證:齊管家已經死了。
莫名其妙遇上這胡蘭,得知虞太太搬到永祥紗廠去了,接著,又冒出來個齊管家突然死亡,還有杏花被車撞了——
這一連串的意外,讓我有些措手不及。
虞太太搬走了,必然是和上述的變故有關,那麼,這個地方已經不適合久呆。眼下,快點找到虞太太,了解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這才是要點。
不過,我相信,自己從監獄里出來了,那個隱藏得極深的內奸不可能不知道,而李世奇、黃其仁等人也必然知道。因此,自己到過虞家這邊,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而且,金富和胡蘭在這裡擺下這個「龍門陣」,恐怕也不是單單訛詐點所謂的「消息費」那麼簡單吧。
我之所以做出這樣的推測,是因為金富曾經在李世奇身邊出現過。
一個加入了保密局組織的人,想脫離組織,那是嘴上說說的事,根本沒有那種可能性。除非金富現在是個死人。
也許,金富不過是他們手中的一枚棋子,以所謂的和虞家交易一事,找理由呆在我身邊,好監視我的行動。
想到這裡,我對金富說道:「齊管家死了,虞家這筆買賣看樣子是要黃了。但是,金哥,我們和虞家是簽訂了合同的,即便買賣不成,那傭金也得給百分之十。」
金富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你是說,虞家還得付十五萬美金給我們?」
我點了點頭。
本來,我想說,即使虞家付滙豐銀行十五萬美金,到我手裡的分成也只有一萬多美金,我和金富六四開,他能拿的只是四千多美金。
當然,這在金富眼裡,也是絕對、絕對的一筆巨款。
不過,為了穩住金富,我沒給他點透。畢竟,十五萬,和四千,那可不是一個數量級別的。強大的心理預期落差,很多時候會引發失落感,影響其情緒的穩定。
「十五萬美金?」
胡蘭更是興奮的嘴都合不攏,好像那堆得像是小山一樣的鈔票,就在她眼前擺著似的。
而金富乾脆一把拉上我:「走,我們這就去找那個老妖婆要錢。」
我眼睛一眯,笑道:「呼雷可是在那邊等著,這就去?」
原以為我一抬出呼雷,金富肯定要打退堂鼓,可沒想到,他胸一挺,底氣十足的說道:「怕個毛,大不了金哥我分一筆給呼雷那傻小子,肯定能擺平他。平安兄弟,我給他一百美元,如何?」
我歪著頭,嘿嘿一笑:「先不說錢多錢少,你和呼雷的死仇,能是錢可以解決的嗎?」
「那怎麼辦?」
金富信我的話,呼雷那傢伙,真急眼了,別說給他一百美元,就算你給他一座金山都未必能夠搞得定。
金富腦袋瓜晃了兩晃,眼睛突然落在胡蘭身上:「對了,呼雷那傻子,是個小嫩瓜,女人能擺得平他。蘭兒,一會你陪好呼雷,什麼事都沒有了。」
「死金富,你什麼意思?你把老娘當什麼東西了,一會送給這個,一會要陪那個-——」
胡蘭反應倒挺快,馬上就明白了金富的意思,當即張嘴大罵開來。
也是的,剛才,金富把她往我身上推,現在,才一轉眼,又讓她去陪呼雷,真的太不把她當回事了。
不過,金富哄女人顯然不是一般的有本事,胡蘭發飈了,他卻一點都不著急,反而嘻皮笑臉的說道:「只要你搞定呼雷,金哥給你這個數。」
說著,金富伸出一個手指頭。
「給我一萬美金?」
胡蘭捂著嘴叫了起來。
金富搖了搖頭:「一千!」
這一下,胡蘭不高興了:「才一千啊。」
然後,她就擺出一副又要開戰的架勢來。
金富不等胡蘭張嘴罵人,馬上就堵了上去:「怎麼,還嫌少啊。你家男人在碼頭混一年,能賺幾個美金?再說了,老子把呼雷帶到上海最好的窯子里去,叫上三五個女人陪他,又能花幾個美金?一句話,干不幹,不要給臉不要臉。拎不清的玩意兒。」
「那,那好吧,我試試。」
「哎,這才是我的小寶貝嘛——」
看胡蘭居然被金富幾句話就擺平了,我才知道,這世上很多東西就是這麼奇妙。就憑胡蘭這長相,一看就知道,她顯然是那種不好惹的主,撒潑、罵街,甚至打架,估計都是一把好手,但是,在金富面前,她卻是被調教得像一隻聽話的小貓。
當然,我不可能讓金富和胡蘭就這麼跟著,要不然,後面的麻煩將會更多。
眼下,我和祖發,還有李世奇以及黃其仁,是在玩一場藏貓貓的遊戲。誰藏得好,誰就會贏。
要說之前還有些迷糊,但現在我心裡已經明白了。我能從監獄里順利出來,自然是祖發保我的,雖說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是,我覺得,這必定是和虞家有一定的關聯。
如果之前的推測沒錯的話,保密局的基本策略,就是李世奇那一撥人在明面上挑戰新政府的權威,製造各種事件,攪亂局勢。而黃其仁則是從虞家下家,挑撥虞家變賣資產出走,引來一波資產出走的潮流,以此擾亂甚至是破壞新政府的經濟基礎。
現在,虞家這邊,齊管家死了,虞太太躲到永祥紗廠那邊去了,意味著虞家變賣資產的事可能出現了意外,至少是暫時停止了進程。
在這個時候,祖發把我從監獄里放出來,究竟是什麼樣的用意?難道,是想利用我和虞太太的關係,推動虞家變賣資產的進程?
「要是麻五還在就好了,我還可以向他請教一下。可是,現在連江漢山、祝老闆都沒了,就我一個小癟三,能做什麼呢?」
公安局,新政府,那些地方我是絕對不能再去了的。雖說是光明正大的放出來的,但是,我去那邊隨便找哪個,都是害人家。說不定,我找誰,祖發就會盯上誰。如果說,現在我敢找的人,那只有一個,麻五。那個真名也許叫羅立軍的麻五。
「香草,對了,她應該知道麻五在哪裡。」
突然間,我想起那個挺著大肚子的女解放軍來,還有那個神秘的老爺子。
可是,香草去了北京,我怎麼去找她。再說了,祖發和李世奇的人,肯定是死盯著我的,我去找她,還不等於害了她?
更為關鍵的是,此時我想到,香草應該生孩子了。這個時候我要去找她的話,也許會給她母子帶去危險。
江漢山、祝老闆,和我有關的上線一夜之間都沒了,我不能將霉運帶給香草和她的孩子。
不過,想到香草當媽媽了,還是這讓我心裡一陣高興。沒多久,又有一陣傷感襲上心頭。
我也想我母親了,再過幾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了。
這時間過得也真是快,一轉眼,已經一年過去了。這一年,就像是一個夢,讓我從一個大孩子變成了一個男人。
想到自己是個男人了,我第一個想到的人,當然是錢英子。莫名其妙的,身體上就出現了特別的反應。我趕緊就轉了個身,掏出煙來,裝作背風點火的樣子,以免被金富和胡蘭發現我的生理變化笑話我。
錢英子,你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