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蟬翼刀與螳螂刀
走在前面半步的老吏,引著石珪與包大力兩人,拐了個彎,從另一條通道離開了,這條道要比原先那條短上不少,那老吏先前是想著訛些錢來使使,當然要走一條稍遠的路,如今,只求這兩個煞星趕緊離開,哪裡還會想著去繞路。
石珪落後半步,正一臉好奇的問東問西,那老吏也只得強打著精神,不停的應對著石珪層出不窮的問題。
包大力抱著兩把直刀,目不斜視的跟在石珪身後。
最終,石珪還是以一人一把的名義,將他自己用神識挑出來的兩把直刀,一併帶走了,那老吏對此視而不見,讓守庫的力丁登記了之後,就匆匆帶人而走。
三人正走著,石珪忽然一眼瞥見,不遠處的一條溶洞岔道口,足足點著八根牛油大燭,溶洞當中透出來的光,更是燈火通明。
石珪好奇的問了一句:「老哥哥,那是什麼地方?如此熱鬧!?」
可能是一路上,石珪東問西問的,那老吏也沒有往心裡去,順口就答了一句:「那裡是高等武庫!」
「哦?!高等武庫是用來做什麼的?」石珪又多嘴問了一句。
「嗨,這高等武庫就是保存給將軍們的……。」那老吏原先也是毫不在意的解釋道,但這話才說了半截,作為多年積吏的他,忽然間就醒悟過來,眼前這煞星,居然也是個姦猾如油的角色。
要知道先前,這兩個煞星雖然威逼利誘,但作為老吏,他也完全沒有瞧得上這些丘八的伎倆,只要是個帶兵的將官,都會玩那麼兩手威逼利誘,雖然眼前這煞星做的乾淨利落,翻臉不認人,但這些個伎倆皮,在老吏眼裡不,簡直是粗鄙的人,才習慣使用的。
但如今這煞星,連挖陷阱、搭梯子、設話頭等等吏家的慣用手段,都一一用了出來了,簡直不像個丘八,而像一個各種衙門裡,打滾多年的油滑奸狡的積年老吏。
果不其然,那煞星毫不在意老吏自己的半截話,順著搭起來的話頭,就開始順著杆子往上爬。
石珪笑言吟吟的說道:「哦!原來還有這等地方存在,老哥哥,我和我這伴當是山野出身,沒見過什麼世面,如今有這等好去處,能不能也帶我倆去開開眼啊?!」
這讓老吏有些強烈的不適應,原本已經有些哄好的粗俗兵將,忽然間就成了,不得不要拿出十二分精神應對的奸吏。
現在,這煞星趁著自己有些慌亂不備時,直接就來了一個開門見山,提出了要求。
一般來說,對這等要求,老吏們一般會用個托字、或拖字決,借口要請示上級,來個託詞,又或是找個借口,拖著不辦。
但如今托這招不好使,從先前的威逼利誘里,那老吏如此狡猾,又怎麼會猜不出,這倆煞星根本不怕自己的上級,可能甚至是整個武庫都不放在眼裡。
而借口要去翻翻規矩,拖著不辦,你當那抱著兩把刀的高壯漢子,是擺設么?那能捏碎石子的爪子,捏斷個手手腳腳,輕而易舉。
就算自己強項,不怕斷手斷腳,頂著不辦,最後鬧到庫里,司庫大人多半也要順著這兩人的意思辦了,末了還要訓斥自己一頓。
而最終,自己不但要受皮肉之苦,還要被司庫大人,當做不曉事的刺頭,把這種難題,交到司庫大人手裡,讓司庫大人難辦,自己以後還要不要在這裡混口飯吃了?
石珪笑吟吟的看著對面那老吏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也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等著老吏答話。
要知道,他才最曉得這等老吏心中畏上如虎,怕擔責,求安穩的微妙心態,如今,他把一道連老吏上級都推脫不得的要求,夾著丘八的野蠻,放在了這老吏面前,這老吏最終也只能低頭。
但要說,石珪就真的明見萬里,故意從先前離開中級武庫時,就開始算計這老吏,那也太高看石珪了。
石珪如果真是這種挖坑下套的高手,也不至於在平蒼縣裡,被壓的二十年喘不過氣來。
石珪這次壓的老吏無法招架,只不過是石珪的見機快罷了,他見那老吏回答的言語之間,有些吞吞吐吐的,就本能的覺得有些貓膩在內。
同為油滑老吏的石珪,那一剎那間想也沒想,就本著「有便宜不佔,就是王八蛋」的想法,趕緊出言試探,沒想到這一試探,竟然讓那老吏支支吾吾起來,石珪乾脆也就在言語中擺明車馬。
但最終讓那老吏騎虎難下的決定性因素,歸根結底還是艮山營在上次的大戰中,獲得絕對勝利,所以桃林渡口武庫的司庫,畏懼艮山營軍官的情緒,還是被那老吏,從言語等蛛絲馬跡中獲知了。
所以,當石珪擺明車馬,正經提出要求時,被各種利益算計、威逼利誘所困的,反而是那老吏。
只見那老吏整個腮幫子鼓了又鼓,期期艾艾的過了半天,這才鐵青著臉,咬了咬牙,彷彿下了什麼決定,使勁一跺腳,剛要張口說些什麼的時候。
石珪反而展顏一笑,手往腰包里一掏,就上前一步,拉住那老吏的手,一張銀票就塞過去,笑吟吟的說道:「老哥哥,就有勞你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那老吏手裡輕輕一捏,心中正準備撂下些苦話之後,再帶人進去的想法,就被這張恰到好處的銀票給堵住了,他滿心的憤恨鬱悶,都只能化作一聲長嘆。
但這老吏畢竟是宦海沉浮多年的人,他隨即滿臉堆起了微笑,連連彎腰作揖,不但趕緊恭腰伸手引路,口中更是滿口諂媚的說道:「大人,這是哪裡話,這司庫大人原本就要小的招呼好您,讓您務必盡興而歸,這原本就是小的本分,更是司庫大人的要求,請,請,請,大人您這邊請,小心您的腳下……」
石珪一聽,不禁莞爾一笑,這司庫的確是在接待他的時候,說過讓眼前這人盡心伺候,讓自己盡興而歸的話,但絕不是讓這老吏把所有事情都抖開給自己看。
現在這話被這老吏,用移花接木的手段,抬出來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合理的根源,也算得上是心思深沉,手段老辣了。
要不是如今自己背後的艮山營剛剛取得了勝利,借著這股勢頭而來,壓住了這老吏,要是擱在平蒼縣衙門裡,自己也不是這樣老狐狸的對手。
想到這裡,石珪心中更是歡悅,腳步也不由得輕快了幾分。
順著溶洞往裡走上三四十丈,就看見一個身著青色吏袍的中年人,坐在一條案桌之後,跟幾個一身皂衣的力丁,正在聊得歡暢。
那老吏這次倒是一反常態,當先就前去交涉接洽,硬是抬著「司庫大人的命令」這種雞毛令箭,三兩句話就讓那青衣吏員,打開了高等武庫的庫門,放石珪三人進去了。
沒有讓石珪出錢收買青衣吏員,這倒讓石珪有些高看了那老吏一眼。
要知道這種用「移花接木」的理由,去詐唬其他人的手法,要的就是一個「理直氣壯」的氣勢,讓被詐唬的人完全相信那套說辭。
如果真給了錢,那就完全露餡了,反而要被別人拿著短處,到時候,就會付出更多的錢,才能脫身而去。
高等武庫比中等武庫想要小很多,洞里像是被人修整過一樣,方方正正的,大約半畝地左右,但內里的裝潢,卻是要富麗堂皇許多,洞中央擺著七八排,富貴人家中常見的多寶閣櫃,多寶閣櫃的每個多寶格上,都放著一件東西。
石珪在那老吏的陪伴下,慢悠悠的在多寶閣櫃之間閑逛著,按那老吏所言,這種高等庫房裡的武器,就是專門為高級武將們配備的。
所以,這座高等武庫中的武器,多以便於攜帶的劍器為主,而在這其中超過一大半的劍器,都是那種裝飾華麗,工藝考究的各類名貴劍器。
這些華麗的劍器的劍鞘上,一般都使用了各種考究繁複的花樣工藝,裝飾著各式各樣的名貴寶石,看上去就相當的富麗堂皇,典雅大方,應該是各種高級將領,用來彰顯自身地位的名貴佩劍。
至於其他適用於疆場廝殺的兵器,卻少得可憐,石珪圍著多寶格架,轉了快一圈了,就看見一件製作精巧的鎖子內甲,還有一把可以掛在腰間的金瓜雙手錘鐧,幾把一臂來長的點鋼飛槍,還有幾把通身鋼製的單手短戟。
除此之外,令人印象深刻的武器,當屬於一把鐵臂弓。
這張鐵臂弓,就豎著立在一個差不多一丈來高的多寶格架里,旁邊還專門貼著一塊銘牌,上面用碩大的字體,警告所有人,這是一張十石的硬弓,切不可魯莽領取。
石珪看了銘牌所書內容之後,也不禁有些咋舌,這等十石的強弓,還真是只有臂力絕倫的猛將,才能使用,就算如今的自己,也需要使用靈力的加持,才能輕鬆的拉開這張弓。
除了這些東西外,整個高等武庫之中,真正能讓石珪看上眼的,就只有幾把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刀具了。
其中一把通身呈翠綠色的刀,就擱在庫房中央的多寶格上,這把刀的刀鞘是鯊皮所制,明顯狹窄的刀柄,是用烏木所制,但這把刀,卻是從刀鞘到刀柄,都被塗成了鮮艷的翠綠色,看起來非常的奪人眼球。
石珪輕輕的用神識,掃了一下刀鞘內的刀身,這刀的刀身卻是古怪的緊,整個刀身比直刀還要窄,但卻更為厚實,一面是刀刃,另一邊卻是倒生的鋸齒,看上去活脫脫的就是一把稍顯古怪的開刃大鋸。
那老吏見石珪盯著這把翠綠色的刀具,便湊了上來,悄聲恭維道:「大人好眼力,這把螳螂刀,可算得上一把名匠所制的名刀了!」
「哦!?這把刀莫非還有什麼來歷不成?」石珪有些興趣盎然的問道。
那老吏頗有些賣弄的說道:「大人,你有所不知,這把刀原本就是,四十年前我朝的柱國上將軍,委託京中將作坊的大匠師親手製作,據說是為柱國上將軍而量身定製,所以造型獨特,雖說這刀,堪稱鋒銳無雙,但旁人卻是無法完全施展。」
石珪點了點頭,這刀造型如此奇特,從常理就能推斷,這刀必須要用獨特的刀法,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要不這種背生鋸齒的奇特造型,只會成為使用者的煩惱。
那老吏又繼續說道:「據說當年,這位柱國上將軍奉命北上駐守塘關,但到了前面的津口鎮,就一病不起了,後來京里派了御醫,將這位柱國上將軍接了回去,隨他北上的一些兵甲,就寄存在了我們桃林渡武庫里,這些兵甲當中,就有這把螳螂刀。」
那老吏見石珪、包大力都聽得入神,也就抖擻精神,繼續說了下去:「只可惜,那位柱國上將軍回到京師后,就一直卧病在榻,三五年後就撒手人寰,而他留下來的那些個兵甲,就一直留在我們武庫里,也沒人來理會,後來,司庫大人重新清理庫存,又才把這些東西,放到了這高等武庫里。」
「你怎麼知道,這刀叫螳螂刀的?」石珪有些疑惑的問道。
那老吏搖了搖頭,說道:「這就不知道了,只是自從三十年前,小人調到武庫公幹,所見的記錄當中,便稱這刀為螳螂刀。」
石珪點了點頭,便伸手拿起了那把翠綠色的螳螂刀,那老吏見石珪如此做派,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卻沒有敢多說一句話。
石珪也不管老吏的反應,自顧自的把手中的螳螂刀,給抽了出來,一股寒意瞬間撲面而來,甚至讓石珪臉上的寒毛都有些起伏。
螳螂刀鋥亮的刀身,呈現出一種流動的質感,彷彿一汪亮閃閃的秋水,被捧在手心裡,那閃動的光亮,刺的石珪只想閉起自己的眉眼。
「好刀!」石珪不由得讚歎了一聲,但隨即又嘆道:「可惜了。」
原來如果不是刀脊上,突兀的聳立著一排鋒利的倒刺,石珪幾乎都想拿手去抹一下,那如同秋水一般的刀身了,但如今他也只能輕輕晃動了幾下刀身,以示遺憾了。
石珪把螳螂刀歸鞘,然後無不遺憾的把刀放回了原位,雖然自己不懂刀法,不會特別挑剔刀具的類型。
但這種造型獨特的刀具,在使用當中,卻是要時時注意那排突兀的倒刺,以免誤傷自己,這樣算下來,這把螳螂刀在自己手裡,甚至還不如一般的普通刀具好用。
所以即便這把螳螂刀,具有如此罕見的鋒利刀刃,但自己也只能遺憾的放棄了。
那老吏見石珪把刀放了回去,心中也是莫名的一松,暗暗吁了一口氣,這螳螂刀造型太過獨特,巡庫之人對螳螂刀的印象肯定十分深刻,肯定在有意無意之間,都會注意到這把刀的存在,要是這煞星,真要提出點什麼過分要求,這把螳螂刀太過顯眼,絕對不是什麼好目標。
這時候,老吏卻憑著多年的經驗,早就在他心裡,將石珪倆人當作混入米缸里的老鼠,甚至都已經開始盤算起,如何應對石珪倆人夾帶武器出庫的要求了。
但現在的石珪,卻沒有想那麼多,他踱著步子,又去看了看另外一把鬼頭刀,這把鬼頭刀沒有刀鞘,就是在刀身上包了一層油紙,大喇喇的放在最底下的多寶格里。
這把鬼頭刀,一看就是上戰場的刀具,刀身厚實沉重,比尋常的大刀,還要寬大幾分,刀柄很長,起碼有一隻胳膊那麼長,看樣子應該是專供步戰的猛將攻堅破甲使用。
石珪輕輕的搖了搖頭,這種鬼頭刀,也許破甲能力不錯,但太過於笨重,在堂堂的軍陣當中使用還算可以,但自己真要帶著這種重刀,去伏擊敵人,那就相當可笑了,只怕到時候,自己擅長的埋伏突擊不成,就要變成披甲攻堅了。
石珪又把目光投向另一把他還算看得上的刀具,這把刀具大小適中,只比包大力懷裡的直刀,稍微短小了些許,石珪用神識掃看這把刀的刀身,刀身稍有彎曲,所用材料質地不錯,刀刃也相當鋒利。
但這把刀卻實在太過華麗了,整個刀柄被工匠雕刻成一隻七彩鳳凰的頭顱,眼睛處是兩塊紅彤彤的寶石,頭上的鳳冠上有七顆熠熠生輝的各色寶石,那一根根栩栩如生的羽毛,竟是在一整塊黃金上,用手工雕刻的工藝品。
石珪拿起這把刀,輕輕拉出刀身,雪亮的刀身上,用金銀錯的工藝,錯進了一根根飄逸的鎏金,那些鎏金線條組成一組華美的花紋,讓整把刀看上去,就是一隻振翅飛翔的七彩鳳凰,刀柄是高昂的頭顱,刀身是飄逸的身子,半含刀身的刀鞘是五彩斑斕的鳳尾。
如此花費匠心巧思的造型,讓這把還算鋒利的刀具,作為精湛的工藝品,更多過於,作為上陣殺敵的武器。
石珪把這把華麗的鳳儀刀放了回去時,心裡還是稍微有些遺憾的,要不是自己現在要應對的情況,太過複雜,實在不好多帶這些華而無用之物。
要不把這把刀拿了回去,作為一件賞心悅目的工藝品,也還是不錯的,即便拿去當做禮物送人,或是賣了換些銀錢,也是不錯的選擇。
石珪甚至有些惡意的想到,這座所謂的高等武庫,說不定,還真就是所謂「高級武將」們的玩具庫,那一把把華麗的劍器,也只不過是他們裝飾自己的漂亮「飾品」而已。
就這樣略帶一些遺憾的情緒,石珪又在靠牆邊的多寶格上,看見一把刀具,這刀具的刀身僅有尋常人的小臂一般長短,刀鞘連同刀柄,都是同一色系的原木所制,整個顏色灰撲撲的,就這樣隨意的擱在多寶格上。
「咦?!」當石珪漫不經心的用神識,習慣性的掃了那把刀具一下,就不由得發出了有些驚訝的聲音。
這把刀讓人驚訝的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這把刀的整個刀身,實在太薄了,按理說這種薄到木片一般的刀,應該純粹就是做工精美的小孩玩具刀而已。
但這刀的材質,卻是意外的密實,甚至在石珪神識中,還要超過那把全身翠綠的螳螂刀許多,這不由得讓石珪一時間有些驚訝。
石珪沒有再用神識探查,而是疾走了兩步,伸手就拿起那把刀具,這刀具看起來雖然只有小臂長短,但卻是有些出乎意外的沉重,在石珪手上的感覺,竟然比那兩把直刀還要沉重些。
石珪更是好奇,他輕輕的握住刀柄,緩緩的從刀鞘里抽出了刀具,沒有想象中的寒光四射,整把刀的刀身灰撲撲的,武庫中的燭火照上去,也沒有其他刀具那種明晃晃的感覺,就是像是整個刀身,低調到不會反射光線一般。
整把刀也是筆直的直刀造型,整個刀身相當輕薄,大概就是幾根篾片的厚度,要不是只有一面開刃,那刃口還有些許金屬光澤,整把刀具簡直就像,用薄木片做出來的玩具劍。
刀身兩面各有一個淺淺的文字刻印,刻印字體的線條剛健端正,應該是一種不太常見的字體,石珪學疏才淺,根本就不認識這兩個字體,正在石珪有些尷尬之時,身邊就傳來一聲遲疑的話語。
「蟬??!翼??!」
說話的正是那老吏,石珪扭頭一看,只見那老吏正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刀具,石珪趕忙問道:「老哥哥,認得這刀的來歷。」
那老吏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小人不知。」
「那老哥哥,為何驚呼啊?」石珪卻是一臉笑容的看向老吏。
那老吏卻是用手指了指,石珪手中刀具上的兩個看不懂的字體,說道:「大人,有所不知,小人當年在求學之時,曾在學堂的先生處,見過這種字體。」
「哦?!老哥哥曾學過這種字體?」石珪倒是有些詫異,看來這老吏也是有故事的人。
那老吏又搖了搖頭,說道:「小人不曾學過這種字體。」
「哦!那老哥哥如何認得這兩個字?」石珪用手指了指刀身上的字體,又有些好奇的問道。
那老吏嘆了一口氣,又說道:「小人知曉這兩個字,只因為小人當年的學堂先生,就在在自己的房間里,掛了一副這樣字體的對聯,當年小人時常背不出書來,便與其他也背不出書來的同學,時常在先生房間里挨戒尺,因為挨了戒尺,便要在掛對聯的牆壁前,面壁思過,自然就對這字體熟悉得緊,而那副對聯中的字當中,剛好就有這兩個字,這兩個字的意思,也是因為時間久了,聽先生解說過那副對聯的意思,所以才認得這兩個字體。」
「哦!原來如此」石珪點了點頭,又把目光看向手中的刀具,口中喃喃的說道:「蟬翼,蟬翼,果然是薄如蟬翼啊!」
石珪手腕翻動,這把名為蟬翼的刀子,就在他手中舞動起來,這把蟬翼刀的尺寸大小,與自己被燒毀的鐵尺幾乎相當,只是比鐵尺要更為沉重。
這就讓這把蟬翼刀在舞動之間,要比其他刀具更適合自己的手感,畢竟自己用鐵尺三十來年,比用了幾個月其他刀具更為順手得多。
即便這把蟬翼刀灰撲撲的,看上去一點也不鋒利,但尺寸重量都和自己以前使用的鐵尺相當,而且一邊開刃,比一般的鐵尺更具有殺傷力,想來在自己的靈力加持之下,也不比神兵利刃來的差。
石珪打定了主意,順手舞了幾個刀花之後,就把蟬翼刀歸鞘,然後笑眯眯的看向那老吏,說道:「老哥哥,這薄刀子甚是有趣,我拿去耍幾天可行?」
那老吏心裡鬆了一口氣,這煞星沒有挑那些名貴的刀劍,卻看上一把灰撲撲的普通刀具,這倒要好辦的多了,當下也不推諉,趕緊上前回道:「大人,這到無妨,只是這武庫里一出一進,皆要登記,這倒有些不好辦了。」
「哦?!怎麼個不好辦法?」石珪迷起了眼睛,有些平淡的說道,身旁一直不做聲的包大力,卻抱著兩把直刀,上前小半步,就把目光往那老吏瞪了過去。
那老吏低下了頭,雙手抱拳作揖,趕緊說道:「這高等武庫每五日一核賬,每十日一盤點,大人,少了東西,咱們都得……,請大人體恤!」
「噢?就沒有其他辦法可以想了么?」石珪的聲音有些淡淡的。
那老吏也不敢打埋伏,趕緊把自己的辦法和盤托出,說道:「大人,辦法自然是有的,這守庫的三個吏員中,有一人是小人的生死之交,大人只需使些銀錢,讓小人這兄弟,去尋把模樣與這蟬翼刀差不多的刀來,帶進這庫里魚目混珠,掉包……。」
「等等!」石珪打斷了那老吏的話,他眯著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只要這裡有把模樣相似的刀,掉包就行了?」
那老吏愣怔了一下,又趕忙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現如今的盤點,只要見這多寶格上有把相似的刀就行,至於這裡面的刀,腐了銹了壞了,誰又能說的清。」
石珪聞言,哈哈一笑,說道:「既如此,又何必麻煩你那過命的兄弟,老哥哥,你也一樣做得!」
那老吏有些發懵,囁嚅著說道:「小人如何做的?如今那裡去找把相似的……。」
石珪又笑言:「老哥哥,多慮了,這不是就有一把刀么?!」說罷,用手往包大力的懷裡,抽了一把直刀出來,遞到了那老吏的面前。
那老吏有些糊塗了,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可這刀……。」
石珪笑嘻嘻的說道:「這好辦。」
然後分別抽出直刀與蟬翼刀,又拿直刀在蟬翼刀上比劃了一下,那老吏這才明白了石珪的想法,這煞星是要把直刀砍成兩半,把半截直刀當做蟬翼刀的替代品,來個瞞天過海的掉包,這煞星真特娘的摳門啊!
那老吏猶豫了一下,這才帶著討好的笑容,說道:「大人,我明白了,我這給您去拿螳螂刀過來,方便您行事。」
石珪哈哈一笑,伸手攔住了那老吏,說道:「別那麼麻煩,老哥哥你且看好。」
然後,石珪扭頭,向著包大力問道:「大力,你的大力鬼王爪,能剪得斷這刀么?」
包大力沒說話,把懷中的直刀往背後腰帶里一插,然後上前一步,把另一把直刀拿在手上,再伸出另一隻手,用食指和中指做剪刀狀,然後暗暗運氣,使勁一夾。
那直刀晃了一下,就什麼動靜都沒有了,包大力漲紅了臉,又再次使勁,還是沒有什麼動靜,這時候,石珪卻是笑著伸手攔住包大力,然後接過了直刀,笑嘻嘻的說道:「大力啊,你這功夫還得繼續練啊!」
包大力紅著臉,默不作聲,石珪也不在意,依舊笑嘻嘻的學著包大力的姿勢,把直刀放在另一隻手的兩根手指之間,然後體內靈力一轉,《春水潤靈訣》淬鍊過的強健身體一用力。
「咔嚓!」
那把厚實的直刀,竟然就像油炸過的薄脆餅一樣,輕而易舉的就被石珪的兩根手指剪斷,半截刀尖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
那老吏大張著嘴,吃驚的看著那把被剪斷的直刀發獃,包大力看著石珪的雙手,依舊默不作聲。
石珪把手中的半截直刀,和蟬翼刀的刀鞘,遞給了包大力,然後說道:「大力,把這刀歸鞘,然後放回去。」
包大力接過直刀和蟬翼刀的刀鞘,就把厚實的半截直刀,使勁的往薄薄的蟬翼刀刀鞘里,用力的死命塞。
石珪沒有理會包大力,而是扭過頭來,笑嘻嘻的從腰包里掏出了一錠小銀子,然後遞到了那老吏面前,說道:「剩下的事,就有勞老哥哥了!」
那老吏那還敢接石珪的銀子,他誠惶誠恐的說道:「大人,折煞小人了,能幫大人做事,這都是小人的榮幸。」
石珪哈哈一笑,上前一步拉住那老吏的手,然後將銀子塞到那老吏手中,說道:「老哥哥謙虛了,還要請你多多幫忙啊!」
那老吏只得苦著臉,收下了銀子,然後,彎著腰不停的恭維著石珪,石珪曬然一笑,背著手又慢慢的往前溜達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