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以牙還牙

寅時，正是夜深人靜時，窮凶極惡的灰岩村分寨，馬匪們剛剛喝完酒，此刻一個睡得比一個香。

又正值月黑風高，一朵詭異的烏雲遮蔽月光，陰風呼呼吹嘯，可惜光禿禿的山頭聽不見樹葉晃動的聲音。

山寨門口站崗的小嘍啰半睡不醒的放風，口水流了一地，他們大多都是玄虛境，真要有什麼人要來偷襲他們也發現不了。

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小嘍啰感覺自己身後站著個人，剛想大聲呼喊，直接被擰斷了脖子。

白朝塵一身夜行衣，收斂了氣息，在夜色的掩護下，肉眼凡胎倒難以發現得了，山下的小嘍啰都很好對付，不到一會的功夫就順利解決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個玄引境！」營帳前癱倒著七個玄引境馬匪，好在一個個喝得爛醉如泥，為了保險起見，白朝塵又往場上丟了一小瓶迷魂散，氣味蔓延開，毫無防備之下，玄引境也難以抵禦昏睡之意。

接下來便是一場屠殺，白朝塵手起刀落，平日里囂張跋扈的馬匪在睡夢中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已經一命嗚呼了。

白朝塵站在血泊中，表情顯得特別詭異，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衝動，他與這些馬匪素不相識，只知道他們必須死。

隨手抓起一塊破布擦掉刀上的血跡，白朝塵大步走向亮著燈燭的帳篷。

鄂不休舉著酒杯，有模有樣的細品著，看來他是清醒著的，也看得到帳篷外發生的事，只是卻不出手，似乎有人深夜造訪早在他預料之中。

「哦？我以為是周展，閣下也是我窮凶極惡山寨的仇人嗎？」鄂不休不慌不亂，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是。」白朝塵蒙著臉，冷聲道。

「閣下真是好大的膽子，向來都是我們屠殺別人，你倒好，反過來屠殺我們，勇氣可嘉。」鄂不休倒出杯中酒，流出的竟是血。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白朝塵言罷，手中大刀注入玄力，有了這柄大刀的加持，他整個人的氣勢都提升不少。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啦！」鄂不休詭異一笑，一腳踢翻桌子，手中的酒杯被一同擲出，自己則化作兩道不同的影子向左右撤開。

白朝塵劈開桌子，飛射的木屑短暫的干擾了他的視線，待他看清，眼前已經沒了鄂不休的身影，背後傳來寒意，他以刀作劍，一招蘇秦背劍擋住偷襲，隨後轉身側踢，迅速拉開距離。

「不錯的反應，就是沒啥力氣。」鄂不休嘲諷道，被白朝塵踢了一腳跟個沒事人一樣，他蛇形前進，左右手各執一把弧形刺刀，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的獠牙做成。

鄂不休動作敏捷，又帶著些許陰柔，進攻快而刁鑽，專攻要害，而且他的身體韌性極好，常常弄出一些看似不可能完成的進攻動作，白朝塵的大刀反而不好應對。

「怎麼啦，就這點本事嗎，可別走神啊，我的刀上可都是劇毒，不想死就拿出點真本事來！」

鄂不休雙刀釘刺在白朝塵刀背上，白朝塵被這快速的攻擊打的難以招架，這種速攻型的對手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白朝塵收起大刀，轉而祭出長劍，決定以劍法應對。

「哦？」看到白朝塵換武器，鄂不休眼神微凝，因為想要領悟道的極致，很少有人會修鍊多種武器，練劍的專心練劍，練刀的專心練刀，像白朝塵刀劍切換的，倒像是個外行人才會做的事。

換上長劍，白朝塵明顯感覺玄力流轉速度更快了，就好像卸下了負重，全身輕鬆。

白朝塵左腿後撤，腳步還未落地，人卻快速突進了，一直在觀察他腳步的鄂不休明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雖側身閃過，還是被削掉一縷鬢髮。

腳步還未落地，他是怎麼加速過來的？鄂不休疑惑，想用蛇形身法退後，白朝塵卻跟塊牛皮糖一樣黏上他，兩人的兵器舞的飛快，叮叮噹噹的打鬥聲不絕於耳，寒光照映，少有分神就可能敗北。

白朝塵越是面無表情，鄂不休就越著急，就算是玄師，連續這麼高強度的對拼攻速，也總有撐不住的時候，他已經隱隱覺得手臂酸麻了，白朝塵卻還是面無表情，還越打越狠。

白朝塵此刻已經打上頭了，這種酣暢的戰鬥感刺激著他的神經，越打越興奮，精神高度集中，他從一開始都沒有使用振幅秘術，還可以和玄通境打得有來有回。

「蛇牙通！」

鄂不休身上的紅色紋身開始扭曲，變成一隻巨大的紅莽蛇，尾巴還纏繞在鄂不休腰上，通體火紅。

「蛇靈？」

白朝塵發力震開鄂不休，這才躲過蛇靈的普咬，沒想到鄂不休身上還有這等寶貝。白朝塵大概看得出這紅蟒蛇的來歷，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生前是實力達到靈玄境的妖獸，被人煉製成靈境神兵，讓鄂不休撿到了，靈玄境妖獸煉製成神兵屬於四階神兵，又稱靈境神兵。第二種可能就是靈玄境的妖獸肉身損毀，靈身附著在鄂不休身上。

不管是哪一種，對白朝塵都是不利的，若是只依靠他的那三板斧，很難在這些暗藏底牌的老手面前活著離開。

隨著蛇靈緩慢的從鄂不休身上抽離，鄂不休牙關緊閉，面目猙獰，似乎蛇靈的脫離讓他痛苦不堪。

待蛇靈完全脫離鄂不休，他的尾巴處於虛幻5狀態，沒有實體，這讓白朝塵確定這是一隻妖蛇的殘留靈身，實力只有玄通境，但加上鄂不休，兩個玄通境也夠白朝塵喝一壺了。

「這個人類的精神力很強，吞了他的話我應該就能恢復一半的實力了。」蛇靈開口說話了，脫離了鄂不休后，它的蛇瞳有了不同的顏色，看得白朝塵頭皮發麻。

「偏偏是蛇，好噁心啊！」一看到蛇白朝塵就頭皮發麻，他最害怕的就是這種長條生物了。

蛇靈一出，就形成了二打一的局面了。面對兩個玄通境的對手，白朝塵很快就平靜下來了，因為慌也沒用，況且白天剛和幾個玄通境的人打過，只要找到白天的那種感覺，不是沒可能憑實力制勝。

不過鄂不休可不會給他時間找感覺，領著蛇靈就衝過來了，一左一右夾擊，白朝塵只得左右招架，相比之下，蛇靈似乎比鄂不休更加狂暴，口中甚至帶有濃烈的腥臭味，看來沒少吃人。

冷靜，集中，憤怒……白朝塵不斷提醒自己，靈光一閃，不錯了，憤怒，在憤怒的狀態下能明顯提高自身實力，情緒影響自身狀態，這大概是太上神幽斬忘道最大的特點吧。

「鐺！」

白朝塵長劍挑開鄂不休的雙刺刀，徒增的威勢讓鄂不休心驚不已，處在夾擊之中的白朝塵反而越戰越勇。

心中念及高璐，涼山鎮以及灰岩村受害的人，白朝塵心中的怒火越燒越旺，攻擊越發強勢，整個人似乎陷入癲狂狀態，眼中紅光閃動，快要失去理智一般。

每一次兵器接觸，鄂不休都感覺雙手被震得發麻，一個玄引境小子怎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鄂不休被白朝塵抓住空擋，結結實實挨了一腳直接飛出帳篷外，倒在地上直接吐了口血，單單一個蛇靈根本招架不住，被白朝塵單手摁在地上摩擦，拖行一圈隨後被一腳踢飛，順手劃出十字劍意，在蛇靈身上留下一道十字傷口，沒有流血，卻冒出不少血色霧氣。

「好詭異的小子，打法跟野獸一樣！」蛇靈不像鄂不休那樣吐血，只是受創之後，身體變得更加透明了。

在他們眼中，此刻的白朝塵就像一隻人形妖獸，陷入了暴走狀態，攻擊越來越強悍，卻逐漸沒了招式。

「必須拿出殺手鐧才行！」鄂不休啐一口血沫，兩枚刺刀在身前旋轉，刀身燃起一青一紅兩種顏色的火焰，隨著旋轉宛如一個青紅火焰漩渦，漩渦中間緩緩凝出一朵青紅相間的火焰蓮花，琉璃通剔，沒得讓人移不開眼睛，而便是這朵美麗的蓮花，引得周圍玄力向它靠攏。

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危險。白朝塵此刻也恢復一絲理智，他能感受到蓮花中蘊藏著龐大的毀滅力量，這明顯不屬於刀道武技，而是一種特殊的融合武技，並且等級不低。

「這鄂不休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白朝塵不敢輕舉妄動，就算他憑藉此刻的狀態，加上二點五倍振幅施展一字電劍，也不見得能贏。

「這可是帝境強者留下的殘卷武技，雖然殘缺，評估也就玄階高級，但其威力足以媲美地階低級的武技了。」鄂不休凝出火蓮，整個人都虛脫了，單手撐地才勉強能穩住身形。憑藉這一手融合武技，他打敗過好幾位大師境的玄師，他對自己的火蓮非常自信。

「嘶～」蛇靈見到鄂不休手上的火蓮，也忍不住往後撤，當初它就是被鄂不休這一朵火蓮打敗收服的，早已體驗過火蓮的威力，如今再度看見，還是讓它心驚膽寒。

白朝塵思量著，他如今能拿得出手的武技也就一招一字電劍，但是顯然無法應對火蓮。

「該怎麼辦呢，逃嗎？」白朝塵環視四周，周深空間已經被禁錮了，並且禁錮之力還不算太強，全力攻擊還是有機會逃走，但是要逃嗎……

見白朝塵呆在原地不懂，鄂不休還以為他被嚇到了，瞬間又狂妄起來。「現在就算求饒也沒有用了。」

白朝塵直接忽視鄂不休的聲音，他來這裡是為了給灰岩村的村民和周展報仇的，怎麼可以關鍵時刻脫逃，這也不利於他日後道心的凝聚。

「看來是做好領死的準備了，那就死吧！去！」

鄂不休嘶喊著，手指白朝塵的方向，火蓮隨之輕飄飄的飛出，青紅光芒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美麗的，也是致命的。

隨著火蓮的靠近，白朝塵感覺周身的禁錮感更強了，彷彿在說他非接下攻擊不可。

高階的武技往往都自帶有一點禁錮效果，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強者在武技對拼失敗的時候不跑，反而選擇施加防禦硬接，因為跑不了。

白朝塵快速後退，直至再退不得，眼看火蓮越來越近，他終於掏出三張符紙，將玄力盡數注入符中，隨後甩出其中一張，符紙貼到火蓮上，火蓮瞬間爆炸，熾熱的火焰氣浪向四周席捲。

爆炸聲響徹雲霄，漆黑的夜彷彿在這一刻被點亮，在場的兩人一蛇都在禁錮崩碎的瞬間飛速後撤，終究快不過爆炸擴散的速度，全部淹沒在爆炸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爆炸的震動逐漸平息，整個山寨被炸掉了大半，煙霧繚繞，塵土飛揚，久久不散，周圍到處散落著燃燒的物體。

鄂不休將玄府收回體內，瞬間吐血不止，鑽心的疼痛讓他渾身顫抖，他都沒想到自己的火蓮威力怎麼突然提升這麼多，即使有玄府擋下了致命一擊，傾瀉的氣浪也將他燒得全身潰爛，整個人狼狽不堪。

「一個玄引境居然如此強悍，若是成長起來還得了！」鄂不休慶幸自己及時將一個潛在的敵人剷除了，畢竟在如此威力的爆炸下，自己都幾乎喪命，一個玄引境能有多大能耐。

「嘶～那傢伙死了嗎」蛇靈吐著蛇信子，緩緩從灰塵土堆鑽出來，蛇體變得更加透明，顯然受損嚴重。

「應該活不了。」雖然這麼說，鄂不休卻感覺內心越發不安，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少年顯然是有備而來，實力更是強的離譜，怎麼也不像籍籍無名之輩，自己何時招惹了這等人。

噔噔噔。

腳步塔在碎石上的聲音，讓鄂不休腦袋一涼，塵霧中緩緩出現一個巨大的虛影，不急不緩的向著他們的方向走來。

突如其來的一陣夜風吹散了塵霧，鄂不休也終於看清那巨大虛影是何人。

白朝塵像是被一個藍色巨人守護在體內，那藍色巨人的臉只有一張逐漸消散的符紙。

「靈符？」

看到藍色巨人臉上的符紙，鄂不休心涼了半截，沒想到白朝塵身上會有這種東西，今日自己怕是要載在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