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神秘訪客
迷濛之中,白朝塵發現自己所在的城池燃著熊熊烈火,四周金鐵交戈的聲音刺的他耳朵疼。
到處都是廝殺,黑衣人與身穿重甲的官兵交鋒,刀劍揮舞間,又是一具屍體。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向城中心走去,周圍的人對他視若無睹,重甲士兵根本不是黑衣人的對手,轉眼間死傷慘重,而後從城外御劍飛來大批青衣弟子,是青蓮劍宗的援兵,他們一來就與黑衣人廝殺在一起,隨後天芒教、金頂道觀等也紛紛加入了戰鬥,即使有這麼多人前來助戰,也只是和黑衣人戰得不相上下。
城中心的巔峰對決才是決定戰爭輸贏的關鍵,即使隔著好遠,也能感受到天上的戰鬥波動,大地都為之顫抖。
黑袍男子一人對戰五大門派的宗主,在五大宗主身後,是一個身穿龍袍的年輕人,早已身負重傷。
「曼曼?」白朝塵看到了站在高塔頂部的薛曼,她也是一身黑衣,只是面冷如霜,手中長劍沾染了不知多少鮮血。
白朝塵想跳過去,可身體不聽使喚,他連走路都搖搖晃晃。
在五大宗主的聯手壓制下,黑袍男子漸落下風,他們五人結陣,合力祭出一柄通天光劍,霎時間風雲涌動,天地變色。
這時薛曼站出來了,她以身化陣,融入一朵巨大的黑色曼陀羅花,花瓣緩緩綻放,一道漆黑光球在花心深處凝聚,雷電縈繞在黑球上,光球飛出,與那通天光劍碰撞,天地忽明忽暗,虛空都被撕裂,露出陰森森的缺口。
然而,就算陣修再厲害,也抵擋不了五大宗主的聯手,黑球能量耗盡,光劍刺穿了巨大的曼陀羅花……
「不!」
白朝塵大聲呼叫,突然從床上騰坐起,大汗淋漓,看著熟悉的房間,竟然是場夢。
「你可算是醒了,都睡了三天啦。」熟悉的聲音傳來,阿奮正坐在窗邊飲茶,手中紙扇微微晃動。
床頭小男孩瞪大眼睛,臉上有些擔憂,看到白朝塵醒過來就放心了許多。
「你可看到和我同行的那個女孩,我得去找她才行。」白朝塵掙扎著下床,胸口傳來的劇痛讓他瞬間渾身無力,跌倒在地,「我怎麼使不上力氣了」
「真是魯莽啊,受了那麼重的傷不先治療,還有心情先去看戲,要不是發現的早,你就沒命啦!」阿奮感嘆,讓小男孩扶白朝塵回床上躺著。
「那個叫薛曼的小姑娘你就不用擔心啦,她父親是離恨島大長老,她的姐姐是南燕王朝四大翹楚之首,有他們在,你就放心好啦,還是想想自己。」阿奮搖著扇子,他今天難得的換了一身衣裳,青衣束髮,還有多年不見的意氣風發。
「她居然還有這種背景啊……」白朝塵低喃,他只聽薛曼說過她父親是離恨島的某位長老,沒想到是大長老,這樣一來,她還算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啦,自己只是一個流落大陸的窮小伙。
白朝塵輕撫手上的儲物戒,那裝著斷劍的劍匣出現在手中。「阿奮哥,這些天多謝你的照顧了,這是答應給你的,希望能幫到你。」
阿奮雖極力剋制情緒,握扇的右手卻忍不住顫抖,小心地接過劍匣,裡面躺著那把白朝塵從天斷山脈下帶出來的玄府神兵,可以替代玄府修鍊的稀世寶物。
「果然是玄府神兵,還是未鍛造完全的劍胎!」阿奮手指撫過斷劍,眼神中的激動難以言喻,沒想到這麼多年苦苦打聽的寶物,會這麼輕易的得到了。
玄府神兵極其稀有,阿奮這麼多年在南燕王朝都沒打聽到這東西的蹤跡,如今自己只用了三張靈符就換到啦,還真是戲劇啊。
「哦,對了,還有一本附帶的功法,一併贈與你吧。」白朝塵似乎想到什麼,將狂歌劍訣也送給了阿奮。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狂歌劍訣是青蓮劍宗的中階功法,你是如何得到的,偷學他人門派的功法可是大忌啊!」翻看幾頁狂歌劍訣,阿奮臉色微。
「凡機緣所得,不列為偷學。」白朝塵淡定說道,這是大陸上不成文的潛規矩,說白了還是實力為尊,誰強誰說了算。
「言之有理。不過你拿這等神兵與我交換本就吃虧,還贈送功法,我實在受之有愧啊。」阿奮這話不假,一件玄府神兵起碼可以換幾百幾千張靈符,隨便拿去拍賣也能瞬間獲得上億身家,自己真的賺啦。
「各取所需而已。」白朝塵繼續躺下,不想過多言語,他現在需要點獨處的時間。
阿奮抱拳謝過,也不再說多餘廢話,只是出門后吩咐劉二對白朝塵多加照顧,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回自己住所閉門修鍊。
經過幾天的休息,白朝塵體內的傷勢恢復的七七八八,開始了沒日沒夜的修鍊,藉助太上神幽斬忘道的奇效,他的玄府面積已經有了兩百多平的面積,已經遠遠超出正常玄引境的玄府大小,只是他遲遲沒有突破的感覺。
「難道是我對風劍二道還不夠精通嗎?」白朝塵不禁又開始懷疑自己,他遇到的對手一個個都是玄通境以上的,碰上實力弱的還可以一戰,稍微強一點的他就束手無策,所以現在他迫切想要突破至玄通境。
在玄虛境時候他就是身體素質達到了要求,卻遲遲不能親和玄力,如今難道又是一樣的情況不成?
「白大哥,我是田翊,我可以進來嗎?」門口傳來小男孩的聲音,經過幾天相處,小男孩知道白朝塵是為灰岩村報仇受傷后,對白朝塵多出了一層敬意,這幾日也多虧他沒日沒夜的照顧,白朝塵省了很多麻煩。
「沒事,你進來吧。」白朝塵回應,然後就看到田翊推開一道門縫,恰好能讓他鑽進來,然後又迅速關上門。
「怎麼啦這是,神神秘秘的?」田翊這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薛曼學的。
「有個穿紅衣服的大姐姐說要找你,前幾天來過,你在休息,她今天又來啦,說有急事。」田翊說話很慢,說的很認真,一個字一個字都咬得非常清楚。
「紅衣服的大姐姐?」白朝塵心頭一跳,幻想著不會是薛曼回來了吧,但轉念一想,薛曼只喜歡紫色和白色,所以來人會是誰?難道是王家的人?
不對不對!白朝塵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測,真要是王家的人怕是早殺進來了,這麼有禮貌的等待,來人應該沒有惡意,說不定還有求於他。
思定清楚,白朝塵讓田翊去請人進屋,他心裡還是蠻讚賞田翊的性格的,認真又謹慎,像極了小時候的雷十宇。
等到門再次推開,白朝塵已經整理好裝束坐在桌邊,田翊領著一個紅衣女子進門,然後他自己就躲到白朝塵身後。
「白小少俠,我們又見面啦。」那紅衣女子沖白朝塵微微欠身,像是之前見過白朝塵,可白朝塵對她毫無印象。
「這位姐姐是何人?聽說你有事找我?」對方二十多歲的樣貌,五官倒也普通,只是穿著還是有些許大膽,白朝塵不好觀察太多,只是覺得這人似曾相識。
「確切的說,小女子想找的是與你一同登台的那位少女,聽人說白小少俠與那少女關係非同一般,便登門拜訪了。」女人的聲音和容貌相差較大,明明是二十多歲的長相,聲音聽著像十幾歲。
一聽是找薛曼的,白朝塵不由心生警惕,手指微曲,隨時準備掏出武器。
「白小少俠無須多慮,小女子名叫林火兒,為掩人耳目,稍作了些面容上的修飾。」女子轉身關好門,在兩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撕開自己的臉皮——
林火兒!
白朝塵恍然大悟,難怪感覺好像在哪見過這人,竟是林火兒,烽火馬戲團的絕世舞姬,戴了張人皮面具就跟換了個人一樣,只是烽火馬戲團不是已經對外稱離開東海城了嗎。
「出門在外,少不了一些保命之術,小女子正是擅長易容術,讓白小少俠見笑了,我們還在東海城的事還請保密。」
白朝塵怕是烽火馬戲團以外,第一個看見林火兒真容的人,大陸上的美女無數,只是這林火兒美得獨特。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白朝塵不禁念叨起來,只是腦中回想起薛曼古靈精怪的樣子,他才算回過神。
「真是好詩,小女子愧不敢當。想不到白小少俠是如此有才華之人。」林火兒掩嘴輕笑,細細回味,當屬她平生所聞詩篇中最有文採的一首,語言濃麗而不顯造作。林火兒素來不喜打打殺殺的玄師,卻喜歡與文人雅士吟詩作對,欣賞有才華之人,這讓白朝塵在她心中加分不少。
「我叫白朝塵,林姑娘若是不嫌棄的話,可直呼我的大名,什麼少俠不少俠的聽著怪彆扭的,林姑娘若是有事找我,大可直說,那些凡俗禮節的客套話就免了吧。」白朝塵說的直白了當,雖然驚訝對方會來找自己,但他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那種什麼絕世美女愛上我的劇情也只有小說里才有,配得上林火兒這種萬人迷的男人必定也是驚才絕艷的人。
「爽快。」面對白朝塵的乾脆,林火兒不僅不惱,反倒越發欣賞。「我也挺厭煩那些禮節的,為了保持形象還得以小女子自稱,我這次來呢,是想請你為我譜寫你們那晚所唱歌曲的曲譜。」
白朝塵眉頭微皺,倒是聽說過烽火馬戲團喜歡收集天下間的名曲名舞,並且只收精品,這薛曼隨手而作的歌曲也能入得了他們的法眼?
「莫非……只有那位小姑娘知道《驚鴻一面》的曲譜?」見白朝塵猶豫,林火兒試探的問道。
「我倒是知道一點,不過不知道如何寫出來。」白朝塵撓頭,那首《驚鴻一面》本是他無意間哼唱的,他腦中總是無緣無故冒出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被薛曼聽了去,隨後就譜寫出了完整曲譜。
白朝塵在儲物戒中一通翻找,在諸多刀劍下掏出一卷捲軸,這是薛曼寫下的曲譜,白朝塵沒捨得丟,一直帶在身上。
「當真是不可思議的一首曲子,那位小姑娘真是神人啊,詞曲工整,富有意境,可否借我鑽研兩天?」拿到曲譜,林火兒連連稱讚,愛不釋手,就差興奮的起舞啦。
「……」白朝塵猶豫,薛曼留給他的東西,不是很想給他人看,哪怕是林火兒這等美人,可是自己不知道哪天就沒了性命,倒不如讓林火兒抄錄一份,不讓薛曼的創作失佚。
「我可以讓你抄錄一份,但是原件要還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向林姑娘學習一些音律知識……」說完後半段白朝塵就後悔了,有點故意接近對方的嫌疑。
出乎白朝塵的意料,林火兒爽快的答應了。「你如果不嫌麻煩的話,今晚子時到未央街的破屋裡等我,到時候我可以教你些基本的音律知識。」
「額……白天不行嗎?」白朝塵頭大,這大半夜孤男寡女小破屋,聽著不太對勁,這要是讓薛曼知道了不得被胖揍一頓。
「白天人多眼雜嘛,那我先不打擾了!」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林火兒已經忍不住想回去好好鑽研一番了,白朝塵尬笑兩下,讓田翊送客。
送走林火兒,田翊面無表情的回屋,看起來悶悶不樂的。
「小小年紀就有心事啦?」白朝塵揶揄說道。
田翊面無表情,只是看著手中的木釵出神,眼睛漸漸紅潤。「白大哥,我想阿月啦。」
白朝塵心頭一梗,想扇自己兩耳光,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忘了田翊剛剛經歷了被屠村的慘事。
「唉。」不知怎麼安慰田翊,白朝塵只能輕輕拍他肩膀安撫,人死不能復生這種說辭,對一個小孩子來說還太深奧了吧。
「白大哥,你說世界上有輪迴嗎,阿月現在會不會已經投胎轉世啦,我能不能再見到她啊?」
田翊的話像針一樣戳進白朝塵心裡,田翊的問題也是他想問的,如果世界上有輪迴的話,高璐老師應該也已經投胎轉世了吧。
「應該有吧,這個世界這麼神奇,她可能投胎到某一個地方啦,只是我們現在找不到而已。」白朝塵說的她和田翊聽到的她不是同一個人,卻蘊含了同樣的希冀。
「我也要成為玄師,我要長命百歲,然後去世界各地尋找阿月的轉世,我一定要再見她一面!」田翊眼神充滿堅定。
「一個小孩子,竟有如此堅定的決心。」白朝塵心中暗暗讚歎,一個小孩子就能有如此心性,說不定是個修鍊的天才。
「小傢伙,你願意去學院修習嗎?」
「白大哥你是要趕我走嗎?」田翊顯得有些慌亂。
「白大哥不會趕你走,如果你想成為玄師去尋找阿月的話,學院可以提供更好的修行條件,當然,你如果不想去的話……」
「我去!」田翊破涕為笑,回答的斬釘截鐵,「我要成為玄師,我要去找阿月,等我成為玄師啦,我也可以幫白大哥的忙,不會給白大哥添麻煩啦!」田翊小小年紀,已經開始思考了這麼多啦。
白朝塵欣慰的撫摸田翊的腦袋,決定今天就把這事解決了。
「白大哥,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你說。」
田翊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白大哥你喜歡剛才的那個漂亮姐姐還是薛曼姐姐?還是兩個都喜歡?」
白朝塵嘴角一抽,輕拍田翊腦袋。「臭小子,消遣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