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二回倚老賣老空手而歸,出口傷人一無所獲
尊老愛幼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老人為社會進步貢獻了自己的青chun和熱量,作為晚輩,尊重是應該的。作為一個中國人遵從傳統美德是分內事。不過,所有族群總會有害群之馬。
新聞有報道,社會現在有不少老人摔倒之後訛詐扶起他們的人;有因為在公車不讓座而打人的老人;有不管他人休息在公眾場合大音量跳舞擾民的老人.....這類人真的值得尊重嗎?到底是老人變壞了還是壞人變老了?我還是懷著希望,渴望這些只是特例而不是普遍現象。
嗚呼哀哉!在漫長的從業經歷中,我也有幸(?)遇到過那些不可理喻的老人。
跟進了幾個月的客戶白先生白太太看中了一套房,業主是我一個舊同事誠誠的阿姨,是一套超級稀罕入讀名校的學區房。他阿姨嫌麻煩,做好公證委託給她兒子全權代理;也就是我舊同事的表哥。人走茶未涼,物非人還是。雖然誠誠已經轉行,我還是經常與他聯繫,感情還不錯。他表哥賣房的事,他叮囑我要把好關,價格差不多才跟他表哥協商細節;他表哥工作忙,住得遠,各種事務令他分身乏術。
經過與准買家溝通,了解到價格相差不大,我安排了大家面議細節。不久之後,白先生白太太還有白先生的岳父一行三人,誠誠的表哥湯先生都如約而至。商談的前幾分鐘氣氛還好,慢慢我感覺到有暗流在店裡的會議室涌動。白岳父年紀比較大,約七十歲,沒有帶老花鏡,滿頭銀髮穿戴整齊是個jing瘦的老頭。他打斷了和諧協商。
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唯唯諾諾,沒有重點的聊著天。突然,白岳父拍了一下大腿,高八調地叫囂,「你們家房子這麼差,不是為了我孫子,我們家才不會買這種房子。」我大吃一驚!見面之前不是大概談定了價格的嗎?為什麼出爾反爾?我明白所有買家都希望價格可以更低的心態,但是,如果價格有差距,這個業主決定不會出來面談?騙了他出來再壓價,你認為自己很聰明還是賣家是傻子?
我沒有作聲,目不轉睛地盯著湯先生的臉,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我覺得不好意思,彷彿准買家的不講信用我得付連帶責任。不過,其實我也是受害者之一。
漩渦的中心白岳父仍然不依不撓,繼續滔滔不絕,「你們家以前幾萬元買回來的房,你們都賺夠了吧!就讓點利給我們。我也不要你便宜十萬了,價格低五萬就可以!」坐在一旁都白先生白太太也沒有表態,我注意到白太太嘴角微微流出一絲絲曖昧的笑容。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家安排好的一場戲。
白岳父繼續自說自話,他對湯先生繼續轟炸,「你爸爸媽媽的年紀都不及我大吧?你們就當作敬老讓讓我,讓我送這套房子給孫子做禮物吧。」我心裡想,你孫子的事關賣家什麼事?請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請別太自以為是。此時,白太太也附和道:「我們總是有心要賣你的房子,但是你定的價格實在是太高了,我們承擔不起。」白太太面露得意的神sè,她與她爸爸似乎想圍攻業主湯先生。湯先生呢?我看到他太陽穴青筋有點凸起,嘴角在抽動,宛若在說粗話。
大家都不說話,雙方在僵持,手錶上的秒針滴答滴答地提醒我們大概獃獃地坐了三分鐘;我看到情況很不對,插嘴:「我們可以再商量,商量商量,有商有量。」我一邊說,一邊把目光投向湯先生。我覺察到白氏一家的也看著他,他是焦點。
湯先生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不想買我家的房子可以不買嘛,買賣ziyou!」我連忙搶過話茬說:「他們當然是有心購買,我們現在不是聊得好好的嘛。」一片死寂,准買家三人你眼望我眼,沒有吱聲。
湯先生站起了,一聲不吭地離開了。談判破裂。白太太他們灰溜溜地回去了。
不過他們沒有放棄,通過其他地產經紀聯繫業主,表達他們的購買意向;真是自己做錯事還毫無悔意。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業主湯先生把一切都如實告訴我,他對那家人非常反感,不希望與他們成交。每當有地產經紀聯繫他,他必追問意向客戶的外貌特徵,經紀們疑似白太太樣子的准買家就一律不談!
幾天後,他們憋不住了,白太太聯繫我,「我們還想買那套房子?」聲音好興奮,裝作不愉快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我當然沒有理由把生意拒之門外,「你們對價格沒有意見了嗎?對傭金沒有意見了嗎?對房子的現有裝修不會再挑三揀四了吧?」這次我回答得很直白。「沒有意見了,我們是真心想買那套房子!我希望我的兒子能讀上那個名校!」
我不好意思再想湯先生提起白氏一家,我先打給誠誠告訴了他我的想法,他是明白人,馬上就說,「好,我跟我表哥說吧。」呵呵,看來我的感情投資沒有錯啊!「謝謝你啊,成交我請你喝茶!」電話那頭的我聽到了希望。
湯先生答應了,但是提出了兩個條件:簽約的時候不許老人家在場;簽約的過程中盡量不與白先生白太太聊天。我轉告了他們,他們同意了。他們想必也了解到那套學區房稀罕到不得了。
這次就順利多了,大家都按要求盡量少說話。簽字,交錢。各自歸家。
無獨有偶,我還有另一個相關的經歷可以分享。
某對年輕夫婦通過我看上了一套學區房,條件也與業主要求非常接近,一切都相安無事。我就約時間簽約。當天,准買家袁氏夫婦還有丈母娘三人,業主利氏夫婦依時出席。
一上場,買家丈母娘就用不知道那裡學到的兵法,先立個下馬威,她皮笑肉不笑地揮了揮手,說「肥仔,我們想買你的房子呢?」我整個人立刻就不好了。業主利先生年紀不大絕對不肥,完全沒有大肚腩,他身材適中,雖然不能說十分健壯但是絕對不適合用「肥」字形容,硬要說的話,就只能說是臉比較大而已。利先生整個人怔了一下,利太太望了她老公一眼,又用視線掃shè了在場人員一周,宛如用眼神抗議「我老公絕對不肥!」
之後,說什麼我都完全沒有印象了,只記得交談都在極端不友好的氛圍下進行。袁岳母真是一個極愛發表意見,不管聽眾喜歡不喜歡的大媽。她看到房產證上的原購入價就來一句,「哎,你賺我們家那麼多錢,你過意得去嗎?」;看到之前的租約就又來一句,「你們家收租都了幾年,都賺了不少錢吧,你的價格就再低跟五萬吧!」......
人的容忍程度是有限的。經過一輪粗俗語言的狂轟濫炸,利先生終究受不了了,一臉不爽地說,「我覺得我的房子賣便宜了,我覺得可以再賣高十萬。」他當場反價了。然後又寒暄了幾句客套話,丟下一句「今ri就到此為止吧。」然後收拾東西走了。俗話說得好:面是人家給的,臉是自己丟的。
剩下目瞪口呆的我和袁氏三人。袁岳母發表她的偉論,「他們一定是不想賣房的!怎麼可以立刻就要價高十萬啊!」接著又是一番數落。我冷冷地說,「沒有賣房意向的話就不會拿著房產證出來跟你聊天這麼久啊,他們也是很忙的。不努力工作的話也不能幾年前就賣房吧?」
我心想,當這個阿姨的女婿一定是一項極刑!懷著這樣的想法,我用同情的眼光瞥了袁先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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