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深吸一口氣，放空自己

「我又想好奇地問一下張清歡同學，剛剛那一巴掌，疼么？」

這老頭子有毒吧，你給自己一巴掌試試？

只是，眼神中的慈愛，叒是幾個意思？

「呃……」

張清歡被徹底整不會了！

他前世的敏感，似乎這一世也適用，而且更加敏銳，他都懷疑自己是他兒子了。

周樹人說過任何善意都不應當被辜負，尤其是上了年紀的長者。

這也是他的處世原則！

正準備回應一下，講台上老師滔滔不絕的話語，在張清歡耳邊繼續響起。

「我想肯定是疼的，什麼叫釋放天性？我們成為一名演員為什麼需要釋放天性？張清歡同學給了我們答案，放空自己，放下矜持，讓所有的拘謹、內斂、不自然，先一邊涼快去，讓自己成為更好的自己。我這個回答也不知道同學們會不會認同，但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的。」

他似乎成為了一名表演系的學生。

前世，他在美術系，是一個拘謹內向的人，自卑敏感，愛面子，步入社會後渴望改變，卻又撕不下自尊的枷鎖。

腦海中盤旋著前世40年經歷。

吃苦、忍讓……

考上高中，村裡的第一個大學生，成為村裡的榜樣是面子？

也許是，也許不是！或許自卑的虛榮心作祟成分更多。

老婆本都沒有賺到，還賴在深圳一線城市不肯回三線城市，也是死要面子放不下過往所謂的榮光！

夜場消費，明明沒幾個錢，每次與酒肉朋友消費搶著買單，則是典型的打臉充胖子！

更別提，卑微如螞蟻的18年打工生涯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

半生蹉跎，哪裡還有面子和自尊可言？

早早回去農村，平淡地回歸家鄉小城市，孝敬父母，量力而行，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恰意的生活呢！

卑微時，面子值幾個錢呢？

當你知道了面子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時，你便真的長大了！

「咦，哪本成功學里看過？周樹人作品集？」他想到。

一念間，萬般思緒，或許死過一次，張清歡似乎突然感覺不明覺厲，承認自己的不足后，放下所謂的虛榮，只覺得渾身輕鬆。

「張清歡同學，我又好奇了，你剛剛打自己一巴掌的那一刻，是怎麼想的？」

這老頭跟這一巴掌過不去了，是吧！

能怎麼想，想著還在計程車上，腦海里盤旋著愛情買賣的旋律，然後做了個夢？

看著講台上老師殷切的目光，內心的小小怨念也就一閃即逝！

「呃，唱歌。」

「哈哈，可不可以分享一下唱什麼歌呢？」

張清歡崩潰了，這老頭，沒完沒了了，要不唱一首愛情買賣給他聽聽？讓大家一起感受一下「神曲」的魔性快樂？

可是太沒有逼格，雖然已經沒打算要面子了，但是逼格還是要有的。

他按捺住他的內心戲，腦海中有逼格的歌曲在腦海中一一閃現，同時注意到講台旁邊的古箏，瞬間有了想法！

「青花瓷！」

來到異世界，這裡應該沒有周董吧！

「嗯？青花瓷？我們華夏雅緻的藝術品，這是關於瓷器的原創歌曲么？」

原創？開什麼玩笑，他張清歡要是有這原創水平在地球，絕對原地起飛，何必混到一家自媒體平台邊交學費培訓，邊裝作樂評人、影評人混吃等死？

足足3年半工半讀的辛酸，又有誰懂？

他醒來時已經留意到自己的雙手，曾經年輕時白皙、修長的模樣，穿越是穿越無疑了，只是說原創難免有點心虛罷了！

萬一周董，也穿越來了呢？

「就是腦海中盤旋的歌曲！」沒錯，就是這樣，剛剛有逼格曲在腦海中盤旋過時有它，張清歡心裡補充道。

「很好，清歡同學的聲樂天賦，是我們學校數一數二的，我們邀請他給我們分享一下，好不好！」

「好！」

「啪啪啪！」

「……」

隨著老師話音落下，有掌聲，有叫好聲……

這麼配合的么？

按正常邏輯，不是有應該懷疑的聲音么？

這樣子，他還裝什麼逼呢？

可是這友善的氛圍，不知道為什麼，張清歡卻很享受。

這種純粹的氛圍，20年前的他曾經擁有過，只是當時他不懂珍惜罷了。

這一刻，對於他來說，這股名為青春的氣息，是那麼讓他懷念和沉醉！

咦，對了，聲樂天賦在學校數一數二？這個可以有。

前世如果他古箏技藝算是良好的話，那麼，聲樂水平也就是KTV不走調的水平。

「老師，我可以用一下古箏嗎？」

「噢？當然可以。」

「清歡，你是什麼學會古箏的？我怎麼不知道的？」旁邊酷似呂子喬的同學問道。

古箏是作為東方古國獨有的民族樂器，是古典韻律的表現，素有「國琴」的美譽，蘊含千年文化內涵，雅俗共賞。

「你猜？」許清向講台時回道。

孫藝州一時咧嘴無言，他感覺張清歡，怎麼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

可要他說出哪裡變化，他又說不上來，自信？從容？

反正，張清歡身上彷彿有了光。

「釋放天性后的張清歡，是這般模樣的嗎？要不我也給自己一巴掌？」

打臉太疼，還是算了。

他們是室友，他太了解他了。

顯然，與孫藝州有一樣想法的人。

不止他一個人，每個人都默默地看著走上講台的陌生同學，在古箏前從容坐下的張清歡。

老師也默默地注視著他。

這一屆的表演班，是他糜增帶的，他很用心去帶這一屆的每一個學生，但若問他最偏愛誰，肯定不是成績前五的孫藝洲，也不是第一名的翟熙飛，而是大一和大二上學期倒數第一的張清歡。

他是他面試破格錄取的好苗子。

那時他眼神清澈，也如此刻醒后般靈動。

模樣俊俏，身高173cm，站在一群號稱185cm的人群里，也沒覺得矮個幾厘米。

聲樂天賦，面試時，一首《梨花頌》唱念間的真韻美，至今讓他沒有忘懷。

似乎想到了什麼，隨即略微黯然，但又很好地被他隱藏了下去。

坐在古箏前，張清歡思緒萬千，穿越過來，系統呢？原身的記憶呢？

這麼有逼格的一首歌，傳承歷史文化，傳播東方古韻古風，他連裝個逼都不敢。

太丟穿越者份了。

感受著老師慈愛的目光、同學殷切的眼神。

吸一口氣，生活還是要繼續。

咦，不對，再來！

深吸一口氣，放空自己，全神投入。

前奏響起，旋律質樸而優美。

「素胚勾勒出青花筆鋒濃轉淡

瓶身描繪的牡丹一如你初妝

冉冉檀香透過窗心事我瞭然

宣紙上走筆至此擱一半

釉色渲染仕女圖韻味被私藏

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

你的美一縷飄散

……」

美妙的文字，清韻雅緻的格調，有沒有驚呆眾人，此時此刻的張清歡不知道。

在唱出第一句時，他已經被原身的音色驚呆了，不自覺沉浸其中。

事實上，此刻無論老師，還是同學都已經被深深震撼到了！

雖然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難以置信！

華夏風，而且是他們的同學（學生）原創。

論歌曲，宛然一出煙雨朦朧的江南水墨山水，水雲萌動之間依稀可見伊人白衣素袂裙帶紛飛。

論詞句，是一幅筆端蘊秀臨窗寫就的素心箋，走筆曲折只因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論曲調，彷彿微風中靜靜流淌石上的山泉溪澗，清泠透亮而又蜿蜒迴環多有不盡之意。

三者疊加至一曲，正如其名，恰似那「自顧自美麗」的青瓷極品，洗盡鉛華，古樸典雅，清新流暢。

難得的是張清歡的唱腔柔情而古樸，還有戲曲凄美的味道。

作為表演系的學生，歌曲鑒賞水平沒有這麼高，但藝術的欣賞水平不容置疑，與前世張清歡百度百科的鑒賞分析方向在遠遠靠近著。

總之，一曲終了，意猶未盡。

一句「哇，好美！」或者「這首歌真的好美！」不足以表達他們詞窮后的無盡讚歎！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卧槽，清歡，你太牛逼了！」

糜增教授腦海盤旋著的意境，被孫藝州一句成功破防了！

於是，他目光炯炯有神地盯著氣質從容、一副雲淡輕飄模樣的張清歡。

張清歡呢？

尤自內心震撼中，錯過了裝逼的機會。

他自己都沒有想明白，前身有這個天賦，幹嘛不去讀音樂學院，央音她不香嗎？

呃，這裡好像不是地球？那沒事了！

張清歡抿著嘴，又微微搖了搖頭，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先見招拆招吧，趕緊等下課再去尋找答案吧。

他控制著面部表情，重新露出的恰到好處的和煦笑容，眼神充滿了堅定與一絲絲警惕。

隨即抬起頭。

「我的奶奶，什麼個情況，怎麼個個都一臉震撼的？這羨慕甚至帶著崇拜的目光是什麼鬼？」

張清歡內心揣測著，同時感覺有一種虧大了的既視感。

問：酷逼是怎麼煉成的？

答：前世的周董，裝酷、拽拽的、很機車的樣子就是這麼被養成的。

還好其他人不知道他的內心戲。

不然一個裝逼犯的名頭，肯定往他頭上按下去。

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最大的裝逼。

孫藝州看著熟悉而又似乎很陌生的室友，不知道為啥，突然感覺有點嫉妒張清歡，但又無比雀躍。

這一年半，他是他班上唯一的好友。

是的，從2002年開始，除了糜增老師，也就他，能與他有正常的交流。

他太心疼他，張清歡也信任著他。

但是，反差也太大了。

彷彿除了樣子，都換了個人。

收斂好情緒，那一絲絲嫉妒也是瞬間消逝，彷彿沒有存在過。

他太替他高興，認識張清歡以來，他看著他，都覺得他活著，真的好累。

「這才是你原本的樣子嗎，清歡，那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