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恩和王子
喬多梳妝完,出來見母親和金氏。
母親被攙扶起身,拍拍身旁丫鬟的手背。「今日入宮,便帶著林花去,她懂規矩,更能約束你不出亂子。」
小靈有些驚恐地看著夫人,怯生生地問一句:「夫人,我呢?」
元氏看著妙之身後怯懦的丫頭,忽的想起了金婉清當年的樣子,溫柔地說:「你自然也要去啦,護好你家娘子,斷不能出岔子。」小靈聽后長出了一口氣。
皇宮附近有一處府宅,宅匾上不曾提及姓氏和名諱,大門也已經積了很厚的一層灰。裡面的地方並不大,大概能住下一家老小,但也是凌亂不堪。南房門口站著個人,那人頭扎辨發,高高壯壯,看著徒手劈木頭,也不在話下,足足精氣神,像是門神一樣站著,身上的衣物更不像是漢人的樣子。
「阿木爾!」屋裡傳來一聲呼喊。屋外男子聽言急匆匆地推門進了房間。
「是!」屋外壯漢竄進屋裡,應答著。
屋裡的榻上坐著一個男人,這男人與這壯漢截然不同,男人瘦瘦的,但看著也算健壯。頭髮梳著同樣的髮辮,面龐黝黑卻十分硬朗。看著就像翱翔的鷹一樣,單眼皮,眼稍微微上翹,眼神中有些迷離和厭棄,許是剛剛睡醒的原因。鼻樑高挺,鼻尖更加的立體,像是被老天精心雕刻一般,下頜處更是稜角分明,細細的胡茬,集中在男人的下巴,讓他嚴峻的面龐更顯隨意。
「去拿水。」男人說著。
阿木爾到了院里,拿著水桶便朝井裡扔去,打上來滿滿一桶的水,又拿了牆角水缸里的瓢,擓出一瓢,進屋直接遞給男人。男人倒也是不拘小節,接過水瓢喝了起來。
「爺,我們今日入宮,可需帶什麼?」阿木爾問到。
「把你的匕首放好,我們入宮門時,定然要搜的。」恩和說著,起身走到衣架前,又問到:「安濛如何?」
「早有線人報,三王子派人來跟著咱的車馬,來意不明,但肯定不簡單。」
恩和轉頭稍有玩味,點了點頭,輕摸著自己的下巴,眼球朝著左右那麼一轉:「先別著急,等我今日進宮之後,找幾個人把他砍死,一定要在郊外後山,而且一定要用黎的砍刀!別漏了咱們的人。」
「爺的意思?」阿木爾問。
「就當是山匪殺的,就算老三發現了,也不敢去和阿布說。再者說,他怎麼這麼賤啊,非揪著我不放。該!」恩和說著,便穿好了衣服,大步流星地出了屋。
四下凌亂,沒半個人收拾,看著特別的凄慘。恩和大罵道:「知道的是咱前幾日遣散了他們派的人,不知道的以為我府邸落敗,讓你找幾個家奴這麼難嗎?」
阿木爾聽著急忙單膝跪地:「爺恕罪,今日屬下便去找人。」
「今日說是為我擇女子和親,其實與我入贅他大黎並無二致。」恩和說著,苦笑了一下。「現在需尋一女子,可助我一臂之力。」
「聽聞他們黎皇帝適齡未出閣的女兒便有兩個,五公主最受黎皇帝寵愛,不學無術,倒也無妨,就是脾氣驕縱。前段時間剛惹了大禍,不出幾日便被放了出來。」阿木爾說著,恩和思考了半晌。
「那另一個呢?」恩和問。
「另一個公主的母妃不得寵,又去為他們先後守了幾年孝,據說皇帝不得意這個女兒。」阿木爾說著。
「不學無術,又蠻橫驕縱?這樣的女子,雖得寵,可不得勢。樹敵必然無數,幫不得我。」恩和說著:「那不得寵的,更不能要。老皇帝見她也未必想得起我來。這大黎怎麼就沒一個能讓我依附上的女子?」
阿木爾略加思考,說:「那爺就只能從王爺宗室的女子里選了,聽聞黎皇的兄弟不少,其中最受皇帝器重的便是五王爺和一個外姓藩王。」
西院耳房,司空瓚穿裝梳洗,便朝著正門去。
「你去哪?」一聲凌冽的問詢,讓司空瓚停下了腳步。
「姨娘。今日無事,打算去看看妹妹。」司空瓚有些害怕,卻也裝作淡定的說著。
「別裝的像是我不知道,你要隨著她入宮吧?」姜氏說著,白了一眼司空瓚身旁的冬兒,「去也沒有,人家嫡出的,你怎麼比?」
司空瓚沉了沉氣,說道:「姨娘是妾,我是王爺的女兒,就算是庶出,也是不同的。」
姜氏一聽司空瓚這樣說,大聲罵道:「呸!你始終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這就是跟著你一輩子的事兒!你以為你父親做了王爺有多高貴?還不是把你拖成了個老姑娘!」
冬兒聽著姜氏的話,推著司空瓚的肩膀便朝著院外走。司空瓚的肩頭一直在抖,眼眶裡總是止不住的充滿了淚。
「二娘子可不能哭!這打扮了一早上,就是為了一會去內庭。」
司空瓚做好了打算,去了宮內,若是可以被安濛王子帶走和親,便能離開姨娘,此生便不見,自己受的十幾年氣也不必追究了。可如果沒被選上,便也能認識多些宗室女眷,能把自己嫁出去更是好的。最不堪的,便是進不去宮門,被打發出來。可她早就聽說了,今日來的人不少,只需宗族的牌令便可以進宮。
喬多同著小靈和林花一同上了馬車,小靈與林花在馬後同車夫坐著,喬多進了車中,便問:「今天姐姐不一起嗎?」
林花搶話說:「一起什麼?娘子是嫡出,她一個妾室生的,根本登不上大雅之堂。」
喬多又問:「你們都很不喜歡她嗎?」
「談不上,多是不滿姜夫人的做派。」林花說著:「夫人沒回府時,她自己當自己能管事,便苛責下人什麼都做。後來王爺不給她實權了,府里也沒那麼多事了。」
喬多沒言語,只是悄悄拉開車轎中的帘子,卻瞧得司空瓚也上了一個小一些的馬車。那馬車不是王府的,倒像是臨時租的。
東宮內,太子正欣賞著畫師剛送來的新畫作,便是關於司空椂。
身後海雲正把玩著自己手裡的核桃,漫不經心地念了一句:「喜歡就娶進來,一天天看來看去也不怕丟了的。」
「你不明白,」太子說:「上次見過一面后,她同著別人口中的妙之還是不同的。」太子伸手撫摸著畫紙邊,一點也不敢碰花了妙之的像。
「什麼不同?女子大多一樣,哪有不同的。煩都煩死了。」海雲說著,言語中有些鄙棄。「我那侍妾,剛進門各個溫婉,時間久了在家裡打得不可開交。你說她們不賢德,又將我母親照料得不錯。」海雲嘆口氣,「娶妻娶妾,都是為了料理家院,取悅丈夫的,算不得什麼大用,有幾個就行了。你雖是太子,不免俗,後面……」海雲忽得壓低了聲音,近湊周起耳旁低語:「後面做了皇帝,也是娶妻給你料理後宮。日子久了,都會嫌惡。」
太子聽著海雲的話,一巴掌懟在他胸口,直接給海雲打了個趔趄。
「你說的什麼話!」海雲不解地看著太子,有聽著太子說:「女子是要為妻為妾的,但她們既要料理家事,又要相夫教子。更可悲的是,要嫁給你這種人。」太子狠狠剜了海雲一眼。
「我怎麼了!我有錢,有勢,嫁我可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海雲憤憤地說著。
太子擺擺手:「今日父皇要為安濛的在宗室選個妃子,過會兒我便要去,你先回府吧。」
「司空家嫡女在名單上,別怪我沒告訴你。」海雲說罷,甩著袖子便朝著門外走去。
太子看著離開的海雲,腦海中又浮現出俏皮的司空椂,心底浮現了一抹痛意。他將畫小心翼翼地捲起來,放在桌上,便喚了聲宮人,要去朝正殿,哪怕是直接和父皇要了妙之,也絕不能讓妙之嫁給別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