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埋下一顆情愫種

第4章 埋下一顆情愫種

「你先幫我辦件事……」

賈薔越想越興奮,起身踱步間,紙扇飛舞,衣袂翩翩,嘴角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意。

「秦姑娘住進了庵堂,你好生伏侍刺探信息,和她的兩名貼身侍女親近些,多說我的好話……」

給秦可卿改命,難度太大,沒有機會,便創造!

「芹大爺要打秦姑娘的主意?她可是有婚約之人。」

沁香赫然一驚,顰眉間思索間杏眼圓睜,「你想學西廂記中張生與鶯鶯?」

受賈寶玉啟發,閑來,賈芹便經常對沁香、鶴仙講西廂記、牡丹亭的故事。

這可是禁書,內容描寫香艷至極,對懵懵懂懂的男女而言,如同罌粟般有著致命吸引力。

難怪,賈寶玉第一次看《西廂記》,如獲至寶,如醉如痴,站立不住。

「柳腰兒夠一搦,羞答答不肯把頭抬,只將鴛枕挨。雲鬟彷彿墜金釵,偏宜髻兒歪。」

「我將這鈕扣兒松,把摟帶兒解……」

還勾引黛玉看,冰清玉潔的女兒家哪能受得這種瀅詞艷賦的衝擊?

關鍵,還被美化為對抗封建,謳歌浪漫愛情?

我tui……

也難怪,寶玉能隨時摸進黛玉的瀟湘館,還要歪在一床睡覺,耳鬢廝磨撓咯吱窩。

男女授受不親啊?!

這真的合適嗎?

哪怕放在今天,也太超前開放了吧?!

稍微想想,誰家父母敢讓初中生男女躺在一床頑鬧?

可見西廂記對懵懂女兒家的衝擊力。

既然秦可卿也在寺廟上香,也試著看,說不得便上演一出曠古絕今的愛情故事!

一番柔情繾綣加上承諾,沁香欣然前往。

對她而言,離開這活死人墓,以後能成為姨娘,已然是飛上枝頭變鳳凰。

關鍵,她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看著沁香消失的背影,芹大爺呢喃道:「這該死的封建社會。」

……

「我去了秦姑娘的廂房,把賈蓉說成是一坨驢糞蛋,就是表面光,整日尋花問柳,飛鷹走狗……把芹大爺說成天上的神仙,還會醫術……」

一炷香的時候,沁香興沖沖回到高台,打斷了正在盤膝而坐煞有介事修鍊的賈芹,其實早已神遊天外。

「哦,對了,夜裡,秦姑娘要在庵堂後花園燒香的,這和那崔鶯鶯越來越像了!」

看著沁香興奮得眉飛色舞,滿臉紅暈。

賈芹莞爾道:「很好!等我修為突破,便為你開臉收房。」

沁香勾著腦袋,聲若蚊蠅,「其實,現在也可以的……」

說完,便扭著柳腰,捂著臉跑了出去。

看來,秦家姐妹為沁香打開了一扇窗。

大戶人家的女兒出嫁前,都是受過老嬤嬤密訓的,並且身心都做好了準備。

……

「晚上燒夜香,張生是月吟……」

賈芹思索間,喃喃道:「畢竟是戲曲小說,藝術太過誇大。

言語撩撥太過直接,讓可人受到驚反而不美!」

提筆便刷刷寫了一封情書。

「這必將對深閨女子造成難以想象的心理衝擊吧?!」

賈芹吹吹字跡未乾的書貼,笑得很玩味。

至於後果如何,先做了再說!

……

月上枝頭,香靄散空庭,簾幕東風靜。

秦可卿帶著寶珠、瑞珠兩丫鬟來到寺廟的後花園。

「擺香案!

此一炷香,願化去先人,早生天界!

此一炷香,願中堂老父,身安無事!

此一炷香……」

說到第三炷香,秦可卿卻欲言又止。

「嘻嘻……這一炷香,願俺秦姑娘嫁得佳婿郎君……」丫鬟寶珠露出小虎牙,俏皮道,「也拖上我和瑞珠。」

寶瑞二珠都是陪嫁丫頭,三人的命運是一體的。

「小蹄子沒心沒肺的,思春也不害臊!」瑞珠嗔了寶珠一眼,憤然道,「沒想到,沁香居然將小蓉大爺比作驢糞蛋子表面光……裡面一包糟。」

「花落水流紅,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

秦可卿倚欄輕嘆一聲,似有無限心事,盡在深深兩拜中。

忽聽一聲,猛驚。

原來是撲剌剌宿鳥飛騰,顫巍巍花梢弄影,亂紛紛落紅滿徑。

「月色溶溶夜,花陰寂寂春。」

隨著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賈芹迤迤然來到花園。

「良辰美景,夜色撩人,秦姑娘卻閑愁萬種,無語怨東風?緣何多愁善感、無病呻吟?」

「怎麼是你?女兒家的心事都被你偷聽了去?」

秦可卿嬌軀微顫,亦嗔亦怒。

心中更是羞臊無比,裊裊起身,「夜闌人靜,男女授受不親,禮也。秦家治家嚴肅,有冰霜之操!」

「我有一良方,或許可醫秦姑娘的心病……」

賈芹不由分說遞過簡帖。

秦可卿下意識接過,轉身便要離去。

臨去秋波那一轉,讓賈芹如中電殛。

蘭麝香仍在,佩環聲漸遠。

……

花陰重疊香風細,庭院深沉淡月明。

秦可卿回到廂房,輕撫顫巍巍的高聳,奈何芳心砰砰跳不停。

「端的如此巧,這登徒子居然把心事聽了去,真真丟死個人!」

惱人的秋風掠過,燭影風搖,心中懊惱。

偎在榻上,彤紅的燭火下,俏臉被層層桃紅重染一般,信手拿起簡帖定睛看去,「噯呀!」一聲驚叫,頓時如碰觸了火炭般丟了出去。

「秦姑娘,這不是芹大爺的良方嗎?怎麼說?」瑞珠好奇地撿起簡帖茫然地打量著。

「你又不認得字,拿給我……」秦可卿顫聲道。

「芹大爺寫了什麼?不會是情書吧!念給我們聽聽唄?」寶珠呼扇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分明溢滿了熊熊八卦。

「沒什麼,就是個藥方……這個登徒子故意誇大其詞說我病得很重,把我嚇了一跳!」

秦可卿深吸一口氣,僅看詩名「我為卿狂」便心如擂鼓。

試圖按捺心中撒歡狂奔的小鹿,軟在榻上,舉著簡帖美目漣漣再次看去:

佛前求緣五百年,水月庵中見可卿。

我本無意惹兼美,奈何卿卿入我心。

春風十里不如你,三里桃花不及卿。

思卿念卿不見卿,坐立踟躇睡不寧。

落花有意水有情,寧負如來不負卿。

秦可卿哪裡見過如此大膽直白,又旖旎撩人的情書?

風乍起,一坨巨石墜入。

一池春水捲起千堆雪,神魂激蕩。

廂房中,好像罩上了櫻粉色的光暈。

可卿臉色滾燙,秋水剪瞳霧氣潤生。

一種難以名狀的羞澀瞬間溢滿,羞紅的玉容彷彿都能滴出水來。

「馬上就要嫁人了,我怎麼如此……不要臉……」

頓時心亂如麻。

無語憑闌干,目斷行雲。

……

秦可卿情思昏昏之時,忽聞外間喧鬧。

「芹大爺還真是有心人,說是怕我們餓著,專門差人送果子和宵夜來了!」

瑞珠端著一缽吃食走了進來輕笑道,「沁香還在外間等著,說是要見姑娘!」

「請她進來……」秦可卿脫口而出,看著瑞珠驚訝的神情,暈臉一燙,正襟危坐,「讓她過來吧!」

……

「給秦姑娘請安!」沁香施禮,四下環視低語狡黠道,「芹大爺讓我來問問,他開的良方,姑娘可看了?可有話帶回?」

「噗……」

秦可卿差點一個趔趄。

「姑娘無需擔憂,師太說我塵心未盡要還俗的,以後便是芹大爺屋裡的。」沁香說罷,挺胸抬頭,眼中掠過一絲傲然。

「給登徒子說,再寫這些個瀅詞艷賦撩撥我,我會告璉二奶奶的。」秦可卿硬著心腸,背過身子冷聲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沁香輕嘆一聲,喃喃自語道,「他今個茶飯不思,魂不守舍……想必,這便是一見鍾情罷!

西廂記中,崔鶯鶯與張生也是在寺廟私會,最終成就一段佳緣……」

秦可卿背影微顫:「……」

「我便回話了,就說秦姑娘是個狠心無情之人,讓他斷了孽心吧。」

說罷,沁香轉身便要離去。

「哦,對了,芹大爺還精通堪輿之術,看相可准了,你若有難言之隱,也可讓他瞧瞧!」

眼看就要走到門口。

「告訴他,我已是要婚嫁之人,他若再胡言亂語,我定告訴老太太。」秦可卿背著身子,清冷的聲音傳來。

……

「這,尼瑪果真不行啊,就當埋下一顆情愫種子吧,說不得以後有收穫呢?!」

聽完沁香的彙報,賈芹悵然若失。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罷了,也算仁至義盡了!」

接連兩天,賈芹再無動作。

之所以追一下便不追了,是不可行。

就算秦可卿心動,依然無法改變嫁入賈府的命運。

西廂記中,並未詳細描述崔鶯鶯如何解除的婚約。

古代的婚約相當牢靠,明面上,甚至連皇權都不能硬拆除,除非男女雙方尊親一致同意。

只要寧國府沒有解除婚約,她便是寧國府鐵板釘釘的大少奶奶。

當下若強行改命,只有一條路,私奔!

況且,這還是剃頭挑子一頭熱。

對秦可卿,他頂多就是少年慕艾,遠沒有達到一見鍾情,便愛的死去活來,奮不顧身。

看來,改命還需其他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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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苟在庵堂修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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