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讓我幫你搶女人?
大理寺獄燭火通明。
「啪!」
驚堂木山響。
「帶人犯!」
「威武!」
一片肅殺。
陰森的大堂正面中間坐著大理寺卿忠順王,左面坐著王子騰,右邊坐著刑部尚書鄭鋼鋒,畢竟牽涉到國子監祭酒四品大員,三堂會審。
賈芹被帶上鐐銬押進大堂。
「台下何人?可知罪?」居中的忠順王「笑眯眯」道。
他除了眯縫眼狹長,整個人都由圓球組成,包含一雙羅圈腿。
平常眯著眼似笑非笑的樣子,人稱笑面虎,若非雙眼時而精光四射,定會被其憨態可掬的外表所迷惑。
「不知!」賈芹松柏直立,寧折不彎。
「只可惜站在了我的對立面啊!」
王子騰第一次見到賈芹,也被卓然姿態暗自心驚,面容一肅,陡然爆呵:「大膽,見了老爺們居然不跪!」
隨即陰惻惻道,「你還不知此地為何吧?冥頑不靈,來呀,先打二十殺威棒去去威風,再審。」
這尼瑪,帶著狼牙齒的殺威棒打二十下,不死也半殘廢了。
……
「慢!」
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
只見姜鈺兒邁著輕盈的腳步走來,「雪芹答卷已通過七大學士會審,乃解元身份,未查明真相之前,不可動刑!」
王子騰愣了,他並不認得姜鈺兒,但能如此走入大獄,也不是簡單人。
「子鈺,我們在審案,不許混鬧!」忠順王道、
「我沒有混鬧!」子鈺施禮后看向賈芹,「你可能自證清白?」
賈芹毫不猶豫:「可以!」
子鈺道:「如何證明?」
賈芹道:「我要御前當著文武百官自辯!」
「看把你能耐的,還當著文武百官自辯?你還不夠格!」王子騰輕蔑道。
「他不夠格,祭酒大人是否夠格?」姜鈺兒對著台上三人道,「他們不愧是師徒,居然想到了一塊。
守中老爺說,只要雪芹自辯,他便把師徒二人的命賭上,這個砝碼夠嗎?」
「子鈺,請轉告先生!」
賈芹如標槍般筆挺,朗聲道,「有感先生信我,我賦詩一首送與先生,詩名為『赤血丹心』。
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
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這是大明柱石于謙的千古名句,又被賈芹提前竊取了。
姜鈺兒頓時痴痴地看向眼前的戴著鐐銬的少年,濯濯如春日柳,朗朗如風間竹,淵渟岳峙,如山如獄。
一種莫名的悸動油然而生。
「好詩,夠氣魄!」
忠順王擊掌道,「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好一個赤血丹心,本王便給你機會,容你明日百官自辯。
但,若輸了,怕是你們師徒都將粉身碎骨。」
隨後中氣十足,一聲爆呵響徹大獄,「李守中,你可敢陪這個弟子瘋?」
伴隨著腳鐐聲,李守中從側殿蹣跚走出。
流言四起,攻訐不斷,李守中卻百嘴莫辯,高壓之下都未彎曲,此刻眼眶一紅:「雪芹,好樣的!你的詩,為師收下了。」
隨後對忠順王道,「明日,煩王爺燒湯鼎一尊,若雪芹不能自辯,我們師徒將當著百官,自烹。」
賈芹朗聲道:「大老爺,明日除了文武百官,煩請再邀請百名學子,我要當著全天下證明,我的解元身份,名至所歸!」
忠順王和刑部尚書驚呆了,這倆人都如此狂嗎?就算舞弊成立,最大程度也就是流放三千里,不知道自辯失敗會死人嗎?
王子騰狐疑的看向二人,心中撲騰一沉,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如何才能自辯,看著二人信心滿滿,又總覺得哪兒不對。
「既如此,將二位暫行分別關押,退堂!」忠順王道。
……
賈芹的牢房是個單間,除了一張草席床和一個馬桶,啥都沒有。
這還是特殊照顧下的待遇。
「雪芹可有把握?」子鈺滿臉猶豫,「如果明日御前自辯,便斷無退路,一旦失敗,連聖上都保不了你!」
獄中昏暗的燭光卻照映的賈芹雙眸熠熠生輝,長袖一揮,展齒一笑:「絕對把握,而且明日是我的秀場,將當著文武百官,橫空出世、一飛衝天。」
這可是生死之間啊!
是怎樣的自信才能做到如此雲淡風輕?!
姜鈺兒甜笑道:「明日我親自見證奇迹的誕生。」只是如晨露氤氳的美眸中,到底出現了些連她亦不自知的漣漪……
卻見賈芹長長一揖,話鋒一轉:「請子鈺兄幫我一個忙?」
「說!」
「我未婚妻叫秦可卿,是工部營繕郎秦業之女。」
賈芹話音落下,姜鈺兒如遭雷殛,笑容凝滯,隨即反應過來,柳眉倒豎,差點暴走。
「子鈺兄務必聽我說完,只有你能幫我,再次謝過!」賈芹又是一揖。
隨後,賈芹三言兩語講了二人深入虎穴同生共死,私定終身,以及與秦業、賈珍的賭約。
「現在我深陷囹圄,鞭長莫及,說不得賈珍那個蛆心畜生明日便迫不及待將秦姑娘強行接到寧國府,到時便是回天無力。
在我未自由前,求子鈺幫我,阻止賈珍將秦姑娘搶走!」
「你……讓我幫你……搶你的未婚妻?」姜鈺兒頓時鳳目圓睜卻充滿了幽怨,聲音隨著身子止不住顫抖。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賈芹再次作揖。
「你自身難保,你師尊危若累卵,你卻想著一個女人?」姜鈺兒感覺重要的東西正在流走,有種心痛的無法呼吸之感。
她也未曾想到會心痛。
賈芹擲地有聲道:「我和師尊定能兩全,而且要當著百官奪回我的解元!」
她很想說:「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明明可以躲在堅硬的外殼中,為何要讓我來成全?」
鼻子一酸,感覺非常委屈,「你會為了我,也這般求別人嗎?」
「???」賈芹愣了。
「你不會……所以,我為何要救她?再說,我以何身份救她?!」姜鈺兒說完,扭頭蹣跚著走了。
「子鈺兄,咱不是好兄弟嗎?求你救她,幫我阻攔半日,我給你作揖啦!」
賈芹將手伸出鐵柵欄揮舞著,聲音絕望中帶著無助,這是他極少有的神情。
姜鈺兒身形一滯,艱難回頭看向賈芹懇求的目光,心中莫名一疼,笑容很凄美:「我……試試吧!」
看著姜鈺兒離去,賈芹似抽幹了力氣癱坐在地上。
心中不免忐忑。
「為秦可卿改命,就在明日?這便是黎明前的黑暗嗎?惡戰在前,我必須調整到巔峰狀態!」
賈芹盤膝而坐,收斂心神,凝神靜氣,逐步進入空靈狀態,大腦開始前所未有的清明。
……
是夜,秦府繡房。
秦可卿被五花大綁,空洞的目光看向窗外,淚水滾珠般落下。
科考舞弊大案已傳遍皇城,賈芹被捕入獄的消息,更如五雷轟頂,也意味著賈芹中舉已然失敗。
「我就是想死都不能……」
這邊賈芹才剛入獄,賈珍便馬不停蹄來到秦府,已然與秦業商定,明日上午,賈蓉來秦府將秦可卿接到寧國府。
蔡氏怕她尋短見,便讓倚紅偎翠將她捆了,並嚴加看守。
寶珠、瑞珠也關進了柴棚。
她已不在乎生死,甚至最大的奢望,乾乾淨淨的離開這個世界。
「上天對我也不薄,最起碼知道了愛的滋味。」
模模糊糊中,她睡著了,居然沒有做噩夢,而是夢見了賈芹騎著高頭大馬,穿著解元服,帶著紅花來接她了。
淚痕未乾,嘴角彎出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