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捕奴隊

「歐文。」

「歐文，該死的！」

直到被叫第三次，王啟年才省悟那是在叫自己。

粗壯的人，粗壯的馬疾馳到他面前，在叫喊他的是塔克斯曼，他指派著叫王啟年去清點奴隸人數。

王啟年這才想起，這是他的職責之一。

他只好騎著馬像塔克斯曼一樣來到隊伍的中間，然後放緩了馬速，跟著奴隸的隊形前進。

不過他並沒有立即一個個的數，而是先大致的看了一下奴隸的每行有多少人，然後才清點起行數，最後乘以每行的人數，便輕鬆的得出了現在奴隸的人數。

捕奴隊每天至少會清點五次奴隸的人數，每天兩次進餐的開始和結束行軍時會各清點一次，中間那一次則不固定。

剛清點完奴隸，從隊伍的前方又來了一騎，要王啟年立即去前面見他的老師贊齊法師。

王啟年微微的一怔，然後便若無其事的跟隨著去了。

「老師你好。」王啟年搜索著記憶中歐文對於這位便宜老師的記憶。

他的這位便宜老師是一位真正的黑暗法師，魔力等級，通常又被稱為法師等級，大約是第七級，這意味著他能構建三級的黑暗法術，如果天賦出眾或是精於魔法數學，甚至有可能構建成功極少數四級法術。

而王啟年本人還只是一個魔法學徒，法師等級才達到二級，達到高級魔法學徒的水平。

「歐文，你沒事了吧？看起來恢復很快。」贊齊滿意的看著王啟年。

歐文的記憶中，贊齊法師對他還是不錯，只是他的既沒有什麼出色的血脈，也沒有過人的魔法天賦，所以雖然跟隨了贊齊快五年，仍然只是一個魔法學徒。

偏偏歐文的野心還不小，所以才會被鄧肯的人收買，變成監視這隻捕奴隊的耳目。

魔法師是一個很花錢的職業，如果歐文不甘心一輩子當一個魔法學徒，那麼他在捕奴隊現在這點錢遠遠不足以支持他在魔法的道路上走得更遠，何況按從前的記憶來看，他的天賦並不出眾，這將導致他或許要花費更多的金錢，所以他沒有禁受住誘惑。

「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噢，沒事，我就是看看你恢復得怎麼樣了，一直在急行軍，我有點兒擔心你承受不了。」

「多謝老師關心，不過還好，我覺得我基本恢復了。」王啟年忙道，其實歐文當日所受的傷真不嚴重，倒是有點受驚過度，以前雖然他也參加過捕奴行動，但是考克蘭捕奴隊已經勉強沾上超大型捕奴隊的邊兒，所以行動中驚險並不大，但這一次不一樣。

「這次肯定嚇壞你了，是挺危險的。我估計我們的後面已經有追兵了，歐文，一會兒你提醒塔克斯曼一聲。」

「是，老師。」王啟年道。

「好了，你下去吧。」

王啟年暗地裡鬆了一口氣，不知不覺穿越后的第一關就這樣過了。

捕奴隊中的三個頭領，考克蘭總攬全局，黑暗法師贊齊算是智囊，處于軍師的地位，而負責具體執行的則是塔克斯曼，而塔克斯曼據歐文的記憶，對贊齊其實是有一點不服的，所以贊齊一般也不會直接去他對話。

王啟年下去后，考克蘭的馬再次靠近贊齊。

「你對他說了多少？」

「沒有，我什麼都還沒有說，我只是叫他提醒塔克斯曼，或許我們的後面會有追兵而已。等今天晚上到了宿營地的時候，我會再悄悄的把他叫來，讓他做這件事，其他人手你那邊沒問題吧？」

「我已經給老約翰他們說了，他們會配合歐文。」

「你把計劃的一切都告訴他們了？」

「沒有，我只告訴了老約翰。其他人，我只是告訴他們我要組建一個臨時特別小隊，負責精戒和監控，因為我擔心精靈部落會有人追上來，而且我們內部說不定會有想搗鬼。」考克蘭頓了一下道，「不過等事辦成事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們的，他們跟我這麼久，值得相信，不過為了謹慎，還是等他們把這件事做完后再說。倒是你那邊，把這一切都交給歐文，行嗎？」

「只能這樣了。這件事不能讓太多人知道，否則萬一有人向總團那邊告了密，我們就麻煩了。塔克斯曼是總團那邊派下來的，我們以前那幫老兄弟，叫他們打仗還行，玩yin謀詭計可不行。而這件事必須得一個精細點的人來執行，我這個徒弟雖然天賦不怎麼樣，但在我收留他之前，他是孤兒，是我把他從一堆乞丐小子中挑出來的，派他去做這件事，我認為是目前唯一合適的人選，或者你有更好的人選？」贊齊眯起了眼睛。

考克蘭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沒有，就聽你的吧，但願一切順利，老實說我有點後悔答應你了。」

「放心，相信我，我們就做這一筆就好。」贊齊笑了笑，「總團那邊的人也不是神，他們不可能知道我們的計劃，鄧肯從我們身上吸夠了血，這次不過是拿回一些我們應得的。」

捕奴隊按計劃到達了預定的宿營地，那是一個只有數百人口的小鎮，裡面的居民是人族，這裡離摩多邊境已經不遠了。

捕奴隊的下一站就是ziyou之城，那是這附近唯一的城市，但卻並不屬於摩多，而是一個從廢墟中建設起來的嶄新城市，才只有不到三十年的歷史。

「好了，大家準備休息吧，塔克斯曼，安排好人精戒，快到ziyou之城了，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可以傳訊給地區主管。」考克蘭道。

捕奴隊在小鎮中租了幾間房子，然後再挨著房子搭起了帳篷，所有的奴隸都預先蒙上了頭罩和罩有，以免被人發現內中大部分是精靈。

那幾間房子也是租來安置精靈奴隸的，帳篷則是圍著那幾間房子搭起來的，無形中便起到了拱衛的作用。

王啟年在帳篷中放好東西，便在小鎮里逛了逛了逛。

這小鎮真的不大，而且太過荒涼，連一間酒館都沒有，王啟年逛了大半個鎮子就覺得無趣了。

不過沒有辦法，既然已經在這個世界，就必須接受現實。

王啟年逛了小鎮一圈后並沒有立即回去，時間還長，考克蘭隊長決定在這裡過一夜。

忽然聽到一陣吵鬧聲，王啟年一怔，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中又走到了小鎮的入口處，那裡捕奴隊的隊員似乎和人爭吵了起來。

和捕奴隊員爭吵的人看起來是一個年老的旅者，他的頭髮是花白，穿著素凈的白袍，手上持著一根異常粗大的木杖。

「你不能進去，我說了。」

「可是這附近只有這個小鎮可以讓我休息一下，我是去摩多邊境的ziyou之城，請讓我進去休息一下，明早我就會離開。」

「讓這位老先生進來吧。」王啟年插了一下嘴。

捕奴隊員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王啟年，用通用語緩慢的道：「是塔克斯曼吩咐的，我們在這裡歇息的時候，不準小鎮再接收外來者。」

捕奴隊進入這個小鎮后，考克蘭出面向小鎮鎮長租下了幾處連在一起的房屋，並且在附近的空地上搭帳篷。

塔克斯曼一向負責隊伍的安全精戒，他花了一點錢賄賂鎮長，要求從現在開始至明天之早上之前不可以再允許別人在這小鎮上歇息。

「可是，這位老先生一定很累了。」王啟年有點不忍的看了看那個年老的旅者。

「那又怎麼樣？」捕奴隊員隨口道。

「讓這位老先進來吧，我會向塔克斯曼去說。」王啟年堅持道。

捕奴隊員臉色yin沉了下來，旁邊另一個捕奴隊員忽然說起話來，不過他用的明顯不是大陸通用語，而是另一種語言。

不過他們絕對沒有想到，即使是用另一種語言，王啟年仍然聽懂了。

「這小鬼以為自己是誰？」

「算了，給他一個面子吧，畢竟他是那位的弟子。」

「呸，他跟在那位身邊幾年了，聽說沒學到什麼本事，不過是像個僕役一樣被喚來喚去。」

「身為學徒是這樣的，我以前也當過一陣鐵匠鋪的學徒，被我那喝了酒就喜歡打人的師傅經常叫來叫去做些笨重的活兒，最後如果不是因為受不了他的酒後暴打，或許我現在已經是一個不錯的鐵匠，而不用像現在這樣成天在劍尖上求生活。」

王啟年面上神色不動，心中卻掀起一陣難以形容的波濤。

這兩個捕奴隊員商量時用的是另一種語言，那是震旦語。

大陸上最通行的語言是大陸通用語，是古代精靈帝國時期常用語，但這僅僅只是用來交流。

在古代精靈帝國時期，精靈們強迫各個種族使用這種語言和通用文字。

當然這並不是精靈帝國真正的魔法語言，精靈們的古代精靈語和龍語、天界語、煉獄語一樣，可以施展威力強大的魔法，即使是一般的魔法用以上四種語言進行解析再重新組合后，威力也遠遠超出現有的同種魔法威力。

古代精靈語並不僅僅只是狹義上的語言，更代表了古代高等精靈在魔法上的成就。

古代精靈帝國崩潰后，各族除了通用語外繼續開始使用本種族的語言，那些在被精靈統治時期已經勢微的種族則繼續使用通用語，把通用語當成了本族的主語。

人類經歷了一段時間的混用后，卻也拋棄了自己的方言，開始統一使用大陸通用語作為主語。

剛才那兩個捕奴隊員交談時所用的就不是大陸通用語，而是震旦王國的語言。

讓王啟年心中掀起驚駭的是，在歐文留給他的記憶中，歐文只是會大陸通用語和一點撒克遜語，撒克遜語來自於他幼年時的記憶。

但王啟年聽那兩個捕奴隊員交談時完全沒有障礙，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捕奴隊員揮了揮手，示意那名年老的旅者可以進來並在小鎮找個地方歇息。

「老傢伙，天一黑不許到處跑，我們可是交了一筆錢給鎮長的，他答應不再收留其他人，現在有好心人便宜你，我們讓你進來，不過別給我們惹麻煩，別讓塔克斯曼看到。」

年老的旅者微笑著答應，同時向兩個捕奴隊員以及王啟年表示感謝。

當老人走遠后，王啟年也打算離開，就在這時，忽然傳來聲音叫住他。

「歐文，歐文，原來你在這裡。」

「哈克，有什麼事嗎？」王啟年認出這人是一個叫哈克的捕奴隊員。

「你快去見你的老師，贊齊法師有事找你。」哈克氣喘吁吁的道，看來他找王啟年很是花了點力氣。

王啟年點頭答應，走向了贊齊法師的帳篷。

不過沒走多遠，哈克又追了上來，低聲道：「贊齊法師沒有呆在自己的帳篷里，他在別的地方，跟我來。」

王啟年一驚，只好跟著哈克走過小鎮，在小鎮北邊一處破落的小屋裡見到了他那位老師，黑暗法師贊齊。

贊齊揮了揮手，帶路的哈克便退了出去，臨走時還討好的把屋門關上了。

「老師？」王啟年心中有點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贊齊這麼神神秘秘的叫自己來幹什麼，而且居然並不是在宿營處，難道他有什麼秘密怕被人知道？

「歐文，我叫你來是有點事想讓你去做。」贊齊緩緩道，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王啟年的眼眸。

王啟年心中一跳，在歐文的記憶中，贊齊心機深沉，現在這麼鄭重的說有事，恐怕不是什麼簡單的事。

但是現在肯定沒有什麼別的選擇，王啟年盡量讓自己平靜的答道：「願意為老師效勞。」

「很好。」贊齊滿意的道，不過他沒有立即說出讓王啟年去做什麼，而是在房間里來回的走了幾步，最後停了下來，才彷彿下定了決心。

「這件事是這樣，我和考克蘭決定在今天晚上偷偷將一部份精靈奴隸轉移到別的地方去。」

王啟年訝然望去，贊齊繼續道：「不過這件事的關鍵在於，我們並不想塔克斯曼和其他人知道。」

王啟年臉色微變，有點明白贊齊的意思。

贊齊一直觀察著他的臉，見他變色，卻沒有生氣，反而有點欣賞的道：「看來你已經猜到一點我的意思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這件事只有交給你是最適合的。」

「可是，老師，你打算轉移多少精靈奴隸？不，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絕對不是不想為你效勞，我的意思是，但我只有一個人。」

「噢，這你不用擔心，考克蘭已經安排了老約翰他們，不過他們只知道是為了防備隊伍里有異心的人，你會暫時負責指揮他們，到時候發生混亂，你就以指揮的名義，命令他們把一部份精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

「嗯，我已經挑選好了一個地方，在小鎮外不遠處有一處廢棄的古堡，到時候你帶著老約翰他們把精靈帶到那兒去，不用帶太多，最多五十名就足夠了。這是我用鍊金術提煉出的藥物，可以混在水裡給目標服下，這種藥物如果足量服下能讓人徹底失去行動力，你稀釋一下再給一部份精靈服用，這樣轉移他們時會方便一些。」

隨著贊齊的話，王啟年已經大致明白他想做什麼了。

繼承歐文的記時，王啟年就已經明白捕奴隊里並不是像表面這樣平靜，吞併了考克蘭捕奴隊的黑暗商人集團並不放心，明面上有派塔克斯曼下來當副隊長，而暗地裡還收買了歐文監視，要防止的就是捕奴隊私自販奴，這會嚴重損及黑暗商人的利益。

而現在這種事果然發生了，贊齊的計劃似乎是想製造一場混亂，然後借著混亂將一部份精靈悄悄藏起來，然後事後找借口說他們跑掉了，再找門路將這些精靈奴隸私賣以謀利。

「這事看起來可能會有一點危險。但是你可以放心，到時候我和考克蘭會拖著塔克斯曼，只要一發生混亂，你就第一時間帶著老約翰他們去轉移。我會幫著掩飾，到時候人人都會以為那些精靈是在混亂中逃跑了一些。然後你和老約翰他們再想辦法留下來去古堡守著那些精靈，等到了ziyou之城后，我會趕過來，並且把賣家也帶來，只要精靈一交到賣家手上，你就沒事了。」

王啟年勉強笑了笑，贊齊道：「有什麼問題嗎？歐文，我不會讓你白做這件事的，我和考克蘭商量過，精靈奴隸很值錢，到時候，你能分到一千摩多金元。」

一千摩多金元不是一個小數字，王啟年面色震動了一下道：「當然沒有問題，我只是擔心塔克斯曼會看出來什麼。」

「噢，不用擔心，我和考克蘭會一直留在他身邊，不會給他機會。相信我，你的冒險和你的收穫相比是值得的。」贊齊臉上慢慢綻放一絲笑意。

王啟年心中暗罵了一聲，贊齊口口聲聲說他和考克蘭會留在塔克斯曼身邊幫忙掩飾，恐怕還有一層意思。

利用自己去做這件事，兩人便不用親自動手，萬一事敗，便還可以置身事外，或許會把歐文拋出來當替罪羊。

只不過贊齊卻不知道原來的那個歐文已經被黑暗商人收買了，如果真這麼做，一開始就錯了。

但是現在王啟年卻反而作難了，他現在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是照贊齊的意思去做，還是轉身就去報告給塔克斯曼以及他背後的黑暗商人。

王啟年可不是歐文，他明白對於黑暗商人來說，他其實根本沒什麼價值，唯一的用處就是充當耳目，監視捕奴隊。

但是如果他真的把這事密告給了塔克斯曼，塔克斯曼必然會第一時間阻止這件事的發生，但他能阻止贊齊嗎，按贊齊的說法，考克蘭也參予進了這件事了。

一旦塔克斯曼失敗，贊齊是絕不會放過背叛自己的人，也必須殺了他滅口，別看黑暗法師平時對歐文不錯，但他對待敵人的殘酷手段，在歐文的記中並不少。

能幹起販奴這種勾當的人，不用指望會有多少仁慈。

但如果不告訴塔克斯曼，就只有真的去幫贊齊做這件事，如果事情敗露了，也有很大可能會被贊齊拋出來當替罪羊。

最好的結局是第三條路，幫了贊齊，並且成功的過關，還能從贊齊手中得到一千摩多金元的報酬。

王啟年心中激烈的衝突著，忽然感覺肩上一沉，贊齊把手放在了他的肩上。

「歐文，你會幫我的，對嗎？」

王啟年從心底升起一絲冷意，「當然，我的老師。」

贊齊輕輕收回了手，王啟年感覺自己彷彿從死神的眼皮底下溜過，咬了咬牙道：「不過，老師，我還想要點別的，可以嗎？」

「別的？你還要什麼？」

「冥想術。」王啟年道，「我想成為真正的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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