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4章 祂在看我嗎？

隔著眼皮，他能感受到面前爆發出了劇烈的光。

里亞睜開眼睛，卻見到了白光后的人影，見到了一個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並為他擋下攻擊的人。

他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擋下兩尊天使的襲擊，然而這也招致他本就不完好的肉身爛了個徹底，甚至露出森森白骨。

「你……」

里亞的瞳孔收縮，自己並沒那麼容易死，里亞一直相信自己足夠命大所以熱衷於賭命，而這一次為了避免史瓦爾在自己死後找不到自己，他這次本打算帶著史瓦爾一起死，然後等一個機會再度復活。

簡稱死遁。

奈何就在他做出如此決定時，卻有人否定了他的主意，直接以身作則反抗了天使，並毫不猶豫地將攻擊返還了回去。

做完這些，那人也徹底癱在了地上。

里亞沉默許久，走到那人身前蹲下看著他。

「為什麼要這麼做，赫菲？」

赫菲斯格圖為什麼要救他？

這是里亞萬萬想不明白的事情，他都和這些人作對這麼久了，彼此之前應該充斥著憎惡和仇恨而已，可這些人卻仍舊樂此不疲地跟著自己。

地面上的赫菲斯格圖凄慘得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雖然模樣對他們而言也根本不重要。

但他還是用血肉拼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他一如既往地笑嘻嘻：「吾主啊，還沒到真正的絕境，您還沒有把所有東西的利用價值給榨乾，怎麼就開始想要壓榨自己的命？您肯定不清楚我之前都經歷了些什麼。」

「豐壤的污染遍布了整個城市，但是多一個個體就是多出一份力量，當我們發現佩爾曼德將自己的下屬派出圍剿我們時，我們便做出了一個相當大膽的決定。

我們耗費了整個城市的赫菲斯格圖包括那些新出生的孩子，將意識全部附著於崔斯頓這個個體身上，而後讓他重新回到佩爾曼德身邊。

佩爾曼德這個人過於貪心，什麼都想要，甚至將主意打在了您的身上，不過這可能也是我們輕敵玩得太過火的原故……

真是慚愧，不過沒有下次了。」

赫菲斯格圖說著，深吸一口氣。

「我是最後一個，等我死後，這個城市內將不會再有赫菲斯格圖出現，您可以放心待在這裡，記得無聊的時候想想我們。

有人生了五十八個孩子，都還沒來得及抱著讓您看……真可惜。」

他的聲音弱得微不可查，最後的時間裡，這人伸出一隻手，似乎想要觸碰里亞，但還未徹底觸碰便當著里亞的面化作了純金的雕像。

而里亞也聽到了佩爾曼德所處的高樓內部發齣劇烈坍塌聲的動靜，他扭頭，看到體型怪異碩大的天使被擠在其中，胡亂地想要爬出，而在天空上原本天使所處的位置，佩爾曼德的身體隨著塵埃飛速墜落。

就在剛剛的一刻，赫菲斯格圖竟是模仿了里亞的手段，將天使與佩爾曼德的方向調換，只是沒能完全免疫來自天使攻擊的波動，招致了身死的結局。

里亞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他恨赫菲斯格圖嗎？

他們固然是招人恨的。

儘管他不想承認……這些瘋子天天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但看上去貌似比自己有人性得多。

「沒想到我也會有這麼思考的一天。」里亞重新站起身來，覺得自己此時的經歷真是應了那句話——當他有危險時，赫菲斯格圖會很樂意幫他解決危險，但若是沒有危險時，他們就是最大的危險。

但不得不說，赫菲斯格圖的行為確實幫他解決了燃眉之急。

里亞朝著佩爾曼德被擊落的方向走去，那人的身影也逐漸顯現在塵埃中，但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化作金像，反而神經兮兮地坐在地上抓撓著自己的頭髮，嘴裡還快速念叨著一些混亂到聽不清的辭彙。

「祂在看我了，祂現在一定是在看我……」

「你說啊，祂是不是在看我！？」

佩爾曼德的目光忽地移向里亞，里亞則愣了一下。

這人被白痴模因污染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紅月……不對，是太陽……不對，不是太陽！那不是太陽！」

佩爾曼德抓著腦袋的指骨驟然用力，大量的鮮血從他的指間流淌而下。

這人的目光變得渾濁。

「那不是太陽！！！」

他忽地喊叫出聲，直接將拇指尖放入自己的口中開始啃咬。

佩爾曼德抬頭看向天空時，正好與那輪紅月相對，而他就像被灼傷一般渾身顫慄，恨不得將自身縮到最小。

「不要再看我了，你們都不要再看我了！！！」

白痴的污染竟然這麼大？

里亞有些詫異於模因污染，然而下一刻，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自己體內力量的流逝，天使的降臨無疑都為佩爾曼德搭建了一條與光耀旭日本體溝通的路徑，而在里亞和天使打起來的時候，佩爾曼德則趁機接觸到了太陽。

他會在太陽與天使的注視下登臨模因一，然而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什麼？數不盡的白色蠕蟲相互擁擠在一處相互蠶食，共同像巨網一般籠罩紅月的表面，內臟被擠壓而出構成一條條隨真空飄動的肉須。

月亮的暗面存在著惡孽的溫床。

而在他的腦海內，無盡的混沌中，一顆體型更為可怖的星體顯現身形出現在紅月的對立面，出現在本應宏偉的太陽「身前」，毫不留情地將其身影一點點遮蔽並蠶食。

祂就靜靜地漂浮在黑暗的虛空王座里，散發著難以言喻的死亡氣息。

那顆行星彷彿被歲月的風霜侵蝕呈現出一種生鏽般的棕紅色，而在它的表面，除了那些錯落有致、猶如山丘一般的球狀凸起物以外，幾乎看不到任何其他的特徵。

這些凸起物，在初看之下，或許會讓人誤以為只是行星表面的一些尋常地貌，然而，當觀察者仔細凝視，便會發現這些「山丘」並非想象中的那般渺小，它們的體積之巨大，遠遠超出了常規行星地貌的範疇。

行星本身毫無生氣地懸浮在那裡，散發出的氣息卻猶如遠方傳來的滾滾悶雷，在某個瞬間，它的地殼突然開始緩緩地移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