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第1章、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宣帝三十四年。

春雨細如塵。

開雄關大捷,五位鼎盛王朝守護神聯手斬破妖魔大潮,收復三千里人族疆域的消息傳遍各大國家,振奮人心。

這樣溫婉的天氣,彷彿連妖魔的侵擾都變得緩慢了下來。

天青國國都衍都郡。

方府。

法相堂。

長廊兩側景物雅緻,窗外池塘幾尾錦鯉悠閒遊盪。

只不過堂內氣氛卻透露著凝重與緊張。

足有數百平的大場地,布置簡潔,牆壁上掛著掛著數不盡的山嶽圖畫,風格各不相同,但都透露著些許靈蘊,或沉穩,或險峻,以及一縷縷特殊的勢。

數十位年輕的少男少女們正在盤膝而坐,本該稚嫩天真的年紀,他們眼中卻滿是認真與嚴肅。

大堂之中,掛著一副神秘迥異的神圖。

那是一副烙印著巨大山嶽的神圖,山嶽巍峨高聳,壯闊凌雲,那磅礴的厚重之感撲面而來,令人心驚膽顫,彷彿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座雄壯蒼岳。

這便是方家的傳世至寶,蒼岳神圖。

哪怕放眼整個大陸都算的上一流神圖。

觀想神圖,凝聚法相。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生存之道。

角落坐著一位頗為俊秀的少年,唇紅齒白,面容清秀,眼眸烏亮有神,大概是因為沉迷丹青之術,身上有幾分特殊溫儒的氣質。

他叫方木。

此時他目光堅定的盯著那副山嶽神圖,不肯挪開目光。

望眼欲穿。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山嶽圖看穿。

可是事實卻很可惜。

他的臉色越發蒼白,靈秀的雙眸逐漸黯淡,然後身軀微顫,眼前發黑,直接吐出了一口鮮血。

可即便如此,他依舊盯著神圖,不肯挪開目光。

「教習!方木又吐血了!」有位少女驚呼。

所有人目光都匯聚了過來。

看著案桌上的一攤鮮血,這些未經世事的少年男女們卻顯得司空見慣,當然還是伴隨著幾分同情。

教習方源一身儒衫,氣質溫和,他快步走來,臉上浮現出些許無奈:「何必呢,無相之姿強行觀神圖,只會傷神傷身。」

看樣子,方木並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說罷,他從懷中取出一顆養神丹,強行塞入了方木口中,且運轉元力助方木快速消化藥力。

方木臉色逐漸恢復了血色,他重新坐好,擦了擦嘴角的血,感激道:「多謝教習的丹藥。」

「好了,你今日的課程結束,不準再觀想神圖了!」

「教習,學生還想再試試。」

「愚蠢!」教習呵斥道:「養神丹也只能助你溫養識海天府,並非保命神丹,這樣一直吐血下去,你可知會如何?」

「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法相堂內響起一陣壓抑的笑聲。

眾少年們捂嘴偷笑。

教習臉色一黑,正要呵斥,只見方木神情一肅,恭敬低頭:「多謝教習的關心,可是學生真的還想再嘗試幾次。」

教習方源神情稍緩,臉上多出了幾分惋惜與同情:「為什麼呢,你明明知道自己是無相之姿,不然早就凝聚法相了。」

「學生還是想賭一賭,也許,大概,說不定,有那麼百萬分之一的概率,或許我是個大器晚成的例外?」方木不確定說道。

「你倒是自信?日日吐血,傷神損身,你不怕死?」

「這不是還沒有死嘛,沒死總還能再試試。」

教習方源眼中露出幾分複雜,長嘆一口氣:「為什麼?」

方木收斂笑容,臉上浮現出幾分惆悵:「大概還是不甘心吧,其他人都可以,我憑什麼不可以?當然,還有另一個整個家族都知曉的原因。」

整個家族都知曉。

他父母乃是方家數百年以來最強大的聚相師。

十年前奔赴古函關邊線抗擊妖魔入侵,至今下落不明,基本可以認定已經死去,但他們當初離開時,為年幼的方木留下了一個封印匣子。

匣子本身就是一件強大的法相器。

而一個無法修鍊之人,卻擁有著一件法相器。

這顯然不是一件好事。

方家內部對這件事情微詞頗深。

而且已經有一些傳言,家族裡的一些大人物在為封印匣子的歸屬而爭論不休了。

教習方源有些惋惜的看了方木一眼。

有這樣的意志力。

若是真能凝聚法相,倒也是方家之福啊。

他思忖片刻,然後取出一小瓶養神丹放在了桌子上,然後重新回到教台上講課。

所有學生只能繼續聽課。

講課,講的便是如何凝聚法相,以及錘鍊神識等後續修鍊。

觀神圖,聚法相。

這是這個世界的修鍊之路。

上古洪水降世。

禍亂大地,民不聊生。

人皇禹觀天地而悟大道。

洛陽大河中浮現一頭神龜,背負河圖,獻給人皇。

這個便是世間第一幅神圖。

人皇藉助神圖治理滔天洪水,創立了法相修鍊體系,至此,人族藉助法相斬妖除魔,於上古之中崛起。

如今的法相修鍊體系較之上古,越發燦爛絢麗,無數迥異神妙的法相層出不窮,震撼人心。

方木看著養神丹怔怔出神。

這個丹藥還是很珍貴的。

沒想到教習給自己留了一瓶。

他感激的看了教習一眼,隨後調息片刻,然後再次觀看神圖。

「再試試吧。」方木心中默默想著。

目光落在神圖上。

神圖中透露著磅礴偉力,浩瀚神妙。

彷彿眼前真的出現了一座高不可攀的蒼山神岳。

令人窒息。

觀想此圖,可凝聚蒼岳法相。

方木想要靠近。

前方卻升起無數透明的屏障,不讓他靠近。

然後頭開始疼。

臉色又再次發白。

最後噗的一聲,方木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衣襟染成了黑紅一片,觸目驚心。

「教習,方木他又吐血了!」

熟悉的台詞再次出現,引得課堂又是一陣騷亂。

......

......

方木被趕出了法相堂。

被勒令傷勢未好,不準再入法相堂。

「總不能不讓人試了吧。」方木有些氣惱,也有些喪氣。

「我的爹娘啊,你們可真是給我留了個大難題啊。」

「我倒不是真看重什麼法相器,但如果你們真的死了,這可就是遺物了,總得想辦法拿回來。」方木悵然,眼中浮現出幾分堅定。

父母離開時,他不過四五歲的年紀。

這樣的孩童能記住什麼東西。

對父母的愛又能深刻到哪裡去。

所以沒人能理解方木對遺物的執念。

沒人知道。

方木來自另一個世界。

一魂兩世人。

父母從小對他的呵護與疼愛,他依舊牢記於心,甚至父母奔赴前線失去聯繫后,他偷偷抹了好幾個月的眼淚。

所以那件法相器,對他意義極大。

......

......

......

方木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中布置陳設簡單,頗有書卷之氣。

書桌上堆滿了畫冊與筆墨紙硯。

牆壁上掛著不少方木親手所畫的畫,栩栩如生,有一種獨特的韻味。

而這些畫卻有些離經叛道,超出常人理解。

有站滿陶俑兵將,肅靜且神秘的巨大陵墓,有刻滿了壁畫,神妙悱惻,彷彿連通古今的古老石窟,有「未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的瑰麗壯闊宮殿群,還有延綿萬里,屹立不倒的浩蕩長城。

這些東西無人知曉來歷。

只當做是方木胡畫的。

方木從小就展現出驚人的丹青天賦。

倒是曾被冠以神童的稱號。

不過他自己很清楚。

他前世是個畫家,多畫了十幾年畫而已。

若是還不能比普通畫師厲害,那也真是白活了。

而他一直堅持畫畫除了因為自身喜愛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很清楚記得,當初父母留下封印匣子時曾留下過一句,囑咐方木不要荒廢畫畫。

「難道是發現我無法修鍊,好歹學個技能,以後能謀生?擺攤賣畫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方木苦中作樂的自嘲笑笑。

「我真的是無相之資?」

一念及此,方木有些不甘心。

這真的是一件讓人很泄氣的事情。

明明一個瑰麗、神秘、浩瀚的世界就在你面前,你卻沒有能力去推開這扇門,無法領略到那神妙絕倫,震撼人心的風景。

痛苦,失望,難過。

凝聚法相。

這麼酷的事情我卻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

高階神圖難尋。

但普通法相的凝聚卻並不難。

即便如此,依舊不行。

搞什麼!

你們進化不帶我是吧!

歧視穿越者是吧!

只能當一個普通人。

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打擊人的嗎!

「篤篤。」門外傳來敲門聲。

方木好奇:「誰啊?」

「少爺,家主大人喚你過去。」

方木打開門,看到一位精神矍鑠的鶴髮老先生,輕聲道:「原來是大管家,不知道家主大人突然找我有什麼事情?」

「何必這麼見外,家主大人畢竟是你爺爺,少爺大概是忘了,今天是你成人禮的日子。」大管家說道。

方木一愣。

原來......是自己十五歲生辰。

一直不曾看過自己一眼的那位爺爺。

終於召見自己了。

原因顯而易見。

方木喃喃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作者題外話】:開新書啦~跪求支持。

以前寫書沒大綱,想到哪兒寫到哪兒。

寫到後面越來越吃力。

這次算是做了很詳細的大綱,不敢誇海口說絕對精彩,但肯定是個完成度很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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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相獨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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