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第十五章

魏辭比陸嬌晚十幾分鐘到家。

他推門回來的時候,陸嬌已經換好了睡衣,正抱著煤球在沙發上看電視。

聽見聲音,她扭頭回過身,「你回來啦?」

魏辭走過去,攔腰把少女整個抱起來,驟然騰空,少女驚呼一聲,下意識的摟緊了男人脖子。

「不是說好了我去接你嗎?怎麼自己回來了?我給你發的微信你也沒回。」

陸嬌撒嬌似的哼哼,「手機沒電了嘛。」

剛剛人群中一閃而過,她匆忙躲閃,料想男人應該沒看到自己。

想到此處,陸嬌心裡才微微鬆了口氣。

誰能想到,男人新談的工程竟就是在盧琛承包的那個遊樂場呢。

「我餓了,剛剛都沒吃飽。」

多可笑啊,訂婚的主角是她,陸嬌卻一絲消息都得不到。

她咬了咬唇,微微垂眸遮掩神色。

「寶貝。我們結婚吧。」

魏辭神色像是有一瞬的無奈,但還是走過去了,他連圍裙都沒來得及摘,便去把少女抱起來。

魏辭笑了,他頓了頓,突然又道。

結婚?又是結婚。

男人微微垂眸,又像是按捺不住的勾著少女的下巴吻了吻。

一聽到遊樂場幾個字,陸嬌的心驟然揪起來,可又不敢讓男人看出分毫,只能竭力掩飾著情緒。

「你也快畢業了,我們結婚怎麼樣?」

她心裡湧起一股煩躁,再想想盧琛今天說的話,真太子要回來了,她這個假公主就要被發配出去了嗎。陸母不再需要慰藉,陸家也不再需要她來維持一個家庭和睦的假象,所以她就要像垃圾一樣被清掃出去了。

魏辭也不是。

見少女不吭聲,魏辭低頭看她,「怎麼?被我說中了?」

男人黑漆漆的眸子緊緊盯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神色中窺探什麼一樣,他勾著唇角,像是在笑,「反正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的,早一點結婚不好嗎?」

「放我下來,反正你也討厭我了。」陸嬌委屈巴巴的開口,「都說七年之癢,這在一起還沒有七個月呢,哥哥就厭煩我了。」

男人似無心的一句話卻讓陸嬌身子一僵。

父母的愛是假的,陸家與她無關,魏辭呢?

沒有。

魏辭揉了揉她的頭髮,「好。」

「你父親剛才給我打電話了,說想要下個月訂婚。」

「什麼時候討厭你了。」男人去吻她的額頭,似嘆氣一般。

男人將她放回沙發上,轉身去洗了個手便鑽進廚房。

陸嬌沒動,而是沖著男人張開手臂,「抱我過去。」

陸嬌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掏出手機,剛解鎖就看見盧琛發來的簡訊。

「我是想說,等遊樂場建成了,我帶你去玩吧。」

少女總是能準確的抓住男人的命脈,撒嬌耍賴時叫一聲哥哥,男人便會很快敗下陣來。

大概魏辭喜歡的是那個她營造出來,貧窮而堅韌的小白花白依依,而不是她這個驕縱任性的假千金。

「這輩子都愛你。」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陸嬌猛然一怔,還隱隱發紅的眼睛驟然睜大,她像是嚇壞了,結結巴巴的開口,「什麼?結,結婚?」

「煮麵就好。」陸嬌像樹袋熊似的掛在男人身上,「還要打兩個雞蛋。」

男人這時候端著面從廚房出來,打斷了陸嬌的思緒。

「想吃什麼?」魏辭問她,「我去給你做。」

「吃飯了。」

「唔,好。」少女下意識的應答。

男人把少女放在餐桌上,抵著她的額頭,順著一路吻在了她的唇上,慢慢磨研試探,從唇角到舌尖,他像挑逗,又像索取,步步試探步步緊逼,直到少女眼尾都泛著紅意,他才大發慈悲似的放過。

「怎麼突然說這個?」她無辜的發問。

「還記得上次帶煤球去的公園嗎?」魏辭說,「那後面有個遊樂場,我們這次的工程就在那裡。」

「怎麼今天這麼黏人,嗯?該不會做了什麼壞事吧?」

有什麼是屬於她的呢。

放鬆下來的小貓咪又開始舔著爪子撒嬌耍賴。

麵條在一旁都有些涼了,少女倒是先一步被人享用。

那頭陸政廷逼著她結婚,這邊魏辭居然也提。

陸嬌咬著唇,壓下心底再度湧出的煩躁,「太早了,魏辭,我不想這麼早結婚。」

男人沒說什麼,一手按著她的腰,一手慢慢的捋著她的頭髮。

「是不想這麼早結婚,還是——」

魏辭語氣微頓,「還是不想和我結婚?」

陸嬌被男人問的一驚,心跳像漏了一拍,她張了張嘴,還不等說些什麼,男人倒是先笑了,「開玩笑的。」

他抱著少女在椅子上坐好,「吃飯吧寶貝。」

陸嬌像是還沒回過神,她挑起幾根麵條,在空中停頓許久才送入口中。

而男人就坐在她一側,微微往後仰著靠在椅背上,他眸色深沉的看著陸嬌,一時深情的像是在看著摯愛的人,一時貪婪的像是盯緊了自己的獵物。

一直到晚上睡覺的時候,魏辭都沒有再提結婚的事,好像那只是他興緻來了隨口一提,可陸嬌卻又覺得不是,男人的神色明明不似作偽。

若魏辭真的要和自己結婚,她該怎麼辦?

鎖骨處猛然一痛,陸嬌回過神,正對上男人黑漆漆的眸子。

「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出神,看來是我不夠賣力。」魏辭淡漠的開口。

不等少女辯解什麼,男人動作已經瞬間狠厲起來,他像是最貪吃的惡狼,連少女的骨頭都要嚼碎了咽進肚子里去。

可憐的貓又怎麼是他的對手,只能弓著腰,哀求的哭著,尾巴都一擺一擺的,像是被不知名的液體沾濕了,只是可憐兮兮的蜷縮著。

「別哭了。」

男人指腹去拭她的淚珠,聲音溫柔,說出來的話卻叫人不寒而慄。

「明知道你越哭我就越興奮,寶貝,你故意的是不是?勾引我,嗯?」

他就這樣給少女判下罪名,像專橫獨制的暴君,只顧野蠻的處罰。

夜還很長。

男人有足夠的時間懲處她、吃掉她。

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身邊的床鋪都涼了,想必男人已經走了很久了。

她眼睛還閉著,手卻下意識在枕邊摩挲,拿到手機的那一刻,正巧手機也震動起來。

指尖滑動,她迷迷糊糊的接著電話。

「喂。」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才響起溫妤的聲音。

「年輕人也不能這麼不節制吧?」

陸嬌皺起眉頭,「你在狗叫什麼?」

「你聽聽你自己的聲音吧,嘖嘖嘖,你男人這麼狠嗎?」溫妤在電話那頭樂不可支,「你不會哭了一整夜吧?」

陸嬌頓了頓,「你到底有沒有事?」

「拜託,員工不來上班我這個當老闆的還不能問一句了?」

「哦。」陸嬌說,「沒事掛了。」

「等等!」溫妤趕緊開口,「真有事,今天早上在家聽我爸說的,你們家要和盧家聯姻了?」

這話如晴天霹靂般差點把陸嬌天靈蓋掀開。

她差點撲騰坐起來。

「這消息你家都收到了?」

「看來是真的了?」

「不是。」陸嬌煩躁的開口,「我有點事,先掛了,到時候再跟你說。」

吧嗒掛了電話,陸嬌揉了揉頭髮,擰著眉頭,想了想還是爬起來,準備換衣服去找陸政廷。

有些事她總得面對。

不能總是這麼被動。

這個時候,陸政廷約莫還是在公司,陸嬌先去陸政廷愛吃的私廚餐廳訂了幾樣菜,才拎著打包盒去了陸氏。

陸嬌鮮少來公司,陸政廷也很厭煩她插手公司的事。

前台看著有些陌生,大約是新來的,她臉上掛著禮貌性的微笑,態度卻十分強硬,非要陸嬌當著她的面聯繫總裁辦公室。

陸嬌不願意為難她,便掏出手機準備給陸政廷打個電話。

「大小姐?」

一個穿著深色西裝的人從外面走過來,瞧見陸嬌微微一愣,「來找陸總嗎?」

「是,我給爸爸送飯。」

陸嬌回憶了幾秒,才記起面前人的身份,「趙特助,好久不見。」

趙特助,陸政廷的左膀右臂。

「走吧,我帶你先去休息室等一會兒,陸總還在開會。」趙特助笑了笑,轉頭對著面色有些發白的前台道,「她是新來的,大小姐別介意。」

前台咬了咬唇,「抱歉陸小姐。」

陸嬌搖了搖頭,「走吧。」

總裁辦公室在十六層,陸嬌跟著趙特助穿過走廊,走到盡頭的拐角處的休息室,推開玻璃門,趙特助禮貌的笑了,「大小姐先坐,我去給您倒杯咖啡。」

「麻煩了。」

等趙特助走後,陸嬌好奇的四處看了看,她只有在小時候才跟著陸母來過兩次,對這兒還是挺陌生的。

煙灰缸里還有被掐滅的煙,看來不久前陸政廷還和人在這裡談事。

陸嬌的目光落在茶几桌子上一個文件袋上。

是被落下的嗎?

她又看了看,目光陡然凝住,牛皮紙袋下方印著一行黑色的小字,A市瑞年生物基因研究所。

這個名字……

陸嬌心跳快了幾分。

她聽過的,A市上流圈子裡,有私生子的事屢見不鮮,只是大家要臉面,幾乎不會去醫院做DNA檢測,而這家所謂的研究所,不過是掛個高端的名字,私底下專門為各個世家做DNA檢測。

她想到那天盧琛說的話。

已經有疑似是陸少爺的人選取了樣本準備檢測了。

所以……這是檢測結果嗎?

她忍不住伸手去拿那個文件袋,可就在她指尖剛剛碰上牛皮紙袋,門猛然被人推開。

「大小姐。」

陸嬌的手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趙特助端著咖啡走進來,「加了牛奶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他放下咖啡,似不經意的把那個文件袋拿了起來。

「您再稍等一會兒,估計陸總馬上就結束會議了。」

陸嬌笑著點點頭,「趙特助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趙特助禮貌的點點頭,拿著那個文件袋轉身出去了。

門被關上,陸嬌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淡下來。

大概二十分鐘后,陸政廷推門進來,他微微皺著眉頭,看了陸嬌一眼,「你怎麼過來了?」

陸嬌笑著站起來,「爸,我訂了您愛吃的那家私廚,給您送過來。」

她把打包盒拿出來,一樣樣的打開,「都是您平時愛吃的菜。」

可陸政廷只是淡淡的掃了一眼,「你有心了,放這兒吧。」

言下之意是叫陸嬌可以離開了。

陸嬌裝作沒聽懂的樣子,繼續開口,「爸,聽說,我下個月要訂婚了?」

她把聽說兩個字咬音極重,意味不言而喻。

陸政廷沉默一瞬,突然笑了,「對,爸正要跟你說這件事,你和盧琛相處的也挺好的,盧家也有這個意思,我想著不如先訂下來。」

他到底從哪裡看出來自己和盧琛相處的挺好的?

陸嬌心底忍不住冷笑,卻還只能耐著性子開口,「我和盧琛不合適,我上次跟您說過了。」

「是盧琛不合適還是你不想結婚?」

陸嬌頓了頓,直白道,「是我不想結婚。爸,我現在剛畢業,我不想這麼早就結婚,而且我希望我的婚姻可以掌握在我自己手裡,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要結婚,我也是想和我喜歡的人結婚。」

「你喜歡的人?」陸政廷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他微微彎腰,平視著陸嬌的眼睛。

「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時刻謹記,你姓陸,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平白無故得到的,你過了十幾年榮華富貴的生活,就該付出些什麼,我以為你早就明白這個道理了。」

「陸嬌,別再說這些小孩子的話。你有喜歡的人,沒關係,我不在乎,盧家也不在乎,你在外面怎麼玩都可以。只是陸嬌,我希望我們可以繼續維持著和睦的家庭關係,別為了不相干的人撕破臉皮。」陸政廷直起身子,淡漠的開口,「相信我,你不希望看到那個結果。」

陸嬌僵在原地,只覺得像是一盆涼水扣在頭頂。

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了不是嗎?

她還在掙扎什麼?

「是哥哥要回來了嗎?」陸嬌突然開口。

她抬頭看著陸政廷,輕聲問,「是因為哥哥要回來了,所以才急著要將我掃地出門嗎?」

「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不相干的事你不要過問。」

陸嬌死死的咬著唇,她看著陸政廷,眼圈驀地一紅,「好,我可以和盧琛訂婚,但是爸,我可以不可以等哥哥回來再訂婚?」

少女聲音都有些沙啞,她身子微微顫唞,像是在強忍著淚水一般,「外面人都說了,我這麼急著和盧家訂婚,是因為家裡不要我了,我,我不想叫他們這麼說。」

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吧嗒吧嗒的滾落下來,睫毛被打濕了,一雙小鹿眼濕漉漉的,實在是可憐極了。

「爸,求你了,好嗎?」

陸政廷冷漠的面容有所鬆動,他緊皺的眉頭微微鬆緩,沉默半晌,他終於開口,「好,可以先不訂婚,但是下周咱們要和盧家一起吃個飯,先口頭訂下來。」

少女像是破涕而笑似的,她伸手胡亂的擦乾了淚水,乖乖巧巧的點頭,「我都聽爸的。」

從休息室出來,剛一拐角就碰見趙特助,他目光在少女微紅的眼尾處頓了頓,禮貌的笑了,「大小姐要回去嗎?我送您?」

「趙特助忙吧。」少女垂著眼,「我自己回去就好。」

即便這麼說,趙特助還是把陸嬌送進了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少女面上微微可憐傷心的表情淡下,她面無表情的看著電梯顯示屏跳動的數字,心裡慢慢盤算著。

哥哥?

他會是自己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嗎?

陸家真正的太子爺,他說的話總該有些分量吧,只要他幫自己說說好話,是不是她就不用和盧琛結婚了?

剛剛被接回陸家,回到豪門貴族這個大染缸,他也許還沒有圈內這些人的冷漠,只要自己好好的討好他,他未必不會幫自己。

對。

討好他,懇求他。

不就扮可憐嗎。

她最會演戲了。

-

今天天氣正是最高溫的時候,太陽火辣辣的,好像連喘的氣都是悶熱的。

劉東咕嘟咕嘟灌了半瓶涼水,才覺得舒服了些,他低低罵了一句,「這兩天也太熱了,昨兒一隊的老林都中暑昏過去了。」

魏辭坐在馬紮上,垂眸盯著手機屏幕。

上午10.30

帥氣小狗:醒了嗎。

帥氣小狗:今天特別熱,別出門了。

帥氣小狗:出門了也要打車,不要擠公交。

帥氣小狗:記得吃飯。

陸嬌並沒有回復他。

「草,又是這幫人。」劉東突然又罵了一句,「天天穿著西裝巡視來巡視去,裝什麼呢,不就有兩個臭錢嗎。」

魏辭皺了皺眉,抬頭看了一眼。

不遠處一行穿著黑色西裝的人走過來,為首的那個看起來很年輕,旁邊有人亦步亦趨的跟著。

「魏哥,你看看,領頭那個,看起來跟咱們差不多大,為啥能那麼厲害,不就是有個好爹么,我聽說他是咱們這個承包集團老總的兒子,富二代!」

魏辭微微眯著眼,冷凝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良久,他站起來,淡淡道,「別歇了,幹活。」

「才歇了幾分鐘啊!」劉東苦著臉,還是跟著站起來了。

「今晚我早走一會兒,你幫我盯著,有事給我打電話。」

「啊,魏哥你有事啊?」

魏辭淡淡的「嗯」了一聲。

劉東撓了撓頭,沒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對了魏哥,你上次問我那個事兒我幫你問我朋友了,他說沒問題,肯定按著最低價給你。」

「謝了。」魏辭說,「回頭請你吃飯。」

「嗐,跟我客氣什麼。」劉東忍不住問他,「就是好端端的,怎麼要換車。」

「那個太破了。我總是接你嫂子,不太好。」魏辭言簡意賅。

「這還是女朋友呢就這麼疼,這要是結婚了,不得把你老底都花沒了。」劉東笑了。

魏辭沒再說什麼。

下午的時候,魏辭開車去了珠寶店。

「先生想挑些什麼?」

魏辭頓了頓,「鑽戒。」

店員臉上堆著笑,引著魏辭去看,「這幾款都是我們店的新品,樣式特殊好看,像這款,是法國設計師ASR的聯名品,看著簡單大方,但實際佩戴又特別顯手白。」

銀色的素圈上鑲嵌著方鑽,旁邊刻了水波紋似的圖案,被店裡的燈光一晃,好像真是水波晃動。

想著少女白皙纖長的手指戴上這枚鑽戒的樣子,男人勾了勾嘴角,「就這個吧。」

店員一愣。

她還正準備滔滔不絕的推銷一番,沒想到男人這麼爽快。

她頓了頓,上下看了一眼魏辭,男人斂著眉,高大帥氣,只是看著身上的衣服,好像也都不是名牌。

店員試探的開口,「因為是設計師聯名款,所以價格會有些貴。不過今天剛好是店慶,有折扣,打完折大概是……」她伸手吧嗒點在計算器上,而後報出一個數字。

「十八萬八千六百五十塊。」

魏辭點點頭,「刷卡。」

店員愣了兩秒,才急忙帶著魏辭去櫃檯付款。

因為需要定做,只開了票留下了尺寸。

等魏辭走後,店員才興緻沖沖的跟周邊的小姐妹說,「真是人不可貌相,你看看剛才這個帥哥,穿戴普普通通,刷起卡可真是絲毫不手軟。」

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可惜啊,名草有主了。」

走出珠寶店,外面天色漸暗。

魏辭給陸嬌打了電話過去。

「喂?」少女聲音有些低落。

男人皺了皺眉,「怎麼了?你在哪兒呢?」

「你怎麼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了,沒在上班嗎?」

「今天早點下班了。」男人耐著性子說,「寶貝,你在哪兒?」

少女頓了頓,才報出一個地名。

「等著,我去接你。」

少女在附近的體育場里,這裡早就荒廢了,跑道上雜草叢生,像是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的樣子。

魏辭趕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陸嬌。

少女穿著白裙子,孤零零的坐在最高的看台上,像是破敗的蝴蝶,頃刻就要被風卷跑了。

一種從未有過的慌亂在男人心底滋生,他幾乎是跑過去的,風刮過耳側,還帶著炎熱的燥意。

聽到聲音,陸嬌轉過頭,男人就站在她身後,高大的身影投過來,幾乎能將她籠罩。

「怎麼來這兒了?」魏辭沉聲問她。

「我有點不開心。」陸嬌小聲說,「你能抱抱我嗎?」

幾乎是話音剛落,少女便被男人攔腰抱在懷裡,他總是這樣,不像影視劇里情人的擁抱,男人每次抱她,都要將她整個的塞進懷抱里,像是惡龍擁抱財寶,要緊緊貼著胸膛,不留一絲空隙。

男人沒有問她為什麼心情不好,沒有安慰她,他只是這樣抱著陸嬌,周圍安靜的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父母對我並不好。」陸嬌突然小聲開口,「不,也算是好吧,他們養了我,我很感激他們,但他們不愛我,沒有人愛我。」

少女說話顛三倒四的,可男人只是垂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他說。

「我愛你。」

陸嬌仰起頭,她瞪圓了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要哭,鼻尖有些發紅,「魏辭,你在和我表白嗎?」

「表白過很多次了。」

男人垂眸,又去吻她的唇。

魏辭鮮少有這麼溫柔的時候,每次只要他一與陸嬌親熱的時候,便如出了籠的野獸嘶吼咆哮,寸寸侵佔,直到把少女嚼碎了咽進肚子里去才肯作罷。

這次卻不同。

他動作輕柔,像是在對待什麼珍寶一樣,他去碰她的唇,去勾她的舌尖,唇齒交融。

他們就在這荒蕪之地擁吻。

終於停歇,少女微微喘著,卻還不忘問他。

「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表白過很多次。

男人沒說話,只是親昵的用鼻尖去蹭她的鼻尖。

很多時候。

在無數個熟睡的夜晚。

他去握著少女的手,他去把少女緊緊抱在懷裡,他想再用力些,直到把少女融入自己的骨血。

他把少女的頭靠在自己的胸膛處。

——聽到了嗎。

——很愛你。

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

這裡離家很近,陸嬌便不讓男人開車,叫他背著自己回去。

魏辭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轉身半蹲下,讓少女攀上他的背。

「知道我為什麼來這兒嗎。」

陸嬌摟著男人脖子,湊在男人的耳邊,像是悄悄話一樣,「魏辭,你抬頭去看,這裡星星很亮。」

這裡空曠,沒有那些高樓大廈建築物的遮擋,確實很容易看到星空。夏日的夜裡,雖悶熱,雲卻少,每一個星子都那麼亮。

少女被男人穩穩的背著,慢悠悠的往家走。

她好像沒有了剛剛那麼低沉,甚至有興趣和男人嘀嘀咕咕的說著話,一會兒說院里導師有多麼麻煩,一會兒說快畢業她有多煩。

少女嬌俏的聲音被風吹散,又晃晃悠悠的一字不少的落在男人的心尖上。

回去之後,男人去沖澡,陸嬌則軟塌塌的窩在沙發里刷手機。

煤球自己在家呆了一天了,大概是無聊極了,此時上躥下跳的,堪比一個跨欄冠軍。

「啪。」

跨欄冠軍·煤球·巴拉拉烏漆麻黑在某次跳躍茶几桌時馬失前蹄,不小心把桌子上的玻璃瓶打翻了。

男人聽到聲音出來,先是看了看陸嬌,見少女安然無恙后才冷冷的看著煤球,「看來你不想吃晚飯了。」

煤球哼唧哼唧叫了兩聲后,飛快跑開了。

見少女要起身,魏辭皺眉,「你別動了,我來收拾,小心被玻璃扎到腳。」

陸嬌點點頭,她還在想著,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香。

直到她看清了地板上淡粉色的液體時,才猛的反應過來。她咽了咽唾沫,想說什麼,卻又最終沉默了。

香水的味道很大,把地都擦了一遍卻還能聞到,是一股揮發在空氣中瀰漫的鮮花味,像是數十種花湊在一起,爭相盛開。

「魏辭。」

陸嬌終於決定開口了。

「今晚我想……睡沙發。」

才洗了澡出來,男人髮絲還滴著水,濕噠噠的垂在額頭上。聽到少女的話,他頓了頓,而後勾著唇角笑了。

「好啊。」

他慢步走近,居高臨下看著沙發上的少女,目光寸寸如刀,從少女的髮絲到鎖骨,從腰肢到腳尖,他貪婪的掃過每一寸,最後慢條斯理的開口。

「原來寶貝喜歡在沙發上,你應該早點告訴我,你的要求,我都會滿足。」

少女驟然睜大眼睛,「什麼?不,不是,你誤會了……」

眼看著男人隨手扯開浴袍,她心跳猛的漏了一拍,一種極度的危險感襲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連滾帶爬的想要離開,卻被男人先一步扣住腳踝,硬生生的拖了回來。

他似笑非笑的發問,「跑什麼,嗯?」

男人的指腹慢慢的在少女的腳踝處摩挲,直到那裡變成淡淡的粉色。

他沒有什麼誠意的開口。

「放心,又不會吃了你。」

-

陸嬌又請了兩天假才去上班。

溫妤與江聽對於陸嬌的遲到已經見怪不怪了,看著明明是盛夏的天氣,陸嬌卻穿了一件高領襯衫,溫妤忍不住笑了兩聲,「陸嬌,你就算年輕,也不能這麼放縱吧。」

陸嬌瞥了她一眼,卻意外的沒有還嘴,而是很快的把目光又落在江聽身上,那目光很奇怪,帶著縷縷幽怨,看的江聽渾身發毛。

江聽小心翼翼的開口,「嬌嬌,怎麼了?」

陸嬌微笑,「沒事,江聽姐,我只是突然覺得你很優秀,你未來一定會成為香水大師。」

「……」江聽,「謝謝。」

坐在工位上摸魚混了小半天,直到下午,手機收到了盧琛的簡訊。

「你外面那個知道你要和我結婚的事嗎?」

「勸你和他說清楚,別到時候鬧起來,弄的臉面不好看。」

很好,一天的好心情宣告破碎。

陸嬌翻著白眼,手指微動,把這幾條簡訊刪除了。

靜靜的坐了幾分鐘,陸嬌按開電腦,打開瀏覽器,開始善用百度。

「二十多歲的男生喜歡什麼?」

「送男生禮物什麼東西好?」

「送哥哥送什麼?」

漫無目的的翻動著網頁,陸嬌有些心不在焉,思緒蔓延,讓她忍不住去想盧琛的簡訊。

是了,她和魏辭要怎麼辦?

最開始她對魏辭不過是見色起意,玩鬧心思大於喜歡,可誰知道鬧著鬧著,就滾到床上去了。

現在陸政廷這頭又催得緊,她是不是該和魏辭……斷了?

過兩天要和盧家吃飯,口頭把這件事敲定,雖然她不會嫁給盧琛,可現在這種情況,她算不算腳踩兩條船?

陸嬌心思如亂麻,越想越煩躁。

更何況,她騙了魏辭那麼多,假的名字假的身份,以魏辭的性子,如果知道了真相。

陸嬌不敢再想。

那必然是極其慘烈的一幕。

快下班的時候,魏辭給她打電話問要不要去接她。

陸嬌拒絕了。

她甚至有些不太想回去。

「今天加班,」陸嬌隨便找了個借口,「估計要很晚回去,你先吃吧,不要等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今天也要加班嗎?」

陸嬌覺得男人的問話有些奇怪,可她心裡此刻煩躁的厲害,只隨口應付,「是啊,很忙。」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還想說什麼,可陸嬌已經啪的掛了電話。

借口是找完了,可陸嬌也不知道該去哪兒,乾脆就在隨便在網頁上找了個電影看。

溫妤和江聽都走了,偌大的辦公室只剩下她一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夕陽沉下,直到電影走到尾聲,陸嬌才終於抻了個懶腰,從座位上起來。

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鐘了。

她隨意的拎著包下樓,誰知道剛走到公司門口,腳步猛的頓住。

門口花壇邊坐著的高大男人,不是魏辭是誰?

陸嬌沒動,反倒是魏辭快步走過來。

「我不是說我加班嗎?你怎麼還是過來了。」

「嗯,」男人說,「來接你回家。」

陸嬌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你等了多久?」

魏辭伸手去把她的包接過來,「沒多久。」

男人一手拎著少女的包,另一隻手也沖少女伸過來。

「啊?」陸嬌看他,「做什麼?」

男人面色淡淡,「牽手。」

不同與以往少女嘰嘰喳喳的樣子,這次一反常態,回去的路上陸嬌一直沉默,幾乎沒怎麼說過話。

魏辭緊緊握著她的手,「不開心嗎?和朋友吵架了?」

陸嬌搖搖頭。

「工作太多了?」

陸嬌還是搖搖頭。

男人擰著眉頭,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卻又被他生生忍了下去。

到了家門口,陸嬌正要掏鑰匙開門,男人卻先一步站在她面前,「我來,」

陸嬌一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門開了,男人卻沒進去,反而是轉頭看著陸嬌。

「你進。」

怎麼回事?

奇奇怪怪又神神秘秘的。

陸嬌越過男人走進去,屋子裡一片漆黑,她眨了眨眼,還不等說什麼,魏辭在身後按開了燈。

一瞬間,屋子裡的一切都清晰了。

桌子上擺了滿滿一桌子飯菜,甚至一個桌子都擺不下,不知道魏辭從哪兒又搞來一個,兩個桌子拼在了一起。

桌子正中央擺著一個花瓶,裡面插的紅玫瑰。

嬌艷欲滴。

還有煤球。

魏辭甚至還又摘了一朵玫瑰,和紅色的綢帶綁在一起,系在了煤球的脖子上。

它似乎很討厭,又不敢弄掉,只能可憐巴巴的仰著頭,看著兩個人終於回來,煤球激動的尾巴快要搖成電風扇了,一個勁兒的沖著陸嬌哼唧哼唧的叫。

「魏辭。」

陸嬌終於開口,她詫異的問,「今天,今天什麼日子?」

「什麼日子你不知道?」

男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彎腰把拖鞋放在她面前。

她知道什麼啊她知道。

陸嬌一頭霧水,換了鞋進屋,才發現桌子上的菜都是她平時愛吃的,「都是你做的?」

做這麼多菜,怕是要一小天。

「嗯。」

魏辭淡淡道,「有些涼了,我再去熱熱。」

「等一下!」陸嬌一把按住男人的手腕,「所以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魏辭無奈的看著她,「看來真的太忙了,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生日?

誰的?

她生日?

陸嬌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結結巴巴的繼續問,「你,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我生日?」

魏辭嘆氣,「你之前的讀書證落在家裡,你忘了?」

他揉了揉陸嬌的頭髮,不再多說,轉身端著涼了的飯菜進了廚房。

讀書證?

陸嬌猛的反應過來。

一顆心在胸腔里怦怦亂跳,好像渾身的血液在那一刻都冷寂下來,一股子涼意順著指尖蔓延。

她很慢很慢的蹲下`身子,揉了揉在蹭著她腿的煤球,又去解開它脖子上系著的絲帶。

紅色的玫瑰落地。

輕飄飄卻又沉甸甸。

誰的讀書證?

是白依依的。

至於生日——

自然也是白依依的。

無數的情緒奔涌而來,像是咆哮的巨浪要將她淹沒。

陸嬌僵在原地,甚至連自己該說什麼該做什麼都不知道。

煤球終於被解開了束縛,它蹦躂蹦躂的跳在椅子上,尾巴一擺一擺的。

陸嬌順著它看過去,目光猛的頓住。

桌子一角放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一個猜想在她心底紮根發芽,而後噴涌而出。

她下意識的走過去,拿過盒子,沉沉的呼吸兩秒,像是在做心理準備一般。

下定決心,打開盒子。

是一顆鑽戒。

它靜靜的躺在盒子里的絲絨布上,在燈光下泛著光。

陸嬌不是貧窮女學生,她的房間里有一個柜子專門裝珠寶,裡面大多都是拍賣會拍下的或者是私人定製,幾百萬不等,每一個,都比面前的鑽戒要華麗,要昂貴。

可在這一刻,她卻又覺得這鑽戒沉甸甸的,壓的她手痛。

她幾乎要拿不住了。

推拉門聲音響起,男人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看著陸嬌,他微微一怔,像是沒想到少女會把盒子打開。

陸嬌抬頭看著男人,張了張嘴,好久才找回聲音。

「魏辭,你這是……什麼,什麼意思?」

男人頓了頓,而後笑了。

「寶貝,你傻了?」

他放下菜,走過去,抱住少女的腰,把她整個人摟在了懷裡。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

「你生日,我跟你求婚,好不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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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的前男友是真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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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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