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特權

在吳石盛的人生字典里，從來就沒有半途放棄、功虧一簣的說法，力求以最小的付出博得最為豐厚的回報向來都是他所堅持的信條。不管是小時候面對突然流行起來的彈珠遊戲，從小在父親耳濡目染下，深諳投機倒把之道，夥同幾個狗腿把一個當時在班裡默默無聞的小個男生圍在學校角落裡，威逼利誘之後搜刮到第一桶金開始，他就輾轉騰挪，四處慷慨解囊，圍在那些只知道有多少能力換多少報酬的小孩身邊，像只貪婪的獅王一般，身後帶著一眾豺狼虎豹的幫腔狗腿，等待那些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孩子隨時可能轉過身來，向他投來渴求的眼神，然後他便可以開始兩邊下注，以一次倒手就能穩賺半數彈珠的豐厚利息，很煞有其事的為作戰雙方加油吶喊，最後坐收漁利，他習慣躲在幕後，操控別人的喜怒哀樂，看到那些他操控的傀儡投來無助的表情，就會讓他非常興奮，那種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滿足，不亞於他趴在白坦小腹上志得意滿的征服快|感。

就算隨著年歲增長，也不曾把當年賴以謀生的優良品性荒廢，自從高一剛入校開始，他就一眼瞅准這個在班裡鶴立雞群的獨特存在，她也許不是同級女生中最為樣貌出眾的，但是也已經足夠惹人眼球，帶出去能為他在那幫社會混子面前增色不少。要知道當年十三中的09屆女生中，不乏各種類型的水靈白菜，據好事者爆料，好幾個曾經一度力壓高年級的昨日黃花，角逐校花頭銜，像現在八班那個長相狐媚的女生還有隔壁班的姜瑩都是當時的熱門，甚至有些男生私底下還開始下注，篤定各自心目中的女神可以力壓群雄，他也因此在這場只在小範圍里展開的對弈中贏得了半包華子的彩頭。只是接近外班的那些菜尖難度可想而知，不光要面對高一那幫初來乍到毛小子的挑釁，就算是高年級的那些牲口也眼巴巴的指望著能在這波新生浪潮中分上一杯羹，並不打算讓那些在他們眼裡毛還沒長氣的小犢子瓜分了這塊誘人無比的蛋糕。他知道自己的能量，不宜在學校立足未穩的時候樹敵太多，以免以後整天提醒吊膽，覺都不能睡的安穩。但葉夢玲就不同了，她絕對是這批白菜中的一流姿色，又是讓他感覺最容易得手的獵物，和他是同班，近水樓台，而且據他多方打探，這個女人只是在同年級中有幾個追逐者，大概是那些潛藏在幕後的大神都稀罕不苟言笑的冰山美人，對看起來極好相處的葉夢玲反而沒有太過強烈的興趣，並沒有為此放棄整片白菜的魄力，何況還極有可能背負頭戴綠帽的風險，但是吳石盛不在乎，自己要的只是能儘快一品這朵嬌艷鮮花的芬芳，享受當下，誰管以後會如何，所以相對來說接近葉夢玲的競爭難度小的多，哪有不先下手為強的道理。

他在班級群里偷摸摸加上葉夢玲的扣扣之後，就開始每天打卡式的噓寒問暖，那妞也不矯情，也會和他你來我往的互動，不過大抵還是停留在同班同學之間的情分上，點到即止，再沒有任何的界越苗頭，他還以為是自己只流於表面的關心不能讓對方另眼相加，遂開始早餐零食攻勢，時不時就送上自己屢試不爽的暖男關懷，可是堅持了幾個星期之後，也只是換來了她稍微熟絡的笑臉，就再不曾有更多的柔情話語。

對此，吳石盛就納悶了，自己的猛烈攻勢不該只得到這樣的慘淡回應，後來直到有天看到她和一個男生並肩而行，有說有笑，她臉上的笑容是自己從來不曾見識過的柔美嬌艷，盈盈的笑聲直接把他還算直挺的腰桿掰彎然後塞進磨石里一般，她眼裡閃著的光亮和眸子里隱約能看到的清瘦側臉，讓吳石盛氣惱不已，差點急火攻心一下子沒有緩過來，原來是被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截胡了，並不是自己不夠優秀，對待女神不夠殷勤，而是敵人太過陰險，暗度陳倉竊取了他的勝利果實。後來問過幾個在三樓的初中同學才知道這人叫楊帆，剛入學不久就被校隊特招進了隊伍，還和高年級的那幫猛人關係匪淺，這看似粗略的信息已經能讓他心生退意，光是那不輸自己的身高還有小臂上綳起的肌肉線條，就不是自己這個從五年級就開始翻箱倒櫃，偷看老爹那些封面就能瞬間讓人面紅耳赤光碟的宅男所能輕易撼動的，不叫幾個社會上的狐朋狗友助陣，還真不敢去當面叫囂，何況好幾次看到他和自己班裡的老狼來往密切，和高年級的幾個刺頭也都是兄弟相稱，在他們面前絲毫沒有畏首畏尾的態度，這更加讓吳石盛心裡舉棋不定，他是打心底里不想放棄自己布局已久的戰局，不想放棄近在眼前的水靈白菜。

他就這樣卧薪嘗膽到了高三，當然私下裡也有嘗試接觸新的獵物，只是那些自己能看上的早就被其他牲口瓜分完了，剩下的大多都是慘不ren睹，是不ren直視的史前生物，實在難以下嘴。好在現在終於是守得雲開見月明，葉夢玲和楊帆之間似乎出現了難以調和的矛盾，和自己的關係也日漸親密，那天獨闖對方寢室的孤勇看來還是有所回報的，雖然那一次著實讓他好幾天沒法|正常走路，好在護住幾條腿沒有造成終生殘疾，多年的尋花問柳不免讓他也學會了一身挨打的橫練硬功，一般情況絕對不會被傷及根本，那是男人吃飯的把式，金貴非凡，絕對不容許有半點閃失。

這天返校，吳石盛比尋常要來的要稍早一些，眼看著和女神的關係日漸火熱起來，他想趁熱打鐵一舉拿下，他已經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後就會到來的畢業暑假的精彩畫面，肉眼可見的幸福生活正在朝他招手，一想到葉夢玲那宛如無骨的纖細腰肢就讓他心中一陣燥熱，下午還特地去一點點買了兩杯超大杯的奶茶，想要敬獻殷勤，展示自己的暖男風采，料想她一定會被自己的體貼入微感動的五迷三道，然後張開細軟雙荑獻上飛擁。

當他整理好自認為最為風流不羈的不敵笑容來到教室，看到女神趴在課桌上，神情惘然若失，便走上前將奶茶放在桌上，擺出一副關心則亂的表情，為女神排憂解難，紓解心結是他一直熱衷的事情。

「夢玲，怎麼了？你看起來心情不好？」吳石盛將兩杯奶茶往葉夢玲面前推了一下，柔聲說道。

葉夢玲被突然的聲響驚動，瞬間從神遊中回來，看到是吳石盛后，擠出一絲疲憊笑意說道：「沒事，就是身體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

面對眼前這個男生，她說不上有什麼反感，但也和怦然心動扯不上半毛錢關係，十七八歲的男女還沒有開始考慮物質基礎帶來的硬性問題，所以相對來說相處的決定因素也會簡單純粹的多，始於顏值忠於才華，吳石盛長的外形並不差，清清爽爽，有點病嬌的貴公子模樣，放在其他女生那邊，絕對不會因為長相而被嫌棄。她當時在高一的時候，面對吳石盛的熱烈殷勤，也不是沒有想過給他一個機會，哪個少女不懷春，都是人之常情。那次在學校貼吧里看到那個人的照片之後，一開始她並沒有馬上就情誼泛濫，只是覺得那個男生眼裡的光，像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吸引著她不由自主的去靠近，世界上也許就有這麼一些互相會產生磁場吸引的詭異關係。後來她抱著好玩的心態，找發布那張照片的水友問到了那個男生的聯繫方式，慢慢的開始隔三差五聊天，有時候也會在籃球場上看到他打球，他在球場上並不是那種最為活躍的存在，相反意態懶散，遊離在人群的邊緣，像是一個初來人間的謫仙，冷眼看世人追逐搏利到殺紅了眼，有時候他也會氣惱隊友的掉鏈子，這才會主動要球，以不可阻擋的熟練動作一舉擊潰緊跟著他的防守隊員。那時候的葉夢玲對籃球的規則和場上的暗流涌動並不熟稔，只是覺得他那樣與眾不同，總是能激起自己掩藏許久的認真，為了能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話題，她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起來這項運動的消息，同班男生在圍觀籃球畫報的時候，她也會輕飄飄的來一句讓他們看完把畫報也給自己瀏覽一遍，對此那些男生雖然不解，但是面對美女的請求，自然不能蠻橫的駁了面子，也會笑呵呵的應承下來。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苦心經營的關係，在這一個月來急轉直下，原本無話不談的兩個人怎麼能突然之間就變的如此陌生，連普通朋友都不如。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哪點不如那個叫程丞的女生，自己為他做了那麼多，光是那些暗藏柔情的小禮物都已經計數不清，還有在月光下的互訴衷腸也都是逢場作戲？難道他都能視若無睹，當作那些感動都不曾發生過嗎？

「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吳石盛佯裝出十分關切的表情，語氣也提高了幾分。

「沒事的，我坐著休息一下就好了。」葉夢玲說道。

「這是我下午出去給你買的奶茶，聽說是新推出的爆款，十分搶手，我排了好久才買到的，就想著帶來給你嘗嘗，你一杯我一杯，你是我的另一杯。」吳石盛得意說道，對自己張口就來的土味情話十分滿意，說著從袋子里拿出一杯抓在手上，很耍寶的放在自己臉頰一邊賣萌。

「我現在沒有胃口，你拿回去吧。」葉夢玲擠出牽強笑容說道，伸手將裝有奶茶的袋子往前推了推。

「別介啊，我好不容易買的呢，要不你先收下，等遲點有胃口了再喝吧。」吳石盛當然不能容許自己特地去買的禮物被這樣三言兩語駁回，葉夢玲身體不舒服，具體是什麼原因，他其實並不關心，他又不是醫生，擔心也沒用，而這兩杯奶茶是他花了錢特地為她買的，自己一個男生也不會喜歡這種甜到發膩的飲料，她要是拒絕就代表不接受自己的情誼，現在正是她和楊帆的尷尬期，不趁熱打鐵的話，這樣的機會很難再有。

「那好吧。」葉夢玲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再堅持。

吳石盛看到禮物收下后，殷勤有了歸宿，而對方臉上的表情也似乎沒有太多想要聊天的慾望，他也識趣的道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做試捲去了。

吳石盛走後，葉夢玲轉手就把那杯奶茶塞進了同桌章美夕的手裡，後者錯愕看向對方，見葉夢玲沒有看她，便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葉夢玲的借花獻佛，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了，她樂意當閨蜜的垃圾桶。

葉夢玲的動作自然沒有讓坐在後面位置上的吳石盛看到，就算看到她也不會有一絲的不自然，這就是在兩人關係中處於主導位置的特權。

吳石盛還在美滋滋的看著試卷，心裡暢享未來的美好生活，連帶著手上書寫動作也輕快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