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江山如畫
女人的心思你別去猜，更何況是一個從小就備受男生追捧的花季少女。
此時姜瑩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自從課間和那個男生擦肩而過，並且上演了一出青春校園劇里常見的爛俗橋段。她並沒有太當回事，她很清楚男生需要得到女生怎麼樣的反饋，而自己並沒有任何損失，所以何樂不為。
當然能遇上自己這麼有興緻去考慮他人感受的情況少之又少，大多時候她並不關心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被形容成一種憑藉姣好樣貌就自視甚高的優越感，對此她也全然不會在意。
考慮的太多，只會讓自己疲於奔命，她不願意也不需要。
正在姜瑩看著眼前無從下筆的長篇累牘無從下筆之際，突然身後傳出一個刺耳的聲音，「報告老師，他們在作弊！」
這一句話瞬間在寂靜的教室里炸開，一眾學生紛紛將目光投向聲音來的來源。
只見一個男生從姜瑩側後方的位置緩緩站了起來，稍稍正了正自己的衣領之後，緩緩說道：「老師，我發現他們兩個剛才鬼鬼祟祟的，肯定是在作弊。」
吳石盛？？！！
這個貨怎麼到哪裡都能陰魂不散，此時的楊帆嚴重懷疑這個長相趨向骷髏架子的青春期男子很有可能有什麼不良癖好。
不然怎麼能做到這般如影隨形，像是狗皮膏藥似的，對準自己就是死磕到底的架勢。
自從上次和葉夢玲把話說清楚之後，他猜想和吳石盛的恩怨也就連帶告一段落。
他自認為自己算是生性隨和，並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和別人產生摩擦爭執。就像是之前吳石盛找上門來尋釁滋事，他也是想著打發回去就好，並不想再在這件事情節外生枝。如若不然以他和高偉的關係，只要他一句話，吳石盛在接下來的高三生活想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愜意，還有時間來無事生非，故意找茬。
一念之仁，後患無窮。
楊帆以為這人應該早就趁著這種千載難逢的空檔，對葉夢玲展開攻勢，而不是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可見他對自己的敵意並不像楊帆猜想的可以輕易退散。
楊帆惘然，自己已經退出江湖多年，不再是當年那位過問煙花雨巷的風流子，現今就是一個孑然一身的局外人，吳石盛這樣刁難又是何必呢。
楊帆此時除了懵逼之外，還有一股無名火上涌。
高考這種事情豈容兒戲，如果背上一個徇私舞弊的罪責，這輩子基本也就毀了。楊帆他自己這三年是沒有好好讀書，這沒錯。
但是這樣莫須有的污衊一個女孩子，別說學業了，以後嫁人都是個問題。
更何況，這個女孩子還長的挺好看。這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
楊帆心裡淫|盪一笑，雖然自己實際年齡已經三十，但是身處這個青春萌動的肉身里，多少還是會被那些該死的激素挑動情緒。
「同學，這是嚴肅的場合，你說的話可是要負責的。」監考老師是外校的，並不認識楊帆，但是深浸教育行業多年，看過形形色|色的學生，對識人斷面的手段還是略通一二，那位少年目光澄澈，不像是會偷奸耍滑的性格。那位髮型是梨花捲的女生更加不必多說，周身氣質雍容華貴，自剛開始考試他就免不了注意到這位氣質碾壓絕大數同齡人的女生，也看到了她全程的無所事事，顯然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勢，這樣的學生大多沒必要再去走旁門左道，讓自己無端增加風險，眾所周知高考作弊的後果是及其嚴重的，他多年的教育經驗告訴他，眼前的兩人不會那種願意在這種事情上鋌而走險的人。
曾濟自從研究生畢業之後就一直在臨平的一所名不見經傳的職高任教，他不願意迎合領導的虛偽做派，故多年來在自己崗位上勤勤懇懇，但始終不受重用，職業瓶頸伴隨著中年危機接踵而至，他深夜裡也會焦慮，但是始終不願意和枕邊人吐露分毫，傳統書香門第的森嚴教誨，讓他從小就有一種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文人風骨。這在學校里的老油子眼裡，無疑是挑戰權威的逆臣賊子，沒有背景沒有人脈，空有研究生的學歷，和那讓人心生厭惡的清高自負，這也免不了日常給點小鞋穿穿，其他老師看了也就是笑笑，感嘆一句，還是太年期呀。
這些年曾濟就是這麼磕磕絆絆的走過來的，雖然辛苦不如意，但是他並不後悔，好男兒生於天地之間，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就是看不慣那些蠅營狗苟的骯髒事，覺得噁心，和他多年讀的聖賢書背道而馳，說他死讀書也好，說他迂腐不懂變通也罷。
他覺得人生在世，需要有所堅持，或為家庭或為個人。他唯一覺得於心有愧的就是無緣無故陪伴自己多年的妻子，蘇曼。
大學時候的她何曾不是意氣風發，天之驕女，追她的人從錢塘江畔排到松花河堤，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那時候並不出眾的曾濟，甚至婉拒了老校長的留校名額，這件事情其中詳情，曾濟並不清楚。只是很清楚的記得，那天蘇曼走出校長辦公室的表情異常輕鬆，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淡淡的告知了戀人自己的決定。
曾濟不解，留校是多少高校學子的夢寐以求，且是在當下這種市場經濟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就算她是浙大研究生，走出校門也有很大概率要面臨失業的風險。
蘇曼接下來的話，讓曾濟發誓這輩子定是要娶眼前這個女人為妻。
就算是已經過去十年有餘，曾濟還是能清晰的記得那個時候的銀杏樹很蔥蓉，陽光透過樹蔭灑在蘇曼的齊肩馬尾辮上，額前細汗不知是天氣原因還是情緒激動，他只是覺得那一刻就如天仙下凡，是他這輩子見過最美的景象，沒有之一。
「因為我等不及想做你的妻子，給你生個孩子。然後陪你看星空燦爛，心中江山如畫。」說完這話的蘇曼一改往日的溫柔矜持，那時候的眼神異常堅毅，是他和蘇曼自在一起後幾年間都未曾有過的神情。
看著昔日的同窗仕途平坦，生意做的越來越大，同寢室的幾個哥們也都在杭城各界佔據一席之地，他們的伴侶無不是穿金戴銀，生活優渥。
曾濟不是羨慕，只是為妻子委屈，委屈她跟錯了人，她原本有很多更好的選擇。當年其實蘇曼已經收到了杭城一家外資企業的offer，但是考慮曾濟是家裡獨子，便在沒有和曾濟商量的情況下放棄了這份很多人擠破頭都得不到的工作，跟著曾濟回到臨平，在父母跟前盡孝。
曾濟看到眼前意氣風發的孩子，不免想到的了自己以前的一些事情，對這次的鬧劇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這位同學，如果你堅持指認這兩位同學有作弊嫌疑，那麼就請你們三個跟我一起出去講清事情原委，你們的位置我也會找其他老師來仔細檢查。」曾濟輕推金絲眼鏡，淡淡說道。
見吳石盛低頭不語，吳石盛停頓片刻便繼續發問：「現在選擇權交給你，是否要繼續指認他們兩個有作弊嫌疑？」
吳石盛整個臉憋的通紅，似乎在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
「老師，我想我剛才可能是看錯了，是我看試卷太認真，眼花了。」吳石盛支支吾吾。
曾濟看了楊帆一眼，面無表情，示意其他人繼續考試，便踱步回去。
教室另一角的監考女老師，無奈笑笑。
這出鬧劇有驚無險的結束，不過耽擱的時間還需要追回來，好在楊帆已經寫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收尾的校對。
而姜瑩則原本就無所謂成績如何。
很快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有的學生依依不捨，有的成竹在胸，千奇百態。
考試結束后，楊帆率先收拾東西走出考場，跳樑小丑製造的鬧劇多少影響心情，楊帆需要趕緊用乾飯來調節一下，面對下午的考試。
今天食堂的伙食算是上乘，是平時學生中有口皆碑的品類，想到學校的飯吃一頓少一頓，楊帆也難得放肆一把，兩葷兩素搞起，半斤的飯直接蓋到飯盆上，打飯阿姨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意思再明顯不過，吃不了不要浪費糧食，不然有你好看的。
楊帆對此視若無睹，自顧自的找了一個角落開始開動。錢鴻剛和陳躍分到不同的考場，所以午飯他們並沒有約好一起。
吃飯間隙看到姜瑩和陳思瑤在不遠處的位置，姜瑩禮貌性的淺淺微笑，楊帆點頭回禮，再無過多交流。
陳思瑤和姜瑩從高二分班就形影不離，從沒見過她對哪個男生主動打招呼，這次是絕對的例外，必有「奸|情」。
「有意思？」陳思瑤坐在姜瑩對面的位置，用筷子輕巧敲打姜瑩的飯盆。
姜瑩抬頭眨巴水靈眸子，一臉裝傻充愣，當作自己沒有聽清楚，選擇性失聰。
陳思瑤知道閨蜜性子，便不再多說，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