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進酒，杯莫停

月光朦朧，遠看如美如幻，

夜幕下，

風沙沙響，樹靜悄悄。

騎在馬上的陳大胡，現在很高興，這次在十幾個村莊里，他搜刮到了不少油水，更可喜的是他在半路上劫掠到了一個姿色不錯且很水靈的小姑娘。

「後面的跟上！加快速度！」

一想到對方那漂亮的小臉蛋，陳大胡不禁一陣心頭火熱，迫不及待想要將其帶回去享用，不由轉頭朝手下大聲招呼道。

「嗖！」

而就是他這一轉頭，卻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

只見隊伍路過一顆大樹時，樹上騰然飛下一道黑影！

「嘭！」

陳大胡根本來不及反應，一根竹棒瞬間刺入了他左眼之中，當場那顆眼珠子便嘭的一聲，爆了開來。

頓時，

鮮血淋漓他的整張臉，使他不由慘叫一聲。

「啊！痛煞我也！！！」

陳大胡慘聲狂吼，本來就兇惡的面孔，現在眼眶的血液淋漓整張臉更加猙獰兇狠，不過，作為馬賊出身的陳大胡反應也算迅速，顧不得被戳瞎的左眼，伸手便要去拔劍。

可剛把劍拔出一半，空中那黑影手的竹棒一抖，接著戳在他手腕之上，陳大胡只覺腕上一陣劇痛，長劍脫手而出。

眼看那長劍便要掉落地上時，卻只見半空中那道黑影在空中一個翻騰落地，瞬間將那長劍奪走。

「錚！」

銳利的劍鋒在月光下映出一抹閃亮的寒光，陳大胡耳中只聽到一道錚錚劍吟。

下一瞬，

他的視野開始旋轉，開始變低，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借著火把和月光，陳大胡看到一具無頭的肉身，斷頸處噴洒著鮮血，自馬鞍上倒了下去。

「怎麼回事…那好像是我的身體，可是我身體的頭呢…」這是陳大胡最後的念頭，隨之是一片黑暗湧上來，將他的一切都淹沒。

頭顱落到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路邊。

一切都只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後方的幫眾足足呆愣了一兩秒鐘后才反應過來。

「敵襲！」

頓時，這條林間小路大亂了起來。

而洛凝心一劍將其頭目削首之後，她根本就沒有停，人在風中，劍帶著人，身形變幻靈動，竟是有幾分詭異莫測的味道，面對衝過來的幾個人，皆一劍便殺，無一人能抵擋。

火把的光亮四下亂晃，馬兒的嘶叫聲、人群的歷喝聲，跟著嗆啷啷、嗆啷啷響聲不絕，那是兵刃和重物落地之聲。

不過，

混亂並沒有維持多久，

伴隨著黑暗中最後一道劍光在黑夜裡閃過，鮮紅的血液在黑夜中綻開，這群土匪中最後一人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悶哼聲，便已成了劍下亡魂。

沒過多久，

四下又恢復了寂靜。

「唰…」

隨意挽了朵劍花，甩掉劍身上的血跡，洛凝心面色如常的將劍收鞘。

拿出酒壺仰頭喝下一口酒，雖然酒精的度數不高，但她臉上卻出現了一抹紅暈。

第一次殺人，她並沒有什麼不適，反而心中有一點酣暢淋漓的快意。

她為什麼練劍？單純為了自保？

當然不是！

既然選擇拔劍，

就是應該要殺人見血的！

這一切在她眼裡似乎理所當然，根本不需要羞愧和害怕。

這並不是她心理變態，而是因為從小學習家傳劍術，爺爺又規定她背詩，自小教她國學。

所以在大學時，選的也是國學，再後來，又在父親的影響下喜上了喝酒，喝多了的時候，她就會夢中幻想若要生於一個刀劍江湖的世界，那便一定要騎馬帶劍，闖走江湖，除暴安良，喝美酒，閱美人，助不平事，斬不義人。

可惜，

那樣刀光劍影的時代早在她爺爺那一輩就已經消失殆盡了，空有一身精湛的劍術，卻無處發揮，她的劍，斬不了病魔，也斬不了那些無形的敵人…

…

…

「這裡安全了…」

看著蜷縮在遠處的那個花季少女，洛凝心長劍輕挑，將對方身上的繩子解開。

對方大概率是被野狼幫掠劫來的，其身資窈窕飽滿，雙眸盈盈，清麗動人，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只是此時臉色蒼白面帶淚痕，兩隻眼睛有些紅腫，讓人有一種把她抱入懷裡好好疼愛的衝動，也難怪這夥人將她綁走。

光是強搶民女這一項，洛凝心殺了他們就不冤，跟何況其罪行不止這一項。

「你從哪來，回哪去吧。」

話音落下，洛凝心便準備收劍走人。

可那少女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對方望著腳下的屍體和漆黑的樹林，不禁嬌軀微微顫抖，有些緊張的抓著洛凝心的衣角，似是害怕她離開。

「別丟下我，帶我一起走…」

少女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聞言，

洛凝心微微蹙眉，這大黑天的荒山野嶺丟下對方一個人，好像確實不太妥。

「你…」

洛凝心正欲開口，突然遠方傳來一陣陣長嘯聲。

隨即一陣火把的光亮在遠處閃爍。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

「是董叔！」

「董叔！我在這裡！」

少女語氣有些驚喜的上前呼喊道，她語氣仍有些驚魂未定的顫抖，聲音有些喜極而泣。

很快，

一個勁裝打扮的中年男子舉著火把，正從遠處狂奔而來，一步躍起，就躥出五六米，速度迅猛猶如一隻蒼鷹般，幾個起落，便來到了少女跟前。

「大小姐！您沒事吧！」

對方帶著撲面勁風而來，一站穩就焦急的朝少女問道，當看見滿地的十多具屍體時，他不禁瞳孔猛地一震。

「我沒事，是一位恩人出手救了我，咦，她人不見了…」少女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剛想感謝一番洛凝心，回頭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蹤影。

「她？難道這些人都是一個人殺的？！」那叫董叔的人有些詫異的道。

「嗯，對方是位女劍客，年紀好像不是很大，一劍一殺，這些野狼幫的人沒有一個是她一合之敵…」少女點了點頭，開口說道。

那董叔聽后不禁臉色微變，之後雙手向空抱拳，朗聲道：

「在下虎威鏢局-天鷹董濤，今日多謝閣下救我家小姐於危難之際，董某人感激不盡！閣下日後若有甚麻煩，儘管到薊縣找虎威鏢局，董某定任憑閣下差遣，以報閣下大恩！」

空中寂寂無聲，似乎那位神秘的女劍客已經離去了。

見此，

那董叔也沒在說什麼，帶著少女便匆匆離去。

…

…

…

另一邊，

洛凝心踏著月光，將長劍負在背上，踏著月光，迎著夜風自林中飄然而去，扯開扎著頭髮的木簪，任風吹起一襲烏黑長發。

「薊縣，虎威鏢局…」

洛凝心輕笑一聲，

隨後仰首喝下一口酒，看著那滿天星辰，皎膠月亮。

她心中不禁意氣生髮，殺了人之後，只覺無比痛快，嘴裡不由開始著吟詩唱了起來：「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爺爺常說，詩是劍的魂和鞘，

而其中李白的詩詞，便是她最喜歡的。

現在，她心情好的不得了！

因為，她曾經最喜歡的東西-劍術，曾經認真的學習了，現在又在自己嚮往的刀劍世界里學有所用…

苦練多年的劍法，如今終於飲血！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

洛凝心意氣生髮，心中念頭通達，她迎著月光，仰頭痛飲壺中之酒，之後高吟詩歌，手中長劍更是不由出鞘，在月下林中舞動起來。

追風刺月，穿林驚風，飛劍衝刺，躍步抹劍…種種劍式在她的手中綻放，她越到後面出劍就越痛快，從未曾有過這麼痛快的揮劍！

恍惚間，

她不禁想起了十六歲的自己，那時她是多麼的年少輕狂，因為那時的她還沒有被生活打敗

現在，

那個曾經十六歲的她，回來了，真正的在此刻重生…

「將進酒，杯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