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轉眼已經十月了,十月的天氣讓人感到了一絲的寒冷。WwW.5cCC.neT
這一天,一份有些奇怪的奏章引起了我的注意。這份奏章是新任南京通政使楊修遞上來的,內容是彈劾朝中兩位顯要,一是吏部尚書周應秋,另一個是兵部尚書崔呈秀。彈劾的內容是:周應秋身為百官之首卻貪婪成性,無恥之極;崔呈秀父喪,理應回家守制,現在卻拒不回家守制,大違天理倫常。
我座在軟椅中靜靜的思索:時候應該是到了,這楊修是魏忠賢的人,現在他敢於彈劾魏忠賢一黨的兩大幹將,而且言辭激烈,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看來是時候拿崔呈秀開刀了。不過這宮裡上上下下都是魏忠賢的人,這份奏章的內容魏忠賢,崔呈秀肯定是已經知道了的。這樣也好,讓他們窩裡斗,消耗他們的整體實力,斗的越恨越好,你們不鬥,我的日子就難過了。
第二天,都察院。崔呈秀氣勢洶洶的創了進來,指著李蕃的鼻子大罵起來:好你個李蕃,上次你在皇上面前告老子的黑狀,老子一時心軟,沒將你連根端掉,你不思報恩,卻和楊修這個王八蛋合起伙來來搞老子,真***是小人!
原來楊修本是一名小小的給事中,靠見風使舵,攻擊東林黨人博得魏忠賢的賞識,一步一步的高升。現在他看出現在皇帝和魏忠賢之間的嫌隙,決定鋌而走險,但他擔心自己人微言輕,奏章被扣下,便與昔日的同僚李蕃和陳爾翼密謀。誰知道奏章剛剛遞上去,魏忠賢,崔呈秀就已經得知楊修等人的計劃。
李蕃心裡暗暗叫苦,結結巴巴的說道:崔尚書,你這話從何說起?
「你在那少***廢話,你既做得出,就痛痛快快的承認,老子現在還是兵部尚書,左都御使,九千歲還是東廠提督,就憑你們幾個跳樑小丑,也敢在爺的頭上動土,還反了你們的了!」
崔呈秀在都察院大發雷霆,把李蕃罵的狗血淋頭。李蕃唯唯諾諾,連聲道歉,告饒:崔尚書,您消消火,彈劾您本不是我的主張這都是楊修,陳爾翼他們密謀的,不管小人的事啊。崔尚書,咱們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嗎!
崔呈秀亂罵一氣,火氣也出了不少,此時見目的已經達到,便悻悻然的說:那好,既然此事都是楊修,陳爾翼他們密謀的,就讓陳爾翼寫一份奏章,說楊修所說的都是放屁,那樣或許好有的商量。
李蕃連聲答應:卑職立刻去找陳爾翼,讓他出面駁斥楊修,讓他出面駁斥楊修。
崔呈秀見威風耍的差不多了,這才起轎回府。
第二天,陳爾翼果然遞上一份奏章,先是不著邊際的胡扯一通,又為楊修開脫了一番,最後又將矛頭指向早已被魏忠賢踩在腳下的東林黨人,求得當權派的一團和氣。
我接到這份奏章,知道自己清除魏忠賢的計劃還算順利,在魏忠賢這一方面有引起多大的惶恐不安,現在若是輕舉妄動,反倒欲速不達了。www.WenXueMi.coM經過一番思索,便在奏章上批示道:群臣流品,經先帝分別澄汰已精,朕御極之初,嘉與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不許揣摩風影,致生枝蔓。
聖旨下來,崔呈秀,陳爾翼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一顆懸著的心有落回到肚子里。
李永貞的事情也有了結果,王本政,王本祚二人將銀子如數上繳的消息,被李永貞的親信偷偷的告訴了他。李永貞知道大事不妙,當夜便化裝,溜出皇宮想要隱姓埋名,逃過魏忠賢的報復。
李永貞的出逃,更給提供了魏忠賢報復他的口實,一時間,北京城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錦衣衛,東廠,西廠的特務,凡是沒有鬍子,說話不男不女的人,統統抓進大牢,足足有一千多人。
李永貞最終還是沒有逃過去,被田爾耕的錦衣衛抓了去。一番酷刑過後,李永貞在早已寫好了的供狀上,簽字畫押。
收了李永貞后,魏忠賢的心理稍微平衡了一點,皇上對他的態度仍然是冷淡之中帶著恭敬,如今他也習慣了皇上的這種態度。
又過了兩天,王秉恭,黃天壽,徐延年等一般掌權太監乞休,我照例給了他們一大筆賞賜,在安慰一番,便打發他們出去了。他們騰出的空位我當然安排自己的親信太監所取代。很快王應朝,李風翔,劉文忠,鄧希詔等控制了宮裡一些要害部門,宮裡的形勢在潛移默化的改變著,只不過在魏忠賢愚憨的頭腦里,還沒有被引起足夠的警覺而已。
沒過幾天,我又傳旨罷了內操,本以為魏忠賢會有什麼反應,他或者直言陳辭的反對,或採取陰柔的手段陽奉陰違,誰知道過了幾天,竟無一點聲息。看來收拾魏忠賢的時機,快到了。
沒想到,收拾魏忠賢黨羽中,關鍵人物崔呈秀的機會竟然找上門了,都察院雲南道御史楊維恆彈劾兵部尚書,左都御使崔呈秀言辭猶為激烈,列數崔呈秀幾大罪狀,不過並沒有直接指斥魏忠賢,反而還替他稍稍回護了一下,不過凡屬崔呈秀的重大惡跡,魏忠賢難逃干係。
我思慮再三,覺得此時的輿論,聲勢並沒有成熟,不應該下手太快,不過應該表明,皇上對崔呈秀不是很滿意。鼓勵那些對崔呈秀不滿的人繼續攻擊,落井下石,一壯聲威。所以我批複道:奏內諸臣,具經先帝簡擢,楊維恆妄自輕詆,本當重處,念其秉心忠正,姑不究。
以崔呈秀的身份地位,受到這樣嚴厲的攻擊,豈是一句「姑不究。」就含混過去的?一些擅長見風使舵的大臣從中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紛紛順應潮流上疏彈劾已經不受寵的崔呈秀。
不能不說楊維恆是其中的佼佼者。三天過後,他再次上疏彈劾崔呈秀,說他貪婪驕橫,與吳淳夫,倪問煥等人結黨營私,把持朝政,禍國殃民,並且有違天倫,大違祖制。
崔呈秀連造彈劾,只能依照慣例上疏請求回家守制,但是他又上疏為自己辯白。我既沒有批准他回家守制的請求,又對他的辯白擱到一旁。
大臣們愈發看出了苗頭,更加賣力的上疏彈劾崔呈秀,甚至連掌權太監劉若愚也覺得崔呈秀父親死了他不回家守制太不近情理了。一時間崔呈秀被大臣們批評得體無完膚,好象他崔呈秀成了萬惡之源。
崔呈秀再也招架不住了,只能接連上疏請求回家守制。我見火候差不多了,便批准了他的辭職請求,打發他回家守制去了。
崔呈秀看著手中的聖旨苦笑不得。想一想楊維恆這幫小人,他怒不可遏,想當年他崔呈秀風光的時候,這些人搖尾乞憐,奴顏媚骨;如今風向轉了,便反目成仇,落井下石。崔呈秀思來想去,沒有什麼主意,便拿著皇上的聖旨,去見魏忠賢,希望討個主意。
魏忠賢心裡也是惶惶然,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聽崔呈秀哭訴他自己的狼狽狀,魏忠賢也長嘆一聲,道:誒,呈秀,你的處境咱家知道,不過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不像天啟皇帝的時期了,咱家也不像往日那麼風光了朝里的人氣勢洶洶,還不是沖咱家來的,不要說楊維恆這幫人,連周應秋,孫淳夫這些人也好長時間沒到咱家這來了。
崔呈秀聽這魏忠賢說了這麼多的廢話,真是後悔到這來。崔呈秀知道魏忠賢木衲愚憨,以前還把自己當智囊,現在竟然到他這來討主意,真是糊塗了。想到這,崔呈秀勉強的說:乾爹,反正皇上的聖旨已經下了,再怎麼也難以挽回了,明日一早呈秀就攜帶家眷返回老家,只是乾爹愈發的孤立了,望乾爹早做安排。
崔呈秀的一番話觸到了魏忠賢的痛處,他不禁動了些許感情,拉著崔呈秀的手,說:呈秀,你乾爹我在先帝時能說一不二,威鎮朝野,這裡面你的功勞最大,現在你要走了,連給我出主意的人都沒有了,咱家以後的日子可怎麼辦啊!
崔呈秀聽到這番話,心裡很不是滋味,我崔呈秀為你魏忠賢立下汗馬功勞,到頭來你最先想到還都是你自己前途,崔呈秀很是不爽,但又不敢在魏忠賢面前表露出來,只得匆匆告辭。
第二天一早,崔呈秀便攜帶家眷,還有幾車真金白銀,灰溜溜的離開了京城。但是楊維恆發起的上疏彈劾之風並沒有因崔呈秀的離去而平息下去,反而愈演愈烈,崔呈秀彷彿成了一堆垃圾,什麼髒東西都往崔呈秀的頭上扣,而攻擊崔呈秀最為猛烈的就數往日與他關係最為密切的人。
對於這麼輕而一舉的扳倒崔呈秀令我感到有些意外,雖然史書上對崇禎皇帝三個月剷除魏忠賢寫的比較輕鬆,但我並不太相信,畢竟魏忠賢經營這麼多年,關係盤根錯接。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的艱難,對於剷除崔呈秀,我本以為會鬧的軒然大波,沒想到竟然如此的順利,看來魏忠賢不是一般的面瓜啊。
現在我要耐心的等待彈劾魏忠賢的奏章了,這些大臣都是見風使舵的高手,如果我不阻止這股彈劾之風,很快就更加激烈的彈劾奏章出現,其目標就是魏忠賢。
果然,過了三天,工部都水司主事錢澄元彈劾魏忠賢的奏章便出現在御案之上。不過言辭並不激烈,不過有了這個開頭的,自然就會有跟風的,而我自己只要靜待瓜熟蒂落的時刻就行了。
我拿起硃筆,照原先給崔呈秀批複時的樣子,寫道:廠臣魏忠賢經先帝簡拔,託付至重,錢澄元不得胡亂比附!
我轉身對恭敬的站在我身後的徐應元說:應元啊,你今天是不是要到魏忠賢那兒去啊?
徐應元急忙躬身說道:魏忠賢今天是邀請奴才今晚到他府上,不知皇上有什麼吩咐?
「應元吶,你是一個聰明人,該說什麼,怎麼說,你是明白的。」
「奴才明白,奴才定不負皇上重望。」
「好,很好。」
這天夜裡,徐應元匆忙來到魏忠賢的府第。寒暄已畢,徐應元將錢澄元上疏彈劾魏忠賢的消息告訴了魏忠賢,魏忠賢大吃一驚,急忙問道:徐公公,皇上可有什麼反應?
徐應元道:九千歲,你放心,有我老徐在,包你沒事!皇上說你是先帝託付的重臣,不許姓錢的那小子亂講。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過在皇上面前,徐公公還要多多美言幾句啊!」
「那是自然,不過,九千歲你可得小心些,皇上登基沒幾天,正要找幾個冤大頭,給朝臣們一個下馬威,到時候你可可別碰到槍口上,老了老了摔個跟頭。」
「多謝徐公公提醒,咱家注意就是了。」
有聊了一會兒,徐應元起身告辭。魏忠賢一招手,杜勛領人拿出四盒珠寶,魏忠賢對徐應元說:徐公公,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徐應元客氣的說道:九千歲客氣了。
話雖然這麼說,徐應元可一點沒客氣,照單全收了。
送走徐應元后,魏忠賢可是叫苦不迭,自己雖然儘力收斂,以求安寧,可還是有人把火往他身上引,錢澄元這小子是幹什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魏忠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錢澄元是什麼來頭,只得作罷,決定明天在弄個水落石出,如果可能的話,就叫這小子永遠的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