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受傷的格溫斯黛西

第6章受傷的格溫·斯黛西

趕走格溫·斯黛西的雷蒙德心裡莫名空落落的，他知道格溫是出於好心，是出於強烈的正義感和責任感才會去管這些「閑事」的，可那就是很讓他不爽。

作為後現代的最堅強堡壘，用金錢量化一切已經深入到了美利堅合眾國社會的方方面面，人們在所有地方計較得失，公然用美元作為砝碼，衡量象徵社會公平的天平。人群被媒體橫切又縱切，在精神上身首異處，卻仍然向和自己不同又相同的群體叫囂，以對他人的仇恨麻木自己對不公的感覺。

最值得嘲笑的是他自己，曾幾何時他覺得世界和平需要去努力，至少老弱婦孺應該受到保護。但當斯塔克給他一年一百萬美元的薪水之後，他卻變成了服從於這個帝國的戰爭機器的一個關鍵的齒輪，用盡自己的天資和十數年所學，為揮舞著鈔票和導彈的帝國創造正在世界上其他地方殺戮兒童、婦女和老人的戰爭機器。

格溫·斯黛西式的熱忱赫然刺痛了作為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的徐教授那僅剩的一點良心。

教授轉身走進自己寬廣的客廳，癱坐在沙發上，打量著落日下紐約鱗次櫛比的樓宇，良久，他才嘆出了那口早就該嘆出的氣：「我到底為什麼要把自己卷進幽靈蜘蛛俠的故事裡啊……」

教授現在只覺得悔恨，自己僅出於一時的好奇去挑逗格溫·斯黛西，卻沒想到意外揭穿了少女的身份，現在他已經變成了這個故事的一部分，最令穿越者恐懼的是，他知道這個故事中每個人的結局，卻唯獨不知道自己的。

這讓他坐立難安起來。

為了強行安撫自己的心神，教授站了起來，在寬廣的客廳里踱了幾圈后，又一臉不耐煩地坐到了自己的工作電腦前面去。教授打開加密文件夾中的模型設計圖，開始在那枚小型導彈的圖紙上修修改改。

據傳，和斯塔克工業相爭的漢默工業在開發一種名為「前妻」的小型智能化導彈系統，奧巴代亞向技術部門下令，迅速拿出能夠壓倒賈斯汀·漢默的同類武器，這個重擔便被交到了雷蒙德·徐的身上。

當教授試圖用工作再次麻痹自己剛剛被蜘蛛女俠刺痛的良心的時候，格溫·斯黛西正漫無目的地在錯落有致、結構不一的高層建築物之間蕩來蕩去，少女敏銳地觀察著街道上的任何一點動靜。

蜘蛛小姐仍然對今天所受到的冒犯耿耿於懷，一個曾經在整個學校數一數二的高人氣少女把生活過成了在貧民窟里勉強度日、在家庭中和自己的父親幾近反目成仇、在大學里因為遲到早退交不上作業被各路教授厭煩，以及失去了最好的朋友的悲慘世界。

她現在僅剩的精神支柱就是每天在這廣闊的紐約城裡干一點「正確」的事情。

因此，當雷蒙德·徐質疑她的動機和她所作所為的結果后，她才會那麼生氣。

如果雷蒙德·徐是個傳統意義上的反派還好，可他……格溫開始回想起來那個過分年輕的天才教授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當自己遲到，他絲毫不放過自己時，他露出了古板苛刻的一面；當他在風輕雲淡中步步試探，最終讓自己不得不親口說出秘密身份的時候，他露出的是聰明而具有壓迫感的一面；當他向因為弄爛了披薩的自己伸出援手的時候，展現的又是願意保護自己學生的熱心老師的形象……

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普通人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沒什麼意義，甚至比壞人們的拳頭和手槍更讓格溫感覺棘手。

因為他本就是自己保護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個。

「或許是因為我做的還不夠好吧……」身形剛剛抵達拋物線最高點，向下一個緊固點射出蛛絲的格溫·斯黛西如此想著。少女抬起頭來看著被晨昏線分割開的天際，然後翻身，張開雙臂，面朝著天空向大地墜落。

「嗚嗚」嘯叫著的「空氣阻力」透過黑白色緊身衣編織的縫隙傳遞到格溫的皮膚上，那是名為風的東西。少女緊閉雙眼，纖細有致的身體在天空中舒展——此時伴隨著她的只有風和心跳的聲音。

「那我就再多做一些。」閉著眼的蜘蛛小姐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如此立誓道。緊接著，她睜開雙眼，向早就選定的地點射出蛛絲，韌性驚人的蛛絲將快要跌到低谷的她再次拉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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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繁雜工作的雷蒙德·徐登上自己的Skype賬號，向自己的好友發出了一條簡訊。

「內森？你最近忙啥呢？」

這一行信息的下面，突然徐教授自己的賬號回復了自己一條：「誰是內森？我就是你，徐教授。人偶爾還是要跟自己說說話的，不是嗎？」

雷蒙德捂住額頭，他知道這性格惡劣的老友一定又開始戲弄他了，徐教授無奈地敲鍵盤：「別裝了你這老混球，哪有人黑進我的賬號一不偷數據二不要贖金的？」

「要怪就怪伱大學的IT部門吧，一如既往地跟紙糊的一樣弱。」這次倒是內森尼爾·韋德自己的賬號在回復了，「這個點找我有啥事？」

「約蘭趴（Lan-party），遇到一大堆破事，打打遊戲放鬆一下。」少女的剪水雙瞳在雷蒙德·徐的腦海中閃過，他知道自己在想不該想的事情了，於是故意把話題引向遠方：「你最近忙么？」

「IARPA的新項目。你呢？斯塔克工業最近在JSF項目上要錢很兇啊。」

「要我說國會老爺就只會數豆子，他們屁都不懂。」雷蒙德不由得吐槽道，「另外斯塔克也是個混球，如果不是他在工程問題上總有自己的看法的話，我一定會炒掉這個老闆。」

「那不如來DARPA。」內森急著招攬人才，「當年DARPA給你的待遇讓我都羨慕得流口水。」

「國防部高級計劃研究署？」雷蒙德搖了搖頭，固然他已經從中二少年變成了道德真空，但他可不願意真的變成帝國的一份子去給帝國的全球霸權添磚加瓦，「算了吧，不如聊聊你在忙什麼？」

「我在忙絕密、保密、不能說三個項目，唉，你懂的。」韋德自從進入了IARPA（情報高等計劃研究署）后，對這些事情自然是三緘其口了。

「哦對，剛剛以你的名字發了封郵件給學校IT，也就找到了3個零日漏洞。過幾天請告訴我成為系裡的計算機高手是啥感覺——要是有報酬的話我只要一半！」

「你小子！」因為自己的晚餐兩次被格溫弄丟之後，雷蒙德·徐教授的心情本來很差，不過和老友打屁聊天總是能舒緩自己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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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特么……」戴著索尼耳機握著Xbox手柄的雷蒙德·徐的髒話麻溜地出口，「往左看看啊！」

「問題是盯著左邊的是你好吧？！」內森不滿的聲音通過耳機傳過來，「你這隻菜雞就不要整天想著怪別人了！」

「啪——撲通！」

正當雷蒙德打算反駁好友的時候，突然聽到客廳里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聲音大到讓戴著降噪耳機的徐教授都聽得一清二楚。教授猛然摘下耳機，從遊戲室沙發旁的柜子里摸出來一支M9手槍。

自己住在17樓，樓上樓下都被自己買下了，現在是凌晨2點，家裡安裝的警報器沒有觸發……徐教授深吸了一口氣，「紐約市的劫匪都猖狂到我頭上來了？」

雷蒙德·徐藏著一手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手藝，那就是年輕的教授自己實際上也是北美IPSC的射擊冠軍，等閑蟊賊混混在他手裡怕是要被打成馬蜂窩。

「嘿，內森，幫我看看我家的紅外感測器。」

「啥？」內森尼爾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好友的意思。

「你知道的，我家安保系統用的那種，人一經過就報警的那種。」雷蒙德將手槍在手中一搓，便知道這支扔在遊戲室里許久沒用過的防身槍狀態仍然良好。

「你讓我黑進你家？自己查去。」對面的內森可不想惹上個人隱私相關的案子。

「我怕記錄被清了，見鬼。」教授對耳機講了最後一句話，然後右手持槍，左臂穩定握把、緊貼胸前，右臂略微轉了一個角度，使得手槍在他面前也傾斜了一些——這是個典型的CAR持槍法，適用於近距離、高烈度、快節奏的室內對抗，能在確保一定精度和持槍穩定性的情況下防止被奪槍。

搜索前進到自家客廳，雷蒙德沒看到有什麼人。但他仍然不放心，教授目不轉睛，右手持槍仍虛瞄著前方，左手離開握把，扣開客廳的大燈——

「耶穌特喵的基督啊！」

看清倒在地上的人之後，教授的瞳孔猛地縮小——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半夜兩點，昏迷的幽靈蜘蛛俠小姐會滿身傷痕地出現在我家？

一陣涼風吹在雷蒙德身上，讓他打了個激靈。看著被風吹動的窗帘和碎了一地的窗戶的玻璃渣子，他猛然清醒過來……果然格溫不是好惹的，這可是現代化高層建築厚重的鋼化玻璃，居然能被怪力少女從外面輕鬆打破。

雷蒙德沒有先去管昏迷的格溫，而是先到破裂的窗戶處朝樓下望了望，確認沒什麼可疑的人和車之後又查看了一下防盜門旁邊的監控屏幕，確認樓道里也沒什麼異常之後，長嘆了一口氣，將手槍放在茶几上，才去查看格溫的傷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