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未老先衰
nbsp;謝維所住的院落里,有一棵梧桐樹,此刻,在樹下的一張竹躺椅上,正半躺著一個人。冰@火!中文
那是個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整個人的身體就象是乾柴一樣,雖然現在是夏天,但她身上還蓋著一床薄被,蜷縮在被中。
老太太看起來真的很老了,甚至連頭上的頭髮也幾乎掉完,稀稀梳梳的幾縷,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顯得蒼老無比。
聽到院門開啟的聲音,老太太睜開了她那雙混濁的眼睛,望向了門口:「阿維,你回來了!」
「是的,我回來了!」
謝維的聲音變得難得的溫柔:「你看,我帶誰來了?」
「哦!」
那老太太這才注意到謝維身後的謝遠山以及沈富等人,她無神的目光打量著眾人:「是你的朋友嗎?……」
然而,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瘦弱的身軀卻是陡然劇震,目光更是猛地凝注到了謝遠山和謝老太身上:「你們,你們是……」
那老太太臉上的神情急劇地變化起來,嘴唇哆嗦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後面的話來。
「清兒,我遇到爹和娘了,爹娘他們來看你了!」
謝維連忙急走幾步,上前來到了那老太太身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啊,清兒!……」
謝遠山和謝老太,一聽謝維叫那老太太的這個名字,盡皆渾身一顫,臉sè更是驟然而變:「維兒,她是清兒?這,這,這……」
不僅是他們,旁邊的沈富,也是身形一震,神情變得難以喻意的古怪起來:「這,這怎麼可能?這老太太怎麼會是謝維的那位妻子?」
沈富確實是心中震憾無比,他雖然以前從沒見到過謝維的妻子,但是,他卻剛才聽謝遠山他們說起過她。在沈富的想象中,謝維的妻子文清蓮,應該是個年青漂亮的女子。貌似她可是謝思南的母親。
然而,現在看到的這個女人,完全是個老太太,貌似比謝老太都看起來要老。這樣的事實,如何不讓沈富心中震驚?
不僅如此,沈富更是陡然想起了當ri錢有財所說的一翻話:當年蠍二爺剛來長洲縣的時候,他就是因為身邊帶著個姿容絕麗的女子,才會引起斧頭幫的少主垂涎。最終與斧頭幫結怨,從而讓謝維一夜之間滅了斧頭幫。
當ri謝維所帶的女子,從他剛才與謝遠山的談話中,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妻子文清蓮。
這也就是說,當年的文清蓮,絕對是個擁有絕世姿容的女子。那麼,短短的六年,她怎麼會成了這副樣子?
無數的疑問,在沈富的心頭盈繞,沈富一時也呆在了當場。
「公公,婆婆!……」
這個時候,那邊的文清蓮總算從震驚中回過了神,她剛才就是因為隱隱地看出了眼前的謝遠山和謝老太無比的熟悉,似是自己的公公婆婆,卻一時不敢相信。
此刻,聽到自己丈夫的介紹,自然已是確定了謝遠山和謝老太的身份,卻也是頓時悲喜交加。
「你真的是清兒!」
謝遠山仍是有些難以相信眼前看到的就是事實,喃喃著,不知該說什麼好。而一邊的謝老太卻已是凄呼一聲,撲了過去:「我苦命的媳婦,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到底是誰害了你啊!」
婆媳兩人擁在了一起,哭得驚天動地。
「南南,南南,那就是你的娘!」
謝老太抹了抹眼淚,總算記起了身邊還有個謝思南,連忙轉過身來,對著謝思南道:「快叫娘,你不是最想娘嗎?」
「娘?……」
謝思南此刻卻是驚愕地望著那邊的文清蓮,有些不知所措。文清蓮的樣子,實在是有些駭人,卻是把謝思南給驚呆了。
「南南,你是南南!」
文清蓮渾身劇震,枯瘦的身形都顫抖了起來,那對混濁的眼眸里,卻是陡然閃爍起了異樣的光彩,目光死死地盯著謝思南,神情難以喻意。
剎那的愣怔,文清蓮終於醒悟了過來,一把抱住了謝思南:「南南,我的南南,我的寶貝,我的兒啊!娘想死你啦!嗚嗚嗚!……」
六年的分別,兩千多個ri夜的思念,在這一刻卻如同是決堤的洪水,文清蓮把對女兒的思念,都傾泄了出來,抱著謝思南嗚嗚直哭。
「娘!……」
謝思南猛地一聲凄呼,一雙小手也陡然抱住了母親,哭得撕心裂肺。
母女之間,總會有一種特別的感應。雖然在謝思南的腦海中,並無母親的印象,但感受到母親的那份悲切,卻讓她那顆幼小的心靈,彷彿是一下子產生了共鳴。
謝思南最也管不了什麼,緊緊地抱住了母親,哭得成了個淚人兒。
母親,不管她是個什麼樣子,仍然是母親。
母親的懷抱,就算最瘦弱,也讓女兒感覺溫暖!
嗚嗚的哭泣聲響徹了整個院落,氣氛變得異樣的悲切,所有人都在偷偷地抹著眼淚,連一邊的沈富,眼眸也濕潤了,心中有一種難以喻意的感覺,堵堵的,好想陪著這對母女痛哭一場。
「維兒,清兒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的?」
謝思南與她母親抱頭痛哭,那邊,謝遠山拉住了謝維,卻是問起了究竟。
「唉,清兒也不知是得了什麼病,自來到這邊后不久,就身體開始虛弱,這幾年更是ri漸消瘦,如今更是成了這副樣子。」
說起妻子清兒的事,謝維臉上現出了痛苦之sè:「孩兒幾乎帶她走遍了這一帶所有的名醫,但卻也不見任何的好轉。甚至那些名醫,誰也說不出她到底得的是什麼病。」
「有這樣的事?」
謝遠山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難道就沒有人能看出她的病是因何而起的嗎?」
謝維搖頭,滿臉的苦澀:「孩兒想盡了所有的辦法,看遍了幾乎所有的名醫,卻是誰也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謝遠山搖頭唉嘆,一張臉已如同霜打的茄子,臉上的皺紋都要擠到一起了:「唉,都是我謝家不幸,這才讓清兒得了這樣的怪病,我們謝家對不起清兒啊!」
謝遠山顯然對這個兒媳非常的在意,唉聲嘆氣地瞞怨起了兒子:「這也是你小子沒福氣,想當年,清兒下嫁給你,已是委屈了她。那知,她跟著你,沒過過什麼好ri子,卻是受這樣的苦。」
「爹,是孩兒無能,讓清兒受苦了!」
謝維雖然在長洲縣是人人聞風喪膽,人人畏懼的人物,但面對他老爹的叱責,卻是不敢有任何的反對,甚至已是慚愧地低下了腦袋。
「公公,您不要怪阿維。」
這個時候,謝思南母女總算有所平靜了下來,文清蓮抱著謝思南,在謝老太的扶持下,走了過來。正好聽到了自己的公公在喝叱丈夫,連忙上前道:「這都是清兒命不好,怪不得阿維。」
「這些年如果不是阿維,清兒也早就不在這人世了。」
文清蓮輕嘆了一聲,臉上現出了悲凄之sè:「這幾年來,阿維所有的銀子,都化在了給清兒治病之上。甚至為了給清兒滋補身體,不惜一切代價,每年都要化大量的銀子,為清兒購買那些名貴的參茸等藥物。」
「唉,是清兒拖累了阿維。要是沒有清兒,阿維那裡會過得這樣落魄。」
文清蓮微微搖頭,兩串混濁的眼淚,已滑落眼角:「是清兒對不起阿維,清兒有時真的想,要是我早點死了,阿維他就能過好ri子……」
「清兒!」
然而,還沒等文清蓮把後面的話說下去,謝維卻已是連忙打斷了她。謝維目光凝注到了文清蓮的臉上,神情卻是變得肅然起來:「清兒,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願意!」
「是啊,是啊!只要人好好的,什麼都好!」
一邊的謝老太也連忙插話,勸解起了自己的兒媳。她也感覺到了自己的兒媳貌似情緒很低落,生怕她真的想不開:「清兒,只要你好好的,這就是我們謝家的福氣。清兒你是個好媳婦,菩薩一定會保佑你,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南南還需要你來照看她!」
「婆婆!」
聽婆婆說到了女兒謝思南,文清蓮渾身一震,眼淚禁不住又流了下來,哽咽著,用力點了點頭,卻是緊緊地摟著懷裡的女兒,生怕一鬆手,就會與女兒從此分離。
「娘!南南要你好好的,南南要與娘在一起,永遠與娘在一起!」
謝思南伸出小手,給母親擦眼淚。但是,她越擦,文清蓮的眼淚卻如同是湧泉,卻那裡能止得住。
「南南,南南,娘一定會與南南在一起,永遠在一起!」
文清蓮嗚咽著,卻已是有些泣不成聲。
場中突然又沉默一片,除了文清蓮與謝思南的嗚咽,只剩下了旁邊人無聲的嘆息。
氣氛再次變得壓抑起來,清兒的病情以及她的慘樣,把原本因全家人相聚而帶來的喜悅,給沖得蕩然無存。而謝思南的那翻話,卻更是讓每個人心中隱隱的刺痛。
「蠍二爺,不知貴夫人的病,是什麼時候才有的?」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邊的沈富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謝維,又望望文清蓮,目光中現出了奇異之s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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