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陰溝翻船
魏蒼炎隔著十餘里，就彷彿看到了一切。
他微微抬手，左右十二人便分出一人，朝著山林間快速奔襲而去。
蘇雪兒聽到獵戶小子和小妖狐，心裡不由一緊，臉色慌亂。
小七！
快跑！快跑啊！
她渾身顫抖，想要開口，但卻被魏蒼炎捏著下巴，根本動彈不得絲毫，連話都說不出。
「看來也是你的族人，等它來了，今日便讓你們團聚吧。」
魏蒼炎放開蘇雪兒，隨意坐在一塊青石上，狹長的眸子看著熊武背上的名錄，嘖嘖出奇。
空氣間傳來一絲絲森冷之意，蘇雪兒愈發絕望。
而山林遠處，孟煊不斷奔跑躲避小雨的追趕，狐狸小七啾啾的叫著，幾人一前一後，很快便接近了那處溪流幾百米外。
「不對勁。」
就在這時，小雨一閃而過，本是吊在孟煊身後十餘丈的身影，只如閃現挪移一般，擋在了他的面前。
「怎麼了？」
孟煊也停下奔襲，看著神情凝重的小雨，說話聲音也小了些。
「啾啾！」
狐狸小七跳到他的肩膀上，嗅來嗅去。
小雨望著幾百米外，山林茵茵，重疊遮掩，就像是有一頭擇人而噬的怪物，等待著他們入內。
緊接著，一個穿著玄色魚服，提著長刀的男子就從林間一竄而出，走到了他們面前。
這人面貌尋常，神色很冷，行走間步伐有序，身上帶著一種生人勿進的意味。
他視線先是停留在孟煊的身上，隨後又看了看其肩頭的狐狸小七，道：「斬妖司辦事，無關人等，速速滾開。」
話語間的聲音十分生硬，就像一具沒有情感的機器一般。
「斬妖司？」
孟煊盯著這人，腦海里快速回想，但並不知道斬妖司在啟國屬於什麼，只不過光聽名字，似乎就是專門斬妖的一個衙門。
不過既然是斬妖，那麼這邙山的妖…
「我平日回村都是走這條路，其餘路線頗為兇險，不太好走。」孟煊頓了頓，回答。
「不走就死。」
那男子撕拉拔刀，平細的刀尖懸於地面，帶著一種濃郁的血氣，彷彿刀口有無數冤魂在哭喊。
孟煊皺起眉頭，這人殺意很重，但修為實則不弱。一舉一動之間，氣息悠長沉穩，又年富力強，恐怕比村裡的老李師父都強上不少。
他不想惹事，便點了點頭，準備後退。
「狐狸留下。」
但孟煊還未走出一米，那男子的聲音就再次響起。
「嗯」
孟煊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平靜道：
「這是我的。」
「這片大地上的一切都是大啟的，斬妖司奉聖上命辦事，諸行無忌，交出來。」
男子開口，一步步走近，提著的長刀也緩緩抬起。
「我要是不給呢？」
孟煊舉起彎刀，肉身不自主地繃緊。
男子冷聲說道：「聖上愛民如子，但你衝撞斬妖司，當斬一臂以儆效尤。」
下一瞬間，他長刀一揮，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斬落！
孟煊感知著這一道刀光，渾身的毛孔都不由顫抖起來。
除開小雨外，這是他第一次與人實戰。
而且來人兇狠果決，出手就要斬下他一臂，話語間沒有半分迴轉！
哐當！
這是生死之間，孟煊腦海浮空，這些日子的演練幾乎形成本能，下意識抬刀就擋。
清脆的刀兵交接之聲響起，孟煊手腕一輕，卻發現手中的彎刀竟然在碰撞間就被砍斷！
而那男子的長刀，順勢而下，差著肩頭只有寸許!
這要是實打實的斬下，恐怕真的會直接把他的手臂斬落！
「不好！」
危急關頭，孟煊眼神卻愈發平靜，他猛地閉住一口氣，身體像一道靈巧的山林猿猴，就地一滾，險之又險的躲開了這一劈砍。
「嗯？」
男子露出意外之色，沒想到這山野村夫，竟然能躲開他的一擊，也是有點本事。
不過他並未在意，而是繼續出刀，加大了些力度。
撕拉！
刀光化影，孟煊心神凝重，方才一接觸，他大致感受到對方修為在煉筋、煉骨的層次。
不過那從刀山火海里磨鍊出來的殺意，比鳳形村狩獵隊眾人的鄉村把式不知強了多少。
恐怕老李師父在他手上，都走不了十招就要被殺死。
孟煊修行時短，躲過一刀已經是極限，下一刀光切來，他都不知如何躲避！
「右後五步，跳！」
而就在這時，小雨的身影浮現，出言提醒。
孟煊毫不猶豫，本要往左的身形立馬朝著右後方退了五步，然後猛地躍起。
刀光切開，正好不偏不倚地切向孟煊身前，然後從中線之下一劃。
而孟煊就像預判了這一式連招一般，後退躍起避開了！
「左後四步，抬左腿！」
「退三步，蹲下！」
「掃腿，起來，戳！」
「就是現在，用弓步強沖！」
孟煊的身影連貫靈活，他彷彿和小雨意念合一，幾乎聲音迸發的同時就做出了反應。
附著全身氣力的一腳，戳向了那男子的下身之處！
「有意思…差點讓你這山野小子…」
長刀男子橫刀一擋，擋下了雞飛蛋打的局面，語氣愈發意外。
躲過一次可以說是運氣，連躲幾次還能反擊，那就是實力了。
這窮鄉僻壤，還有這般不凡的少年？
「看來你是…啊！」
可下一瞬間，這男子話語還沒說完，就直覺眼前一道白霧吹過，眼珠霎時火辣，刺痛無比。
而身下也傳來劇痛，彷彿被一根長長的毒刺插進了深處！
他捂著眼睛，整個面部的皮膚都開始變得烏黑，雙腿也淌著血，彷彿正在遭遇什麼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生石灰與綠藤草糅合，可成一味致盲氣霧，我是用來防身的。沒想到第一次用，卻是用在你身上。」
孟煊收回斜踢的右腳，那草鞋上藏著一根足足半寸的毒刺，道：「這是烏靈蜂的尾針，上面倒是沒毒，不過用它給你雞飛蛋打倒是做得到。」
話語之間，孟煊手腳不停，趁著長刀男子吃痛，提起地上的斷刀順勢一斬。
叮叮叮！
這長刀男子不愧是斬妖司出身，即便眼睛不能視物，遭遇被雞飛蛋打，也奮力舉起長刀格擋。
孟煊也不得不稱讚一聲好漢。
不過人畢竟是血肉之軀，哪怕是皮肉筋骨膜大成，也不能無視這不能人事的劇痛。
再加上小雨在一旁提點，未多時，男子終於長刀脫手。
「剛才你說，要斬我一臂？」
孟煊踩著他的胸膛，提著這把一觸便斬斷自己武器的長刀，冷漠開口。
「你...」
男子倒在地上，無力開口。
怎麼也沒想到，今天竟然被一個山野小子弄至這般下場，真是陰溝里翻了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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