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權起,風雲涌
「咯噔」一聲。
不遠處,有人不慎踩了石子。
官道上,咬住蘇南枝耳垂的蕭沉韞,平靜離開,回頭,視線銳利地看向不遠處。
狄小芙咬著棉花糖,發了下呆,連忙捂住眼睛轉過身去:「我我我我什麼也沒看到,我沒看到阿窈姐姐和侍衛……」
蘇南枝瞥了眼蕭沉韞:都怪你在這官道上舉止親密。
蕭沉韞微微聳肩:下次注意,抱歉。
夫妻二人一同走向狄小芙。
蕭沉韞看向蘇南枝:殺了?滅口?
蘇南枝讀懂了蕭沉韞的目光,微微搖了下頭:不殺。
蕭沉韞沒有與狄小芙相處過,不知狄小芙好壞,而蘇南枝知道,狄小芙心思單純,若只是因為撞破二人親密便要殺,太過殘酷。
狄小芙懵懵懂懂地後退一步,棉花糖落地,額前冒了細汗:「阿窈姐姐,我不會說出去。」
「沒關係,沒事。」蘇南枝道,「我相信阿窈。何況你剛才看錯了,雲只是貼身和我耳語了幾句,並無其他行為,我又怎會怪你?」
「是是是,對,我剛剛看錯了。」狄小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我就說嘛!肯定是我看錯了!果然,這侍衛在和姐姐說悄悄話呢!」
「小芙。」狄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皇兄!」狄小芙踮起腳尖揮揮手,燦爛笑道,「我們約好了要去食香樓,你怎麼才來!叫我白等了許久!」
「這就來了。」狄軒捏了捏她鼻尖,「你這小饞貓。這會又惦記上食香樓的什麼了?是紅酒烤鴨?還是糖醋裡脊肉?」
「還是皇兄了解我!」狄小芙一看見狄軒,眼睛都在閃閃發光。
蘇南枝見二人聊的暢快,和蕭沉韞相視一眼,說道:「你們去吧,我先回晗珠宮。」
「好呀。」狄小芙道。
蘇南枝和蕭沉韞才走沒多久。
狄軒便揪著狄小芙的髮髻,說道:「日後可以親近狄窈,但少與狄窈走的太近。」
「為什麼……」狄小芙不解。
「因為她處於權力漩渦中心,靠近她,便是靠近風暴。很容易殃及無辜。而你則很容易就成為了那個被殃及的無辜之人。你可明白?」狄軒從袖中掏出一個極其精緻的鏤空百蓮金手鐲。
「這是送給我的!?「狄小芙低聲驚呼,高興地在宮道上蹦蹦跳跳,抓著那金手鐲笑的眉眼彎彎,「若日後登基之人是五皇兄就好了!」
「噓!」狄軒捂住她嘴巴,「你別亂說,你這張嘴啊……」
狄小芙垂眸,眼裡劃過一絲暗沉,面色卻無異常,依舊嬌俏地問:「五皇兄,難道對那個位置,沒有覬覦之心嗎?」
「沒有!」狄軒斬釘截鐵說道。
「半絲也無?」
「半絲也無!」狄軒穿著水藍色長衫,笑著整理袖側,「我藍氏依舊足夠富有,乃天下首富,我又何必去趟這爭儲的腥風血雨?」
他穿著質感極好的水藍色闊袖長衫,在日光下泛著流動的淡淡柔光,那一頭極有光澤的墨發用一根玉帶半綰,看起來像被貶下凡的散仙,不爭不搶,猶如閑雲散鶴。
狄小芙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勾起了唇角。
五皇兄,願你永遠雲捲雲舒般隨心。
……
……
此時。
雲錦宮。
狄錦姿坐在案牘前,手中把玩著一柄鋒利的五角飛鏢,那飛鏢淬了毒,在琉璃燈下泛著青黑色。
地上跪著三十個刺客,連頭也不敢抬,大氣也不敢出。
「噌——」
那柄飛鏢從狄錦姿指尖隨意甩出,嵌進地板半寸。
「月森林刺殺一事,沒有留下痕迹吧?」她問。
跪伏在地的刺客頭領,即刻跪行上前,誠惶誠恐回答:「屬下們做事利落,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先前折在月森林的兄弟們,也已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哪怕陛下有心去查,也絕不可能查到任何痕迹!」
「查不到痕迹,就是最大的痕迹。」狄錦姿嘴角抽動,冷笑一聲,又一柄飛鏢射出——
「啊!!!」先前說話之人,被切斷半根手指頭。
狄錦姿又拿起另一柄飛鏢指著他:「留下痕迹,推到狄衍那傻帽頭上。」
「是!」刺客頭子捂著血流不止的手掌,滿頭大汗地點頭。
「知道怎麼嫁禍吧?」狄錦姿忽然拍案起身,勃然大怒,罵道,「不需要本宮教你們吧!?一群廢物!折了六七十個殺手在月森林,居然沒傷到狄窈分毫!本宮養你這群飯桶有何用!」
「那、那日,大慶太子蕭瑜護狄窈,護的實在太緊了。我們根本不是蕭瑜的對手……」
「廢物!一群廢物!滾!全部滾!若此事再辦不好!你們全部去死!」
……
黃昏時刻。
晚膳。
蘇南枝撥弄著松花魚里的刺,先是皺了下眉,思忖了下,才說道:「夫君啊……」
夫君?
蕭沉韞認為,蘇南枝這麼親密地喚他,准沒好事。
果然,蘇南枝說道:「我覺得,你還是去見一下那位蒲柳姑娘比較好。」
蕭沉韞知道她什麼意思,沒說話。
蘇南枝繼續說道:「蒲柳受狄錦姿之意,來勾引你,以此達到招攬你的目的。不如你去應約,看看那蒲柳和狄錦姿,究竟有何陰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何況你夫人我,如今在北狄皇宮可謂是如履薄冰。」
蘇南枝將剝了魚刺的糖醋魚,放在蕭沉韞碗中。
蕭沉韞摸了摸蘇南枝的腦袋:「回大慶,做王妃,就沒那麼辛苦了。」
「你知道的,我不想這麼輕易放棄。」蘇南枝手撐著頭,獃獃地感慨嘆氣,「在北狄,想殺我的人,比在大慶還多。而且敵在暗我在明,今日我在這裡安然用晚膳,說不定明日我就會身首異處——」
蕭沉韞捂住了她的嘴巴,皺眉道:「有本王在,不會讓他們傷到你一根皮毛。」
蘇南枝被他捂住了嘴巴,露出一雙漂亮好看的美人眸,眨巴眨巴,啊嗚一口輕咬他虎口,一邊嘆息,一邊笑著自我安慰:「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根本不知道這皇城裡有多少人想殺我,這也算拆盲盒了吧?」
「在這皇城裡,如果有一天,最親近之人背叛我,我絲毫也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