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章 你慫
第六百九十章你慫
「應是如此。」素圖雅點頭。
蘇南枝默然點頭,回了寢殿。
她也有些期待五日之後即將頒布的重要聖旨。
狄瓊會立誰為王儲呢?
蘇南枝裹著被子,沉沉入眠。
蕭沉韞擁她入懷,輕輕揉捻著她的柔順長發。
二人一同相擁而眠,成為彼此深夜裡的溫暖依靠。
……
******
第二日,天晴。
蘇南枝去浮生院看小君曜。
她剛走到浮生院,便看見了宋潤的馬車停在前院。
馮清琅穿著鑲粉邊的豎領對襟水袖長裙,飛雲髻圍著珠子瓔珞,簪著茉莉鬢邊花,眉心點花鈿,臉上貼著珠翠面花,她在陽光斜灑的屋檐下,微提裙角,走過光斑恍惚的樹影,一步步走來。
蘇南枝看愣了眼,這樣認真打扮過的阿琅,溫婉清麗中多了幾分精緻華貴,像繁花點綴的盛春,美不勝收。
她有些讚歎地搖搖頭,心道:二哥,你可抓點緊吧!再不開竅,這麼好的姑娘,可就與你無緣了。
說曹操曹操到。
蘇南枝發現馮清琅身後二十步的一根房梁背後,正藏著鬼鬼祟祟的蘇南轅。
「……」
哎,她的傻二哥。
蘇南轅大半截身子藏在房梁后,探出個頭,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抹倩影,嘆了口氣。
「二哥。」蘇南枝拍了拍他肩膀。
蘇南轅嚇得左顧右盼,看清來人後,連忙拍著胸膛鬆了口氣:「枝枝?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我沒有神出鬼沒,我來了很久了,還是走正門來的,但你眼裡只有阿琅,哪裡看得見別人?」
「什麼叫我眼裡只有阿琅?你、你不要胡說啊……」蘇南轅否認。
「你要是再口是心非,以後二嫂跑了,你別哭。」蘇南枝勾唇,揶揄提醒。
一聽這話,蘇南轅心就沒緣由地慌亂。
蘇南轅看著馮清琅坐進宋潤馬車的背影,眼底有著躲閃,想要逃避似的,不敢去看。
彷彿不看,馮清琅就沒坐進宋潤的馬車一樣。
「二哥,你……」蘇南枝噎了一下,不忍直視,長嘆一聲,「二哥你好慫啊!你也太慫了!你但凡拿出上戰場的一分氣勢,也不至於如此慫啊……」
「這事要是上戰場就好辦了!那我戰死沙場又何妨?這可比上戰場難多了!」蘇南轅現在一提到馮清琅的名字,就心生緊張,越緊張越逃避,他攥了攥手心,一手心的汗,「算了,我根本比不過宋潤。」
「你怎麼就比不過宋潤?」
「宋潤是她前未婚夫啊,雖是前,可好歹曾經是她未婚夫啊,我拿什麼同她未婚夫去爭?而且,阿琅一向不喜歡我,我從前老捉弄她,她不討厭我就謝天謝地了,又怎麼可能喜歡我?」蘇南轅這幾日,反省了很多。
喜歡一個人,就總忍不住想要逗她。
蘇南轅忽然發現,他從前對阿琅的惡作劇,是不是太過了……
「二哥,此事還有轉圜之地。若你再這麼慫,那可就沒法了。」蘇南枝實在不忍直視,他家二哥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攤上情感之事,就膽小如鼠?簡直是極端反差。
一提到這事,蘇南轅就緊張得渾身冒汗,繃緊了每一根神經。
蘇南枝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若是讓你去表白,你是不是能在阿琅面前,緊張地昏死過去?」
「我可提醒你啊,二哥,如今阿琅和宋公子相約去踏青,明日就會相邀游湖,再往後二人便會相知相熟,緊接著,適齡的二人就該談婚論嫁了!屆時,阿琅披上紅蓋頭、身穿彩鳳嫁衣,與宋公子同喝交杯酒,就問你,你怕不怕?你難不難受?」
「你別說了!」蘇南轅腦子裡亂如麻,臉色一寸寸慘白,心跳急速,渾身都有些發顫。
他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走到水缸前,倒了一桶水在頭上,從頭澆到尾。
「嘩」一聲,冰水刺得他渾身一震。
他終於冷靜了些。
真是太難受了,若讓他眼睜睜看著馮清琅嫁給其他男人,與其他男人同渡洞房花燭夜,看著她在他人懷裡巧笑倩兮,簡直比殺了他還痛苦。
倒不如,提把刀,砍了他,來得痛快!
想到這裡,蘇南轅就好難受……
院子外,蘇南枝搖了搖頭。
蘇家出痴情種,大哥已入古寺削髮為僧,她再也不願意看到二哥重蹈覆轍。
是得想個什麼轍,逼二哥一把才行。
不用蘇南枝想辦法,很快,兩日之後,馮清琅便傳出了好事。
她穿著蜜合色斜襟長衫,提著一個糖袋,一邊走一邊從袋子里抓出一把喜糖,逢人就遞,遞給溫言斐、鄒沐暖。
馮清琅遞給鄒沐暖一把喜糖,朝她眨眨眼:「沐暖,希望你早日心愿成真哦。」
「謝謝清琅姐!清琅姐,你怎麼好端端的,給大家發……喜糖啊?難道是好事將近嗎!?」鄒沐暖剝開糖紙,吃了一顆甜糖,舔了舔唇角。
「我與宋公子打算過幾日訂親,所以想提前給大家發一些糖沾沾喜氣。」
馮清琅笑著遞給蘇南枝,然後又走到蘇南轅面前,遞給他幾顆喜糖,默了一瞬,垂下眼眸,勾起唇角,淺淺笑道:「蘇將軍,也嘗一嘗吧,這糖,很甜。」
蘇南轅僵著手,將糖放進嘴裡,苦,苦不堪言,苦得想哭。
蘇南枝默默地嘆口氣……
蘇南轅吃著糖,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不說話,眼圈澀澀的。
宋潤帶著僕人,運來了一馬車的大慶零嘴吃食,遣人抬進浮生院,他今日穿著靛藍雲紋長袍,抬袖,朝眾人見禮:「半月後,在下與阿琅會在禧悅樓,略備薄酒以慶訂婚之喜,勞請大家參宴。」
溫言斐應承道:「屆時一定去。」
「恭喜了,恭喜!」裴墨之拱手道。
這聲恭喜,蘇南轅說不出來,在人聲嘈雜時,獨自一人低著頭回了院子,關上門,他氣的渾身顫抖。
氣從何來呢?
馮清琅結婚,他為何要氣?
或許是氣自己,也或許是心酸。
他心中鬱結痛苦,卻無法喧囂,就像困在牢籠里的獸,尋不到一絲出口,壓得人無法喘息。
院中。
蘇南枝嚼著喜糖,在馮清琅單獨相處的時候,她輕輕地問道:「阿琅?」
「嗯?怎麼了?」
「你真的要,與宋公子訂親?」
馮清琅明顯地沉默了下,隨後反問道:「為什麼,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