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粉色戒指

待歐陽小冷從欄杆上跳下來，夏秋才反應過來他個子長高的同時，身體也比過去更加健壯。

「你怎麼縮水了？」歐陽小冷試著比量了一下夏秋和自己之間的身高差距后問。

「才沒有，是你長高了！」夏秋的聲音還有些哽咽。

「聽說有人類在宸極宮前出現，我就在猜測會不會是你……還好，讓我把你找到了！」歐陽小冷敞開雙臂將夏秋攬在懷中，根本沒有注意她臉上複雜的神情。

夏秋不知道歐陽小冷剛才的那個吻，以及此時此刻的擁抱究竟代表了什麼？是出於久別重逢的問候？這種表達問候的方式似乎與他以往的沉靜跟冷漠不符。那麼，難不成他是在拿自己尋開心？人是會改變的，十年的時間保不准他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試著將他推開一些說：「當初沒有機會跟你好好道別，現在總算是見到你了。」

「道別？！」歐陽小冷疑惑地朝夏秋眨著眼睛，他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正刻意迴避著自己，卻又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

「嗯，那我這就走了！」

夏秋轉身要走，卻被歐陽小冷一把拉住。他的力氣實在太大，她試了幾次都無法掙脫。之前才剛哭過，這會兒又極力想離開讓夏秋的一張臉漲得通紅。歐陽小冷將身體俯下一些，想要捕捉她的目光，可她卻一直在嘗試著逃避。因為離得太近，他的鼻息均勻的打在她的臉上，就算再怎麼想將視線轉開，可還是不由自主地被他所吸引。

歐陽小冷的頭髮已經很長，大多隨意系在身後，只留出兩縷沿著額頭和鬢角的弧度滑落下來。儘管那雕塑一樣的臉上正布滿愁容，卻仍美的令人窒息。

「告訴我，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的聲音是那樣地溫柔，彷彿潺潺細雨打在夏秋的心上，也將她方才的防備和倔強全部打散。

「我只是……恐怕自己來得不是時候，整個宸極宮都在為你的婚禮做準備……」夏秋盡量調整著自己的氣息，可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還是說得斷斷續續。

「嗯，之後整個王城恐怕都要裝點起來。」歐陽小冷倒是好不逃避，接著夏秋的話說道。

「是嗎？」夏秋覺得多說無益，不如就此打住，如果再待下去自己的情緒恐怕就要崩潰。

「本是想給你個驚喜的，沒想到你卻又先一步找到了我。」歐陽小冷抬手拭去剛剛從夏秋眼角流出的一滴淚水說。

「什麼？！驚喜？！！」夏秋懷疑自己有沒有聽錯。

「十年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尋找著回去的辦法……」歐陽小冷才反應過來夏秋原來是對她眼見到的事情產生誤會了，決定從十年前與她的分別講起。

當日，青雲死後將自己的血液和煞氣注入大地，成為毒蘿的養分，讓它們肆意生長，宸極宮很快便被其包圍。千鈞一髮之際，千騎、靈羽、歐陽紅葉以及望月將各自妖力注入歐陽小冷的烎騰劍中，形成迄今為止最強大的妖盟，以烎騰之火燃斷毒蘿與大地之間的關聯，卻也將整座王城燒成一片廢墟。至於神柱滴血的危機，也因妖王狐一方的勝利而自動化解。

十年時間裡，歐陽小冷一面帶領手下臣民將支離破碎的王城一點點重建成為理想的樣子，一面尋找著重新連結妖界和人間的方法，卻一直難有收穫。知道近半年，那條迷徑又開始在兩生長廊盡頭時隱時現，只是每次都不能完全成形，即使勉強通過它到達人間，也又無法長時間維持住形態。

「雖然成功回去那邊的比例很低，但是卻又和過去不同。不知道是否因為這迷徑不夠穩定，或是在重生的過程中發生了變化，竟然能可以直接去到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見到的人身旁。我曾不止一次到達你常去的圖書館，可是每次沒等到你身旁就又被一股力量拽回來了。只有最近的一次，在你拿書的時候，我恰好在書架對面。還有……」

歐陽小冷幾乎說得出所有她常去的地方，他每次只能遠遠看著她，未等靠近就已回到了妖界。這種雖在眼前，卻無法交流的痛苦始終折磨著他，但卻也讓他變得更加堅定。他知道他們距離能夠再次擁抱彼此的那天已經不遠了，因為近期能夠順利穿過迷徑回到人間的次數正在不斷增加。

「所以……你才開始準備婚禮？」夏秋聽完歐陽小冷的話，將額頭貼在他的胸口，她清晰地聽見了他的心跳，有急又重，彷彿整個世界都跟隨它而震撼。

「原諒我的迫不及待，紅葉他們總在拿我還沒向你求婚就開始準備婚禮的事情取笑我。」歐陽小冷撫摸著夏秋的髮髻，他的唇就抵在她的頭頂，貪婪地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香氣。

「你就那麼確定我一定會答應你？」夏秋微笑著問。

「當然，我想好了，你若實在不答應我就把你搶回來好了！然後關你在這宸極宮裡一輩子！」

「你還真是變了……」

「我和這座城，還有妖界一起重生了。」

歐陽小冷說完再次捧起夏秋的臉，朝著她因哭泣而乾澀的唇瓣兒吻下去。如果不是擔心她會喘不過氣，他真打算一直這樣親吻她，直到海枯石爛，或者天地都消逝的時候。

天色不知不覺變暗，他將手指向山下，整個永川王城開始被一盞接一盞的燈照亮。深紫色的夜空下，由燈光和宸極宮金頂組成的白蓮，仍如十年前夏秋初次見到時那樣美麗而夢幻。

他的大手慢慢移向那朵白蓮的正中，用指尖輕輕一捻，手中就像變魔術一樣出現了一枚戒指。隨後單膝跪倒在夏秋的面前，牽起她的一隻手問：「嫁給我，還是被我抓回宸極宮？選一個好了！」

「感覺選擇的空間不怎麼大！」夏秋仍無法停止流淚，她總覺得自己控制眼淚的閥門被打開了，這十年來未曾流下的淚註定要在今天流個痛快。

「還有個選擇，就是嫁給我！哈哈哈……」

熟悉的爽朗笑聲響起，夏秋和歐陽小冷都太過專註於彼此，根本沒意識到千騎和靈羽是何時出現在眺望台上的。

「笨龍，告訴你等會兒再說話的，你就是耐不住性子！」

靈羽邊抱怨著千騎的衝動，便走過來一下子將歐陽小冷擠向一邊，再把夏秋整個人抱起來轉了一圈又一圈。和十年前分別的時候相比，他也變得高大了許多，幾乎與千騎相差無幾。

而千騎的變化應該是最明顯的，年紀輕輕的他竟然蓄起了鬍子，只是那爽朗的笑容仍帶著少年時代的影子。

靈羽才剛把夏秋放下，千騎便湊過來緊緊地擁抱著她說：「還說我耐不住性子，我本來說在宸極宮裡等的，不知是誰非拉著我來眺望台搗亂？！」

夏秋被千騎和靈羽逗得合不攏嘴，她已經很久都沒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地放聲大笑了。

一旁的歐陽小冷見夏秋遲遲沒有答應自己的求婚，提醒她道：「你還沒回答我呢？究竟怎樣選擇？」

「別答應他！我聽紅葉說在人間想得到心儀的女子是要追求很長一段時間的，哪有隨隨便便就答應求婚的道理，未免便宜他了。」靈羽壞笑著說。

「就是就是！十年了，興許夏秋這次會選我也說不定呢！」千騎也對靈羽的說法表示贊同。

「你們兩個是想造反不成？！」歐陽小冷板起臉來問。

「豈敢豈敢！您雖是妖界之主，可想要娶人間的女子也要遵循人間的規矩，是不是？」千騎朝夏秋擠了擠眼睛。

三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鬥嘴，彷彿突然回到了十年前。這些年來，他們相互扶持，不但成了生死之交，更是患難兄弟。靈羽在回到神域與留在妖界之間選擇了後者，這裡早就成了他的棲身之所，一個真正能夠稱作家的地方。

千騎代替年邁的父親湖泊龍王成為東堯新一任城主。他廢除了東堯一直以來嚴格的等級制度，解放了長期處於奴隸地位的人魚一族，使得東堯水城成為比過去更加開放的一座城池，妖界真正的商貿中心。

夏秋知道緊憑這個晚上，根本沒法將他們的故事聽完，可當他們問起她十年以來發生的事情，她卻又不知道自己那些平凡的生活有哪些值得說給他們聽。

她總是有些擔心，雖然她就在他們三個當中，但會不會隨時可能被拉回自己的世界。甚至懷疑起，此刻的幸福會不會只是她的一個夢，呼吸間就可能從夢中清醒。

歐陽小冷看出了她的不安，從眺望台到宸極宮，他一路緊緊拉著她的手，就像擔心她時刻可能會消失一樣。還沒等到夏秋答應自己的求婚，他就趁她不注意將戒指套在了她的左手中間的手指上。

那是一枚用產自妖界的稀有寶石打造的戒指，還有一隻與它成對的在歐陽小冷這裡。打造這兩枚戒指的是同一塊寶石，這種寶石的特別之處在於，雖然看起來與鑽石無異，但當佩戴戒指的兩人彼此深愛時，寶石卻會透出淡淡的粉色，若是有一方改變心意，寶石就會變成污濁。

現在，那寶石剛好就呈現出晶瑩的粉紅色。夏秋甚至能夠感覺到它連接心臟而釋放出的那種溫暖，她猜測那份溫暖會不會也有一部分來自歐陽小冷。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