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消逝
秦嶺之外與秦嶺之中,距離僅僅是一個隱秘的出口。只是這外界的風景卻和萬花谷是孑然相反的兩個極端。比起常年花開的萬花谷,這長安城外現在留下的也只有荒涼。
漫天的硝煙戰火,留下的是橫屍的百姓,還有那灰濛濛的天空。昔日的繁華場景依舊曆歷在目,如同一場美麗幻境。眼前這已經狼狽到苟延殘喘的長安,只留下了斷壁殘垣。
「黎師兄。」谷中與東方黎較為親近的少年已經紅了眼眶,在谷中生活安樂的他們什麼時候見過如此的場景。往日就算出谷,看到的也是一個繁華熱鬧的景象。
現在這彷彿在悲泣的城池,還有幾分原本的模樣。
「你們想去什麼地方就去吧,無論是在百姓之間行醫施藥,還是進入軍隊保家衛國,都要記住你們是萬花谷的人。」萬花谷的人就要秉承萬花的誓言,東方黎看了一眼這群還帶著青澀的師弟妹,點了點頭向長安城走去。
長安城,狼牙軍,他要走上的第一個戰場。他選擇的不是在民間看遍人間疾苦,而是在戰場上揮灑血汗。
沒有言語的告別,或對視,或輕輕點頭。極快的身影帶出一陣陣風的嘶鳴,綠色的瑩光頻頻閃爍,原本聚集在這裡的萬花子弟,都有了自己前行的方向,留在此地的僅有寥寥幾人。
「黎師兄,你要去參軍?我們和你一起。」顏諾,也就是那剛剛眼眶微紅的少年已經正了神色,原本稚氣的眼神多了幾分堅毅。
「走吧。」東方黎指尖晃動著手中的墨筆,橙色的光芒在指尖閃過,最終隱匿在那寬大的衣袖之間。
這是戰場,在這戰場間展露身影的是一群熱血未散的年輕人。
「謝了!」藍色襯著白色的衣襟,永遠飄飄如仙的風姿,腰間的長劍同樣有橙色的光芒閃過。轉頭帶著笑意對東方黎點點頭,那精緻的面孔上卻帶著几絲蒼白。
「受傷了就不要硬撐,戰場上不少你這一個。」東方黎唇角微勾,依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意,只是這說話的口氣讓人無法和他這幅無害的表情聯繫起來。
「這不是有你們萬花···」男子話語說到一半便沒有繼續下去,他們都知道墨筆還魂定是萬花,只是萬花的谷主可是說明了封谷的。
「醫者,能力也是有限的很呢。」東方黎沒有在意他的話,眼眸盯著不遠處的戰場上躺著的幾大門派弟子的屍體,武器依舊在手中流轉,只是卻無法還魂。
「你們已經減少了很多損失了。」男子一邊清掃著狼牙軍,一邊說著。長劍揮灑,那張俊美的面孔上也濺上了敵人的血液,「戰場必定是有死亡的,每一次的和平都是由前人的血肉鋪就的。」
「你們純陽不是醫者,所以不了解醫者。」曼舞的身姿,精緻的金飾。就算是在這戰場上,依舊能舞出美麗的風姿,這是屬於七秀坊的少女。
素手執雙劍,霓裳挽魂隨樂舞。若不是相識在這混亂的戰場間,他或許會有幾分為這個少女撫琴配樂的**。
東方黎將心法切換成花間,將後背交給了這個初識的少女。在這戰場上,信任或許就是一秒鐘的事情。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將生命交付,而後者也定然不會辜負他們的信任。
「純陽,你先回去。」東方黎皺著眉頭看著那依舊硬撐的道長,前方的狼牙軍似乎無窮無盡,自己這方的人卻只會越來越少。
「好,這個地方就拜託你了,我去營地休息一下。」說罷,劍劃破空氣的聲音響起,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之內。
「花哥,你為何要出谷?」前方的人細心地將所有的敵人都情況,避免讓自己受傷,這讓跟在他身後的秀秀分外的清閑。難得的起了幾分閑聊的興緻。
「你為何要來,我便是為何。」東方黎視線眺望整個戰場,那隱隱約約出現的綠色熒光讓他微微安心。
「真是無趣。」少女嘟了嘟嘴,她們七秀坊和朝廷的關係本身就不能獨善其身。而萬花可是為了不參與這場戰亂下令封谷的。
說到底也只是好奇而已,對方不想說她自然也不會勉強。不再言語,精緻的面龐就這樣看著前方長安城被破壞的橋樑,不知道守衛很好的長安內城是否還是昔日那繁華的場景。
「我們也先回營地吧!」良久之後少女再次出聲,衣衫上難以避免的沾染上了幾分血色。這比起前方那幾乎已經浴血的人要好太多。
「好。你先走,我來斷後。」東方黎點了點頭,現在兩人都有些後繼無力,在繼續留在戰場上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嗯。」
東方黎將敵人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讓少女脫戰。粉色的花朵飄散,目送她離開。這才為自己掛上一個春泥的減傷,漸漸的向後方退去,身形極快的躲過一個個敵人的武器。
唇角依舊帶著那如風的笑意,時不時的停下腳步,帶走一個個的生命。就算是退,也退的瀟洒。
響徹戰場的廝殺聲已經漸漸遠去,東方黎看著遠方已經顯現出來的營地舒了口氣。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血跡,眉頭輕皺,他已經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現在的形象。
雖然看他的神情看不出什麼,腳步輕點,騰空而起,使用輕功向營地的方向奔去。那身形明顯的有幾分急迫。
「黎師兄,小心!」剛剛走出營地的顏諾看到眼前這一幕眼睛睜大,只是兩人之間的距離註定了他除了提醒再也做不到其他。
東方黎收起輕功,轉身看到遠方戰馬上,那狼牙軍士正緊緊地盯著他。一枚箭羽從他的耳畔拂過,若是他還在使用輕功,恐怕便已經讓他受傷。
狼牙軍看到他停下腳步,眼神越發的陰狠,幾枚箭羽齊齊的向這邊射過來,只是被東方黎輕易的躲避。毛筆輕揮,綠色的熒光閃過,狼牙軍就這樣從戰馬上摔了下來。
將他眼眸中那對死亡的驚恐收入眼底,東方黎不在意的轉身,只是他沒有看到對方在他轉身的一刻,眼中劃過的詭異神色。
就算死,他也要將那萬花谷的弟子拉去陪葬。呵呵······
破風聲在身後響起,東方黎再次轉身,印入眼底的是那金屬的箭尖。
唇角勾起,眼中閃過几絲諷刺隨後又恢復了往日的無波無瀾,依舊是箭嗎?速度也不過如此。手迅速的抬起,那散發著橙色熒光的武器即將遮擋住箭羽將要路過的軌跡。
東方黎的神色終於產生了一絲變化,他那微微抬起的手突然無法再移動,明明距離箭羽的軌跡已經近在咫尺,卻無法遮擋。
箭羽就這樣慢慢地在視線中放大,接近自己的額頭,他也終於沉入黑暗中。只是,為何沒有感覺到疼痛?
顏諾微微啟唇,眼中的詫異還未散去。在他們眼中是這樣一幅場景,那原本即將命中目標的箭羽在快要接觸到東方黎身體的時候突然停止。
俊雅的男子,在一瞬間消失在原地,不留任何痕迹。所有人眼眸中都只有詫異,包括那射箭者。箭羽就這樣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埋下了一個永恆的未知。
遠方那正在品茶的東方宇軒手突然微微顫動,那茶盞中的茶水濺出幾滴,融入墨色的衣襟內,再也看不出痕迹。就這樣盯著手中的茶盞良久,放下,歇了繼續品茗的心思。
走到窗前看向遠方,印入眼帘的依舊是萬花谷不變的美景。
「今日之事,我希望你們能夠保密,現在恰逢亂世,像這樣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身戎裝的將軍看向幾人面色中有著難以掩飾的嚴肅,在戰場上最不能動亂的便是人心。
「將軍放心,我們不會說出去,只是我們幾人恐怕要先離開了。」顏諾笑的如同那已經離開的人一樣溫文爾雅,傳承於萬花的風雅。
東方黎是谷主的義子,他的離去,對萬花谷來說不止是失去一個天才那麼簡單。
若是戰死在沙場上,他們除了悲痛不會說些什麼。現在的情況確是,生死不明。這樣怪力亂神之事他們怎麼可能輕易接受。
「如此也好。」將軍有些惋惜的輕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無法再開口留下他們。
顏諾幾人再次站在萬花谷的出谷地,只是這次卻是進谷,看著谷口正在玩鬧的兩人。一個是消失的人當做孩子養育的孩童,一個則是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人的戀慕。銀鈴般的笑意響徹在耳邊,蠕動了雙唇,再也無法言語。
「師姐、師姐,有人從谷外回來了!」小蘿莉拉著少女的手臂歡喜的向這邊跑來。
「師兄,你們有沒有見到過黎師兄,黎師兄什麼時候回來呢?」明媚的眼光帶著期待的神色看著顏諾。
「黎師兄、他···他很快就會回來。小穎要乖乖的等他回來啊。」顏諾這樣說著將小蘿莉擁入懷中,微微抬頭,不讓自己流淚。七尺男兒,怎麼能輕易落淚。
「嗯,小穎一定會乖乖的。」小蘿莉看不出對面的人那笑容之中的勉強。
「小穎,我們該回去了,否則師傅會擔心的。」宇菱牽著小蘿莉的手,轉身便要離開。另一隻手不由的握緊,他們會知道黎師兄的消息吧。只是不知為何,此刻她沒有勇氣問出口。
「菱師姐。」顏諾抿了抿唇繼續說了下去,「不要再繼續等黎師兄了。」恐怕,這樣的等待不會有任何結果了。
「我會等他,和小穎一起等他回來。」宇菱腳步停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去。
「師姐、師姐,為什麼那位師兄不讓你等黎師兄呢?那位師兄真壞。師兄要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呢?」
「是啊,那位師兄是個壞人,師兄很快就會回來看我們小穎的。」
過了好久好久,萬花那些出谷的人都已經66續續的開始回返,她知道恐怕永遠都無法再等到她想要等待的人。那俊雅的男子,只有在午夜夢回間才能回返。
「師姐、師姐,師兄什麼時候回來呢?」
「等到你學會太素第十針,師兄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