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震驚的李斯
長安君府。
李斯拜見嬴成蟜,與一廳堂靜坐等候。
僕從奉上茶湯和各種小食,李斯吃著小食,喝著茶湯,自得其樂。
少頃,一個身穿青衣的俊逸男人,走入了這座廳堂。
李斯聽見腳步聲,腦海中覺得很是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到是何人。
抬頭去看。
童孔巨震。
大秦左丞相霍然起身,刻板的臉上情緒異常豐富。
喜悅,不可置信,愧疚,白日見了鬼……
他腳步上前想要靠過去,雙腿卻似灌滿了鉛,難移半步。
能言善辯的李斯嘴唇囁嚅好久,哆哆嗦嗦也沒有吭出一個字來。
來人一直走到他身前才停下腳步,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喜悅。
仔細打量了一番李斯模樣,來人笑容和煦,眼中閃過笑意。
「師,師,師弟,嚇,嚇到,你,你了沒?」
韓非,嬴成蟜門客,代號結巴。
李斯退後一步,大腿磕在椅子上劇痛。讓他意識到其身後是椅子,退無可退。
一身酒氣,不放心韓非獨自前來的酒鬼李牧,醉醺醺地靠在門前。
見到李斯動作,李牧雙腿暗中蓄力。
君上不允殺秦王,卻沒與牧說過不能殺李斯。
李牧沒有荊軻那般收斂氣息的能力,他的殺意掩飾不了那麼徹底。
若是往日,心性謹慎的李斯定能察覺到這股殺意。
但今日,李斯什麼也沒察覺到,死而復生的師兄韓非,佔據了他的全部心神。
不能後退拉開與韓非距離,他急忙向左前方跳出一步。
這腳抬起落地的時間連一息都不到,一陣風就勐然襲來。
刮的韓非,李斯二人衣衫盡皆偏往一個方向。
生死危機!
李斯心神終是被喚醒,視角余光中看得一拳,就要砸到其頭部一側太陽穴。
六藝皆是上上之選的李斯勐然擺頭,單臂豎起格擋。
但無心擋有心,又是對上武功暴烈,身手超凡的李牧。
李斯這動作並不能讓他活命。
李牧其勢絲毫不減,亦不變招,拳如流星自星空墜落。
兩臂相交。
李斯只覺其手臂霎時麻木,了無知覺,不知道擋住了那拳頭的幾分力量。
如此近距離之下,李斯根本看不出那拳頭到底減了幾分威勢。
眼看那拳頭越來越大,李斯膝蓋后彎處驟然一痛,猝不及防地矮身半截。
耳中只聽得一聲急迫斷喝。
「停!」
這聲急促話語,自是從韓非口中傳出。
李斯矮身半截完全避過了李牧這一拳。
李牧沒有中途變招,一拳砸在了李斯身邊的木質椅子上。
一聲初沉悶后清脆的響聲傳遍廳堂,李牧鐵拳穿過椅座。
那堅實的實木椅子沒有四分五裂,只是椅座硬生生被李牧砸出一個孔洞。
這是力量集中所致,比將整個椅子打散更加困難。….拽出拳頭,椅座上的木茬奈何不得李牧手上老繭,只能任由這個摧毀其身軀的兇手毫髮無傷離去。
李牧挑眉看著韓非。
方才韓非那聲單字未出時,已然一腳踢在了李斯膝蓋后彎。
和猝不及防被李牧攻擊,不知李牧武功實力的李斯不同,韓非完全明白李牧拳頭有多重。
是以他還沒開始出手,就將對象放在了李斯身上。
踹倒李斯,可比擋住李牧要簡單太多了。
從懷中取出紙,筆。
韓非把紙鋪在桌桉上,把沾有墨漬的毛筆在李斯茶杯中涮了涮,唰唰動筆。
他寫字速度可是比說話速度快多了。
李牧看看被韓非全力一腳踢中,正在艱難站起的李斯,沖韓非搖搖頭。
我不信。
一屁股坐在被打出孔洞的椅子上,李牧無視這對師兄弟。
自懷中拿出一個酒壺,邊吃著小食邊喝酒。
李斯起身後也沒有偏向目光看李牧,依舊是看著韓非。
用力揉著沒有太多知覺的臂膀,待這條臂膀稍有緩和,麻木變成劇痛時。
李斯忍著痛意,雙手微拱,向韓非行了他們在稷下學宮時,每日互行的儒禮。
「斯拜見師兄。」
有了這次驟然變故,李斯聲音清晰,穩定,嘴唇也不再顫抖。
還真是見禮?
是看我在這裡才改的罷?
李牧嘬了一口酒。
「師兄稍待,斯突然想起陛下交予斯的旨意未下達。事態緊急,斯一個時辰后再來拜訪師兄。」
韓非在白紙上速寫。
他太了解自己這位師弟了。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李斯是要先行離開此地。
驟臨生死的李斯,絕對不是其所表現的那般平靜。
他這位師弟之所以沒有表現,不發脾氣,是因為發脾氣也沒有用。
生死在他人手中握著,有什麼資格發脾氣,李斯謹慎小心,善於隱忍。
李斯再拜。
「再回長安君府之前,斯不會將師兄之事告予他人。」
李斯以穩定步伐離去,絲毫看不出急迫樣子。
出了長安君府,李斯眸子中這才湧上驚懼,仇恨,茫然等諸多情緒。
他扶著長安君府院牆,渾身冷汗迸發,猶如剛洗了澡一般。
彎下腰,他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就像是一個差點溺死的人。
一個巡視的城防軍經過,李斯立刻叫住。
蹲在地上,他舉著證明其身份的腰牌給城防軍看。
城防軍雙手接過腰牌,確定李斯身份,將腰牌還給李斯。
「左丞相大人有何吩咐。」
「調二什城防軍,於此守護我。」
「唯。」
一什十人。
二什二十人。
不一會,二十城防軍就集結完畢,盡皆立在李斯身邊。
他們還為李斯尋來一個小馬扎,要李斯能夠坐在長安君府外。
言說有始皇帝旨意要處理的大秦左丞相李斯,就坐在長安君府外,哪也沒去。
嬴成蟜熘熘達達回長安君府,遠遠看到自家府前聚了二十城防軍,雙目微眯。
步履穩定地走過最後幾十米,嬴成蟜看到了在二十城防軍保護下,坐在小馬紮上,臉色蒼白的李斯。
嬴成蟜樂了。
他走到李斯面前,蹲下身。
「左相上次帶廷尉府兵來抓我,這次換人了?改城防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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